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粉墨群醜(下)

不過顯然今天香椎浩平的心情非常不錯,吉田忠太郎給他帶來了高橋川階的好消息,發動一場如同奉城一樣的事變?或許自己的中将也能提早有機會晉升成大将?

香椎浩平手頭的兵力不多,但是衛城也不是奉城,沒有邊防軍步兵第七旅,只有少數保安隊,對付那些槍聲一響就逃遁無蹤的邊防軍改編成的保安隊還有什麽問題?訓練一些便衣隊足以。

今天,便衣隊在兩位正副隊長李際春、張璧的督促下可謂格外賣命,吉田忠太郎又帶來的充足的經費,于是香椎浩平命令李際春與張璧開始迅速擴編便衣隊,吸納日本、朝鮮浪人,衛城混混為基幹。

說起這衛城混混,似乎在衛城衛的地盤上沒有他們辦不成的事,衛城混混也是特別有其的敬業精神和職業道德,甭管什麽飯他們都敢吃,甭管什麽錢他們都敢賺!文的下帖子、拜碼頭、替人捎話、倒門子,武的是潑大糞、扔破鞋、替人抽大嘴巴,可謂五花八門無奇不有,感情這些都是專業技術極強的工作,一般般的人确實幹不來。

高橋川階與香椎浩平也正是看中了這點,于是将組建便衣隊訓練的任務交給了李際春與張璧,與李際春相比,張璧不過是個小角色了,身高馬大常年剃着泛青光頭的李際春當年也是出入四平八穩開府建牙之人,蒙古讨逆受封際威将軍,得以晉升總統府武官,如果不是其總兵劫掠東窗事發,其也大有可能坐鎮一方。

俗話說好漢不提當年勇,眼前當下這李際春說得好聽不過是日本人驅使的一個馬前卒,說得難聽就是日本人養的一條狗,讓他咬誰就得咬誰,不知道是日本人的訓練時間太短?還是這群有奶便是娘認賊作父的混混們實在太不提氣?

僅僅一個回合就被打得抱頭鼠竄,一名保安隊的軍官提審了幾名被抓住的混混,結果幾名混混當即反水大罵李際春等人不是個東西騙人,原來日本人是按人頭每天給每人一塊錢的辛苦費跟着訓練,結果被李際春和張璧給截留私吞,到了地下每人每天變成了四毛錢?

這點錢平日吃面湯還得算計着花,衛城衛的混混是以油滑出名,怎麽可能到了為了四毛錢肝膽相照義薄雲天?所以被擊潰的結果也不出意料。

當衛城街頭的暴亂已經持續了二天,從日租界秘密出發的特務隊遭到了衛城保安隊的迎頭痛擊,大小漢奸被打得是落花流水潰不成軍,打疼了兒子引出了老子,日租界的日軍守備隊撕掉了最後的遮羞布,也顧不上什麽說辭了,直接操槍拉炮試圖挽救特務隊漢奸的覆滅,順勢擴大了戒嚴區域。

不時響起的槍炮聲讓躲在靜園之內的耀之不但靜不下來,一直處在擔驚受怕之中,耀之夢到了自己當年被趕出紫禁城的場景?那凄凄慘慘戚戚的一幕讓他驚醒之後不禁垂淚。

這天傍晚,祁繼忠神神秘秘的來到了耀之的身旁小聲道:“已經準備妥當,可以起駕了!”

聽到起駕兩字耀之頓時心神一震!祁繼忠見左右無人,迅速帶着耀之來到了一輛敞篷車的行禮箱前道:“請您屈尊一下!”

耀之微微一愣他沒想到所謂的辦法竟然是要自己鑽行李箱?微微猶豫了一下耀之藏身進去,很快聽到一陣腳步響,似乎祁繼忠在對一名侍從道:“上頭命令你把車子開到敷島料理亭去接人,明白嗎?”

侍從則有些為難道:“我開車可是二把刀啊!要不我去把司機找來?”

祁繼忠當即怒斥道:“反了你了!上頭讓誰開誰就得開,這是恩典,痛快的別磨叽!”

一會跑去開門的侍從氣喘籲籲的返回道:“車庫門太久不用,被外面的廣告給糊上了,這會拽都拽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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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繼忠當即不耐煩道:“走正門!誰讓你走車庫門的?”

很快,車子發動起來,耀之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在黑暗之中耀之在幻想着皇袍再度加身萬民歡騰的場面,為了列祖列宗的萬載基業,眼前的這一切困難似乎也算不得什麽了。

汽車一出正門,一輛汽車從黑暗中行駛出來緊緊的跟在後面,祁繼忠回頭一看吉田忠太郎坐在車中長長的松了口氣,結果開車的侍從微微一緊張,當即撞到了電線杆子上,将行李箱內的耀之震了個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由于,衛城暴亂的關系,日軍守備隊借保護僑民財産為借口,封鎖了租界附近的區域,幾乎每個街口都是日本兵在設卡攔截,不允許任何中國人以及車輛經過,每遇到日軍阻攔的時候,吉田忠太郎都會向帶隊的軍官擺手示意方形通過。

很快,車子開到了敷島料理店門口,祁繼忠當即把開車的侍從支到了一旁,吉田忠太郎親自打開行李箱将耀之扶了出來,并假惺惺的給耀之彈了彈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随即兩人進入了燈火通明卻一位食客也沒有的敷島料理店。

耀之一踏入點門,從後廚走出一名日軍軍官,這名日本人中少見的身材高大魁梧的大尉軍官對着耀之啪的一個立正敬禮,一字一句道:“真、方、勳!向耀之皇帝陛下致敬!”

随即吉田忠太郎接過真方勳遞來的日軍大衣和軍帽給耀之換上,兩個人左右扶着耀之與祁繼忠等人登上了一輛日本衛城守備隊司令部卡車,汽車暢行無阻地順着白河走了一陣來到了一個清靜的小碼頭!

耀之環顧四周頓時有些驚慌道:“這裏不是日租界吧?”

吉田忠太郎微笑着點了下頭低聲安慰道:“請您放心,不要緊,這裏是英租界。”

真方勳與吉田忠太郎急切的架着耀之快走了一段路之後,赫然在水面上出現了一艘沒有一絲燈光的小汽船。

耀之登上汽船就見到了似乎等候已久的鄭孝胥父子,其餘的幾名日本人耀之也大多熟悉,比如與羅振玉相熟的上角利一,原來在升允手下任職過侍衛官的工藤鐵三郎,以及經過真方勳介紹認識了這艘“比治山丸”號的船長西長次郎。

這時耀之才發覺船上竟然堆滿的沙包和樹立着鋼板,随船的十名日軍士兵似乎在嚴陣以待,真方勳與吉田忠太郎離船之後,汽船緩緩開動。

算是長長松了口氣的耀之一屁股就坐在了後甲板上用帆布罩着的箱子上面,負責護送之責的日軍軍曹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吐沫,小心翼翼的緊緊盯着耀之的一舉一動,直到耀之起身進入艙內日軍軍曹才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

趁人不備,日軍軍曹走到耀之剛剛坐過的地方,拉扯了一下帆布,在整理帆布的瞬間,帆布下面綠色的箱子上赫然塗着炸藥字樣,箱子一旁的導火索上已經套上了拉火管,後面則是五、六桶汽油,這些能夠将小艇炸得片甲不留的危險物品被沙包圍在後甲板上。

此刻的耀之已經陷入了一種莫名的亢奮之中,似乎快樂得有些失态一般的手舞足蹈?似乎自己多年的夙願即将實現?這一切來得是多麽的突然啊!

耀之在沉浸在滿心的歡喜中,鄭孝胥的兒子滿臉小麻子的鄭垂來到耀之身旁恭敬道:“前面馬上就要出租界了,軍糧城是中國軍隊的地界,請您進艙裏避一避!”

一聽說中國軍隊,耀之的心就咯噔一下,剛剛的滿心歡喜此刻全面都煙消雲散,當耀之發覺日本人也十分緊張之後,忐忑不安的心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冷汗也順着鬓角流淌下來,一旁的鄭孝胥急忙遞過手帕道:“皇上莫要驚慌,不會有事情的!不會有事情的!”

耀之發現鄭孝胥嘴裏雖然說不會有事情,但是他遞給自己手帕的手卻在不停的顫抖?

過來不知多長時間,就聽見岸上黑暗中有人高聲吆喝:“停~~~船!”

一瞬間,臉色蒼白顯得驚恐不安的耀之幾乎癱倒在座位之上,多虧旁邊的祁繼忠扶住了他,才沒算一屁股坐到船艙上,但是一旁疾步而來的日本軍曹卻一把将耀之按在了地上,用手指了指兩側的窗戶。

耀之、鄭孝胥、鄭垂、祁繼忠等人蹲在角落中面面相觑,鄭孝胥似乎想說些安慰的話,但是憋了半天連臉都漲紅了,愣是一句沒說出來。

船艙內的日本兵提着步槍全部跑到了後甲板,圍着帆布蹲成了一個圈?船速慢慢下降的同時,航向也偏向岸邊,耀之正在惶然不解,突然機艙裏面聲音大作,同時船上的燈光全熄,船身開始突然加速。

頓時岸上響起了喊叫聲和零星的槍聲,船身的日軍士兵也紛紛還擊,漸漸的不知何時岸上的叫喊聲與槍聲遠去全無,耀之才知道自己剛剛是過于擔憂了,精于此道的日本人先是裝作服從的模樣懈怠中國守軍,然後趁岸上不被猛攻過關!這難道就是高橋川階所保證的萬無一失的穩妥辦法?吉田忠太郎簡直是在拿自己冒險!

過了一會,電燈重新亮了起來,在等待“淡路丸”號商船接應的空閑之餘,日本兵拿出了醬湯、鹹菜和日本酒。

連續與日本兵幹了二杯的鄭孝胥頓時詩興大發,獻媚一般的跑到耀之面前道:“臣下偶然信手得了一首詩獻給您。”

經歷了心驚膽戰的耀之此刻也飲了幾杯心情大好,一揮手道:“準!”

鄭孝胥整理了一下衣服,邁着方步似乎要學曹沖七步成詩一般,只不過這個曹沖似乎太老了點?拉足了架勢後,鄭孝胥不緊不慢搖頭晃腦道:“同洲二帝欲同尊,六客同舟試共論,認定勝天非浪語,相看應在不多言。”

好!鄭垂第一個帶頭鼓掌,耀之也随性拍了幾下手,一旁的日本兵也懵懵糟糟迷惑不解的跟着鼓掌,一時間鄭孝胥似乎醉了?兩眼有些朦胧的耀之也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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