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中午時分,任生兵拿到了親子鑒定, 他接過來的時候雙手都是顫抖的。

一張一張地翻開, 他如願看到了那個結果。

一大顆淚珠落到了鑒定報告上。

任生兵喜極而泣。

他嘴唇哆嗦着自言自語, “老天, 真是厚待我。”

他将親子鑒定報告裝回兜裏, 激動萬分地打通了任意的電話。

“任意,中午有沒有空?”他神情期待地問,“爸爸中午想請你吃飯,可以嗎?”

任意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 “好的,爸爸。”

半個小時後, 兩人坐在窗明幾淨的海鮮餐廳裏,任生兵點了滿滿一大桌子的海鮮,不斷催促任意,“吃吧,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你多吃一點兒。”

任意沒什麽胃口, 但架不住父親的一片好意,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

眼前的碟子裏, 堆滿了任生兵幫她剝好的蝦肉和蟹肉。

久違的父愛在這一刻,慢慢冒出頭,任意默默吃着,感受這份難得的父愛。

吃飯的過程,任生兵對于她以往的生活和目前的身體狀況一直沒問, 就一直催她吃吃吃的,順便問了問睿睿的事情。

“睿睿在幼兒園适應嗎?”

“挺适應的,平衡車比賽,已經拿了好幾個第一名。”

“果然是我任生兵的外孫,改天我一定去看他。”

吃飽飯,任生兵去付了賬,兩人慢慢走出海鮮餐廳。

任生兵欲言又止,任意咬唇問道:“爸,你我是父女,有事就直接說吧。”

“你媽因為一點兒事情去了派出所,我現在要去看看她,你呢?”

任意表情有些吃驚,“為什麽會去派出所,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嗎?”

她并不知情,任生兵似乎松了口氣,“可能是跟鄰居産生了什麽誤會,我現在去看看她。”

任意故作認真地問:“我要不要去看看?”

任生兵擺手,“你就別去了,我去了解了解情況,等你媽回家了,你來家裏讓她給你做好吃的。”

任意乖巧地點頭:“那好吧。”

任意站在路邊,目送父親的車子遠去。

她拿出手機給汪郁的叔叔嬸嬸打電話。

“叔叔,或許……”

任生兵趕到派出所,征得警察的同意,他見到了袁丹果。

在派出所裏待了一夜,袁丹果臉上黑眼圈很重,眼睛裏沒有了優雅高貴的神色,目光變得呆滞無神。

任生兵看到這樣的他,心疼不已。

他雙手捧住她的臉,愛憐地說道:“丹果,你,受苦了。”

袁丹果委屈巴拉地哭:“老任,警察一直問我,一直問我。可我真得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們想讓我說什麽,想讓我承認什麽,你說,我怎麽辦?”

任生兵拿出新鮮出爐的親子鑒定報告,“任意,真的回來了。”

袁丹果聽到這句話,不次于聽到一聲炸雷。

她呆愣地接過來,翻到最後,看到印有淚痕的鑒定結果,神情茫然地擡起頭,“老任,這是怎麽一回事?”

任生兵笑着沖她點點頭,“正如你看到的,任意活着回來了。我們當年埋掉的,的确不是任意的骨灰。”

“可是,她在哪裏呢?”袁丹果聲音發顫地問。

“她這三年來,一直以汪郁的名字活着,她失憶,把過去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袁丹果只覺得渾身發冷,她表情僵硬地問:“那,怎麽辦?我竟然真的拿錯了骨灰?”

任生兵把鑒定報告收起來,“這正是我要問你的,你好好回憶下,當年你是怎麽确認任意,哦,不對,就是那具屍首的?火化前确認好身份了嗎?怎麽會出這麽大的烏龍?”

任生兵眼神盯着袁丹果的臉,後者瞪着眼睛,語氣後怕地說道:“當時,當時任意的臉被撞得血肉模糊的,我看到了她的衣服,以及她的包和包裏的證件,當然就确認是她了。怎麽可能會錯?”

“原來是這樣。”任生兵了然地點了下頭,“如果僅靠衣服和包,弄錯也是有可能的。”

他幫袁丹果分析,“萬一汪郁和任意在車上認識了,兩人聊得不錯,穿了對方的衣服,背了對方的包,恰好這個時間出了車禍。車禍後兩人都面目全非,認不出來。是有可能造成錯誤的。這樣說來,其實當值醫生的錯處更大,按正常來說,車禍是要進行DNA比對的。認錯屍首的情況幾乎不可能出現。”

袁丹果猛然看到了一線曙光,“對,肯定是當值醫生為了推卸責任,所以把責任全部歸咎到我的身上,他自己反倒推得一幹二淨。”

“汪郁的叔叔嬸嬸來索要骨灰和賠償,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任生兵安撫地拍了拍妻子的手,“我這就去找他們談談。”

袁丹果紅了眼眶,“老公,對不起,都怪我粗心,竟然讓任意流落在外三年多,我,我錯了。”

她哭得情真意切,任生兵忙替她擦眼淚,“行了,別哭。事情已經發生,我們就不要追究當年誰是誰非,重要的是結果,結果是好的就可以。”

安撫好袁丹果,任生兵馬不停蹄地找到了汪郁叔叔嬸嬸入住的酒店。

他敲開對方的門。

“你們好,我是任意的爸爸,也是袁丹果丈夫。”

叔叔拉開門讓其進去。

三人坐到沙發旁,嬸嬸倒了杯水放到任生兵面前。

任生兵從懷裏掏出一張支票,輕輕放到桌子上,“二位,不管是何種原因,我和妻子都對你們造成了不可逆的傷害。我呢,會馬上去墓地取出汪郁的骨灰讓二位帶走,至于你們精神上的損失,我願意給出一千萬的賠償,希望你們去派出所撤案。”

任生兵通過二人的打扮,對于他們的財力狀況大致有了猜測。

汪郁有叔叔嬸嬸還待在孤兒院,說明這叔叔嬸嬸肯定是經濟狀況不行,但凡行的話,多養一個子女肯定不是多大的事情。

既然窮,就應該需要錢。

所以,他在經過考慮之後給出了一個令他們心動的數字。

一千萬,對于叔嬸這樣的家庭條件來說,無異于是天文數字。

繼續告汪郁的話,派出所或者法院的判決絕對不會有這麽多。

只要他們有正常的思考能力,一定會選擇撤案。

果然,叔叔拿起了那張支票,盯着上面那一串零認真數了數,數完,他一臉驚訝地看向妻子,“是,是一千萬。”

這個數字,他頭一回見,以至于口吃了。

嬸嬸聽完,眼睛瞪大,飛快搶過來看了眼,對着那串數字,默默數了數。

任生兵看到二者的表情,內心胸有成竹。

他們喜歡錢,事情就好辦了。

他認真勸他們:“希望你們能答應我的請求,咱們走法律程序的話,是兩敗俱傷的結果,你們拿不到足夠的賠償,還要浪費相當長的時間和精力。你們家在A市,肯定有子女在家,老在這邊耗時間也不劃算,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大家相安無事。還有我女兒任意也是這種想法,你們拿我女兒當了三年侄女,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間,以後你們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我肯定義不容辭。”

嬸嬸慢慢将支票放回桌子上。

叔叔這個時候開了口:“任總,我知道你家大業大,有的是錢。說實話,您這筆錢亮出來,我們很心動。”他停了會兒,慢吞吞說道,“但是,我們人窮,做人還是有起碼的底線的。像袁丹果這種惡毒的女人不能縱容,我們不管花費多大的代價,一定要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才行。”

嬸嬸點頭,表情堅定地附和:“任總,您請回,再多的錢我們也不會拿,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袁丹果接受懲罰。”

任生兵很意外,他表情驚奇地看着叔叔、嬸嬸,在心裏判斷他們是否是嫌數字不夠多,還是另有所圖。

叔叔站了起來:“任總請回。”

任生兵無奈地站了起來,走至門口時,他忽然回過頭,“如果是因為錢數的問題,你們可以提出你們的要求,我會盡量滿足。”

嬸嬸搖頭:“您別白費心思了,不是錢的事情。”

叔叔右手在空中做了個往外推的動作,“不是錢的事情,除非任意親口說好不追究了,否則我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任生兵面上一喜:“真的?”

叔叔表情頓了下,“對。”

任生兵驚喜不已,“那我馬上去找任意來跟你們說。”

關上門,嬸嬸埋怨地瞪了叔叔一眼,“剛才你怎麽能那樣說?”

叔叔懊惱地抓抓頭發,“我一時心急,就把實話說了。”他扁扁嘴,“任意不會生我氣吧?”

嬸嬸無語地翻白眼,“誰知道呢。”

任生兵腳步輕快地步出酒店,興奮不已地給任意打去電話。

“任意啊,你現在忙不忙,爸爸有件急事需要你來幫下忙。”

任意淡淡地“哦”了聲,“爸,幫什麽忙?”

“很簡單的,你來了再說吧。”任生兵想說,但想了想又沒說。

他覺得如此簡單的事情,任意不會不幫。

可等了會兒,電話那頭的任意卻輕描淡寫地說道:“不好意思,爸,我很忙,回頭再聊。”

說完,她便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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