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節
服,遠看就像一個瓷娃娃。她停下腳步,偏頭看着商柔,用并不流利的中原話說道:「你就是芳菲公子?」
「禀告玉妃娘娘,妾身正是芳菲公子。」商柔和淩綠向玉姬行了大禮。
玉姬仔細地打量着商柔,她突然伸出小手碰了碰商柔的臉頰,商柔退後幾步,低聲道:「男女授受不親。」
「男人和男人……是怎麽做的?」玉姬突然好奇地問。
商柔一怔,他沒有回答。
「你告訴本宮啊,到底陛下是被你的哪裏吸引住了?你們都是男人啊。」玉姬睜大漂亮的眼睛,不解地說道。
商柔不敢看玉姬,更不知道她是存心折辱還是單純的天真——身為貢品,後者的可能性似乎很低。
玉姬突然吃吃笑起來,她轉身離開。
商柔松了口氣,玉姬忽然回身,向商柔愉快地笑着說道:「不男不女的怪物,最好離本宮遠一點。」
此話一出,商柔的臉容立即變得慘白。
玉姬身邊的老宮女見狀便說道:「玉妃娘娘,陛下昨天不是說了嗎?中原乃是禮儀之邦,彼此之間得以禮相待,要不然跟那鄉野潑婦就沒有什麽分別了。大家都是妃嫔,要一同侍候陛下,」
「本宮乃是妃,他頂多就是個暖床的??」玉姬不滿地說道。
老宮女微笑道:「陛下說了,若是今天玉妃娘娘乖巧地遵守宮裏規則,陛下就會帶玉妃娘娘去賞櫻呢。」
玉姬咬着嘴唇,然後嘟着嘴道:「好吧。」
她還是悄悄地向面無表情的商柔作了個鬼臉,這才随老宮女離開。
比起精致華麗的玉華宮,彩霞館的确是破落不堪,屋梁上好幾處都被白蟻蛀食,連走廊欄杆的油漆也已經剝落,幾只烏鴉懶洋洋地停駐在桃樹的枯枝上,看起來凄涼冷清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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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彩霞館的東廂房裏,淩綠依然忿忿不平,說道:「那玉妃娘娘憑什麽這樣說公子?」
「她只是說出大家都想說的話而已。只是大家知道我往日的身份,所以不好當着我的面這樣說。若我是家境貧寒被逼入宮也罷,我本來就是驸馬,若是樂意,大可以挑個閑職逍遙一輩子,偏偏卻要入宮當男寵。」
商柔一邊不甚在意地回答,一邊從木箱裏拿出木雕,一個個整齊地放在窗邊,造木工似乎已經成為他打發時間的唯一方法。
玉姬再大的侮辱,都比不上當天牧晚馥那不屑至極的一句話。
「以後的日子會愈來愈難熬了。」淩綠嘆了口氣,他小心翼翼地把那株名貴的珊瑚從木箱裏搬出來。彩霞館狹小,許多玉華宮裏的珍寶也沒有帶過來,商柔只叫淩綠帶了這株珊瑚過來。
「你小心一點,莫要把珊瑚摔壞了。」商柔還吩咐一聲,淩綠連連點頭,他真不懂,陛下賞賜了那麽多禮物,這珊瑚雖然華貴卻也不是最好的,為什麽商柔偏偏只锺愛那株脆弱至極的珊瑚。
淩綠覺得最漂亮的莫過於是那一串顆顆也有龍眼大的夜明珠項鏈,聽說是采集東海鲛人的眼淚而串成,至於最名貴的莫過於是江南百寶堂打造的一整套黃金頭面,上雕彩鳳振翅欲飛,又以貓眼石點綴,那可是只有作為正妻的皇後才有資格佩戴的,賞賜給商柔自是大大的逾制,可是牧晚馥不說,商柔從來不拿出來炫耀,連南宮雪也沒有作聲,當然沒有人敢說什麽。
如此過份的寵愛,自是有大臣膽敢勸谏的,但牧晚馥膝下早有兒女,夫妻也是和諧相處,商柔平日處事亦是低調,從不恃寵生驕,這些奏摺自是被藏到案頭底部—當然,現在商柔失寵,這些也不重要了。
珊瑚倒映着窗外楓葉,泛起橘黃的溫暖色彩,光芒随着流風而閃爍着,如同墜落在海面的星光。
商柔珍而重之地輕撫着那株珊瑚,然後擡頭看着秋日暖陽,淡淡地說道:「你別擔心,陛下總會把玉妃娘娘調教好的。」
南宮雪丶聞蕭嫣,哪個不是在家裏被寵着的大小姐,在這深宮裏不也漸漸被牧晚馥馴服成這溫柔恭順的模樣,正如自己,不也在改變嗎?
「彩霞館是先帝湘美人的住所,後來湘美人在這裏種植了茉莉花,先帝嘲笑她東施效颦,竟敢與陛下的絕世姿容相比,這湘美人便失寵了。」淩綠勉強地說道:「這地方最是不祥,真不知道為什麽趙公公會安排這個地方給公子。」
商柔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他見天色尚早,又看見彩霞館裏日久失修,雜草叢生,便說道:「淩綠,我們一起清理這裏吧。」
清理了大半天,總算把彩霞館收拾乾淨。按理說,商柔身為妃嫔是應該住在西廂,畢竟西廂的裝潢相對好一點,但他實在懶得再管,本應前來協助打掃的宮女太監也沒有過來,所以便打算在東廂将就一下。
「他們還真的很怠慢!」淩綠卻還在抱怨。商柔沒怎麽動氣,反而揑了揑淩綠的臉道:「以前我在村子裏也是一人負責所有東西的,現在你倒成了我的侄女婉兒。」
夕陽之下,商柔的臉色顯得如此蒼白。
商柔雖然在開玩笑,但淩綠卻看得出他的公子一點兒也不快樂,那臉容是一天天地消瘦下去,本來合身的衣袍也變得寬松了,偏偏陛下卻當真是狠下心腸,一直沒有來探望公子。
沒過幾天,玉姬便開始侍寝了,她侍寝的那一夜,商柔一人坐在房間的臺階上一整夜,也沒有喝酒,就是一人呆坐着,整夜都沒有合上眼睛,目送殘陽将盡,看着黑夜無垠,直至曉星殘月。
守夜的淩綠哪裏睡得着,只是默默地看着公子孤獨的身影,心裏想着,陛下感情淡薄,登基時就以節省國庫為由取消了選秀,自從納了公子之後也沒有納過其他妃嫔,玉姬還是多年來首個入宮的,光是一個玉姬已經把公子弄成這樣了,以後怎麽辦呢?
天亮時,淩綠打算去準備早膳,他上前拍了拍商柔的肩膀,只看見他眼圈深陷,眼裏都是紅絲,臉色慘白得異常。商柔終於忍不住抱着淩綠,啞聲道:「這只是第一夜而已??我不聽話,他那麽快就找到一個更漂亮更聽話的??」
最後二人就在彩霞館住下來,這裏比起玉華宮幽靜得多,商柔偶爾會跟淩綠一起打掃,偶爾則一人在房間造木雕。淩綠看着他的公子一天天地憔悴下去,心裏自是焦急得很,卻也知道只有陛下的到來才能夠使公子重新開心起來。
天氣漸漸轉涼,後院的楓樹也花殘葉落,橘紅的楓葉堆滿在花園裏,荒涼中又有幾分開到荼靡的凄美。淩綠忙碌了好幾天才把落葉清掃乾淨。
合和公主當年是死在深秋的,現在她的死忌快要來了,去年商柔還忙着侍候牧晚馥,花盡心思哄他歡喜,現在二人吵成這樣,怕是以後都沒機會,便打算給合和公主做一頓飯。
「萬萬不能!」淩綠連忙說道:「萬一給陛下知道了,那怎麽辦?」
其實淩綠也不知道牧晚馥和商柔怎麽會鬧起來,但他見商柔沒有再拿着那長命鎖,就隐約猜到是跟合和公主有點關系。
淩綠心想:哪個男人喜歡自己的姬妾對舊情人念念不忘?陛下這次氣成這樣不也挺合理嗎??
商柔蹙眉道:「你覺得他現在還會過來嗎?」
淩綠嘆道:「公子你去找陛下示個弱不就好了嗎?公主殿下再好也??也已經不在了,陛下才是您的夫君,您一生的倚仗。」
「夫君?」商柔無奈地搖搖頭,想起牧晚馥當夜挑起自己下巴時那個冷淡刻薄的眼神,他又怎會如此對待發妻南宮雪。心裏想着,商柔的小刀輕輕地把一片多馀的木屑削下來。
淩綠立即說道:「是小的多嘴了。」
商柔嘆了口氣道:「罷了,淩綠,我給你列一張清單,你去禦膳房把材料找回來,這些都是合和生前愛吃的,我過幾天給她做一頓飯。」
彩霞館在後宮的邊緣,鄰近的是東宮和其他王爺居住的宮殿。當年牧晚馥登基時把同宗族的幾乎都殺光了,加上他的兒女還養在各自的母親膝下,所以這些宮殿便也空下來。現在商柔完全失寵,這裏就更是門可羅雀。
聽說昨夜牧晚馥又去绮雪宮裏,那玉姬年輕可愛,又是個乖巧嘴甜的,加上異族美人總是有點新鮮感,怪不得牧晚馥會如此歡喜。
商柔心裏想着,手中雕着木雕的小刀幾乎劃到指尖上,幸好他的手指縮得快。他看着自己手中漸漸成形的木雕,那是嬌憨地笑着的婉兒。
窗邊放滿的全都是他認識的人的木雕,連那美豔跋扈的聞蕭伶也在其中,卻獨獨沒有牧晚馥,商柔也想不清楚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