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宮內本不允許擅自外出,特別是這樣熱鬧的上元節,鐘離寅該在宮中陪着父皇母後的,可年年都在宮中,不免會覺得太悶,這年,他溜了出來。
他的随從只帶了個心腹,雖在溜出宮前千叮囑萬叮囑別胡來,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要倒大黴的,但鐘離寅不怕,當時就一句話:“肯定會發現,但我會把你撇的一幹二淨。”
自家主子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屠非要是再勸下去,不夠義氣不說,倒是顯得自己好像很怕事兒一樣,好歹主子把自己看的如此之重,他就說:“別!萬事臣都給太子擔着!”
好一個萬事都給太子擔着啊!這不,才剛站到橋上,就聽河邊有個姑娘叫了一聲。
虞茝兒被身後的人.流拼命推搡之下險些兒站不穩腳,在陣陣的紛亂不安中,遠處的馬蹄聲漸進,有強盜闖了進來。
他們才到鬧市不久就起了大亂,幾匹人馬朝着人群沖過來,撞倒了不少人,有的甚至直接飛了出去,掉河裏的掉河裏,踏死的踏死,花燈打翻,幹燥的茅草立馬着了火,場面猶如雞飛狗跳。
“你這個烏鴉嘴!”鐘離寅拿着劍鞘朝屠非屁股上一拍,轉身跳下橋。
屠非叫了聲“太子”,摸着屁股也跳下去。
強盜們揮舞着手中的大刀,看見男人就砍,一部分人騎馬将逃走的婦女包圍住,一把揪起來就往自己的馬上扔,嘴裏叫道:“女人留下!其他人,殺無赦!”
身後的都跟着起哄,本來熱鬧歡騰的鬧市頃刻間變成了搶劫放火的地方,女人的呼喊聲,孩子的哭泣聲,還有男人們的慘叫聲……
虞茝兒被爹娘拽着跑,人群擁擠,馬蹄聲作亂,他們無論跑向何處都是危險的,強盜從後邊追上來,舉起大刀就朝着虞宏博腦袋上砍,那亮光刺眼,朱淑懷撲上去,兩個人一同摔到了地上。
雖是躲過了這一殺,但虞茝兒在剎那間被另一個人給劫持了,她被甩上馬,聽着那強盜大笑一聲:“總算是抓到了一個美人!走!”
那人大概是頭目,一聲令下後所有的人馬都跟着撤離,虞茝兒呼喚着爹娘,朱淑懷與虞宏博在後邊追,可哪兒跑的過馬?眼睜睜的看着女兒離他們越來越遠,心中絕望一片。
好在空中飛來一把利劍,狠狠的立在強盜們的跟前擋住了去路,一道身影随之翻騰而下,一席冰藍長袍,襯得那面容更是俊魅孤傲,一雙子夜寒星般的黑眸讓人不寒而栗,握着利劍的手指骨又細又白,鐘離寅拔劍指向強盜:“放肆!”
月色如銀,落在他的身上更顯冷峻,他的眉宇微擰透着厲色,一邊心腹跟着上前,在他面前稱了聲“太子”,請示道:“是否需要遣來巡邏軍?”
太子兩字一出,不光是強盜,其餘所有的百姓也被震撼,許多人的目光中流露出驚喜,太子是何等人?能來施救是在好也不過!只聽他說:“發信號吧。”
“是。”屠非匆匆而去。
見有人擋了自己的好去路,頭目不爽,在大庭廣衆面前自己也不能甘拜下風,于是舉了舉大刀直指鐘離寅:“要跟我比試比試嗎?”
“有何不敢?”
那雙眸子恍若瞬間釋放出寒氣,鐘離寅踏地而起,揮舞着手中的利劍直刺頭目胸口,頭目一個側身躲了過去,冷笑一聲後,反身拿着大刀就砍過去。
只聽見“一聲”小心,鐘離寅敏捷躲過大刀,一腳踹在了頭目肚子上,頭目後退了好幾步,他再起身,直接一腳将頭目磕趴下。
頭目半跪在地上,嘴角已經流出了血,他猙獰着雙眼,仿佛要吃人了一樣,他不甘心,揮起大刀還要沖上去砍,奈何鐘離寅又避開,手肘擊在頭目的後背上,惹的他再一次吐了血。
幾乎是爬不起來了,頭目倒在地上喊疼,其他幾個強盜看不下去,自己的頭兒被這樣欺負,心裏怎麽可能忍受的了這般羞辱,于是全部下馬上前,要跟鐘離寅拼個你死我活。
屠非回來恰巧遇上這一幕,二話不說上前幫忙。
虞茝兒還被綁在馬上,看着熟悉的身影在混亂的人群中揮舞利劍,就算知道他不會受傷,更不會輸,可她心中依然像是被線捆着,緊張的無法呼吸。
“後面!”她忍不住提醒他。
在巡邏軍趕來前,強盜們已全被打趴下,混亂的場面算是止住了,鐘離寅将劍收回鞘中,對着身邊的屠非說:“搶劫、縱火、殺人,天理難容,絕不姑息,帶回去!”
“是。”屠非應了下來,指揮着巡邏軍将這些強盜押回去。
就在此時,還綁着虞茝兒的馬匹突然像是被驚吓到了一般,前蹄縱了起來,虞茝兒大叫一聲,将正在解綁的爹娘吓了一跳,紫葉拉着虞茝兒的手頓時松開,馬匹随之往遠處奔去。
“茝兒!”
“小姐!”
三人的心差點兒跳出了嗓子眼,大事不妙,馬匹在瘋狂狀态下奔跑起來會出人命的!
鐘離寅聞聲望過去,解綁松了一半的虞茝兒在奔跑的馬上搖搖欲墜,摔下來就完了,他二話不說,踏上身旁一只馬追了上去。
正月十五的天氣還是寒冷的,尤其是在夜晚,虞茝兒的馬匹跑的很快,風刮在她臉上像是刀子一樣割着,又冷又疼,她的眼淚和鼻涕都快被吹出來了。
巷子很多,又窄又小,瘋狂的馬帶着她鑽了好幾條,虞茝兒感到自己的身子正往下掉落,她很怕摔下去就沒命了,便死死的拽着馬毛,馬兒可能感到了疼,嘶叫一聲跑的更瘋狂了。
鐘離寅定是瞧見了這一幕,出聲制止她:“你別再惹馬了!”
虞茝兒轉過腦袋瞧瞧後面,鐘離寅正在快馬策鞭,他心裏肯定也很着急,于是她朝他喊了一句:“你就沒有辦法跳上來阻止馬匹嗎?”
鐘離寅聽見了沒說話,只是更加快速的拍打着馬,要不了多久,他們之間的距離便拉近了,他的功夫不容小視,很輕松的就站在了自己的馬上,接着騰起身,雙腳快速的在周遭的牆壁上踏了幾步,眨眼的功夫便跳上了虞茝兒的馬。
恍如隔世,她的雙目立馬撞進了他的眸子中,幽黑的,深邃的,裏頭像是藏着無窮的力量,正在将她一步步的拉扯進去,不,是早已深陷進去。
她幾乎和鐘離寅同時伸手拽住對方,他的另一手握着缰繩控制馬,奈何這匹馬脾氣太臭,無論如何它都不肯聽話,不是擡前蹄就是拱後蹄,反正是要将他們給踢下來。
鐘離寅一皺眉,脾氣也沒好到哪兒去,不自覺就将缰繩拉的更緊了,馬匹嘶叫起來,再一次瘋狂的在巷子裏奔跑起來。
“解綁,你能不能先給我解綁?”被綁這麽久,還是橫着的,自然難受的很,虞茝兒擡眼看着鐘離寅。
還是沒說話,他随身有攜帶匕首,直接把繩子給割斷了,虞茝兒快速掙脫開,一咕溜的扯着鐘離寅的衣服坐起來,想必是不小心抓到了他的肉,鐘離寅低聲呵斥:“你幹什麽?”
“請太子恕罪。”虞茝兒說的很輕,立馬就縮回了手。
她坐在他前面,因為要控制馬,鐘離寅的雙手繞到她身前抓住了缰繩,将她牢牢的包裹在臂彎裏,虞茝兒往後靠了靠,小心翼翼的貼着他胸膛,聽見他輕聲說:“坐穩了。”
這匹馬倔強的在巷子裏來回奔跑了足足有一個時辰,虞茝兒只覺得被颠的兩眼發昏,最後停在了哪兒她都分辨不清了,只見月亮高高的挂在空中,周邊寂靜的出奇,人影也看不見一個。
鐘離寅下了馬,轉過身伸手示意她,虞茝兒知道是扶她下來,便毫不客氣的擡手搭了上去,下來後就聽見鐘離寅問她:“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換作以前,她只會回答家在哪兒,順便道個謝,可重生後的她沒這麽死板,笑着明知故問:“作為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太子能告訴我名字吧?”
鐘離寅不是個喜歡繞彎子的人,他直截了當的回答:“鐘離寅。”
“我叫虞茝兒,可以叫我茝兒,小茝,都可以!”虞茝兒樂着笑,一句寒暄之詞而已,只是方便讓你知道我的名字。
鐘離寅似乎是被她稍顯的俏皮給惹笑了,嘴角不由上揚了起來:“可以告訴我家在哪兒了吧?”
虞茝兒的家離這兒并不遠,步行一會兒就能到,那匹馬性子又烈,鐘離寅也不打算再騎它送人,得帶回宮多馴服馴服。
濠州的夜色總是很美,尤其在上元節的時候,燈火珊闌,河中的船只不時還會傳來幾句優美的歌聲,他們行走在煙花綻放的鬧市,人煙變的熙攘起來,花燈再一次在河中綻放。
鐘離寅本就少言,一路上更是沒再說一個字,虞茝兒在一邊覺得特別悶,腦海裏總在回憶着當初是怎麽對話的,可時間太久,想也想不起來,于是就嘟哝了:“今兒的花燈都被那些強盜給攪和了。”
言外之意就是想讓鐘離寅陪自己放花燈,鐘離寅又不是笨蛋,怎麽可能聽不出來,可大晚上的,雖談不上孤男寡女,但畢竟才認識,他是太子,也會保持着幾分警惕,便岔開話題說:“放心,屠非會帶人護送你爹娘回家的。”
虞茝兒這才恍然大悟,自己被馬駝出來,爹娘此刻肯定正擔心着,剛想道謝說告辭,便聽見遠處有人在喊“太子太子”的,他們回頭,就瞧見屠非帶人騎着馬過來,屠非跳下馬,看了眼一邊的虞茝兒,湊到鐘離寅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雖然鐘離寅沒有驚嘆出聲,但他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想必出了什麽事情,他回頭對虞茝兒說:“家中有事,改日登門拜訪。”
說罷,他讓屠非送虞茝兒回去,自己騎上馬先走了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吧~~盡管在單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