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徐知菱急匆匆的奔進住處,一進門立刻丢下包包,跑到電話旁撥電話。

糟了,昨晚因為氣氛太美好,所以她未加思考便同意留在齊昊那兒過夜,完全忘了昨天是和老爸固定的通話日子,他一定很擔心吧?

遲遲沒接到她電話的老爸該不會因為擔心她安危而整夜沒睡,一直苦守在電話旁等她吧?

想到這裏,她不禁加快了按號碼的動作。

電話接通,才響沒幾聲便被人接起。

「喂?」

「老爸,對不起,我、我昨晚因為有事,所以在朋友家過夜,一時忘了跟你說,抱歉,你一定等了我很久吧?」一聽見父親的聲音,她立刻急聲道歉,生怕他不高興。

「唉,沒事就好,下回如果有事,記得要先打通電話告訴我,省得我擔心。」

他的聲音透過話筒聽來顯得十分疲憊,顯然真如她所料想的那樣,他守在電話旁等了她一夜。

「對不起啊,老爸。」她歉疚的道。

「不過,你是在哪個朋友家過夜的?男的還是女的?」徐虎追問。

做為一個疼愛女兒的爸爸,他總要知道女兒徹夜未歸到底是在誰家過夜。

「唔……呃,就是……事務所同事啊。」她支支吾吾的說,不願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是不是男朋友家啊?」他笑着再問:「如果是的話,你盡管大方承認沒關系,老爸不是那種不開明的人,不會生氣的,只要記得注意自己的安全就好。」只要她小心,其它的他都不會有意見。

「不是這樣的老爸,我……」她才開口想解釋,下一秒卻又突然止住了話。

「怎麽了?」怎麽話說一半就不繼續說了?

「老爸,我問你,假如……我只是說假如,我交往的對象是個有孩子的單親爸爸,你會不會同意我們兩人在一起?」徐知菱握緊話筒,小心翼翼的試探詢問。

她想趁機了解老爸對于她與有孩子的男人交往的反應為何,是不是像他之前所表現出來的不贊成。

電話那頭的徐虎,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回答。

「如果你想聽實話,站在疼愛自己女兒的立場,我的答案是——不同意。」他斬釘截鐵的道。

她聽了,原本還抱有幾分期望的心驀地一沉。

「為什麽?」她不解的喃喃發問。

「因為在孩子心目中,你永遠也取代不了親生媽媽的地位,即使你付出再多心力、再努力,依舊無法成為她『真正』的母親,身為別人的後母,等待你的,永遠只有無盡的委屈與眼淚需要吞忍承受,我不願意看見自己的女兒受到這種待遇。」

他嚴肅地将殘忍現實一一剖析給她聽,「所以我反對你跟有孩子的人交往。」

不待她反應過來,他又開口逼問她:「知菱,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偷偷交了有孩子的男朋友?」

「沒、沒有,我只是随口問問而已。」她被問得心一慌,只能連忙否認。

「沒有就好。」徐虎像是放心似的松了口氣,認真的說:「我不奢求你交往的對象一定要有錢或是什麽的,只希望你能夠找到一個真心愛你的人,別跟有孩子的男人有牽扯,一輩子快快樂樂的平安生活,那麽我就安心了。」

「我知道了……」她怔怔的應道,挂掉電話後,心情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

她沒想到老爸會那麽反對她與有孩子的男人交往,讓她不敢告訴他真相,生怕他得知後會生氣的要他們分開。

怎麽辦?她是真的很愛齊昊,想要永遠跟他在一起,不想與他分開。

一點辦法也無的徐知菱,只能期望随着時間漸漸過去,老爸能改變這樣固執的想法。

秋天逐漸遠走,寒冷的冬日正式來臨。

徐知菱從事務所下班後,一如往常來到幼兒園接齊依庭下課。

「徐小姐,你來啦?」

「是啊,我來接依庭,麻煩你了,老師。」她對着老師微笑道謝。

「不用客氣,你稍等,我去帶依庭出來。」

從老師手中接過齊依庭,徐知菱牽着她向老師道再見。

「謝謝你,依庭,跟老師說再見。」

「掰掰。」齊依庭揮着小手向負責送小孩出門的值班老師說再見,然後兩人便手牽着手,像一對感情很好的母女一同走路回家。

「知菱知菱,你晚餐要煮什麽?我想吃你做的西紅柿意大利面。」邊走,齊依庭嘴裏邊嚷着晚餐想吃的菜單,那一臉期待的模樣惹得徐知菱不禁想笑。

「西紅柿意大利面啊?好啊,不過家裏材料好像不夠,等等回去的路上,我們得先繞到超市去買材料……」

兩人一面走,一邊聊着天,突然,身後響起叫喚聲。

「依庭!」

兩人聞聲,不約而同的回頭望去,後頭,電線杆旁站着一位戴着墨鏡、穿着一襲藍綠色套裝的美麗女子。

她緩緩摘掉墨鏡,露出了一張漂亮面容,美眸隐含淚光,一臉激動的望着依庭。

徐知菱在看清女子樣貌後,不由得愣住了。

是她,李芝潔。她怎麽來了?

「咦?你是誰啊?怎麽會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徐依庭不解的歪頭。

下一秒,只見李芝潔已踩着高跟鞋快步朝她們奔過來,彎身一把将齊依庭攬入自己懷中。

「依庭,我好想你,我是媽咪啊,你的媽咪,你不知道這些年我在國外有多想你,有多渴望見到你,現在我總算見到你了……」她一邊緊緊的擁住她,一邊泣訴着自己的思念。

「……媽咪?」齊依庭則被這突如其來的驚人消息給吓着了,任那個自稱是她母親的美麗女人擁在懷中,不知該怎麽反應。

「你真的是我媽咪?」半晌,她瞠大眼,不信的開口确認。

「真的。」李芝潔笑中帶淚的瞅着她,「我真的是你媽咪,我好想你,依庭。」

她如同齊依庭殷殷渴盼擁有的溫柔母親般,輕柔地撫着她的發,讓齊依庭瞬間便沉溺在她充滿香氣的懷抱裏。

即使她平時裝作再不在意,也不過是個才六歲的孩子,乍見自己自出生以來一直從未見過面的母親出現,一時間也興奮快樂得難以自抑,歡喜的回抱住李芝潔,高聲向徐知菱獻寶。

「知菱你看,這是我媽咪耶!」

像個被遺忘在旁的外人,徐知菱只能僵硬、勉強地回她一抹澀然的微笑。

徐知菱什麽也無法做,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齊依庭投入那名時常出現在電影、報章雜志上的美豔女子懷抱,兩人親熱的一同談天說笑。

依庭臉上那種發自內心的燦爛笑意,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真的被老爸說中了……

果然,即使她再努力,付出了再多,在依庭心目中,她那未曾見過面的生母依舊比她這個外人重要。

她永遠也無法取代在依庭心目中的母親地位,哪怕她盡到了一個母親所有該盡的責任,也依然無法代替她那個響譽國際、擁有「世界最美麗的女人」封號的生母,成為她真正的母親。

耳邊不禁又浮現老爸的警告。

「在孩子心目中,你是永遠也取代不了她親生媽媽的地位的。」

徐知菱突然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難過心酸,看着齊依庭在李芝潔懷中快樂歡笑的模樣,她的眼眶不自覺地微微濕潤。

怎麽辦?依庭真正的媽媽回來了,那麽她這個假媽媽呢?是不是應該要将占據的位子讓出去呢?

老爸,她該怎麽做才好?

當齊昊接獲通知匆匆趕回來時,見到的便是李芝潔摟着女兒坐在沙發上,一邊關心問着話,一邊喜悅掉淚的畫面。

而他那外表堅強,實則脆弱的女友,則是孤單落寞的坐在她們對面,靜靜地看着她們親熱談話,像是被她們排拒在外的外人似的。

霎時,他只覺一陣強烈的心疼與不舍湧上心頭,幾乎淹沒了他。

他忍着怒氣大步踏進廳中,冷聲質問不請自來的李芝潔。

「是誰準你到這裏來的?」又是誰準許她未經通知便擅自跑到幼稚圔見依庭的?

「我見我的女兒,還需要人允許嗎?」早料到他會有如此反應,李芝潔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反而眼泛着委屈的淚光,咬着她那飽滿的紅唇,輕顫着聲試圖争辯,「這是我的女兒,我因為想念而去見她有什麽錯,你不能因此怪罪我!」

她完美的扮演了一個因思念女兒而飽受折磨苦楚的可憐母親,但齊昊卻看出她眼裏隐隐閃動的不軌心思,憎厭的蹙起眉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李芝潔。」他冷冷的警告,嘴裏毫不留情的吐出殘酷而難聽的言語,「收起你這些虛僞不真實的眼淚,我已經在電視上看得太多也看膩了,別把你影後的演技用在這裏!」

鱷魚的眼淚只是虛假的,只是為了掩飾最終捕食的目的,他不會輕易相信的。

「齊昊,你不能公平一點嗎?再怎麽說,我都是依庭的媽媽,在分開了六年之後,我渴望見她,這是天生的母性,是誰也無法阻止、改變的。」

「母性?」彷佛聽見了什麽極為可笑的話,他從唇間迸出一聲譏诮的冷嗤,「你這種人懂得什麽是母性嗎?當初為了你自私的夢想,你甚至當着我的面說出早知道這麽麻煩,就把孩子給打……」

「齊昊!」在他即将脫口說出那些殘忍的真相時,一旁,始終安靜聆聽他們對話的徐知菱驚覺不對,連忙出聲喝阻了他。

「依庭在這裏。」她小聲的扯着他的袖子提醒他。

這些話怎麽也不能讓依庭聽見,她是多麽期盼、渴望見到自己的母親啊,如今終于見到面了,怎麽也不能打破她對生母那美麗的幻想。

齊昊深吸了口氣,壓抑下随時可能會爆發的憤怒情緒,強迫自己冷靜。

「總之,這裏不歡迎你,請你離開。」他不想再多說什麽,擡手指着大門,欲趕她離開。

李芝潔卻死命搖頭,她緊緊摟着不安地來回望着父母的齊依庭,噙着淚不依叫道:「你不能這麽做,齊昊,我是依庭的母親,在法律上我有探視的權力,我擁有誰也無法褫奪的探視權,你是律師,應該很清楚這點不是嗎3」他是不能剝奪她見依庭的權益的!

「你還敢說你是依庭的母親,你有資格當人母親嗎?!」忍無可忍,齊昊終于壓不住內心隐忍許久的怒火,一股腦兒全吼了出來。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

「爹地!」從未見過齊昊如此生氣的模樣,齊依庭有些吓到了,她僵着小小的身子,一臉驚惶失措地望着他。

「別這樣,齊昊。」徐知菱雖然有些遲疑,但依然伸出了手覆上他緊攥的拳頭,試着平息他高漲暴怒的情緒,安撫地勸道:「你會吓到依庭的。」

「爹地,你在生氣嗎?」齊依庭怯弱不安的問句喚回了齊昊的理智,「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惹你生氣了?」

他驀地回過神,瞧見女兒臉上茫然不安的神情,忍不住心軟了,「不,沒有,你沒做錯事,我不是在生你的氣。」

他閉了閉眼,深呼吸幾下,壓抑下心裏快爆開的怒意,掙紮地下了個困難的決定。

「好,我可以答應讓你見依庭,不過我有條件,你只能在這個地方見她,不能帶她離開,并且在與她見面時,現場必須要有我或是我女友徐知菱在場才行,否則你不能行使探視權見依庭。」

看在依庭的分上,他退讓了,他不想大人過往的恩怨與糾紛傷害到女兒,讓她幼小的心靈留下難以抹滅的傷痛陰影。

「好好好,我答應你,只要能讓我見依庭,什麽條件我都答應,齊昊,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李芝潔故作感激的看着他,惹來齊昊的撇頭,不願繼續瞧她那惺惺作态的虛僞模樣。

對于他幾近憎厭的态度,她一點也不以為意,因為她已經達到了此行的目的了,雖然他設的條件非常嚴苛,竟要有他或他那該死的女友在場,她才能見依庭,不過這樣一來更好,她便有更多可以名正言順接近他、介入他生活的機會了。

就算有他女友在,她也不怕,她會掃除一切阻撓她的障礙,得到她李芝潔想要的東西!

送走了約定好下次探視會面時間的李芝潔,齊依庭也上樓回房後,一時間,偌大的別墅客廳裏只剩下他們兩人。

誰也沒先說話,彷佛都在等着對方開口,最後,還是齊昊率先打破了沉默道歉。

「抱歉,我沒有想到她會突然跑到幼兒園去找依庭。」他長指煩躁的爬過一頭黑發。這是他的疏忽也是失誤。

「所以,你老早就知道她想見依庭了?」徐知菱坐在沙發裏,怔怔地張口問。

他們已經私下碰過面了?

齊昊聞言一頓,抿起薄唇答道:「發生慶功宴的事後,她曾再到事務所找過我,當時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我帶她到一間鮮少人知道的餐廳去談話,警告她別再打擾我的生活。」

「為什麽……沒告訴我?」她緩緩垂下眼眸,苦澀的問他。

她以為自己也是他生命中的一分子,應該有資格知道這些的,可是他卻沒告訴她,讓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像個傻瓜似的手足無措,無法面對突然出現的李芝潔。

「我以為那日是我們最後一次會面,我已經警告過她別出現在我面前,也別來打擾我跟依庭的生活,但我沒想到她真的敢不理會我的警告,擅自跑到幼兒園去見依庭。」他蹙眉解釋着。

更沒想到,她居然有膽在依庭面前說出自己是她母親的事實。

「她本人很漂亮呢。」她勉強擠出個笑容響應他,「上回在慶功宴上只是匆匆見了一面,沒太仔細觀看,剛剛我仔細看了,她本人比電視上還要漂亮呢,依庭一定很開心,有這麽漂亮的明星媽媽。」

她知道,依庭一直都渴望見到自己的母親,現在她回來了,又是那樣美麗、擁有高知名度的女子,她一定很高興。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麽,」齊昊俊眉擰得死緊,他大步走向她,一把拉起了她,「你覺得我會因為她再次出現,忘不了過去的那段感情,再次對她動心是嗎?」

「我不知道,也許是吧,你會嗎?」她咬着唇,惶然而迷惑的擡頭望着他。

跟李芝潔相比之下,她就像只不起眼的醜小鴨,這樣他真的能夠毫不動搖,一直喜歡她下去嗎?

他深深的瞅了她半晌,然後猛地将她攬入懷中,「不會,除了依庭的事外,我不會與她有任何交集,我想要的,從來就只有你而已。」

徐知菱任由他抱着,在他溫暖的懷抱裏,她漸漸卸下了不安與憂懼。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有些害怕……」她回抱着他,難以對他描述心中那股忐忑的憂慮感受。

站在李芝潔面前,她才發覺自己有多麽渺小,她耀眼的光彩與光輝好像一張巨大的魔網,将她罩在她的陰影底下,令她失去了所有自信,連帶對他的愛與信心也不禁開始搖擺……

「我保證,一切都不會改變的,她的出現絕對不會影響到我們。」他親吻着她的額,認真而慎重地向她承諾。

「嗯,我相信你。」她靜靜偎靠在他胸膛上,輕輕答應了聲,心裏卻不由自主的想着,真的什麽都不會變嗎?

當曾與他有過一段婚姻關系的前妻‘依庭的生母重新回到他的世界之中,他們真的能像他所說的,什麽都不會變嗎?

從那天開始,李芝潔便打着探望齊依庭的名義,名正言順且光明正大的介入他們的生活,三個人的幸福家庭頓時變成了四個人的擁擠世界。

徐知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一步步以女主人般的姿态入侵,卻什麽也不能做、不敢做,像個旁觀者一樣,看着屬于她的幸福快樂,逐漸遠離。

就像現在,在李芝潔的提議下,她們母女正在客廳一同玩着堆積木游戲,齊昊有公事在身不在家,而她只能獨自一個人躲在他的房間裏,默默的替他收拾、折疊他洗淨的衣物。

因為,那是她踏不進去也闖不進,專屬于她們的圈子。

正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時,突然,卧室房門叩叩叩地被人敲響。

「徐小姐,你怎麽一個人待在房裏,不出來跟我們一起玩呢?」

徐知菱忙擡頭望去,站在門口的是穿着一身淺紫色洋裝的李芝潔,那柔和高雅的色調套在她身上,更顯得她的肌膚晶瑩透白。

「我……」她不禁捏緊了手中的襯衫,慌亂的低下頭,吶吶的道:「我在整理昨天洗好的衣服。」

在她面前,她就像是醜小鴨一般,總是自慚形穢的擡不起頭來。

「喔,衣服是齊昊的?」

「……嗯。」她雖然遲疑,還是點了頭。

接着,下一秒,那個美麗高雅的女子走進了房間,從她手中徑自取過那折疊到一半的襯衫查看。

「呵,藍色的襯衫?」她勾唇笑道,「這是你幫齊昊買的吧?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藍色的衣服了,以前他總說藍色太過沉暗,很難搭配,若真要穿深色的,倒不如直接買黑的還比較快。」

她刻意在徐知菱面前提起齊昊以往所說過的話來刺激她。

「是嗎?抱歉,我不曉得……」她真的不知道齊昊不喜歡藍色,她只是在街上看見這件襯衫,覺得很好看、很适合他,沒多想就買下來了。

「幹麽道歉,你跟他交往才沒多久,不清楚也是正常的。我當初跟他結婚,也是摸索了好一陣子才弄清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小毛病與怪癖,沒辦法,誰教他個性就是那樣固執死板呢,作為他身邊的女人也只能容忍了。」李芝潔故意用一種懷念、無奈的親昵口吻嗔道。

「對了,順便提醒你一聲,齊昊最讨厭加糖的咖啡了,還有甜的飲料,所以以後如果你買飮料,可千萬別買這些,還有,他最不喜歡人家動他的東西了,尤其是……」她滔滔不絕的訴說着齊昊的生活習性,彷佛要展現自己有多麽了解他似的,借機來刺痛、壓迫徐知菱,讓她産生心理壓力,而她也順利達到目的了。

「你以前……很愛齊昊是嗎?」徐知菱終于忍不住心底的那股淡淡酸澀,試探的問。

若不是愛一個人,是不會了解那麽多細節的,她是不是到現在還忘不了他?

早料到她會如此發問,李芝潔臉上立即裝出一副悵然失落的神情,苦澀回道:「你說呢?不然我當初也就不會嫁給他了。」

「那麽,你當初為什麽舍得抛下這一切離開他?」甚至還殘忍的那樣對待他與依庭?

「因為那時我才二十歲,正是花樣年華,剛要享受人生的青春美好,卻突然意外懷了依庭,什麽都沒準備的就被迫踏進了婚姻。」她故意垂下了那雙明媚的眼,遮掩去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精光,「你能想象嗎?當時還是個年輕少女的我竟然懷了孩子,我難以調适心情,無法習慣那樣吵雜忙碌的家庭生活,加上我罹患了産後憂郁症,想法更是偏激,于是,在情緒緊繃到最頂點時,我才說出了早知道把依庭打掉那些殘忍的話,但其實,我并不是真心那樣想的。」

她半點也不提自己為了追求事業,狠心抛棄剛出生的依庭與齊昊的錯,反而将自己塑造成一個懷有苦衷、楚楚可憐的女人。

「所以,大吵了一架的我們最終走上離婚一途,我離開他們後,我很後悔,我覺得自己做錯了,犯了個大錯,可也已經來不及了,這麽多年,我也曾試圖回到美國當初的住處去尋找他們,但他們卻已經搬走不知所蹤,直到我回國後,從齊昊父母口中才得知他們的下落。」她刻意編謊歪曲了事實,誤導了徐知菱。

果然,徐知菱毫無防備地掉入了她所撒下的謊言陷阱當中。

「這麽說,你曾回去尋找過齊昊他們?你從沒忘記過他跟依庭?」

「是又如何,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李芝潔撇過臉,假意抹了抹眼淚,「現在你是齊昊的女朋友,我不過是他惹人厭的前妻罷了。」

接着,她裝作恍然回神,抱歉的道:「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你別想太多,也別介意啊,我這次回來不是想破壞你們,只是想好好彌補這些年我對他們的虧欠,徐小姐,你一定可以理解我這樣的心情吧?」

她假作焦急的握着她的手,一副全心為他們父女着想的善良女子模樣。

徐知菱張嘴,什麽也說不出,最後只能強忍着心中的酸澀疼楚,勉強笑着輕應,「嗯。」

「那就好。」李芝潔舒了口氣,燦爛的朝她笑道:「我還真怕你誤會呢,時間不早了,那麽,今天的午餐就我來煮吧,以前齊昊最喜歡吃我煮的海鮮面了,今天就讓我表現一下吧,不打擾你了,你先忙吧。」

說完,她拍了拍徐知菱的手起身,徑自踏着優雅的步伐翩然離去。

而情緒低落、消沉的徐知菱沒有瞧見李芝潔出門後,背對她的那張美豔臉龐,正緩緩露出一抹快意的惡毒微笑。

真是傻女人,這麽好騙,看來使計讓她與齊昊分手只是遲早的事了。

她步下樓,正好看見齊依庭抱着一只舊布偶往樓上走。

「依庭,你做什麽?」她叫住她問。

「啊,媽媽你看,這是知菱送我的,是她拿舊衣服改成的布偶呢,你看好不好看?我要請她再做一個給我,剛好配成一對。」齊依庭笑嘻嘻的獻寶,卻換來李芝潔嫌棄的撇嘴。

「髒死了!」她一把奪過齊依庭手裏的玩偶,嫌惡道:「用舊衣服做的玩偶你也敢玩,你不知道上面可能有很多細菌嗎?等等我拿去丢掉,你也趕快去洗洗手,免得沾上什麽髒東西。」

「丢掉?!不行!」齊依庭反對叫道,「那是知菱特地做給我的呢,你還給我。」

她焦急的跳着欲拿回布偶,李芝潔卻高舉布偶喝斥她。

「你有空玩玩具,還不如快點去練習書法,你爺爺還等着看你練習的成果呢,他對你可是抱持着很大期望的,還不快去!」她還想靠她挽回齊父齊母那兩個老的心呢。

齊依庭不滿地噘起嘴瞪着她。

「好吧,如果你真喜歡這類的玩偶,以後媽咪再買新的給你,現在這個就不要了,你別整天只想着玩,有空要多讀書。這樣好了,媽咪陪你去樓上挑幾本書,都是對你未來很有幫助的,你不是說未來要接管爺爺的公司嗎?就看媽咪替你挑的那些書好了,快點走吧。」她催促着她往樓上走,全然不顧女兒的意願,霸道的替她做了決定。

而齊依庭則是邊走邊失望的回頭看着那只被她随手扔到走廊角落的布偶,小小的臉上盡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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