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文特意請了半天假陪伴汪郁。

她開車拉着汪郁到了海邊。

兩人坐在海邊的石階上,遙望碧海藍天。

小文不時歪頭打量汪郁, 她語氣誠懇地說道:“我真覺得上天太神奇了, 竟然在三年多之後的現在, 将你原原本本地帶回我們身邊。”

沒收到任何人的暗示, 沒得到任何有效的提示, 汪郁獨自帶着孩子不遠千裏而來,好巧不巧地撞入姜智豪的懷裏。

“你跟姜智豪說了嗎?”小文問道。

汪郁搖頭,“還沒有。”

“為什麽不說?”小文吃驚地問,“你現在既不告訴父親也不告訴姜智豪, 難道你是打算整治了繼母之後再告訴他們?”

“你別忘了,我已經失去了記憶, 在你眼裏,我那些親人,我目前對他們是無感的。對于姜智豪,我可能還多多少少産生了感覺,可對于我爸, ”汪郁用手捂了捂胸口, “你知道我見到他是什麽感覺嗎?就是難受, 說不出的難受。”

對于姜智豪, 她會心疼會舍不得,所以才會在誤以為是火災的情況下,發瘋一般地将他抱下樓。可對于父親,她的內心卻沒有多少情感的激蕩。

“那你趕緊告訴姜智豪啊,”小文焦急起來, “姜智豪對你是真心的,你不在了的消息,差點把他擊垮。他跟個木頭人一樣,不會笑,不會跟人表達感情。”

“對了,”小文想到一件事,“你有沒有見過櫥窗裏永不出售的那件婚紗?那是姜智豪參與設計的,為的是向你求婚。可婚還沒求,你就那啥了。以至于那件婚紗成了擺設品。”

“還有,以前你不是喜歡旗袍麽?潮流服飾預備設計旗袍系列,就因為你不在了,他将這個計劃無限期擱淺……”

小文提起姜智豪滔滔不絕,“我從來沒見過這麽癡情的男人。帥、有錢,還專一!簡直是一百分老公。”

“你說,我除了姜智豪之外,沒有其他男人吧?”汪郁冷不丁問道。

小文表情一滞,擡手輕輕推了推汪郁的胳膊,“你說什麽瘋話呢!你有這麽好的男朋友,怎麽可能去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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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郁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沒有就好。”

小文瞪着她擔憂的表情,忽然大笑,她用手指着汪郁:“你,你不會是擔心睿睿不是姜智豪的孩子吧?”

汪郁扁扁嘴:“難道你不擔心?”

“我打包票,睿睿絕對是姜智豪的孩子。”小文直起身,“還別說,我這個當姨的還沒見過睿睿呢,我得去給他買點兒禮物。”

小文誇張地跺跺腳:“我要買件貴的禮物,讓睿睿一見就喜歡,讓睿睿對我這個小姨種下很深的印象。”

汪郁拽了小文一把,“別得瑟了,老實陪我會兒吧。”

小文輕輕扯着自己的包帶,重新坐下,“對于繼母那邊,你是怎麽打算的?”

将好好的任意說成是死人,聽起來是很嚴重的罪過,但論起法律層面,這似乎又不算什麽。

“失誤”兩個字或許可以遮掩他們所犯的過錯。孫思達醫生也可以用“失誤”來解釋。DNA比對又不是完全經由他一個人操作,其間也有護士的協助。他完全可以把責任推給大家。

他只是認真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其中出現了失誤,任意和汪郁的家屬均未發現,才導致最終的陰差陽錯。

“我打算……”汪郁原原本本地說出自己的計劃。

說完,她淡淡看向認真傾聽的小文:“你覺得呢?”

小文認同地點頭:“我同意,我太同意了。你如果需要我做什麽,盡管開口。”她磨了磨牙,“你繼母這種人,千刀萬剮都不解恨。是人就幹不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她太缺德了。”

小文擡手抓着汪郁的胳膊,“幸好,幸好你沒事。”

汪郁拍拍屁股站起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對吧?”

小文抓着她的胳膊直起身,“太對了。”

夕陽西下,漫無邊際的海面上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汪郁雙手攏在嘴巴四周,“啊啊”喊了兩聲。

喊完,頓時覺得舒服不少。

醫院門口,姜智豪穿着一身得體的西裝,表情焦燥,他不時走來走去。走一會兒,停下,往遠處看一眼。

倚在後側柱子上的沈英博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出聲喊道:“你能不能不晃了,汪郁一定會來的。”

姜智豪停下,眼神不确定地問沈英博:“會來嗎?會來嗎?”

沈英博直起身,慢條斯理來到姜智豪跟前,他安撫他,“別這樣,她一定會來的。”

姜智豪得知汪郁是任意之後,立馬待不住了,他不顧沈英博勸說,開車趕回家,汪郁不在。他在家裏換了套嶄新的西服,重新下樓,開車去了汪郁之前的辦公室。

當然是撲了個空。辦公室已經被別人租去,門口的牌子已經被換掉了。

姜智豪又開車去了汪郁租用的倉庫,在那裏見到了程不雷,但還是沒找到汪郁。

程不雷在忙着搬貨,“姜總,你找汪經理的話,直接打電話就行。”

姜智豪沉默,他現在不想打電話,他想見到她本人。

找了一圈的姜智豪重新回到醫院。

汪郁不管去了哪裏,她一定會回到醫院看他。

在他望眼欲穿的等待中,一輛出租車慢慢駛近醫院門口。

姜智豪頓住步子,神色期盼地盯着那輛出租車。

車子在距他十幾米處停下,後排車門打開,一雙穿着白色運動鞋的腳出現在姜智豪的視野當中,接着是寬松的褲子,再往上,是寬松的休閑襯衣,披着一頭長發的汪郁在黃昏的微風裏,慢慢出現在姜智豪的面前。

姜智豪眼神貪婪地盯着她看。

像是第一次見她,又像是久別重逢。

汪郁沒看到他,她随意地甩了下長發,關上車門往他這個方向走。

姜智豪的雙腳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他一動不動地盯着汪郁,看她向自己靠近,看她充滿着鮮活的氣息,他的眼淚自眼眶裏湧了出來。

他表情依然是冷漠如斯的,但眼淚就那樣突兀地流了出來,沒有任何的鋪墊,也沒有任何的征兆。

他忽然大踏步向汪郁走去,腳步大而急切。

他迎向她,伸開自己的雙臂,緊緊地将她擁入自己的懷裏。

冷不丁被人抱住,汪郁被吓了一跳。

她剛要做出推拒的動作,耳邊傳來壓抑而克制的聲音。

“任意!”

汪郁推拒的雙手停在了半空中。

是姜智豪!

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汪郁擎在空中的雙手緩緩收攏,慢慢地慢慢地抱住了姜智豪。

男人抱她抱得很緊,像是要把她嵌入到他的身體內。

任意對于他來說,是失而複得。

但對于任意來說,感覺卻沒有那麽強烈。

兩人曾經共有的過往,在她的腦海裏完全沒有印象。

她甚至不确定,曾經的自己是否會有他那樣熾熱的情感。

她安靜地待在他的懷裏,任他拼了命一樣地抱她。

男人臉頰就在她的耳側,她聽不到男人的哭聲,但能感覺到肩部的襯衣在一點一點地洇濕。

她知道他在哭,無聲無息地哭。

感覺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麽久,任意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失憶了。”

她失憶了,所以沒辦法與他感同身受。

姜智豪輕輕松開她,轉而用雙手捧起她的臉,他的眼淚模糊了視線,棱角分明的臉上挂滿了縱橫交錯的淚水。

他嘴唇微微翕動,聲音壓抑而克制地說道:“對不起,沒能早一點找到你。”

他的嘴唇顫抖着,慢慢靠近任意。

任意沒有動,她呆呆地看着他。

男人的反應超出她的想象。

他的淚水太濃太多,多到讓她驚訝。

都說男人流血不流淚,但她卻見識到了姜智豪太多的眼淚。好像他是容易流淚的體質。

他要麽面容嚴肅,要麽就是淚流滿面。

她的腦海裏,他從不曾笑過。

他顫抖的嘴唇貼近她,虔誠而狂熱地親吻她。

任意感覺到了鹹鹹的味道。

站在不遠處的沈英博慢慢轉回了身,他對不知什麽時間也站到側旁看熱鬧的同事說道:“該幹活了,趕緊走吧。”

同事撇撇嘴,“還不興看看了。”

“有什麽好看的?!”沈英博嘴上這麽說着,卻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今天的他挺不争氣的,也會時不時地濕個眼眶。

姜智豪的親吻太過熾熱,不同于那個暗夜裏淺嘗轍止的“顫吻”,這次的他像個勇猛向前的勇士,強取豪奪,瘋狂而熾熱。

任意被他吻得透不過氣,像玫大大的棉花糖,軟在他的懷裏。

好容易親吻結束,任意羞紅着一張臉垂下頭,周圍不知何時聚滿了人,人們都在圍觀一場甜蜜的擁吻。

男帥女靓,纏綿悱恻親吻的畫面很唯美。

任意羞澀,姜智豪卻渾然不在意地拭了拭臉上的淚,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打橫抱起了任意。

任意吃了一驚,“你這是幹嘛?”她欲掙紮着下來,“你病了,我不能這樣。”

姜智豪卻不管不顧地往前走:“我想抱着你!”

任意手一頓,怔怔地看着他。

姜智豪嘴角微扯,淚痕斑駁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抱着你,我很開心!”

任意看到姜智豪微微彎起的唇畔,竟然有隐隐的凹陷。

他果真是個有酒窩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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