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不可以不要接近我

“沐沐！”阿喏突然跳到我面前，吓得我手上的書都差點兒掉了，原來，我不是沒有條件反射、神經反應，只是沒人來挑動！

“我不去。”阿喏這個時間找我，除了去看籃球賽，我倒是想不出來還有什麽。

“不要嘛，沐沐，你就和我去嘛！”她挽着我的手，撅起小嘴撒起嬌來。

“李欣欣和蔣雨涵要去，你和她們一起吧。”

“可是，你不去，我就近不了男神的身啊！”

“噗～”我一時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別這樣花癡好嗎？”

“hello～林喏，程沐。”蔣雨涵輕快地和我們打着招呼。

“哇～程沐你居然笑了！”李欣欣打趣道，“不過，你笑起來，真能自成一道風景線呢！”

我收住了笑，将阿喏推向她們，“喏，你們倆把她帶去看帥哥吧，我先回寝了。”然後轉身走掉，不再去看阿喏哀怨的眼神。

回到寝室，我看着桌上的小小白色吉他——媽媽送給我的最後一個生日禮物。

突然想起十年前。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它，不顧程海心痛的眼神，一定要去已經一年未去過的吉他培訓班，固執地說着只要媽媽去接我回家的話。

"培訓老師已經回家了，你明天再來吧！"他見我賴在門口死活都不走，只好一屁股坐在我旁邊，用一雙幹淨好看的眼睛閃閃地看着我。

"你是誰？"我的語言，沒有溫度，眼裏呈現出的全是戒備和抵觸！我記得，媽媽說過，小孩子都很天真很善良，但是我覺得我必須要等媽媽來接我之後，再接觸這個男孩子，因為，在我眼裏，媽媽一直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不乖的孩子見到她都會變得乖巧起來。

我等了許久，媽媽還是沒有來，眼淚不自覺的就掉了下來。

"別哭。"他伸過手來，想要拭掉我臉上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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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滾開！"我使勁打掉他的手，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卻還是忍不住發出哭聲來。

"那好吧，如果你想哭，就大聲地哭出來。"他還是那樣溫柔的說。我恨恨地盯着他，看他緩緩地拿出自己的吉他，悲傷地彈唱了起來，"說好淚不留，緣分已盡的時候，你不再要借口，風停了，雨頓了，你一定要走，我還站在記憶裏，在感受……"

"嗚嗚，你個混蛋，不要再唱了！"我撕心裂肺地吼向他，"為什麽要離開我？媽媽，你為什麽不要我了？嗚嗚～"然後起身跑掉！

那是她走後我的第一次放聲哭泣，也是迄今為止的唯一一次。

自從那之後，我常常會想，她有沒有在另一個世界将曾經屬于我的溫柔給了別人

不知不覺，我已将手搭上了弦，記憶裏的簡譜 1 2 3 4 5 6 7 要用吉他彈奏出來，對于我而言卻是帶了濃濃的自嘲，明明只是去了幾天培訓班，明明我的吉他剛剛到手，明明說好的要彈最好聽的歌曲給媽媽，可最終，我卻彈不出哪怕一點點兒的旋律。

啞然失笑。

我還在發呆，手機突然間就不安分起來。

‘喂’

‘你說。’

‘沐沐，出來吃飯吧我們系贏了！’

‘又不是你打籃球，你激動什麽？’

‘不是，’她弱弱地說，‘我是想讓你請莫離吃飯，安慰安慰他們系，我付款。’

‘你呀，要安慰，怎麽不請人家整個球隊’

‘人家這不是只請得起他一個人嗎？你就幫幫我嘛，好不好嘛’

‘好，好，那你快挂電話，我幫你約他。’

“沐沐，在這兒！”她明明知道我已經看到她了，還在那裏揮舞着手，真是欠揍，永遠也不知道低調為何物。

我走到她對面坐下，環顧了一下四周，這餐廳很是典雅和安靜，倒是适合三四個人文雅的聚聚。

“嘿！莫離，這兒！”阿喏幾乎是跳起來的，我沒看莫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表情，不過，我自己是滿頭黑線。

“阿喏。”我伸手扯了扯阿喏的衣角，示意她注意一下形象，可她壓根沒在意！

“阿喏，小沐，你們點了什麽？”莫離難得的這麽紳士，讓我突然看到了不一樣的他，那雙原本輕浮妖豔的眼睛在此刻變得很是深遂，顯得他柔和的輪廓都變得剛毅了一些。

“你想吃什麽，你先點。”阿喏忙說。

“阿喏，我有一句有異性沒人性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随意，你們盡興就好！”他輕輕一笑，溫文爾雅！阿喏早就被迷得暈頭轉向了。

“咦莫離，你什麽時候把手腕上那串暗紅色的珠子換成了手表你不是不喜歡帶手表嗎？”我突然覺得有點兒奇怪。

“噢，這個，今天剛買的，想換換風格。”他輕描淡寫地說。

“哇哦～好多肉，鮮嫩鮮嫩的，看起來好好吃！”阿喏看着一盤盤香噴噴的菜流着口水，迫不及待地拿了筷子吃起肉來，這個時候，她都忘了旁邊還有自己的男神存在。莫離優雅地夾起菜來，送進口中，細細地咀嚼起來。

我記憶中的他可不是這樣子的。

“阿喏，你要吃到什麽時候”我無語地看着她一直沒停下來的嘴。

“咳咳……”阿喏因狼吞虎咽而咳得整張小臉通紅，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你慢慢地，吃完了再說話！”莫離不斷地輕輕拍着她的背，眼底萌生起寵愛的笑容。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懂得照顧人的莫離。

“程沐。”熟悉的聲音傳來。

“啊？”我擡起頭，驚訝了一下，“顧塵，你怎麽在這裏？”

他撓撓自己的後腦勺，笑笑說，“哈哈，我剛剛從外面路過，看見你在這裏，就來打個招呼。”

“嗯，好。”我低下頭淡淡地說了句。

“那…我先走了。”聽起來，他的語氣挺尴尬。

“嗯。”

直到我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才将自己的頭擡起來，遠遠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那個，程沐，阿喏，你們先回學校去吧，我還有點兒事，就不和你們一起回了。”莫離禮貌地說到。

今天的他，我總覺得不像是莫離自己，他舉手投足間，總是不自覺地散發着一種，貌似那種隐約的霸道總裁的味道。

我看着他優雅地渡着步子緩慢地消失在霓虹燈下，百思不得其解！

阿喏猛地拍了我的肩一下，戲谑地說，“還說不喜歡帥哥，看你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阿喏，你這是找抽”我用眼神秒殺過去，奈何她壓根不在意我惡狠狠的模樣，一只蹄子伸過來，将我的臉狠狠地擰了一下，“我就是 ，有本事你來呀！哈哈。”說完，她就飛快地跑開。看她這模樣，我頂着臉上的痛忍不住笑了。

“阿喏，你今晚別想進寝室！”我奮力地想要追上她。

然而她卻不以為然地回頭吐了吐舌頭，笑着說，“那也要看咋們倆誰先進寝室吧？哈哈。”

哼哼！好氣哦！！！

“沐沐，明天你要去哪裏”阿喏在我的頭頂小聲問着。

我們的床是貼在一起的，所以，我們的腦袋也是挨在一起的。

“我想，回一次家吧，我想回家去看看她。”只要提到她，我都會忍不住語氣變得溫柔很多。

“她誰呀？你的媽媽，還是你的姐妹”

“我的媽媽。我沒有兄弟姐妹。”

“可是我聽說你有個妹妹啊，他們在你的家庭檔案上看到的。”見我沒說話，她又追根地問，“是不是你妹妹特讨厭特壞，所以你很讨厭她”

“快睡吧！”我沒法告訴她，艾莎很可愛，和她一樣呆萌天真，可是，我依舊恨她，恨她的媽媽，也恨我的爸爸！

我坐在車窗邊，看城市的天空灰蒙蒙的，路邊的燈光散落了一些在公交車座上，柔柔的。這是最早的一班公交，現在還沒到發車的時間，所以乘坐的人稀稀落落的少得可憐。我緊貼着車座，閉上眼，想休息一下過早睜開的眼睛，沒一會兒，就感覺到有人坐到了我的旁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意識到自己又不小心睡着了。好奇怪，為什麽我的頭會向左偏？而且沒有酸痛感和晃蕩。坐公交我一向只會坐右窗邊，頭也只會向右偏，有時車到站停留時，我會不小心撞上玻璃窗，然後疼醒。為什麽會感覺身上好暖和我記得以前這種季節坐公交的時候常常會自己把自己冷醒，從不會睡着多久。我勾一勾唇，覺得，就這樣吧，反正也還需要很久才到站，既然舒服，就繼續睡會兒吧。

“程沐，醒醒。”我隐約覺得有人在叫我。

我慵懶地慢慢睜開眼睛，還想着，能不能再睡會兒，這真是我在公交車上睡得最舒服的一次了。但當我看清我一直靠在顧塵的肩上的時候，當我發現自己身上一直披着他的外套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形容心裏的滋味了。別說睡了，我連醒着都無法鎮定下來。

“呃，那個，我不是故意要睡你肩上的。”我得先發制人好用來掩飾我的窘迫。

“嗯，我知道。”他靜靜地看着我。

這算什麽回答我在心裏狠狠地鄙視了他一番。

天空已經完全明亮了，我這才注意到，車是停着的，而車上除了我們兩個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我記得，我家那裏可不是最後一站。再一看時間，我差點傻了眼，這是中午十一點了。

“你什麽時候坐我身邊的”我試探性的問。

“這部車第一次發車的時候。”他如實地回答，說完了還笑了笑。

氣死我了，我再也不管他笑起來有多麽的好看，只朝着他那張帥氣的臉就一頓吼，“顧塵，你眼睜睜看着我坐着這車來回了三次，你有沒有計算過我的心裏陰影面積”

“啊？我忘了。”他看似單純地說。

“忘了你別告訴我你今天來坐公交只是為了多熟悉熟悉公交路線，以後好棄文學車！”忘了這樣的理由他也能說得出來，我在想，他那張白皙的臉上要是留個五指印會不會很好看，哼！

“真的忘了。”他無辜地看着我。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磨叽！要像我以前那樣啊，喜歡就直接說出來，當然，用點兒浪漫做鋪墊也是很棒的！哈哈…”我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坐在駕駛座上悠然自得地笑着的大叔。我明顯感覺自己臉開始發燙了，只是祈求顧塵不要轉過來看我，為了避免尴尬，我幹脆将自己的眼睛又一次閉上。

這一次，我沒有再睡着。

我清晰地感覺到他一直坐在我身邊，也能隐約感到窗外的事物慢慢地流動過去。

公交車停停走走，而我，始終沒敢動一動自己。

我估摸着，就快到家了，可，這該死的顧塵怎麽還沒動靜他到底要坐去哪裏難道真的被我猜中了他對開車這個行業有所研究

我睜開眼，看着他耳朵裏塞了耳機，眼睛也是閉着的。

怎麽辦下一站就該下車了，我是要和他打個招呼呢？還是自己偷偷溜走我正糾結着，他突然開口問道，“你在坐立不安個什麽？”

“開什麽玩笑我那麽鎮靜的一個人，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該讓一讓我，我要到站了。”反正他也沒睜眼，我只需要将語氣表現平靜就好了。

“嗯，等會兒到站了我就讓你。”

雖然是陰天，但，我還是忍不住像享受陽光的照射一般在天空下伸了伸懶腰，然後雙手插兜，冷冷地朝小區走去。

都已經走到門口了，我實在忍不下去了。

“你到底跟着我幹嘛”我突然轉身，用一種審訊的口吻問他。

“我回家啊！”

“家呵呵，請問這裏哪家是你家？”

“就那啊。”他指着我家旁邊那棟小別墅一副那就是我家的穩贏樣。

“我記得，那棟小別墅都沒有住過人啊，只是定期會有人來打掃一番而已，會是你家”我還是不怎麽肯相信。

“讓我給你變個魔術。”說着，他就拉着我跑向小別墅的大門。“看好了。”他把門的密碼輸入，然後輕輕地推開，一股淡淡的檸檬香飄了出來，沁人心脾。

我突然覺得真丢臉！恨不得使勁掐死自己。懷疑什麽不好，偏偏懷疑人家是跟蹤自己。

“請！”他站在門邊，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我要回去了。再見！”我轉身，他突然問，“你記住密碼了嗎？”

“放心，我沒看見。”

這個小區一直很安靜。

以前，我的心性在這一片區域也是很平靜。

顧塵，我真心祈求你，希望你不要就這樣簡單地闖入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