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6)

眼睛。之前邀請她的時候不是很有興致很迫不及待嗎?怎麽現在就不去了呢?她戳戳段汶:“哎我說,你居然會為了學習放棄一切啊,不可思議哎。”

段汶環抱雙臂,淡淡道:“學習?”

“對啊,我準備做一面錦旗給你送到數學院去。啧啧啧,真的是新時期四有公民,不但好好鍛煉,還——”

“你不去,我去了有什麽意思。”

江舸傻在原地,反射弧七扭八歪終于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你說啥?”

“你聽清楚了的,不用再問我。”段汶卻一臉沒事人似的注視着她,然而借着月光仔細看時,卻能望見他眼瞳裏光華流轉,靡麗得驚人。他向站在原地雕塑也似的江舸走近幾步,兩個人的距離此時不過半只手臂。“你也明白我是什麽意思,你明明就是裝傻。你也就是愛裝傻。”

江舸匆忙後退,身後是教學樓冰冷的牆體。将近十點鐘,周圍除了星星點點的路燈光,全都漆黑一片。除了自己和他,貌似沒有別的活物了。

“那個,時間很晚了,宿舍快關門了,我先走了。”江舸飛快甩下一句話,轉身就想走。

“你又想逃。”段汶的語氣輕佻裏帶了絲涼意,“我認識你時間也不短了,原來逃避是你一直擅長的手段。”

江舸:“……”她停住腳步,拳頭攥緊。一語中的,一針見血,鋒刃刺進胸膛,流出來的液體肉眼不能得見。別人或許不知道,江舸自己卻是明白得很,高中時名為暗戀,實則是逃避了三年,只敢默默在身後看着他,不敢當面出一點聲說一句話。

段汶慢悠悠邁步繞到她面前,江舸低垂的眼神掃過他深黑的毛呢大衣。這個人好像很喜歡穿黑色,偶爾見他帶一頂棒球帽,依然是黑的。據說從穿衣的喜好能看出來一個人內心的秘密,他這麽喜歡黑色的人,難道和他表面的潇灑随性不同,他喜歡拘泥于黑暗嗎?

“江舸,你好好想想。我約你下樓散步,約你去圖書館,給你打電話,喝咖啡,聊天,陪你跑步。你如果還不明白,那我該說你遲鈍,還是說你有眼無珠?”

沒有想到……表面那麽圓潤的一個人,說起話來也會尖刻諷刺。原來人都是善變的……就像她自己一樣。

誠然江舸在某些時候比較喜歡忍耐、躲避、承受。可是“第二人格”的江舸——比如那天罵了馬筱晨的江舸,卻更喜歡反抗。

“對不起,可能我确實是有眼無珠,我這樣養不熟的人從來都不識好人心,所以麻煩你不要跟我置氣。宿舍樓十點半關門,我覺得還是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下一幕發生的事情,對于江舸而言是做夢也想不到。段汶——這個一向對她彬彬有禮的人,握住她的手腕,把她逼在了牆角。

“段汶!”

“你不知道,我看到這樣的你就想摧毀你。我想不明白你是嘴硬還是心硬。沒錯,我是在強迫你,請你正視我的想法。如果你想要我點破,也可以。”

“……”江舸倚在牆上,背後冰冷,“對不起,我現在沒那個閑心想這些事情。我想好好看看書,背背書——”話還沒說完。

“呵。你不是沒有閑心,你是把你的閑心都給了別人吧。”

江舸震驚欲辯,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段汶最後摔下一句“我說過我們有緣,就是有緣,你躲不掉的”就這麽轉身走了,背影很俊俏,卻又很堅決。留下江舸依然窩在牆角,默然無語。

她是作了什麽孽?顧庭軒前幾天給她看了一次他的背影,今兒段汶又來一次,是嫌她影視劇裏背影看得少了嗎?

她離開冰冷的牆面,抖抖後背上的灰塵,走了兩步視線一轉,又呆住了。

有個人……是那個人,孤零零站在路燈下,直直的,似乎已經站了很久。

☆、再接近

江舸這時候就想,如果時間能暫停多好,就是這一瞬間,如果能一直凍結到地老天荒,也是好的啊……

那個人僵着不動,江舸的腿也邁不動,就在這月黑風高宿舍樓馬上關門的當口,兩個人相對無言,沒有淚千行,甚至都沒有表情。

嘶……為什麽明明她已經跟他說得那麽明白了,可是自己現在仍然有跟人偷情被正牌男友抓個正着的錯覺?對對對,錯覺,都是錯覺。江舸對着自己“呸”了一聲,擡眼去看他,他還是那個姿勢,背對着路燈的光線,只有陰影,沒有表情。

江舸覺得如果自己轉身直接走也是可以的,可是第一看見老同學不打招呼是沒禮貌,第二導致別人誤會不解釋是自找麻煩,第三看人都不看一眼就甩開走了絕對沒家教。所以糾結了兩秒,敵不動我動!她小碎步向顧庭軒的方向挪過去。

越來越近。他的五官慢慢清晰,陰影下顯得更加立體養眼,江舸情不自禁在這種時候肯定了一下自己的眼光。雖說不是外貌協會,可當初這人吸引她還是被外形惹出的禍端,不過他是真的好看,還越長越好看……思緒飄遠,記得那時候他每次打籃球,身旁總有一打迷妹追随,江舸或遠或近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忘了當初她被譚子琳沖着他燦爛的微笑刺眼刺過幾次,忘了她多少回黯然轉身選擇不再把目光空放在他身上……

可惜啊,人間自是有情癡。受過的那麽多傷,在幾個月過去之後,自動自發的愈合,傷口的隐隐作痛已經可以被忽略。這個人有多危險,江舸還能不知道?即使相逢,依舊選擇遠離,這是最好的過程,也是最好的結局。

“真巧,大半夜的,你也來上自習嗎?”江舸賠着笑,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狗腿氣。幾天前這個人剛剛甩了一道背影給她,可是她要是再計較,也顯得心眼太小了一點。

顧庭軒不言不語,只是看着她。目光薄而冷,沒有波動,江舸接觸到這樣的眼神,有點渾身不自在。他不說話,總不能冷場吧。

“正好我也剛下自習,天太晚了,必須趕緊回去了。要不然回頭舍友得把我鎖在外面……”她說着向宿舍的方向指了一指。

男人無動于衷。

“呃……”江舸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禁不住的想要解釋,這些話沒來得及被腦子管束就禿嚕禿嚕冒了出來,追悔莫及了:“那個,剛才那個是我一理科同學,兩個月前剛認識的……”

“我知道。”他淡淡地說。聲音清透悅耳,可是聽在江舸耳朵裏,只讓她一陣戰栗。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們都在輪滑社,你們認識的……”

又冷場了。江舸在意識裏給了自己一嘴巴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又走了兩步,離他越發近了:“你不走嗎?快走吧,在這多冷啊,回宿舍暖和去。”

僵持。

江舸腦中警鈴大作,她幹笑一聲:“你不走的話我先走了,女生宿舍有點遠,那拜拜了——”

話沒說完,後腰一緊,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他扯進懷裏。江舸愣在那兒,傻得手不知道該往哪放,一種從丹田那裏冒出來的緊張和恐懼在血液裏縱橫彌散。

“顧庭軒,你——”

“還冷嗎。”一種近乎冷漠的語氣,聽在江舸耳朵裏已經要掉冰渣子了。她不知道該怎麽應答,幽默細胞上線,在這樣尴尬的時候,她居然還能扯出一句:“那個,身上可能不冷了,可是我心理上有點發抖。”

顧庭軒沒有笑。江舸保持着這樣被他摁在懷裏的姿勢,緊咬嘴唇,她正好頭抵在在他肩頭,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恍然——顧庭軒好像又長高了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這個懷抱的意義和用意,只能輕聲說:“你放開我吧。”

沒有回應。

江舸覺得事态有點嚴重。她手上用勁想要掙脫,被他重新拉回來。男女的力量豈能相提并論,這一點小掙紮,自然無果。

“我說——有話好好說,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江舸只覺得頸側驀地一暖。她渾身一震。是他的……唇?

“這确實是深更半夜,要的就是孤男寡女。”顧庭軒說的這話讓江舸覺得他基因變異了——以前那個從頭光明到尾的男神少年呢?過期了嗎?還是氧化了?怎麽突然這樣,讓人手足無措,無力應對。

“你——”

“江舸。”他一字一頓,“你明明已經皺攪了一池春水,又想去撩撥誰?嗯?”

江舸這天在床上趴到淩晨兩三點,一直睜着眼睛,也不管熊貓眼不管早起複習的事了,怔怔的,滿腦子都是他的話……一池春水……一池春水……春水……

喵了個咪的……魔咒啊。她抱住頭鑽進被子,命令自己不許再重複,然而無果。

段汶,顧庭軒。呵,她白活了十九年,命裏按理說不應該注定不開桃花的了嗎?前世孽,現世報,冤冤相報何時了?怎麽老了老了,當年追不上的和現在沒想追的都回來了?這算什麽?浪子回頭嗎?哈哈哈……想到這兒她自己“噗嗤”笑了,又慌忙捂住嘴不敢讓熟睡的舍友聽見。

自己的氣性太小,太小。明明在跟他置氣,明明憎恨他因為可憐她同情她給她施舍才邁出一步來接近她,可是轉眼幾天過去了,他再出現在她面前,居然有點往事随風過的感覺。

多希望他可以就此停手,不再提這些事情,那麽你好我好,江湖共跑,皆大歡喜。

為什麽?明明知道自己心裏對他是怎樣的,為什麽還要這樣堅決?

唉,一言以述之:只不過,受傷怕了而已。

做慣了不切實際的白日夢,她自己也感覺這些所謂的幸福愛情全他媽扯犢子。都是臆造出來的呀。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吝啬于把心的真實顏色露出來。

可惜有些人,面上溫文爾雅,可是一旦握起了長槍,不破城是堅決不會回頭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了……接下來的劇情才是我夢裏的,不管怎樣,總要給過往一個結局。第一次堅持到這麽多字,我自己要表揚自己一發。

☆、山雨欲來

跨年這天,323宿舍裏氣氛頗為糜爛。

韓苑秋狂奔到超市愣是買了一提啤酒,其他人把飯菜甜點都買齊了,用軍訓的時候送的小馬紮擺成個一米見方的模樣,張菡萏和沈叢安把自己的床上小桌貢獻出來,幾個人把一場宿舍小聚搞成了臆想中的五星級酒店大PARTY。

江舸的手機一直響一直響。她瞅一眼自己快叫抽了的手機——扣扣微信提示音不斷,從小到大的朋友同學紛紛發來祝福,解鎖屏幕一看信息就是幾十條,只是看着這些數字,莫名一陣陣喜悅湧上來。

施諾的:“我想矯情來着,但是我怕我一矯情你得舉報我盜號。行吧,老同桌元旦快樂,不吹不撕,希望以後的幾十年我年年都能罵你。”江舸笑了一下,卻覺得眼眶熱熱的。

洛一筱的:“阿舸,分別第一年,以後逢年過節的可得給我問個好,過來端茶倒水也行,說不定哪天我就牛氣了,到時候帶着你一起,雞犬升天嘿嘿嘿。”一筱還是這麽實誠可愛……江舸返回消息界面。

鄒放的:“老姐們,不說了,新的一年事事順心,真要是有誰欺負你盡管跟我說,跨過半個城市我也要過去給你兩肋插刀。”這姑娘……性子是改不了了。

宋晴的:“喵喵喵,阿舸最近好不好呀?有點想你,新年到啦,我的祝福老遠給你送過去啦,記得收好哦!”小姑娘……江舸鼻子一酸,忍住了。

陳鑒清的:“認識你這麽多年了,沒想到這條路可以一直陪伴着走下去,何其榮幸。以後的每一個元旦,咱們都要一起過,能走多久走多久!”

鑒鑒……

陸延峰的:“親愛的江小姐,新年好。”

段汶的:“阿舸,新的一年,新的故事,祝好。”

江舸目光頓了一下。再看到顧庭軒的消息,她下意識跳過,接着往下翻,直到翻到最後一條。

消息列表裏最後一個聯系人,是半個月前最後一次聊天的鄭濤。不知道他還好嗎……江舸輸入幾個文字:“鄭濤,元旦快樂呀,新的旅途同一個城市,我們一起加油哦!”

過了一會兒,他沒有回複。

“哎哎哎我們都開吃了大江你愣着幹啥。哎呦,眼眶怎麽紅了,別哭啊,誰欺負你了?”

“嗨,就收到點祝福就這樣了,怎堪當大事?來來來吃肉喝酒吹牛了,坐坐坐。”

舍友們也真可愛……江舸破涕為笑,和她們一塊兒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去了。吃了飯搓牌,輸了的往臉上貼小紙條,江舸的臉慘遭淪陷,貼得像個大號的病毒似的,沈叢安笑得滾在了地上。

張菡萏一邊笑得發抖,一邊顫顫的說:“大江你今天就是少了幾張3,要不然你就可以‘那我出個3吧’哈哈哈哈哈哈……”江舸想起一個多月前的恥辱,大怒,撲過去撓菡萏的胳肢窩。

鬧騰夠了,酒足飯飽,江舸趴在桌子上劃拉手機,鄭濤正好在這時候打過電話來。

“卧槽,你吓我一跳,怎麽直接就打電話過來了?”

電話那頭風聲有點大,需要仔細辨別鄭濤的聲音:“哈哈,沒事兒,我剛才吃飯去了,跨年我們這也要好好吃點。”

江舸笑他:“辛苦啦人民軍人,那你現在幹嘛呢,怎麽又風裏雨裏了?”

“哦,我現在在屋頂上。”

“屋頂?!”

“嗯,我們中隊戰鬥班的這個屋頂,現在手邊上還有個收音機,吹着小風聽聽音樂也挺好的。”

江舸想着那個場景,禁不住有些心酸:“你還好嗎?”

“怎麽突然這麽問?哈哈,都還好,就是有點想家。”

想家……

“別的時候都不覺得,可是就是現在,忍不住的想。”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不知道怎麽,善感的江舸眼淚又下來了,可能是因為擁有同一個家鄉吧,她深吸一口氣盡量不讓自己帶着哭腔:“我也想家,我們兩個想的應該是同一個地方,正好酸堿中和一下……”

“哈哈……只能這樣了。不過,今天的月亮真的好亮,空氣也很好,我都不想下去了。”

“是嘛,你搞得我也想下去看看了。對了,你那裏……戰備了嗎?”

“那肯定啊,二級戰備,逢年過節的都這樣,壓根不讓出營區,就在這待命——哎呦,我班長電話進來了,估計是覺得我消失了太久急了。我得挂了,咱們再聊。新年快樂啊!謝謝你的祝福!”

“嗯!你快去吧。”挂了電話,江舸對着手機吸鼻子,好一陣才平複下來。

各有各的路,各走各的方向,現在打個電話噓寒問暖,以後還不是橋歸橋路歸路……手一抖,就這樣點開顧庭軒的消息,她以為或許是很長的一段,其實就是能完全顯示再消息界面的一句話——

阿舸,元旦快樂。

呵,她之前還有什麽期待嗎?還希望他能吐出一長段訴衷腸的話?好笑……她以為自己值得他耗費墨汁消耗腦細胞去給她吟一段風花雪月?

第二天早上江舸頂着熊貓眼和鄒放打游戲。

“哎呦卧槽你注意着點對面解控技能還沒放,騙過來再說!”

“行行行……”

“後跳!趕緊後跳啊對面讀七星你沒看見啊?浪費我一個無敵。”

“……哦哦哦知道了老娘對不起你……”

“我去我吃枯殘蠱!麻蛋!你上你趕緊上把那個五毒給我點死使勁點!”

“……我說江舸同學,你今天吃槍藥了嗎?”

“……我昨晚沒睡夠。”

鄒放:“……哇呀呀沒睡夠你找我撒氣啊?還有眼看你都考試周了游戲這東西太牽扯精力少玩點多背背書做做題期末考試考得好點讓你爹媽連着我也能開心一……”

江舸:“你丫怎麽不憋死?”

這當兒,江舸和鄒放的角色雙雙慘死。

“媽的,不玩了。”

天陰陰的,下起了小雨。江舸挂着YY照常和鄒放聊天。陸延峰就是這個時候把電話打過來的。

“喂?”

“叮,你的快遞到了。”

“……陸大哥你玩我呢,我哪門子的快遞,都快揭不開鍋了。”

“我說有就是有。”

“那你叫我怎麽領?”江舸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已經送到你樓下了,自己下來取呀。”

什麽?!一種不祥的預感……

“卧槽,江舸,你那邊怎麽回事?誰的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陸大哥是宇宙第一助攻………………

☆、風滿樓

江舸顧不上還開着的電腦、還沒斷的YY,以及網絡那頭一臉懵逼的鄒放,推開桌子就跑下樓去,一路磕磕絆絆,還差點給跪在樓梯上。

陸延峰轉着手機,優哉游哉站在宿舍樓前面的空地上,漫不經心掃視着江舸宿舍樓周圍,感覺就像實地調查似的……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眼裏的一道風景。他去的是一個南方城市,那裏的山水都是秀氣靡麗的,連帶着本來吊兒郎當的他都着了些風流的顏色。依稀還是那個閑時拿話堵她、難過時暖她、得意時敲打她的少年,眉眼依舊,更俊俏了許多。

江舸停在宿舍樓門口,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兩句歌詞突兀地冒出來,在腦海裏回響——

若花勝去年紅,塢中蓮蕊竟已開已落,醉倒芳叢。一眼歲月都無窮。

“你傻在那兒幹什麽?不認識我了?你大哥我何時變得這麽帥了?”

“陸大傻子……你這是什麽鬼快遞啊……”江舸撲過去,一拳砸在他肩膀上,“你他媽怎麽說來還真來啊?”

陸延峰笑了,眼瞳裏墨色泛起來,還是以前那副表面穩重深沉的樣子:“哲學家,不應該是說到做到的嘛?”他含笑承受着江舸的捶打,并不還手,甚至還瞄一眼她的發型,嘴裏啧啧有聲:“我說,真人果然還是比你在朋友圈裏發的那些自拍好看很多。你這頭發,終于不那麽村姑了。”

“喵的,就知道你會損我。”江舸又是哭又是笑,一滴雨滴在額頭上,她看看天:“剛停了沒一會兒,淅淅瀝瀝的又來了。”

陸延峰拉着她到宿舍樓屋檐底下:“你不是喜歡雨嗎?怎麽這天還在宿舍裏悶着,不出來走走?”

“我倒是想……”江舸擡頭望着他帶着淺淺笑意的眼睛,熟人裏,有幾個知道她愛雨的?她心裏一暖,“這不是沒人陪我嘛。”

“哦豁,江大交際花居然沒人陪?奇了怪了。”

“誰交際花!我縫你的嘴!……對了,你怎麽不打傘?”

“這點小雨,打什麽傘。我帶了,你放心。”

樓外雨潺潺。江舸靜靜和他并肩站了一會兒,一言不發,也覺得閑适。想到他不遠千裏跑到這來,甚至還找到她的宿舍樓……濕意湧上眼睛壓抑不住,她看着雨,卻帶着笑問:“大哲人,你這個快遞……我要怎麽簽收?”

“很簡單。”陸延峰抄着口袋,“陪着你的快遞在學校溜達幾圈。”

“哈哈,好。”

那邊,鄒放對着麥克風一陣嘶吼:“江舸!江舟可!江大閨女!我說你死哪去了!”

刷劇中的舍友斜眼看她:“行了別喊了,要麽幽會去了要麽猝死了,你說呢?”

“……你給我閉嘴!”

Y大校園很大,有山有水的,江舸一路帶着他轉,一路給他指。這是起名叫頤清湖的狗屁人工湖、這是實驗樓、這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某院宿舍樓、這是高大上的圖書館……

陸延峰真像個正兒八經“外地游客”似的背着手在她身邊搖頭晃腦地點評。

“這個湖太淺了,投湖都死不了,鑿了是個裝飾吧?”

江舸:“……”

“食堂建這麽高,等你這個懶蛋爬上去,是不是都餓死了?”

江舸:“……”

“你說你在圖書館會迷路?”

“啊,你家圖書館建得跟貪吃蛇似的你能不迷路啊?”

“驚天新聞……你還能走進圖書館去?”

江舸:“……”

依稀又回到了高一那時候同桌兩個互掐的日子,不過眼前的男孩子——不,可以說是男人了吧,似乎嘴巴越發毒了,都有施諾女士的風範了。

“雨要下大了……明明之前這樣是不會下起來的,陸延峰,肯定是雷公雷母看你不順眼。走吧,去我們的迷宮圖書館瞧瞧,據說這是本省高校一大招牌。”

陸延峰落在她身後無奈地搖搖頭笑了。

嚴肅安靜的圖書館顯然不是聊天的地方,倆人轉了一圈,江舸就把他帶到一樓的休息區,縮進沙發裏了。

“我說,你過個元旦跑這麽遠幹什麽?我姑且當你是想我了,可是不太對勁啊?你會為了我浪費高鐵票錢?”

會不會……你又怎麽下得了論斷呢。陸延峰嘴角微翹,繞開話題,只是說:“哪裏遠了,橫跨中國才是遠呢。這兒離J市不遠,跟你玩玩兒我還能回家看看我父皇母上。”

“噗。随你。”

窗戶外竟然傳來了雨打玻璃的聲音。江舸一驚,擡頭看時,剛剛還是文文靜靜的小雨,此時已是瓢潑的雨勢,天陰沉沉的,烏雲蒙了滿天,連着透明的空氣都看着灰蒙蒙的,一般人看了是壓抑,在江舸看來卻是滿心歡喜。

“這是你說的,雷公雷母在歡迎我呢。”陸延峰托着腮慢悠悠道。

江舸白了他一眼,拿出手機寫了一段動态:“某月某日,因雨困圖書館中,雖晚飯堪憂,猶然喜不自禁。圖書館的旁友們,有約淋雨的嘛?”

“噗嗤,你還真是閑着沒事。”陸延峰第一個點贊,并且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着江舸。

就在江舸津津有味地看着別人點贊評論的時候,手機振動,有消息。

顧庭軒:【方便接電話嗎?】

江舸瞪大了眼睛,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字數有點少,我被拖出去看花燈啦哈哈哈,謝謝支持!

☆、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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