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足夠容納五十多人的大會議室裏,聚集了事務所裏所有員工。

頂着衆人鄙夷揣測的目光,徐知菱有許多次想從齊昊身邊逃開,卻被他強勢的壓住肩膀,不得不坐在他身旁。

相較于她的局促不安,齊昊的神情卻顯得坦然,他背脊挺得筆直,傲然地昂起剛毅的下颚,面對會議室裏的人。

「這次召集所有同仁,是因為我有件重要的事要澄清并宣布。」他冷靜環視會議室裏所有人一圈,輕啓薄唇,「相信大家都很好奇,這陣子發生的緋聞真相,因為攸關個人名譽,所以我特地召集大家前來,打算将這事說個清楚。」

無視于衆人臉上尴尬心虛的表情,他語氣冷硬的接着往下道:「不過,口說無憑,我們從事法律工作的人最清楚,口供只是參考,直接的證據才是能決定一切的重要證明。」他取出一份文件,輕輕放置在桌面上,「但在看證據之前,我有些話想說。」

随着他的話語,會議室裏衆人皆安靜下來,不再交頭接耳,專心聆聽着他的話。

「我想,大家一定想知道,我跟出現在慶功宴上的影後李芝潔是什麽關系,沒錯,她是我妻子……」此話一出,無疑是在會議室裏投下了一顆炸彈,轟一聲炸開了鍋,衆人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毫不在意衆人反應,齊昊加大了音量,徑自續道:「不過,卻是『曾經』的妻子。」

在贏回所有人注意後,他格外清晰地一字一字将話從唇間吐出。

「我們早于六年前離婚,如果不相信的話,這是我的證明。」他将方才擱在桌上的文件朝前一推,文件滑至會議桌中央,靜靜躺着等他們查看。

一時間,會議室裏氣氛僵凝沉重,沒人敢動。

「怎麽不看?這是能解開你們疑惑的最好證明呢。」他微微勾唇冷笑,催促。

最後是一名較靠近文件的男同事,大着膽子起身拿過文件翻看。

裏頭是齊昊的戶籍謄本,上頭清楚注明他與李芝潔兩人結婚與離婚的日期與時間,證實他所言非虛,并沒有說謊。

「是真的!」男同事瞧完忍不住驚呼出聲,文件随即被身旁的人搶走,就這樣傳遞下去。

所有看完文件的人,都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嘆。

「而我與知菱……」乍然聽見他喚自己的名字,徐知菱地渾身一僵,連忙搖頭哀求的看着他,他卻在桌下猛地加大力道扣握住她的手,不讓她逃開。

「我們是在一年多前的一次國外旅行認識的,當時,我們一見面便對彼此很有好感,不久便陷入了熱戀,但由于我當時工作地點是在美國,所以只能遠距離的談着戀愛,依靠視訊與電話維持關系,直到今年我回國,我們才能像正常情侶一樣,每日見面相處……」齊昊替她将之前對大家所撒的謊,加進更多兩人認識交往的小細節,令她原本即将被拆穿、岌岌可危的假情侶謊言逐漸變得鮮活完整,不再處處破綻、漏洞百出。

「是嗎?」但還是有同事不信,尖銳的提出質疑,「可是,那李芝潔小姐為什麽要自稱是你妻子呢?」

這話一出,立即獲得了在場幾位同事的認同與附和。「是啊、是啊,她沒事幹麽要這樣說呢?」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說,也不清楚她這麽做的目的,而且那并不是我關心的重點。」齊昊聞言,僅是淡淡瞥了那名同事一眼,「我這次召集大家,只想澄清你們對知菱的誤會,她并不是你們口中破壞我家庭的第三者,亦不是介入別人家庭、搶別人丈夫的惡毒女人,她是……」

「是什麽?」某同事禁不住好奇的追問。

「是我齊昊珍惜、愛護,未來想要牽手一輩子的女人。」他側過頭,深深凝視身旁的徐知菱,并緩緩收緊牽握住她的手。

「哇!」這番告白當場吓到了所有人。

而聽了他的宣告後,徐知菱不禁愣住了,她不敢相信的瞠大眼,震驚的看着他,內心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他在說什麽?她是他珍惜、愛護,未來想要攜手共度一輩子的女人?他這是什麽意思?

「倘若你們已經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與真相,那麽,就別再繼續誤會知菱,你們與她相處這麽久,應該很清楚她是怎麽樣的認。」他拉着她起身,慢慢環視了衆人一圈後再次開口,「我要說的話就只有這些,現在,沒有其它的事就可以散會了。」

說完,他拖着徐知菱徑自離開了會議室,留下因得知真相而鬧烘烘的同事。

「哎呀,糟糕,這次可真是誤會大了,該怎麽辦啊?」

「對啊,我之前對知菱态度可差了,雖然沒說什麽難聽話,但也沒給好臉色,現在可怎麽辦才好?」

「你還好呢,我最近手上的案子正是小三介入別人家庭的離婚案件,一聽到小三整個火就起來了,所以對知菱說了不少狠話,沒想到知菱跟齊律師是在男方離婚後才交往,我現在頭可大了……」

「唉,現在該怎麽辦啊?」

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讨論着該怎麽彌補,最後,共同商議讨論出的結果就是——

「只好再找時間,約知菱出來,正式向她道歉……」

衆人互看一眼,一致同意這個決定,打算有空便約徐知菱出來道歉,希望能獲得她的原諒。

一路跌跌撞撞被拖着回到他的辦公室內,一進門,徐知菱便迫不及待的掙開他擒住自己的手,漲紅臉質問他。

「你剛才為什麽要那樣說?」她渾身不住顫抖着,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只要再過些時候,等風波過去後,他們就會逐漸淡忘這件事,不會再繼續追究查問,你為什麽……」

為什麽非要将他離婚的事說出來,還另外又編出一番說詞來圓她假情侶的謊?明明只要讓她挨過他們那些冷言冷語,再過一些時候,他們便會随着時間過去,漸漸忘了這一切,他為什麽要這麽說?

「因為我不想結束跟你的關系,我想讓你的謊言變成事實。」他邁開修長的長腿來到她面前,用再認真不過的口吻對她說道:「我喜歡你。」

乍然聽見他的告白,徐知菱不由得楞住了。

「你、你喜歡我?」她難以置信的望着他,這怎麽可能?!

「怎麽,很訝異?那天在車上時我就想對你說了,只可惜被依庭破壞了,」他惋惜的勾唇,「之後在慶功宴上,你問起我在車上對你說那些話的原因,是我第二次想向你坦白心意的時候,不料卻接到劭晰的電話,不得不中斷告白離開。」

「你、你在開玩笑嗎?這一點都不好玩,你怎麽可能喜歡我?」他怎麽可能喜歡像她這般行事沖動魯莽又毫無女人味的女人呢?像他這樣擁有優秀的家世背景,宛如貴公子的男人,喜歡的難道不該是漂亮又有氣質、優雅的女子嗎?怎麽可能會中意她?

「我沒在開玩笑。」倏地,他逼近她一步,高大的身軀帶來極大的壓迫感,讓她幾乎沒有後退喘息的空間與機會,「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我喜歡上你那單純質樸的性子,還有你傻氣又善良天真的個性,你的一舉一動,無時無刻都在牽動我的心,讓我想要霸占你的一切,獨占你的所有,想把你留在我的身邊,我以為,你應該很清楚才是。」清楚這些日子以來,那糾纏、旋繞在他們之間的暧昧感情是什麽。

「不、這不可能。」聞言,她頓時感到慌亂不已,膽怯的退後,卻讓他強勢的一把圈住了纖腰摟近。

「不可能什麽,我不可能對你動心?還是……你并不像我所想的那樣喜歡我?」他深邃的黑眸炯炯地直盯着她,不容她逃避的追問。

「不是的!」她下意識搖頭,焦急的開口辯解,「我也很喜歡你,只是……」

驀然驚覺自己将深埋在心中對他的感覺說溜了嘴,她連忙捂住嘴,瞠大眼慌亂的瞅着他。

齊昊見狀笑了,他忍不住心中那股沖動,拉下她掩唇的小手,上前吻住了她那張嫣紅柔潤的小嘴,換來她渾身僵硬、驚吓的瞠大眼的反應。

她的唇柔軟而甜美,像甜蜜的棉花糖般,勾引着他貪戀的想汲取更多,于是,從一開始的溫柔誘引,逐漸轉變成一種霸道的強焊索取。

徐知菱腦袋昏昏沉沉的,她想掙開他,也應該要掙開的,可是,他的吻好像帶有強烈電流般,酥麻燙人,又極其灼熱,讓她的靈魂與身體全陷進他這個纏綿、磨人的親吻中,情不自禁的受到他誘惑,與他應和……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于放開她,結束了這個親吻,緩緩離開了她的唇。

「現在,你還猶豫懷疑嗎?我想,這個吻已經證明了我有多喜歡你,而你也跟我一樣,對我有感覺,不是嗎?」他伸手撫着她被他吻得紅腫的唇,聲音沙啞地對她說道。

她呆望着他,神智還深陷在方才的吻中,有些回不了神,待思緒回籠,彷佛是企圖讓他打退堂鼓似的,她開始怔怔地向他一一訴說着自己那些遭到前男友們嫌棄的缺點。

「不,不是的,你不知道,我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也不像你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完美。私底下的我有着許多的缺點,我有時會節儉過了頭,一件東西用了許多年還舍不得丢,我不喜歡化妝,除了上班被迫必須裝扮外,私底下我喜歡穿着舊衣服,素顏紮着馬尾宅在家……

「我唠叨,生活枯燥乏味,不懂情趣,有時甚至會做出些旁人想象不到的丢臉事情;我不喜歡到熱鬧的地方,假日也不愛出門;我個性沖動,脾氣也不算好,偶爾更會在街上雞婆的管別人的閑事,所以那些曾和我交往過的男人,最後都會嫌棄我、背叛我、抛棄我。」她咬咬唇,将心中所有想對他坦承的缺點,一股腦兒地全說了出來,「你不明白,真正的我,跟你所想的不一樣。」

她害怕,害怕他和那些分手的前男友們一樣,喜愛的只是她的天使面孔,而不是真正的她。

「徐知菱……」聽了她那一串落落長的自我批評後,齊昊突然開口輕輕喚着她的名字,「如果這些是你所在意的,那麽我可以告訴你,我從來就不喜歡太過華麗的東西,因為外表越是鮮豔美麗,往往越是有毒,這點在我的婚姻中,我便深切的體驗過。」

他将額頭輕輕抵着她的,放柔了嗓音道:「至于你所說的那些缺點,在我眼裏看來,卻是極其難得的優點,簡單而真實。比起別人,我更喜歡擁有着樸實靈魂的你,因為你夠真誠,毫不做作虛僞,哪怕經過多久,依然是最初我所見到的那個你。」

不會随着時間過去而改變,一如最初他們遇見時,那個心懷不安拿着他的照片,跑到他辦公室自己認罪的善良可愛女子。

「或許你的前男友們不了解你的好,所以曾狠狠傷透了你的心,可我卻不同,因為從一開始,我愛的就不是那個在人前漂漂亮亮的你,而是那個在大賣場裏,會唠叨、碎念提醒着我該買哪些沐浴乳牌子較好的你。」

聽到他這麽說,徐知菱不禁感動得想要流淚。

是這樣嗎?他喜愛的,不是人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而是那個私下唠叨又愛碎念的真實的她?

在那一瞬間,她幾乎沖動的想要答應他的告白,但是她卻突然想起了他的前妻與女兒。

「可是……」她掙紮似地輕咬着唇,眼眶微微泛淚,遲疑地開口詢問,「你的前妻呢?還有依庭,她會同意我們在一起嗎?」

她擔心依庭不知道能否接受他們在一起的這個消息,更害怕她會反對,還有老爸……他反對她跟有孩子的單親爸爸交往,若是她答應了,老爸知道不曉得會不會生氣?

齊昊伸手環住了她,将她攬進懷裏。「你不必擔心這些,将這些事情全交給我處理,你只要答應我,說好就好。」

徐知菱偎靠在他懷中,咬唇沉默不答,腦中不斷浮現父親在電話裏的感嘆,但在他溫柔寬厚的懷抱裏,她卻不想拒絕。

「怎麽樣?」他問道:「願意相信我,跟我在一起嗎,知菱?」

她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終于做了決定。

她在心裏向爸爸說對不起,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她決定放任自己,順從自己的心意一回。

「嗯,好,」她緩緩退開他的懷抱,含淚地擡頭笑看着他,「我答應你。」

她願意付出真心相信他一回,她相信自己的選擇不會錯,這次,她跟他一定會有好結果。

她将手輕輕交付到他攤開等待的掌心裏,那微微顫抖的小手說明她內心的緊張,可又顯得如此毫不猶豫而堅定。

齊昊不禁笑了,他小心而仔細地收緊那交至他手裏的柔軟小手,将她一把拉入懷中,認真的承諾。

「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嗯。」埋在他懷裏,她小聲的回應道。

兩人在辦公室裏相擁,窗外,暈黃的暖陽光晖靜靜灑了他們一身,彷佛灰暗的陰霾已過去,未來燦爛的美麗遠景正在前方靜靜等待着他們……

晚間,齊昊家的別墅客廳裏,齊依庭小小的身子窩在沙發裏,環着雙臂,表情嚴肅地盯着坐在她對面,手牽手向她報告交往訊息的兩人。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你們現在在一起喽?」她鼓着臉,氣呼呼的站起身大聲叫道:「這真是太過分了,你們怎麽可以這樣!」

她氣得直跺腳,小臉漲得通紅,不斷在沙發前來回踱步,「居然瞞着我……」

「依庭,你不要這樣,先聽我解釋。」見她那麽生氣激動的模樣,徐知菱忍不住緊張起來,不禁懷疑自己決定和齊昊一同向她坦白交往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她原以為,一直喜歡自己陪伴的依庭在得知消息後,雖然有可能會震驚和不開心,但也不至于排斥,卻沒想到她的反應竟會如此激烈。

是不是她一直都誤會了,其實依庭并不像她想象的那麽喜歡她?

思及此,徐知菱不由得有些難過。

「我怎麽可能不生氣,你們一個是我爹地,一個是我的保母,你們竟然、竟然……」她像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小臉繃得極緊,可齊昊卻未忽略她眼中那隐隐閃爍的惡作劇光芒。

這小鬼又在搞什麽鬼了?

誰都看得出來,她臉上那憤怒生氣的表情分明是刻意裝出來的,也只有一心想獲得她諒解的知菱才會沒發覺。

之前,明明常常聽見她在他耳邊嚷着最愛知菱的,現在她又是在演哪出?

他緩緩眯起黑眸,不發一語,安靜地挑眉看着她往下演。

「依庭,對不起,這全是我的錯,你……」徐知菱一點也沒察覺不對,焦急的想道歉解釋,卻被打斷。

「這當然是你的錯,哼,知菱你太過分了,枉費人家跟你這麽好,你居然跟爹地在一起,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告訴我,這真是太過分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她嘟高了嘴,小手環胸,故意哼道:「為了懲罰你,我決定從今天起,你必須每天做巧克力餅幹給我吃,還有陪我玩游戲、說故事給我聽,不然我就不原諒你!」

「啊?」徐知菱聞言頓時傻住,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愣楞的看着她。

齊依庭輕笑出聲,卸下僞裝生氣的假面具,邁開短短的雙腿,急奔到她身邊撲抱住她。

「嘻嘻,吓到你了吧,笨知菱,你能跟爹地在一起真是太好了,以後我就多一個可以愛護我、照顧我,在我做壞事時可以幫我隐瞞‘陪我玩的人喽,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反對。」她最喜歡她了,她能跟爹地在一起,那真是太好了!

說完,她轉頭興奮的瞅着齊昊問道:「爹地,那以後知菱陪完我、哄我睡覺後,是不是也不用急着趕回家去,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我們家過夜?」她壞心眼的朝他們眨眨眼,當場惹得徐知菱害羞得紅了臉。

「小鬼!」齊昊聽了她的話忍不住失笑,作勢要敲她的頭。

他就知道這小鬼不安好心,故意演出這一出假生氣的戲碼,要來戲弄他們這些大人。

「厚,好過分!被人家說中了害羞就想打人,不理你們了,我要回樓上去玩了,嘻!」齊依庭躲過他伸來的手,咯咯的笑着跑走,留下兩人獨自待在客廳裏,相視而笑。

「幸好。」她看着他,松了口氣,笑着從嘴裏吐出這句。

「幸好什麽?」他好奇的挑眉問道。

「幸好依庭沒有反對。」她說出了心裏一直以來的憂慮。

聽到她這麽說,他頓時不滿的眯起眼來。

「難道她若是反對,你就不打算跟我在一起嗎?」若她敢說是,看他怎麽教訓她。

「不是這樣的,」她笑着搖頭回道,「她若不同意,我會更加努力,試着讓她接受我。」

齊昊聽了不禁深受感動,凝視她的目光越加溫柔,他克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情緒,低頭吻上了她,兩人忘我在客廳裏接吻。

而方才說要回樓上去玩的齊依庭,不知為何又偷偷溜了回來,悄悄躲在二樓的樓梯口,一邊咯咯掩嘴偷笑,一邊偷看着他們親吻的畫面……

星期四下午,事務所下班時間,衆人已紛紛收拾物品準備回家。

李芝潔身着一襲香奈兒白色套裝,戴着墨鏡緩緩步進了齊昊工作的律師事務所,引起衆人一陣驚訝、注目。

「咦?是李芝潔耶,她怎麽來了?」

「難不成又是來找齊律師的?」衆人在她身後竊竊私語讨論着,她卻恍若未聞,噙着自信優雅的微笑,一路走向齊昊的辦公室。

到了他專屬辦公的樓層,無視于因他工作益發忙碌,所以特地增派過來協助他的助理們的好奇窺探目光,她擡手輕輕敲了敲他辦公室的門。

「進來。」裏頭傳來的,是多年未聽,低沉而熟悉的魅力嗓音。

她勾起紅唇揚起一抹魅人的笑,打開門步了進去。

「齊昊,好久不見了。」她緩緩摘下墨鏡,來到他桌前,向他打着招呼,「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改變也沒有,一樣的英俊迷人。」

一見到她,齊昊原本微笑的臉漸漸沉了下來,最後,變成一種幾近冷酷的陌生神情。

「是你?」他放下了鋼筆,冷笑道:「正好,我有事找你,我們換個地方談話吧。」

他抽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徑自穿上,然後拿過桌上的車鑰匙,從她身邊冷漠的走了過去。

「跟上。」這裏不方便說他接下來要與她談的話,即使知道知菱已先行離開去替他接依庭,他也不想讓她繼續待在這裏,給事務所同事有誤會他們關系的機會。

待領着她來到附近一家鮮少人知道的安靜餐廳,所點的飲料送上後,他這才開□。

「說吧,你究竟是怎麽知道我們在那裏舉行慶功宴的?還有你出現在慶功宴上的目的是什麽?」他蹙着眉頭冷冷問道,若無人告知,他不信她會神通廣大地預知他會在那裏出現。

聞言,李芝潔笑了,塗着蔻丹的手指輕輕滑繞着咖啡杯口。

「算一算,我們都六年多沒見了,這麽久不見,你第一句話就是質問我是如何得知你的行蹤和目的,真教人傷心。」她故作失落的垂下豔眸,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半垂掩的眸子底下,暗自盤算着的是怎樣的主意,「難道就不能單純是因為我想見你嗎?」

「你覺得我會信?」齊昊冷笑,「整整六年未曾出現的人,突然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你覺得我會信這話?快說,你到底是從哪裏知道慶功宴的事的?」

如果可以,他永遠都不想再見到她,她對他而言,只是一段不愉快的回憶,每每回想起就令他惡心作嘔。

「去慶功宴之前,我到過你家見你爸媽,從他們嘴裏問出來的。」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什麽不對,理所當然的答道。

雖然那次見面的氣氛非常惡劣,但最終,她依舊達到了目的,從他們口中套出他的現況與所在。

「你去過我家?!」聽見她的回答,齊昊危險地眯起了眼,「你做這一堆事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她擅自打着他妻子的名義重新介入他的生活,究竟想幹什麽?

李芝潔聞言,立即咬着下唇,做出一副飽受思念折磨、楚楚可憐的模樣。

「因為我想起以前了……」她眼含淚光,「這幾年,我一直都很想念你。」

「想念?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他諷刺道:「整整消失六年,期間不聞不問的人居然說想念?真是可笑,我可以告訴你,我現在跟依庭過得很好,身邊也已經有了一個肯真心關愛、陪伴照料我們的女人,不需要你的思念。」

「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她露出失落的神色,「也對,當初是我放棄了你,現在你有了其它的對象也是正常的,可是,為什麽當我聽到這消息卻覺得有些難過呢?」

她故作悲傷地一笑,足以世上所有男人都為之心痛與心疼。

但對于她顯露出的傷心神情,齊昊卻一點也不同情。

「你難不難過不關我的事,但請記住,當初是你決定放棄一切離開的,現在就別再來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我不希望在我的生活圈裏再見到你,如果沒其它事要說,抱歉,恕我不奉陪了。」他要說的話說完了,懶得再繼續在這裏聽她說廢話,看她惺惺作态。

他冷漠起身,在桌上擱下一張千元大鈔,随即便跨步預備離去。

「齊昊!」見他毫不猶豫便要丢下她離開,李芝潔激動地起身,身子輕顫,如同在風中飛舞的脆弱白蝴蝶般,眸子噙着閃閃的淚光,顫聲喚他,「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可是,這麽多年我從沒有忘記過你。還有依庭,我是真的很想念她……」

乍然聽見她提起女兒,齊昊再也無法維持冷靜,他霍地回身,憤怒地瞪着她。

「別在我面前提起依庭,當初你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已經放棄了你身為母親的權利,在她一出生便殘忍的抛棄了她,所以現在,你沒有資格說出想念她這種話!」

更別說是想見她了!

「可是我是她媽媽,這是你一輩子都無法改變的。」她腳步焦急地上前揪住他,「齊昊,你不知道,這些年,我是多麽想她,想得心都痛了,你讓我見她好嗎?」

那副梨花帶雨的悲戚模樣,十足十呈現一個母親想見親生女兒的渴望。

齊昊見了卻是冷笑,「把你這副可憐委屈的表情收起來吧,別人或許會被你朦騙,我卻不會,你想見依庭?不可能。」

他是絕不會讓依庭見她的,因為他幾乎能料想到,依庭最後因她而受傷的模樣。

「你最好記住我的警告,別出現在我和依庭面前,別企圖介入我們的生活,否則我不會放過你。」他冷酷的朝她撂下話後,徑自邁步離去。

直到他走後,李芝潔才收掉臉上那悲痛、泫然欲泣的表情,以塗着豔紅蔻丹的無名指尖,輕輕揩掉眼角的淚珠,彎唇哼嗤,「哼,你說不讓我見就不讓我見,難道我不會自己去看她嗎?」

這些年,她的演藝工作逐漸走下坡、遭遇瓶頸,開始回想起過往與齊昊初結婚時那段甜蜜的時光,雖然齊昊為人嚴厲冷肅、做事一板一眼不會讨人歡心,但畢竟也是在響譽國際的知名律師,更是齊氏企業的太子爺,所以她漸漸興起與齊昊複合的想法。

若是跟齊昊複合,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待在家當少奶奶,不用再那麽辛苦的為了接工作,四處賣笑哄那些腦滿腸肥的大老板了吧?

于是她回國後刻意派人調查他的行蹤,又去拜訪他父母,故意出現在慶功宴上,在他同事面前說出是他妻子的身分,使那些人誤會他們是一對。

但她千算萬算,卻沒料到,齊昊這家夥竟已有了交往中的女人。

「哼,女朋友嗎?」她勾唇諷笑,徐徐轉身回到位子前,盯着桌上未喝完的黑咖啡,驀地伸指推倒了咖啡杯,讓那咖啡緩緩浸濕了白色桌巾。

就算他已有女友又怎樣?她李芝潔想要的便一定會得到手,哪怕面前再多阻礙,她也會一一清除,達成她的目的。

齊昊,注定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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