第34章 章節
理解欲`火焚身的絕頂喜悅?在牧晚馥的懷抱中,商柔已經溶化成沸騰的熱水,哪裏都叫嚣着想要被愛`撫。
正如飛蛾的翅膀痛苦而愉悅地被燃燒至灰燼,商柔的身體和靈魂都被牧晚馥一手點燃的欲`火燃燒殆盡。
商柔分不清,在這種沖動之中,到底有幾分是對於牧晚馥的感情,有幾分是對於身上責任的反叛,有幾分是享受着禁忌之戀的愉悅。
就是因為不能要,所以才想要到不得了。
就是因為只能在深夜悄悄幽會,所以才會朝思暮想。
就是因為那是個比誰都要高貴的男人,所以才渴望着他那纡尊降貴的寵愛。
突然,開門聲響起來。商柔隔着屏風看見合和公主略顯臃腫的身影。
「商柔?」合和公主在叫喚着。
「怎麽了?」商柔從水中站起來,合和公主說道:「我叫侍從進來替你更衣。」
「我自己就可以了。」商柔匆匆地穿好衣服,草草地把頭發綁在腦後,然後帶着笑容出來見合和公主。
合和公主現在穿的都是松身的衣服,一張俏臉連半點妝容也沒有——商柔閃過一個念頭,她更加不像牧晚馥了。以前已經不太像,現在的合和公主添了幾分将為人母的賢慧,就更加不像那個美麗得如同火焰般誘人的男人了。
商柔迎上前,把妻子擁入懷中,說道:「到哪裏去了?」
「就是……去皇後娘娘那邊了。」合和公主埋在商柔的懷中,她突然不說話了。
「皇後娘娘說了什麽?」商柔柔聲問道。
「都是說些孩子的事。」合和公主悶悶地說道:「貴妃娘娘也在,她還送了幾件嬰兒的衣服給我。」
「好啊。貴妃娘娘的繡工如何?」
Advertisement
「她……」合和公主還沒有說完,她突然嗚咽起來。
「怎麽哭了?」商柔連忙扶着合和坐在貴妃榻上。
合和公主淚眼漣漣地看着商柔,問道:「商柔,你喜歡我嗎?」
商柔一怔,他勉強笑道:「怎麽問起這些事情來了?」
「你回答我。」合和公主定定地看着商柔。
「喜歡,當然喜歡的。」
合和公主要商柔每天敷藥,所以商柔身上的傷疤已經淡去大半,漸漸也回複本來面目,他的神情看起來是如此的言不由衷。
「我已經失去納王,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合和公主哭着投入商柔的懷抱中。?
夜裏,合和公主又從夢中驚醒,她扯動被子,吵醒了商柔。
「怎麽了?又作噩夢?」商柔把合和公主輕輕地抱着,二人之間隔着合和公主隆起的小腹。就算是隔着衣服,商柔都可以感受到合和公主腹中的生命在呼吸着。并沒有将為人父的喜悅,商柔心裏只是感到害怕——他是公主的丈夫,同時是皇帝的情夫。他的身體曾經跟兩個有血緣關系的人分別接觸。
待這個孩子出生之後,自己這情夫又到底該怎麽辦?難道要讓孩子蒙着父親是皇帝的男寵的恥辱長大嗎?
合和公主全身都是冷汗,她卻只是不斷地搖頭。
「到底是什麽噩夢?」商柔問。最近合和公主經常午夜驚醒,卻又不說是作什麽噩夢。
合和公主只是轉頭看着商柔,她靠在商柔的懷中,低聲道:「陛下跟你是朋友,他……有跟你聊起什麽嗎?」
「聊什麽?」商柔皺眉。
「沒……沒什麽了。」合和公主輕撫着自己的小腹,喃喃自語地說道:「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為了慶祝合和公主懷孕,宮裏辦了一場盛宴。
日落時份是宴會開始的時刻,商柔在衙門有事要辦,合和公主先到皇宮裏太後那裏坐坐。
當商柔穿過宮門時,他發現周遭的花圃都已經綻放了,一片奼紫嫣紅在陽光下争相競豔。相比起銅雀宮的空洞冷清,這裏顯得如此生氣勃勃,商柔剛才冰冷的心漸漸溫暖起來。
彷佛感受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商柔擡頭,烈日之下只看見牧晚馥靜靜地站在城樓上,他的身形單薄,如同即将随風而逝。他沒有看着自己,只是平靜地望向前方宮牆外的京城。
商柔想大喊,想讓牧晚馥看見自己。這樣的牧晚馥實在太遙遠了,那不是身體上的距離,而是某種無法透過腳步來縮短的距離。
他忽然明白到,自己就算用盡力氣大喊,牧晚馥都不會正眼看着自己。
商柔想起自己中毒時的那個夢,那個抓不緊的牧晚馥。明明已經可以緊緊地抱着他,明明已經訴說過千萬遍的愛意,為什麽?為什麽這些重量還是留不着牧晚馥?
宴會上觥籌交錯,商柔手裏拿着小巧的雕花金杯,一手把金杯放到唇邊,一手掩着嘴唇,其實卻是偷偷地在看龍椅上的牧晚馥。
商柔不敢直接望向坐在主位的牧晚馥,彷佛任何眼神的交流都會被全部人所捕捉。他愈發愈是如坐針氈。他努力地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想像。事情哪裏有那麽容易被發現……不,其實是很容易被發現的。牧晚馥是皇帝,他的一舉一動皆是有史官記下的,平日出入皆有宮女太監相随。他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夜夜流連銅雀宮。
雖然他們整夜都待在一起,早上是互相替對方穿好衣服,然後牧晚馥先離開,自己再悄悄離開,但商柔當然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可是,還是想要見面,或者是因為不能見面,所以才更想見面,日落時看見牧晚馥時的痛苦早就被他遺忘。
今朝有酒今朝醉,一朝偷歡,抵死纏綿,豈顧得上明日的滔天巨浪。
約定的暗號是如果今夜可以在銅雀宮幽會,牧晚馥的右手拇指就會戴上玉扳指。商柔的整顆心都提起來,如同那扇墜般被掌握在牧晚馥的手心之中。他緊張地悄悄擡眼從衣袖的邊緣去看,只看見牧晚馥正微笑着跟丞相說話,柔荑輕托香腮,白玉似的拇指上戴着玉扳指。
商柔抿緊唇角,偷偷地笑起來。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改變,合和公主懷孕後總是不舒服,酒過三巡便嚷着要回家,商柔哄了她幾句,她還是不依。商柔唯有把她送到宮門,為她披上大氅,低聲道:「我總得替妳留在這裏,畢竟這宴會是為了妳而舉行的,我若不留到最後,恐怕不妥當。」
合和公主畏春寒,整個人躲在大氅,扁嘴道:「好吧,你早點回來,我等你。」
「好。」商柔向婢女打了個眼色,婢女便小心地攙扶着合和公主到馬車裏。
很快商柔就把自己的承諾抛到腦後。他跟牧晚馥約好在子時於銅雀宮相會,現在己經過了子時,他唯有匆匆地趕到銅雀宮,一路上遇見不少宮女太監。他不禁心虛,便躲在牆角後,待他們經過之後再悄悄過去。
商柔從未當過小偷,但這種隐秘刺激的快感卻使他愉悅。他想興奮地大聲跟全部人說,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他的秘密情人,他喜歡牧晚馥,而牧晚馥也喜歡他,他們如同每對私訂終身的愛侶般難分難舍,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在一起,恨不得黑夜可以延續至時間終結,讓這段禁忌愛戀永不褪色,讓他們此生此世都不會分開。
可是他什麽都不能說,只能懷抱着秘密的愛戀,小心翼翼地朝那個人奔去。
走到一半時,天空便灑落雨絲紛紛,商柔沒有油紙傘,唯有狼狽地冒雨跑過漫長的走道,兩旁朱牆懸排着燈籠,随風雨而飄蕩,昏暗不明的光芒照亮了銀針似的雨點。
商柔來到銅雀宮前,宮門半掩,褪色的門鎖彷佛殘留那人身上淡淡的茉莉芳香。
只有雨中明月從薄霧中窺見這場安靜而秘密的約會。
商柔左右張望,确定沒有人在附近經過,才閃身躲進宮門裏。彎曲迂回的鵝卵石走道上布滿水窪,商柔怕被滑倒,便一腳踩進浸滿雨水的濕泥裏,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寝殿走去。
好不容易來到寝殿前,厚重的碎花窗簾後隐約可見光亮。商柔的心跳很快,發燙的臉頰驅走頰雨水的冰寒。
見到他了。
終於見到他了。
光是宴會上的眼神交接只是飲鸠止渴,不止想要遙遠的對望,更想被他緊緊地擁抱,被他的溫言軟語所淹沒,被他溫柔地占有,被他所疼愛珍惜,化作他的一部份。
商柔的厚底長靴踩上濕滑的臺階裏,他怕會弄髒溫暖舒适的房間,便脫下長靴,手裏提着長靴,只穿着一雙潔淨的白襪,匆匆地走進房間裏。
牧晚馥正坐在銅花爐邊專心地寫字,側臉精致絕美,睫毛輕顫,紅唇如同櫻桃般嬌豔誘人,弧度優美的下巴隐約透露幾分蒼白,修長的頸項下是一襲玄藍暗紋長袍,漆黑的腰帶勾勒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