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節

饑渴的蕩婦般勾/引着陛下。這些傳言已經使商柔沒法無視,有一次他走進衙門裏,聽見同僚在那裏低聲讨論着陛下和自己的名字。

那時候,合和公主已經懷有五個月的身孕。

牧晚馥最近忙着處理政事,好幾天沒有跟商柔見面,商柔聽說聞蕭伶将軍大勝敵軍,已經在班師回朝的路上。

許成儒難得來探訪商柔。他跟商柔在偏廳裏見面。許成儒一看見商柔就一拳砸在他的臉上,惡狠狠地說道:「商柔!你還算是個人嗎?」

「成儒?」商柔倒在地上,不解地看着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陛下早晚會下手的!你偏偏要接近他!」許成儒扯着商柔的衣領,衣襟稍微散開,露出底下的紅痕累累。

商柔的掌心冒出冷汗。

「整個京城都流傳着陛下和驸馬的風流韻事——七月初七銅雀宮,夜半無人私語時——連名家的詩句都被改來嘲笑你和陛下的偷情!」

商柔的肩膀發抖,他沒想到此事那麽快就會傳遍京城,可是合和公主為什麽沒有一點表示?

「合和公主早就知道了,她只是一直默默地忍受而已。」許成儒怒道:「商柔,你給我斷了你跟陛下之間的事!」

商柔雙目空洞望向前方,他不是不知道這一天終究會降臨,只是他一直都在逃避着,希望自己若是假裝都不知道,那就可以裝作那件情事尚未被發現。

十八

現在許成儒把一切僞裝的平靜都打碎,商柔突然感到一股無知的恐懼在籠罩着自己,好像有什麽事情正默默地在發生,可是自己卻連這件事情的邊緣都不知道在哪裏。

許成儒喘着粗氣,他從地上把商柔抓起來然後丢到一旁,沒想到他一個文弱書生的力氣竟然那麽大。

「商柔,我告訴你一件事。」許成儒抓着商柔的肩膀,一字字地說道:「若是你是在外面看上哪個歌姬小倌,公主殿下一定不會如此難過——她是在擔心你。商柔,陛下遠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危險,他是一個好皇帝,但絕對不是一個能夠長相厮守之人。你明白嗎?」

許多人跟商柔說過類似的話,他們都在說牧晚馥很危險,都在說牧晚馥有多冷酷無情,可是他認識的牧晚馥卻是溫柔優雅的。商柔知道,牧晚馥曾經做過許多讓人不齒之事,但這等於牧晚馥是壞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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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逼不得已的時候,對吧?

直到許久許久之後,商柔突然記起許成儒的話。

只可惜,那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再三思量,輾轉反側。

然而當商柔看見合和公主大腹便便,又一次因為身體不适而哭泣時,他就決定要跟牧晚馥就此結束。

那是他的妻子,合和公主腹中的是他的孩子,而他跟牧晚馥是不可能有未來的。

秋風蕭索,落葉被鎖在書房的門扉之外。香爐悄悄升起白煙,一室氲氤着若有若無的檀香。

「不如??我們斷了吧。」商柔強逼自己直視牧晚馥的臉容,這是對於他的尊重。他頓了頓,說道:「我想好好照顧合和公主。」

坐在案頭後批改奏摺的牧晚馥明顯不太驚訝,也沒有生氣,一雙琥珀色的美眸只是定定地看着商柔,然後偏頭望向一旁的花瓶。

「朕明白的。」牧晚馥望向商柔,他纖細的手指握着朱筆。他看起來有點憔悴,眼下是淡淡的青黑,看起來更是嬌弱無助,但此刻商柔此刻想起的卻是被他背叛的妻子。許成儒那一拳總算把商柔心裏的某些東西給喚醒了。

可是,當商柔真正地面對牧晚馥,看見他那依然冷靜理智的模樣時,他才明白到,對方或許從來不曾在意。他自有三宮六院,姬妾無數,自幼就以傾城美貌名動天下,仰慕之人無數,與自己的偷歡大約只是一場可有可無的霧水姻緣。

自己的狼狽痛苦,對方的溫和冷淡,顯得自己如此可笑。

或許從來只有自己付出了真心,畢竟由一開始主動獻身的都是自己,而對方只是被動地接受而已。

「對不起。」商柔脫口說道——他失笑,眼前這個君臨天下的帝皇,需要自己的一句對不起嗎?

牧晚馥抿緊唇角,他淺淺地笑着道:「朕聽說合和的身體不好,你得去好好照顧她。」

商柔哆嗦似地點點頭,他轉身往外面走去。他突然有種強烈的沖動,很想轉身把牧晚馥緊緊地抱着。他甚至想跟牧晚馥私奔,皇帝也好,驸馬也好,全都不要了。找一個地方,只有他們兩人,沒有人認識他們。

他期待着牧晚馥的挽留,只要牧晚馥願意說一句話,哪怕只是一個微笑的鼓勵,商柔就會毫不猶豫地回身向他奔去。可是他卻恐懼着,因為他知道一旦回頭就是萬劫不複。他無法抵抗牧晚馥的眼睛,正如飛蛾無法抗拒火焰。那是他的本能,也是他的宿命。

後方始終是一片安靜。

商柔經過太醫院時,想起合和公主最近的确常常頭暈嘔吐,但自己以前忙着跟牧晚馥幽會,竟是沒有顧及她的身體。他想起合和公主溫柔的臉龐,心裏愈發覺得自己是個混帳,便轉而前往太醫院。

遠離牧晚馥,他的吸引力似乎也在一點點地降低。商柔告訴自己,終有一天,他可以完全擺脫牧晚馥的。

「驸馬爺要找什麽?」一個臉容陌生的太醫上前問。

「公主殿下的身體不适,我想問有什麽藥可以讓她感覺好一點。」商柔問。

太醫拿出合和公主的醫案,擡頭笑道:「最近太醫院新進了一批藥,或許有助於公主殿下的不适。」

當商柔察覺到不妥時,合和公主已經病入膏肓了——

就在合和公主懷孕七個月時,她突然發起高熱,高燒不退後的半個月,她連同腹中剛剛成形的女嬰死在嚴冬裏。

合和公主臨死前的一夜,商柔就坐在她的床邊。

深秋的寒風拍打着窗扉,落葉在荒蕪的花園裏凄然起舞。

商柔的眼睛很紅,他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合起眼睛,只是守候在妻子的床邊。合和公主的生命如同枯敗的落葉般飛快失去生機,商柔握着她的手,希望可以把自己的生命力全都給她。

「商柔,有些話……我想對你說。」

夜已深沉,商柔柔聲道:「妳累了,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

「你今夜就陪着我說說話吧。」合和公主少有地撒嬌,她的臉容已經浮腫,隐隐浮現死灰色。

商柔唯有點點頭,緊緊地抱着合和公主的肩膀。如果世上真的有神佛,他願意以自己的一生換取合和公主的長命百歲。那是他的妻子,同時是他虧欠最多的人。

「有一件事,我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那是我丶陛下和母後的秘密。」合和公主輕輕地合上眼睛,思緒漸漸飄遠。

商柔心裏想的卻都是牧晚馥,他本來已經隐約猜到這姐弟倆的關系不尋常,但他對着牧晚馥時總是開不了口,彷佛他們之間的關系會随着某種真相而土崩瓦解。

合和公主流淚說道:「當時陛下五歲時,我剛剛八歲,我們的父王已經不在,只剩下母妃一人,在宮裏頗受排擠,幸得伯父常常幫助我們,大家也就不敢對我們放肆。」

「然而母妃聰慧,早已經看透伯父的心思。不止是她,父王某個舊時的部下也知道伯父對陛下的心思不單純。有一天,伯父以作為太子伴讀為由請陛下長留宮中,母妃和那部下知道伯父準備對陛下下手……」

合和公主哽咽着說道:「那部下立即安排人手把陛下帶離京城,然而……然而伯父在前一天召我進宮,威脅我如果陛下不進宮,我跟母妃都會下場悲慘,我便回家告知母妃。母妃憐我年幼,又是她的親生女兒……所以……所以……」

她泣不成聲地說道:「當晚,母妃把陛下迷暈,親自把他……送到……伯父的寝殿裏……」

商柔心中一片冰涼,他想起牧晚馥那雙在獨處時總會顯得空虛的眼睛。

「多年以來,若非陛下在先帝面前得寵來保護我們,恐怕我們孤兒寡母早就遭殃。納王尤其驕縱任性,他看不起陛下以色事人,總是當衆讓陛下難堪,又在外面闖了許多禍,最後都是靠陛下以身體在先帝面前作為斡旋的籌碼??不止是納王,我和母後都曾經對陛下出言不遜??」

合和公主抓着商柔的手,淚流滿面地說道:「陛下過得很苦??以後我不在了,請你好好照顧陛下。我還記得他小時候有什麽東西都會跟我分一半,是個非常乖的孩子。我還有個弟弟,所以偶爾難免無視了他的需要,可是他從來都不發脾氣……」

她擡頭看着商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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