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方才嫔妃們出去後,鐘離康平讓身邊的公公留了下來,說是請張玉華去長樂宮裏坐坐。
張玉華一愣神,皇上這麽晚叫自己去肯定有事,她一路上把最近發生的事回想了一遍,揣摩着一會兒要如何應對。
一進長樂宮見了皇上,張玉華行了一個大禮,聽“平身”後她才起,鐘離康平往邊上挪了點,示意她過來坐下,張玉華含蓄的笑着,臉上細膩的胭脂襯托出了她一張顯年輕的臉:“不知皇上有何事要和臣妾說?”
鐘離康平确實有問題要與張玉華商量,他也不繞彎子了:“朕想與你聊聊寅兒的事情。”
張玉華的心忽然往上一提,兩眼瞪的圓滾圓滾的:“寅兒?寅兒的什麽事?”
“婚事。”鐘離康平嘆了口氣,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憊,他語重心長的說,“寅兒不小了,婚事也不能再拖下去。朕要拜托你一件事,按着你的标準,找幾個給寅兒挑挑?”
鐘離寅的婚事對張玉華來說是大忌,她這些年好不容易在鐘離寅的親娘離世後做上了皇後,也生了屬于自己的孩子,她可是要給自己孩子搶皇位着想的,對付鐘離寅一個就夠嗆了,還要多個太子妃她可不幹!
“這恐怕不好啊皇上……”她依舊笑着,臉上絲毫看不出心裏的想法,勸道,“那大臣的女兒剛出事,總要等事情有了着落才好商量啊……”
這一提皇上就“啧”了一聲,想想也是,人是死在宮裏的,總有點兒晦氣,不僅要叫人打掃,還得重新布置,鐘離康平沉默了會兒,緩緩道:“皇後想的确實周到。不過……朕還是得提醒你,期限有七天,你用這七天先籌備起來。”
“是,勞煩皇上為寅兒操心了。”張玉華微微颔首,面露慈祥的微笑,兩個人在宮殿內又說了好一會兒話,張玉華才起身行了個大禮退下去。
當初張玉華聽說皇上有太子妃人選後心裏就不踏實,好在鐘離寅并看不上,她就給出了點子去幫着鐘離寅勸皇上,母子倆情投意合,作為父親也不得不聽意見,再加上張玉華識大體懂人情,皇上挺器重的,便給出了考慮幾日再說。
現在人沒了,皇上又給了另一個任務,張玉華怎麽可能會答應?出來後她就囑咐身邊的倆丫鬟:“本宮明日要見那個人。”
上元節後的次日晴空萬裏,晨曦的陽光如剛睡醒的嬰兒慢慢睜開眼睛,椒房宮內點着檀香,張玉華正坐在椅榻上打盹,幾個嬷嬷半跪在兩邊給她捏着肩膀和腿,她合着眼,一張姣好的面容不帶一絲細紋,緩緩吐出氣息道:“上邊點兒。”
嬷嬷“嗳”了一聲,手往上移,力道不輕不重正是舒服,張玉華的困意很快上來,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揮揮手示意一邊的宮女都退下。
屋內安靜,又燃着炭,在這樣寒氣重的早春晨間多了分暖意,張玉華很快睡着了,嬷嬷們識相的準備退下去,卻不巧迎來一個急匆匆的丫鬟。
“皇後!”丫鬟跌跌撞撞,跑到門檻前只差沒有摔一跤,幾個嬷嬷上前來制止她,叫她別嚷嚷,沒看見皇後正在修身養性嗎?
丫鬟閉嘴,臉上的焦躁卻沒有掩去半分,張玉華聞聲睜開了眼睛,只是看了一眼便合上了,有些乏力的問她:“可是有什麽大事?”
這可是天大的事,丫鬟的臉色更難看了,急的整張臉都快皺在了一塊兒,跪下來就說:“皇後娘娘要見的那個人,被抓了!”
明明方才還是安詳的神态,頃刻間全然變成了不可置信,張玉華幾乎立馬從椅榻上坐了起來,兩眼瞪的如若銅鈴:“你說什麽?怎麽回事?”
丫鬟臉上的緊張與焦急混在了一塊兒,眼下恨不得把臉貼在地上說話:“難怪昨晚奴婢都沒有找到人,奴婢只以為那人又去玩樂了。誰知早上聽聞有幾個強盜昨夜被抓進了宮裏,奴婢再一打探,正是那幾個人,上元節殺人縱火被太子抓的!”
張玉華直接站了起來,那幾個強盜是她在宮外留的有用之人,以便自己動一些手腳之類,今日要見的便是他們的頭目,可沒想到竟然被抓了起來,還恰巧是在上元節被太子撞見的!
這下算是截斷了自己的某些勢力。
她不安的神色若隐若現,眼神在四下慌亂的來回掃視,她在想,是否該去見一見頭目?如果去見了,被人發現該怎麽解釋?
張玉華在屋內來回走動,明明塞了那麽多銀子,明明叮囑過不能擅自亂來,可怎麽就是出了這樣的狀況?她想來想去必須去見,萬一把自己招供了出來!
“備轎,去天牢!”
☆
大臣府上被滅門這一駭人的消息在濠州鬧開了,近日本就不怎麽太平,這下更是人心惶惶。
鐘離寅本是打算第二天先從大臣府上開始抓線索的,不料有了這一出,把線索都切斷了,他次日才得到皇上的恩準——為了調查,可以随意出宮。
大臣府離的近,一整夜的吵鬧和心慌令虞茝兒都沒睡安穩,迷迷糊糊的便到了早上,等完全清醒的時候,太陽都從窗戶溜進了她的房間。
她坐了起來,一剎那間想到的是昨夜發生的事情,也不知此時怎麽樣了,于是邊咕溜起來邊叫喚着紫葉,紫葉聞聲過來,見小姐自己把衣服穿好了,趕緊又給拿水拿盆的洗漱,虞茝兒問:“那府上怎樣了?太子來了嗎?”
紫葉眨着閃亮的雙眼回答:“人挺多的,也挺亂,太子……沒看見。”
虞茝兒心下有數,鐘離寅還沒到便還有時間打扮,又吩咐紫葉:“快給我梳妝。”
紫葉應下,娴熟的小手在虞茝兒的頭發上撥弄着,她以為只是平日裏的裝束就成,但虞茝兒突然開口要求:“發簪一定要白玉蘭的,發髻低點兒,一會兒再給我去挑件娟紗金絲繡花長裙……”
小姐說的話自然是要照辦的,可紫葉心裏納悶,她也沒聽小姐提起有什麽事,便問了句“小姐是要出門嗎?”
“不出門。”虞茝兒的臉上挂着溫馨的笑,如暖陽一般,她對着鏡子中發髻上的發簪看了許久,說的漫不經心卻透着期待,“去見人而已。”
見人不就是出門嗎?
紫葉嘟着嘴巴,一臉的好奇和疑惑,小姐見人可是不大有的事兒,就算出門也只是稍作打扮,今兒卻無緣無故的說要見人,還特意指定衣服?紫葉摸不着頭腦,就聽見虞茝兒吩咐自己快點兒去拿長裙過來,她“嗳”了一聲趕緊去找。
等紫葉拿了過來,虞茝兒接過手對着鏡子快速換上,明明剛才還高興的,此時卻露出了擔心:“紫葉,你看我這樣合适嗎?”
紫葉上前,上下打量了自家小姐一番,還兜轉着看了幾回,虞茝兒本就長的漂亮,加上這一身長裙與發髻上少許的點綴更是風情盡生,紫葉忍不住笑着雙手合掌一拍:“真好看!”
她相信紫葉的眼光,漸漸将提上的心放了下來。
窗外馬蹄聲漸近,有聲音喊着“太子駕到”,之後是馬的嘶叫聲,看樣子鐘離寅來了。
虞茝兒心中一喜,跑去将卧房內的窗戶打開了,她府上離大臣府只隔着一堵牆而已,從窗戶往外張望,正好能看見站在府前的幾個士兵,鐘離寅對着身邊的人說話,虞茝兒大概能聽見幾句,無非是讓手下前去裏面查看。
士兵們分散開去,獨留鐘離寅一人騎在馬上,虞茝兒趴在窗戶上,對着那挺拔的脊梁,滿腦子想的都是前世與鐘離寅第二次見面的場景。
自己當時對于滅門一事膽戰心驚未出門幾日有餘,而街坊上的挨家挨戶都被調查,自己府上也不例外,鐘離寅即便來了,她也不說話,只出于禮貌含蓄的稱太子,便坐一邊聽着爹娘與鐘離寅說話。
那時只覺得這個男人冷峻孤傲,眸子一樣透着清冽的冷,眉宇總是微微擰着,給人一種不易靠近的感覺,他的目光每次落在自己身上,卻像是火一樣将自己燒的面紅耳赤。可如今,她決定先靠近他并要幫他,重生一次不是被自己用來重蹈覆轍的。
紫葉喚了她好幾聲,虞茝兒終于驚醒過來,初春的日子裏,雖有暖陽落在身上,可不免會吹過陣陣略微寒冷的風,他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大麾,那風帽上的狐貍毛在風中微微晃動。
她說:“去給我備個手爐來。”
以為自家小姐冷了,紫葉應着連忙下去,過了會拿過來卻見虞茝兒接過就往外走,還叮囑自己別跟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天氣總不好,又冷~
另外,渣作者開了個鹹蛋預收,寶寶們可以去瞅瞅,聽說收藏了會越來越美越來越有錢~(頂鍋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