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空氣清新，溫度适宜，風力适中，晴空萬裏，雲白的像棉花，天空湛藍透徹，如此天時地利的時候，火蛇不和了，撚着它那把迷你掃帚，幹的不太起勁，心情不怎麽愉悅。
微風陣陣都感覺熱浪滔天……
索性扔了掃帚，躺在殿裏偷了會兒懶，擱在以前，投機倒把這種事情，它是不會做的，奈何今天有心事，極其擔心它在上神那裏的形象會打折扣，如果形象好，稍微打一點折扣也沒什麽，但火蛇想，它的形象應該不怎麽樣。
郁郁寡歡間就聽的有人叫門，頗為禮貌。
“上神可否在宮裏？”
小火蛇急忙起身，将小掃帚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挪到殿門口，往宮外張望過去。
門口的仙人看見殿裏隐約出現的紅影，開口道，“小仙不請自來，叨擾了，可問上神在嗎？”
火蛇搖搖腦袋，示意上神不在。
那人見狀并沒有告辭離去，而是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隔得太遠，火蛇并沒有看的太清，只聽得那仙人說是送于上神的禮物，還沒弄清緣由，那仙人已然已經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然後便見那禮物，漸漸現出原形，竟是一只玉兔，通體雪白唯有那雙眼睛，像紅寶石一般，隐隐的攝人心魄，火蛇看了兩眼便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小火蛇撤進了殿裏，不再看它，任由它在院子裏踱來踱去，不多久，又聞得一聲音。
宮門口竟是圍了許許多多認不得的仙人，有男有女，沒有一個空着手的，個個喜笑顏開，報上自家姓名，放下手裏的物事，浩浩湯湯搖搖擺擺地大踏步離去了……
留下火蛇原地傻了眼，滿院的奇珍異獸，每個被獻來的寶物，竟都多多少少帶着些許朱紅，或是眼睛或是耳朵，亦或是尾巴，更有甚的，一只通體火紅的麒麟獸……
火蛇低頭看了看自己，也是紅的。
它們在空曠的院子裏，散步，打鬧，追逐……一時間場面不可控了，小火蛇心想，九重宮怕是從來不曾如此熱鬧過。
火蛇在這片熱鬧的前所未有的院子裏，直覺膽顫，總是有些人會在大神不在的時候給它制造事端，這下好了，又變成它闖下的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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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日子怎麽那麽難過，唯一可以聊以慰藉的就是上神的那張臉了……
陸陸續續還有人來然後空着手走，此間一直持續到午後，上神站在宮門的那一刻，原本這些仙人個個興高采烈，都以為成功的搭上了九重宮這艘大船，這可是無上光榮的，可是此刻看着大船的主人黑着臉站在宮門口，原本熙熙攘攘争先恐後要進門獻獸的衆仙都有些望而生畏了。
重九自司命那裏回來遠遠便見得原本被火蛇打掃的幹幹淨淨，看着還有些順眼的宮殿被一團不明氣息圍繞着，竟有片刻微征，小東西還被他留在宮裏。
當即施法窺了內情，竟是這樣的場景……
重九微微松了一口氣，來不及細想為何會莫名的松氣就黑着臉到了宮門口，看着滿宮烏煙瘴氣，已經十分不耐了。
衆仙見上神臉色不怎麽好看，不敢上前，竟有些滑頭想要溜之大吉，重九冷哼一聲。
“莫是吾回來的不是時候？”
話落，衆仙更是吓得哆哆嗦嗦，不敢吭氣。
重九眯着眼睛，看着階下，竟生出一種無力感。
“你們且回去，這宮裏的東西，吾一個也不會要，誰送的讓他們自己來領回去，你們走吧。”
重九轉過身去，眨眼間消失在衆仙的視野裏。仙人們也是不敢有一分耽誤，又像來時一般争先恐後的逃離了……
火蛇縮在殿裏，自然也看到了宮門口負手而立的上神，起初上神很生氣，斜睨着階下的衆仙人們，由于離得遠些，并未聽的清上神與他們說了些什麽，只是現下再看上神，突然覺得他的背影不似以前那麽筆直剛毅，雖然只有輕微的松懈，它卻敏感的捕捉到了。
想再細看時，上神已霎時間不見了，只餘下泱泱衆仙，怔了片刻，後又争先恐後的逃竄了……
然後上神就出現在了它的面前，火蛇想同他說句話，但見得上神徑直走過它，進了寝殿。
火蛇覺得此刻的上神也是生氣的，以往生氣總是高高調調的，不高興總是挂在臉上，但現在氣場變得內斂起來，事情好像真的變得很糟糕了……
火蛇覺得有些難過，但卻不知為何難過。
陸陸續續的又有仙人，灰不溜秋的回來領走了自家的寵物，宮殿在極短的時間內恢複安靜，一如今日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都走了嗎？”
火蛇還怔怔地望着院子，看着匆匆離去的衆仙，有些想不明白，就聽到上神的聲音自殿內傳來。
不似以往剛毅深沉，有時候耳朵比眼睛更能看到心情。
火蛇只感覺此刻的上神它從來不曾見過。
“回上神，都走了。”
重九負手自內殿走來，月光在他背後打出一個清冷的身影，他踏光而來，光芒萬丈，觸手可得。
小火蛇晃晃腦袋，不該這麽盯着上神，他會生氣的，清心寡欲，清心寡欲……它在心裏默默地念叨，上神已到了它的面前。
重九看着眼前搖頭晃腦的小東西，天色有些暗，火蛇卻發着光，像是落雪時分獨自盛開的嬌花，這讓他突然有些想喝酒。
上神從來都是一個行動力極強的人，比如那日來宮裏報信的小天兵，就因為略顯得遲緩和無紀律了些，這不今日，上神便去司兵那裏坐了坐，結果，人家就開始了一早一晚的軍事操練……
還有那三跪九叩的規矩，也被修訂了。
所以當上神想喝酒的時候，就有義務和責任陪他喝，于是火蛇就被揪去一醉方休了……
令上神萬萬沒想到的是，小東西的酒量竟然如此……剛開始的時候還挺像模像樣，一口下肚就開始起變化了，立在酒爵旁搖頭晃腦，顯有想進杯裏泡藥酒的意思，不知那老無憂如果知道他心愛的寶貝以這種方式入了藥還會不會歡喜？
重九以為它真的要掉進杯裏了，它卻一個轉身直直地往自己懷裏落下來，不待他反應，它已經結結實實地落進了他的懷裏，那麽一丁點的東西，在他的懷裏慢慢蠕動着，上神眼皮跳了跳，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來。
許是感受到了溫度，火蛇徑直往他懷裏鑽，真是大了它的蛇膽！
但想起它歷劫那會兒，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模樣，重九又覺得它有些可憐。
上神并不是同情心泛濫，相反，重九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同情心這種東西，這個世界從來不乏弱勢群體，像小東西這樣歷劫斷送了修為的，魂飛魄散的比比皆是，但闖到他的手裏的，卻只有這一個。
他只覺，今日的九重宮和往日有些不同，或許是多了一個喘氣的家夥，或許是院子裏的某些小角落被某蛇偷偷種了些花草……
杯中酒一飲而盡，縱使外界環境如何變，他上神的地位和職責從來都沒有變。
重九從懷裏提溜出小東西，眼看着火蛇一腦袋栽進了杯裏，嘴角抽了一下，他是怎的就想要和這麽個小東西一起喝酒的？
上神想，概是因為今日被這些個不懂事的神仙給氣到了，神志不清了，夜晚總是容易讓人如此，肯定是……
火蛇在杯裏不停的吐着泡泡，已經醉的不省人事，完全忘記了初初聞得上神要它陪同喝酒時，它那股豪情萬丈，果然它還是高看了自己。
火蛇做了一個香甜的夢，夢裏它化作了人形，與大神月下對酌，大神對着它笑的像太陽一樣溫暖，像春風一樣和煦……
朦朦胧胧間，只聽得有聲音斷續的傳來，唔，夢裏的大神聲音都那麽真切。
火蛇在杯裏悠悠地翻了個身，咕嘟一聲，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後沉到杯底了。
上神搖搖頭，手上卻将杯爵橫置，小東西随着滿杯瓊漿一起湧出，濕漉漉的橫在桌上，活脫脫的演繹了一番什麽叫做“滿身酒氣”。
風平浪靜的日子倒是有了幾日，大神依舊早出晚歸，不過這也給了火蛇空間時間來發展它的“大業”。
這不今日上神前腳出了殿門，火蛇後腳就溜進了大神的寝殿。這還是它頭一次進到大神睡覺的地方，火蛇只覺得寝殿和他的人一般，盈滿了上神的味道，小火蛇嗅了嗅鼻子，砸了砸嘴巴，能鑽到那懷裏就好了……
睜開眼睛，看着寝殿，突然又有些膽顫，見寝殿如見大神，這些心思還是收起來，清心寡欲，寡欲清心……
周身全是大神的氣息，迫人得很，不敢多逗留，火蛇挺起身子，直奔後花園。
這幾日那小留平又跟它細細的描繪了一番那可食的仙花與仙草的長相，它記了好多遍，念叨了好多天，該是能找對了。
火蛇嘴裏念念有詞，“紅花黃蕊，紫杆綠葉，葉脈網狀……”
火蛇看着眼前的兩朵，都符合，但哪一個才是對的呢？等到傍晚拿給留平？肯定不行，萬一到時候大神回來了呢，它自己能不能溜出去都是問題。不然，都吃掉，大神應該不會種有毒的花草在院子裏吧？
于是，它把這兩朵花都吃了……
上神回來時不見火蛇的蹤跡，以為它又偷偷溜出去找稀奇古怪的種子了，最近這九重宮快要變成植物園了，重九看着南牆腳剛剛冒出的新芽，東牆根偷偷摸摸開起來的野花……
他異常大度的沒有計較，并且竟然覺得這些東西也不是特別礙眼？于是，上神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當他踏進寝殿才發覺不對勁，門是半掩的，屋內還有不屬于他的氣息，清華池隐約傳來流水聲……
重九快步走去，只見火蛇在他的浴池裏，撲棱的甚是歡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