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環,她明明是至親之人,和他淌着相同的血液,可這麽多年,卻從沒關心過他的死活,從來沒有。
她憑什麽出現?
沈知寒仰頭看天空,漆黑黑的天穹,像一座巨山,撲面而來,壓在他的身上。他感覺自己快被壓死了。真的快被壓死了。
挂斷電話,重新站起,他想見姜瑤。
非常,非常地想。
**
沈知寒在路邊站了會兒,沒看到幾輛車,想了想,決定找張超要車。
剛拿出手機,便發現張超的短信和電話快要把他的手機擠爆。
“寒哥!!出大事了!!!”
一條條短信感嘆號泛濫,如同催命符。
他回撥過去。
張超劈頭蓋臉便罵:“你事情搞定沒!怎麽不接電話啊?!”
他懵了一下:“剛才和李晶晶打電話。”
張超氣急敗壞,啐了一口:“你怎麽還去招惹別的女人!媽的,我替姜瑤不值當!”
沈知寒蹙眉:“你找我什麽事。”
“沒事了!再見!和你的晶晶約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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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被那頭掐滅,沈知寒莫名其妙。末了才想起自己打電話是有正事。于是又回撥過去。
這次張超鎮靜許多,但态度依然很不友好:“幹嘛,約會結束了?來找我這個餐後甜點了?”
“你鬧什麽呢?”
“我能鬧什麽……”
想了想,可能是他事情結束後沒有跟他彙報,沈知寒說:“紹磊死了。”
張超的話語戛然而止。頓了下,“死了?!怎麽死了?!林子凡殺的?”
沈知寒把他追人的情形大致說了下。
張超咂舌:“這個林子凡,真是太狠了太狠了。對男人狠就算了,沒想到連女人都不放過。”
沈知寒:“嗯?”
“你知道嗎,姜瑤那腿是他弄的。”
沈知寒懵,他當然知道,可是:“你怎麽會知道。”
張超得意:“當然是姜瑤跟我說的。”
“你說什麽?”
張超一本正經:“我現在很同情姜瑤,我決定好好支持你們倆在一起。”
沈知寒轉不過彎。
張超說:“姜瑤逃出來了。”
“你說什麽?”沈知寒徹底懵逼,以為對方在戲弄自己。
“她逃出來了,就剛才,我在家旁邊的小土洞撞見她,小模樣可憐死了,衣服沒穿幾件,鞋子都跑沒了,臉凍白了,還以為你出事了呢。”
沈知寒懷疑自己在做夢,激動得手都在抖,無語倫次道:“她在哪,我現在,我現在去接她,她不安全,在外面不安全。”
張超冷哼:“那你得先跟我保證,以後跟那什麽張晶晶李晶晶吳晶晶的都斷了,我妹太可憐了,為了你連……”
“張超!你他媽別廢話了!!”沈知寒抓狂。
4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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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送到倉庫了, 我以為你辦完事就回去了……哎, 別氣別氣, 我妹非要去找你的嘛……哎寒——”
沈知寒一路狂奔, 好不容易打上車趕回東豐區。下車, 穿過幾個狹窄小巷,路過死氣沉沉的建築工地, 終于看見目的地。
又急又累, 小腿酸脹, 他氣喘籲籲地撐着電線杆,盯着前方那團抱坐在門口的小小身影, 慢慢露出笑容。
姜瑤看到他,自發站了起來。圓形的影子抽成苗條的枝, 往他的方向延伸。
“你回來了。”她衣衫單薄, 在初春的嚴寒中狼狽地光着腳丫, 向他走進幾步, 沈知寒一個箭步上前把人攬進懷裏,手臂收緊,像藤蔓, 将她緊緊禁锢。唇壓着發頂,聞到熟悉的馨香。
她回抱他, 等兩個人的情緒稍微穩定, 四目相對, 她說:“我得跟你解釋一下, 我回去是因為……唔……”
舌頭纏住, 身體被推着踉跄後退,她咚一下被壓在鐵門上,讓他完全掌控。
吻到難分難解,好不容易推開他,喘着氣說,“等,等下……”臉頰、脖頸又被烙下滾燙的吻,她勾着他的脖子,怕一個腿軟跌下去,意識模糊地說,“他說,他說你殺人了……唔——”
他尋上來含住她的唇,手探進單薄布料握住柔軟,使勁揉捏,聲音喘息,“……沒有的事。”
腳勾着鎖往上一踢,卷簾門自動上滾收縮。
兩個人踩着月光往裏退,漸漸沒入黑暗。
喘息呻|吟此起彼伏,衣料摩擦,雜物被踢飛,矮椅被踹倒。
姜瑤跌坐木桌,慌張道,“在這裏?……”男人順勢壓倒,一手揉捏,一手勾下褲衫,從正面愛撫,濕軟成一灘,再把人翻面,長長地挺進。
“嘶——”舒爽地抽氣。
木桌搖晃作響,月光蒙住嬌軀。
咯吱——咯吱——
“嗯啊……”欲|仙欲|死的顫音盤旋。
**
事畢,姜瑤被男人裹着放在簡陋的擔架床上。
這個空曠的倉庫,牆角結網,地面浮灰,唯有剛被擦拭過的床和桌是幹淨的,看起來荒了很久。她裹緊小棉被,等沈知寒把倉庫大體收拾完畢,拖一張椅子,坐在她對面。
是秉燭夜談的時間了。姜瑤抱住沈知寒的一只手,放在被窩裏暖着。
從哪裏開始講呢。
“你把我丢在車上,我氣了好久。”她擰着一對秀眉,毫無威脅力地控訴。
沈知寒眉目溫柔,注視着她。
那天,她在車上輾轉反側了一晚,第二天早晨下定決定要回去。她不可能讓他一個人涉險,她不是笨蛋,不需要別人的犧牲保護,她也可以打敗林子凡。
于是趁着下車休息的時間,她給夏薇薇打了一個電話。
“夏薇薇?”沈知寒蹙眉
“嗯——”姜瑤睨他,“因為某些原因,她對我很感興趣。”
“……”
“很早以前我接受過一次她的采訪。”
那次采訪是夏薇薇特地安排的,她看到李晶晶、姜瑤、林子凡的新聞時,大吃一驚,深覺其中必有蹊跷,于是想方設法接近姜瑤,偷偷向她遞出名片。
姜瑤自然會抓住這個機會。
後來,她們短暫地聯系過一次。兩個人信息互換,夏薇薇知道她的事,而她得知夏薇薇收集北安集團産品原料造假證據的事。
那天下車離開後,她先聯系上夏薇薇,主動抛出橄榄枝,兩個人達成合作——她幫夏薇薇偷證據,夏薇薇在必要時救她出來。然後才打電話給林子凡表示要回去。林子凡立刻便安排人來接她。
“所以,你是想回去當卧底?”
姜瑤點頭:“我跟他認錯,他把我鎖在書房面壁思過。”
她哭着求林子凡放過沈知寒,林子凡滿心以為她終于害怕了。
“他沒有防你嗎。”
“沒有。”
林子凡沒有想到她會翻他的東西,更重要的是,他不怕她——他太自負,自負地以為她很柔弱,自負以為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又不能走路的人,就算拿到公司文件,也不可能逃出他的掌心。
他甚至根本沒有設防她,沒有在林家大宅內增加安保人員,他把大部分的人安排在宅外,他一心一意要防的是外面的人——沈知寒。
“那你是怎麽出來的。”
“我把林子千打暈,然後穿了她的衣服偷溜出來的。”她早就特地熟悉過林家每一個攝像頭,知道什麽樣的角度能夠準确避開正面,一直到她走出大門,察覺不對的保安才追來,幸好她跑得快,打上一輛出租車逃走。
其實不能算跑得快,她幾乎是連滾帶摔逃到路口的,鞋子掉了都來不及撿。
“搞得真狼狽。”沈知寒心疼地摸了摸她額頭的青色擦傷。
她不知道去哪裏找他,只知道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确認他平安無事,所以只好冒着巨大的風險去了他家。
結果,“好不容易到你家,還被大黃追得摔了一跤。”
“大黃?”
姜瑤委屈:“就是你家那只鸠占鵲巢的土狗。”
她打車趕到他家,在大門口叫了半天也沒人應,無奈之下只好脫掉累贅的外衫,準備翻鐵門進去,結果翻到一半正撞上一對烏溜溜的狗眼子,大黃對她咧嘴哈氣,一條粉色長舌頭抖動地吐着,吓得她驚呼一聲摔回牆外。
那狗急急狂吠,她掉頭就跑,最後只好委屈地蹲在家旁邊一個小丘的凹洞守着。
一人一狗一輪月,同一個主人,同一份孤獨,好凄涼的春夜。
沈知寒輕笑,把裹成粽子的哀怨女人攬進懷裏:“原來是這樣啊。”想起什麽,又放開,“有沒有哪裏摔傷?”
她垮着臉,把袖口挽起來,白皙的皮膚青黑了好幾塊,再攤開掌心,一片擦傷。
沈知寒捧着她的手,唇貼傷口,輕柔地吻了吻掌心。然後對着她笑。
姜瑤說:“我已經叫張超把東西送給夏薇薇了,她很快就會曝光北安的醜聞。”
“你會難過嗎?”
那畢竟是她爸爸一手創建的公司。
“不會,爸爸是爸爸,公司是公司。”
她既不貪錢,又不貪權,公司對她沒有意義,她對父親的想念一絲一毫也不會分給那個沒有生命的賺錢機器。何況,這機器現在為林子凡所有。她巴不得機器崩壞,希望他盡快受到懲罰。
姜瑤看事看物,幹脆利落,泾渭分明,擁有的世界也是小而簡單,從前分為父親與其他,現在分為沈知寒與其他。再沒有別的可插足的地方。
“沈知寒,我只有你了。”
這樣一個簡單的女人,他即是她的世界。
他所能回饋的,也是如此。
“嗯。”沈知寒把人摟在懷裏,輕輕地、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姜瑤靠在他懷裏,舒适安逸間,升起放松後的困倦。突然一凜,想起一件事,“你殺人了?”
沈知寒頓了一下。
“林子凡跟我說,說你殺人了,我跟他頂嘴,他說他要報警……”
“你真的殺人了?”姜瑤不安地搓手,強自鎮定,“沒關系,我們去自首,認錯态度好可以輕判的吧?嗯?你別擔心,我等你出來。”
沈知寒說:“故意殺人罪,至少要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嚴重的要判死刑或者無期徒刑。”
姜瑤一梗,更加恍惚:“……那你情節嚴重嗎?”
“那個人當場死亡。”
姜瑤兩眼發黑,感覺自己要昏厥了:“那怎麽辦,我能經常去看你嗎?或者,或者我想辦法去裏面工作,我會拉小提琴,會說英語,嗯……英語老師,他們會需要英語老師的吧?”一擡頭,撞見沈知寒狡黠帶笑的眉眼。
“你還笑得出來?”
沈知寒按了按她的頭:“我沒殺人。”
“……”姜瑤愣愣地仔細地看着他,生怕他是在哄騙自己,“真的?”
沈知寒點了點頭。
給自己上兩層保險是他的工作習慣,出發時,他用張超給他的那瓶軟化膠水在手掌塗一層,封住掌紋,然後才戴上手套的。所以林子凡叫他脫掉手套握住那柄刀并沒有用,他的指紋根本不會留在上面。
姜瑤聽得一愣一愣,憋了半天,恨恨擠出三個字:“你逗我。”
“嗯。”沈知寒無賴地應。
姜瑤蹭一下站起來,光着腳就要走。
沈知寒手臂一橫把人撈回,她跌坐在他腿上,他眉峰一挑,“去哪裏啊,沈夫人?”
“……”
第二天早上醒來,陽光從高牆頂的窗口照射進來,光帶漂浮塵埃,一簇簇落在地面。
姜瑤剛動,腰上那條結實的手臂便收束,她翻身埋進他胸膛,沈知寒閉着眼,把人摟緊。
纖長睫毛蓋落,陽光打磨出溫軟的少年氣質,她盯着他下巴發呆,指腹輕輕摩挲傷口。
回來後沒刮過胡子,細小的青色胡渣硌手,陽光浮現臉頰絨毛,男人的肌膚透出細膩的顆粒感。
“在看什麽。”喉頭鼓動,嗓音沙啞,他閉着眼,沒有完全清醒。
手指輕輕敲點男人的下巴,她說:“該刮胡子了。”
沈知寒睜開眼:“又想給我來一刀?”
姜瑤無語看他:“……”
他嘴角微揚,把人攏進懷裏,低頭吻了吻她發頂。一種從未有的安逸與靜谧悄然蔓延。
“想來就來吧。”
反正命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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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有記者獨家披露, 北安集團超範圍使用食品添加劑山梨酸鉀生産飲料制品,導致多名消費者入院治療。質監部門緊急叫停生産, 由食品國家注冊審查員組成的審核小組已介入調查。”
……
“根據京寧市機關通報, 當地公安局已收到東豐區群衆提供的‘北安集團涉嫌生産、銷售僞劣産品犯罪’線索,經依法審查後, 于今日決定立案偵查。”
……
“根據已查清的犯罪事實, 初步認定涉嫌參與此案的共有7名犯罪嫌疑人,即原北安集團董事會主席林某、原北安集團副總謝某、原北安集團車間主任張某、原北安集團采供部經理洪某……”
張超念完新聞,将電腦屏幕一合, 看向床上并排而坐的情侶,得意洋洋道:“怎麽樣, 本東豐區群衆幹得不錯吧。”
姜瑤還沉浸在那事做一半被人打擾的懵逼狀态裏,沈知寒防止春光洩露地把她身上的棉被緊了緊,轉向張超:“誰叫你這麽一大早過來的?”
張超看了看表,奇道:“不早了,現在都快十點了。你們還沒起床?這生活習慣不行啊!”
沈知寒無語。
他嬉皮笑臉轉向姜瑤,“老妹,你哥哥我這事是不是辦得特別利索, 你交給我的事, 我連夜就給你搞定了。”
“嗯,”姜瑤說,“謝謝你。”
“嗨~客氣!”
沈知寒瞥他一眼, 走下床:“帶早餐來了嗎?”
“帶了。”
“我要的衣服呢。”
“也帶了。”張超笑眯眯等待指示。
沈知寒翻檢桌上的大包小包, 确認完畢:“你可以走了。”
“……”
這就, 走了???
看着張超被無情趕走後,姜瑤裹着被子湯圓一樣滾倒在床。
沈知寒草草收拾地收拾桌上的東西。姜瑤奇怪:“你叫他帶了什麽東西,這麽多?”
沈知寒把衣服和鞋子拿出來,放在她面前。姜瑤看了一眼,鞋子是純色運動鞋,很淑女的款,衣服是簡單的毛絨衛衣加牛仔。
沈知寒說:“先穿着,下午帶你出去買。”
他把粽子一樣的姜瑤扶起來,脫去棉被,看到她裸|露的肌膚淤痕點點,嘴角禁不住上揚。
沈知寒把文胸拿出來,姜瑤見他要幫她穿文胸,忙道:“我自己可以來。”
沈知寒不說話,只是壓着肩膀把人一轉,心無旁骛地幫她系扣子,扣完再轉回來,命令道:“手臂伸直。”
姜瑤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就像個小孩子,只聽命令就行。
沈知寒給她套完打底衫,又套上衛衣,抓着手腕手從袖口鑽進去,把裏頭那層堆到手腕的袖子拉直。
她任他擺布。
“站起來。”沈知寒拿着褲子說。
姜瑤瞪大眼站起來,沈知寒把一邊褲腿卷了卷,弄出一個洞讓她伸進去,又卷起另一邊,方便她穿。姜瑤扶着他的肩膀,左腿換右腿地套進褲子。
“沈知寒,你這是帶小孩呢?”
他一邊給她捋直褲腿,一邊沉沉地應:“嗯。”
姜瑤做戲般往前一倒,摟住他的脖子:“我不要做你女兒。”
沈知寒被她壓着,聲音悶悶地“嗯”,手上不忘給她系褲扣。
“我要給你做老婆。”
他撲哧一笑,把身上的人撐直:“床下是女兒,床上是老婆。行嗎?”
簡直太行了。
沈知寒對她真好。
衣服幫她穿,鞋帶也給她系。倉庫常年無人,水都是涼的,他自己用涼水撸幾把臉,然後跑出去現買熱水瓶給她燒熱水。
等熱水燒開,沈知寒接了一盆,試了試水溫,端到姜瑤面前。
姜瑤乖乖地坐在床邊等着。他把毛巾浸濕擰幹,溫溫軟軟地覆上她臉蛋。
姜瑤一只眼睛閉着,一只眼睛瞧他,關心地問:“這兩天你就住在這裏嗎?”
“不是,”他輕輕擦拭她眉眼,回答,“就昨晚。”
“那前天呢。”毛巾挪到她下巴,熱乎乎的冒着淡淡白氣,沈知寒回答:“在車上睡的。”
還不如在這裏睡。姜瑤撇撇嘴。“睡得好嗎。”
沈知寒把毛巾扔進臉盆,也不騙她,定定地看着她:“不好。”
“所以,你別再亂來了。”他說。
他眼底有隐忍的譴責,更多的是洶湧的擔憂,她知道自己的擅自行動肯定讓他受了不少煎熬。
“那你也是,”姜瑤說,“沈知寒,我們是平等的,我不能背着你做事,你也不能背着我犯險。”
那天她在車門口徘徊,越等越沒底,越等越害怕,直等到人煙漸稀,客運負責人強拉着她上車才走的。
她知道他不會丢下她。可是她害怕,她很害怕,她沒有自己出過遠門,人生地不熟,生存技能都得從頭來學。
可是她更害怕的是,他會出事。
“你會擔心我,我也一樣會擔心你。你不能太獨斷,做事前要想想我,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姜瑤看進他眼裏,“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這一聲輕而又輕,像一片打旋的葉飄進他心裏,蕩起一圈無法平靜的漣漪。
沈知寒眼神閃爍,喉頭動了又動,終于還是什麽也沒說。
可是已經夠了,有那樣的眼神已經夠了。愛不用說出口,有心就能感覺到。
姜瑤彎起月牙眼,摸摸他的下巴,愉快道:“我給你刮胡子吧。”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不會再刮傷他。
沈知寒不安地拿出刀片,姜瑤豪邁地接過,瞄了瞄他,謹慎地湊近一點,覺得不夠,又往前挪一點,索性坐到他腿上,雙腿纏上腰肢,如老樹盤根,姿勢嵌合。
沈知寒不無憂慮地低頭看了一眼。
“別亂動,”強勢地捧起他的臉,姜瑤威脅,“刮傷了算你的啊。”
他不動了。
姜瑤捧着人端詳片刻,滿意,真帥。
以前就覺得他帥,可也沒覺得有現在這麽帥,果然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怎麽還不開始。”沈知寒揚了一下眉。
姜瑤突然說:“我愛你。”
沈知寒氣息重了一下,壓抑地說:“現在大白天呢。”
姜瑤笑得止不住聲音,連連應着好。
沈知寒語氣威脅:“你別撩我啊。”
“知道了。”姜瑤假裝正色,捧着他的臉,一只手拿刀片輕輕地刮,另一只手大拇指不懷好意地摩挲他臉頰,表情還十分認真,湊近他,細柔鼻息輕輕吹拂,吹得他眉峰一跳一跳的。
那飽滿櫻唇就在眼前晃,他攥住她的小纖腰:“姜瑤,不想舒坦是吧?”
姜瑤忙把刀片拿離他的臉,剛說一個“沒”字腰就被重重掐了一下,她渾身一抖,忙求饒,不敢了,不敢了,我不逗你了。
他這才順氣,把離遠的人推進,下巴一揚,示意她繼續。姜瑤笑着又捧住他的臉,腿無處安放地挪了挪,沈知寒擡着她的屁股,自己也調整姿勢,讓她更舒服些,兩個人也貼得更緊。
荷爾蒙作祟,身體熱氣一陣陣湧,呼吸交疊,距離近得連睫毛都能數清。
姜瑤拿毛巾擦了擦泡刀片上的泡沫,又盯着他下颌仔細地刮動。
空氣安靜,晨光浮動。
靜谧空間裏,他們眼裏只有彼此倒影。
沈知寒一只手掌在她腰後。嗓音缱绻低啞:“姜瑤……”
“嗯?”
她專心地刮着胡子,應了一聲,沒等到回應,疑惑地擡高視線:“?”
他無聲地看着她,寧靜專注。
姜瑤驀然微笑,摟住他,帶點撒嬌,“我也愛你。”
你說得出口的,說不出口的話,都是我愛你。
所以我告訴你,我也愛你。
林子凡接受警方調查的事情不算完,姜瑤還得和夏薇薇見一面——這個在她出逃計劃裏居功至偉的女人。
沈知寒親自開車送姜瑤過來,夏薇薇看見,平平淡淡地打了一個招呼,其實她早就對沈知寒沒什麽感覺,昨天在宴會上找他說話,是應了姜瑤的請求去安撫他。
姜瑤真是太天真,她又不是什麽聖母,怎麽可能真的安撫沈知寒,所以她故意說那番話,給沈知寒捅刀子,就是想看着他痛苦。
雖然效果不佳,但她做了自己想做的,心裏挺爽。
再說姜瑤,夏薇薇發現這是個真公主。真的,什麽活也沒幹過的真公主。不過夏薇薇還挺喜歡她的,畢竟智力匹配。
“林子凡這事很可能波及到你,你打算怎麽辦?”夏薇薇問。
姜瑤說:“我們倆早就離婚了。”
夏薇薇眼睛一亮,笑道:“動作真利索,行,那我就放心了。”
剩下的事就不歸她管了,姜瑤知道,林子凡這次倒臺,是有別人在做手腳,無論是夏薇薇還是她,都只是個推動機器運轉的零件。
夏薇薇問她想不想見背後那個人,姜瑤搖了搖頭,以後她就是普通人,徹底離開那種圈子,跟沈知寒過普通生活。
說起這個普通生活,她還有點惆悵——她高中畢業就出車禍,然後一直被林子凡鎖在家裏,所以實際上,她只有高中文憑。
這個認知讓她很焦心,再好的高中也只是高中文憑,怎麽找工作?
她不要沈知寒養,如果可以,她還想養他呢。
想來想去,她問夏薇薇有沒有什麽工作可以介紹給她。
夏薇薇正喝咖啡,聞言一愣,從咖啡杯裏擡起頭。看她片刻,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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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薇薇知道姜瑤這種人從小就上的好學校, 即使學歷不高, 綜合素質也強。于是給她介紹了一個當兼職教師的活。
人事部要她過幾天去面試。姜瑤很高興地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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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淩晨,有人在中環後街發現一具男性屍體。記者趕到時,警方已經封鎖現場。據悉,死者年約三十, 身重數刀, 當場斃命, 有知情人士稱,該名男子是當地地下賭場的常客, 曾欠下高額債務, 多次與人發生沖突, 仇家頗多,警方懷疑這是一場由經濟糾紛引起的惡性謀殺案件……”
沈知寒看完新聞把手機丢還張超。
張超告訴他, 那條街的監控攝像頭早八百年前就壞了,而且邵磊死的地方本就是很亂的地方,涉及灰色産業,這案子很可能變成懸案不了了之。
沈知寒應了一聲。
他是脫身了,姜瑤也脫身了,可小八呢, 他還無辜地在病床上躺着呢。
張超知道他意思,降下車窗, 抽一根煙, 表情滄桑。“寒哥, 我們的命不值錢。
他們只是工具, 可以用來害人,也可以用來救人,全憑拿工具的那個人。
“你想想邵磊,不也死得不明不白嗎。”張超自嘲地笑笑。
沈知寒默了一默,突然想起別的:“叫你給我報名補習班的事怎麽樣了。”
張超抽完一根,轉過來意味深長的:“給你報好了,準備準備上課吧。”
他知道,沈知寒已經和他們不同,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沈知寒和張超分手,開車去接姜瑤。
姜瑤在門口和夏薇薇笑着道別,坐上車,發現沈知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怎麽了。”她一邊問,一邊扯安全帶。
沈知寒傾身,長臂橫過她胸前,幫她把安全帶扣上。“沒什麽。”
那一眼,她怎麽想都覺得複雜,欲言又止地包含了很多話。
沈知寒開車帶她去看房,他不想回原來那個家,打算在外面租一個套房。在售樓經理口若懸河的強勁攻勢下,他很快看中一棟複式公寓,但姜瑤不肯,死活要租一間普通的、便宜的兩室一廳的小套房。
“給我省錢啊?”沈知寒調侃。
姜瑤擺擺手,表示“不耐煩”,“沒商量”。
沈知寒嘴上沒應承,行動上還是拒絕了熱情如火的售樓經理,帶她定下一間現成的當天就能入住的小套間。
他們行李不多,張超幫着從舊家拿了點東西過來。沈知寒往裏一看,各種酒。張超笑嘻嘻,美其名曰“生活享受不能忘”。
“行了行了。”沈知寒催他走。
張超哀怨地瞪一眼,不甘心地離開。
把家具上落滿灰塵的大白布掀開,姜瑤被撲了一鼻子的灰。
她看看常年不用髒兮兮的地面、桌臺、櫥具,想着該從哪裏開始收拾。在這方面,她真是毫無經驗。
沈知寒擰了塊抹布,把陽臺的竹椅擦拭幹淨,喊她過來。
“這裏視野不錯。”
他把她摟在腿上。
姜瑤順着往下望,縱橫交錯的馬路在腳下流淌,一座座高樓築起鋼筋叢林。她第一次離開別墅區,住進高樓。這感覺猶如從一個禁閉空間步入人間,連鳴笛都成為美妙樂章。
這時候,她終于有了一種重獲新生的安然感。
沈知寒抱着她親了一會兒,就起身去屋裏打掃衛生。他不讓她參與,只讓她在這裏好好待着。
姜瑤靠在竹椅,透過落地玻璃往裏看。
沈知寒脫去外套,只穿一件工字背心,結實的肌肉随着動作一鼓一鼓,擦完竈臺、桌椅,他伏在地上擦拭地面,動作娴熟,條理清晰,寬松的西褲一邊卷到膝蓋,一邊踩在腳底,忙碌得十分忘我。
這是他們的家,他在認真地準備他們的家。
擦完地板再做一個收尾,沈知寒活絡着筋骨走到陽臺邊,姜瑤盤腿而坐,笑眯眯。
“累了嗎?”
他本有些疲累,對上她滿面笑容,倦色頓消,挑眉一笑,“還能再戰一輪。”
姜瑤一下撲上來,大發慈悲,“本小姐賞你一炮!”
沈知寒被撲個猝不及防,忙伸手接人。
白色瓷磚未幹,地面濕滑,沈知寒要抱她進去,姜瑤拒絕,非要踩着他的腳背,喊着“左、右、左、右”地一起往裏走。
撐到吧臺,他不耐煩了,箍着腰把人一擡,放到大理石臺上。
姜瑤雙腿纏住他,上身卻抗拒:“幹嘛,猴急的。”
沈知寒下身拱了拱她,“不是我着急,是它着急。”
“那就讓它先忍着。”
姜瑤不在意地瞟了一眼,沈知寒隐忍,“你在酒櫃裏翻找什麽呢。”
姜瑤伸手一撈,拿出一瓶紅酒:“你居然還帶了這個?”
他粗粗看一眼:“張超送來的,”忽而又笑,“想不想喝?”
“嗯。”姜瑤不确定地點點頭。
沈知寒握着瓶子到旁邊取開瓶器,螺絲鑽對準木塞旋轉着下壓,三兩下取出木塞。“嘣”地一聲,紅色液體咕嚕嚕流進酒杯,沈知寒只盛了一小杯,遞給她。
姜瑤抿了一小口,眯着眼好好回味舌尖溢散的單寧酸。
“好喝麽。”沈知寒掰開她大腿,擠到她身前。
姜瑤顧不上回答,又抿了一口,然後繼續回味無窮地眯着眼睛。
他看得好笑,一手去松她紐扣,一手往衣服裏伸,順着光滑平坦的小腹往上摸,攥住那團柔軟,用力捏了一把。
姜瑤渾身一凜,酒杯差點倒掉,她瞪大眼睛,“沈知寒,你偷襲我!”
“偷襲個鬼,我親我自己女人還不行啊。”說着又捏一把,手扣住她脖頸,湊上去親吻她嘴唇。
姜瑤象征性地抗争幾下,很快就淪陷在唇齒糾纏的縱情裏。
手發軟,握不住酒杯,液體傾斜搖晃。
沈知寒把她領口一扯,順着輪廓往下吻。姜瑤仰起脖子,後頸連着脊背,蜿蜒出迎合姿勢。他一邊吻一邊卸下她手中酒杯,推着衣服往上一脫,她纖毫畢現。
吻到動情,把她放倒,他突然在雙峰間擡起頭,狡黠地一笑:“姜瑤,我也想喝酒。”
“嗯……”
姜瑤模模糊糊地應。
鮮紅液體在白皙肌膚綻放,從凹陷的鎖骨蜿蜒流淌至起伏的小腹,他追逐着甘醇,濡濕溫熱的舌頭刷過紅櫻,舔舐每一寸光潔肌膚,留下一個又一個吮痕。
她呼吸越重越喘,那水流便越急越燥,往下急奔,他追逐着歡愉的浪潮,在她蝕骨的叮咛中,猛地含住翕張的花蕊,往裏探入。
姜瑤驚呼一聲,戰栗弓脊,粗重喘息,溺死在男人洶湧的情潮。
……
滿室旖旎,紅酒沉醉。
姜瑤氣喘籲籲,汗流浃背地睜開眼,待那白花花的景象從眼前退去,才找回力氣拍了拍身上的男人。
“沈知寒……你,行啊,很行嘛……”有氣無力的嘲諷,她羞惱不堪。
沈知寒笑笑,湊上來啄她的臉蛋。“為你服務。”
她不領情地哼哼。
“爽不爽。”
她昂着脖子不答。
“爽不爽。”他壓上來,威脅地啄她。
姜瑤急躲,連連應着:“爽爽爽!”
沈知寒輕笑,俯視她。
姜瑤擡起頭,轉盼流光,波光潋滟,紅潮滿面。他心念一動,壓下去又是一輪持久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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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從家出來,夜幕低垂,沈知寒擔心姜瑤的腿,沒走幾步就把人背起來。姜瑤趴在他背上,不安分地晃來蕩去。
沒走多遠,沈知寒被她不配合的模樣弄煩:“不如你下來自己走吧。”
“不要。”姜瑤立馬安分。
明知道讨不了好還要來惹他,又慫又愛鬧,從以前到現在,回回都這樣,沈知寒輕嘲一聲。
姜瑤摸着他的耳廓。
“沈知寒,你還記得第一次見我的樣子嗎。”
“嗯?”他裝糊塗地一帶而過。
沒有特別去記,現在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