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鐘離寅開始不是沒對虞茝兒戒備過,他想過自己為什麽和她在上元節相遇,為什麽要去救她,她為什麽又靠近自己要幫助查案,一切來的如此順當,又像理所當然一樣。如今看來,卻覺得順其自然,他甚至找不到懷疑的理由了。

當屠非對他好心提醒的時候,鐘離寅沒有生氣,他的臉上仍舊挂着笑,和屠非打趣道:“你是怕我這個太子一不小心被謀殺了?”

“臣不敢!”屠非低頭認錯。

鐘離寅反而大笑了出來,他拍了拍屠非的肩膀徑自走了去,留着屠非一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虞茝兒一人在廚房裏忙活了大半個時辰,終于在他們吃的只剩下幾只菜的時候将魚湯端了上來。

兩條魚,燒了兩碗,一碗放在爹娘前邊,另一碗放在鐘離寅前邊,她挪過凳子坐在鐘離寅和虞宏博中間,樂呵着指了指兩碗魚湯:“快嘗嘗我的手藝!”

虞茝兒生平第一次做魚湯,對自己的成果表示很高興,咬着筷子直勾勾的望着桌前每個人的筷子,眼中充滿了期待,她認為自己的手藝不會差到哪裏的。

朱淑懷和虞宏博先下了筷子,在虞茝兒的催促中,鐘離寅也下了筷子,魚肉白嫩細膩,一看就是美味的樣兒,他夾起一小塊張嘴吃了。

“怎麽樣怎麽樣?”虞茝兒早已等不及,歪着腦袋問他。

鐘離寅又舀了口湯,放在嘴邊吹吹涼喝下去。

啧,鐘離寅眉頭微蹙,轉眼瞧了瞧虞茝兒那滿是期待的小臉。

可別說,一口進嘴裏的滋味說不清道不明,魚湯似乎比魚肉更明顯,說是腥味吧,不像,焦味嗎?也不是。他忍着咽了下去,實話實說可能會澆滅虞茝兒的高興勁,想了想後好不容易把皺在一塊兒的眉頭舒展開,來了句:“味道不錯。”

桌前的朱淑懷和虞宏博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向鐘離寅,又面面相觑後沒說話,一邊的屠非趕緊也喝了一口嘗味道,沒料到,他差點兒吐出來,被鐘離寅往腳背上踩了一腳,強行讓他咽了下去。

屠非不明所以的瞪他,鐘離寅默默的又給了他一手肘,虞茝兒只顧樂,壓根沒注意桌前幾個人的表情,她拿起勺子給自己舀湯喝:“我也嘗嘗。”

“嗳!”鐘離寅眼見要穿幫了想阻止,虞茝兒的小嘴已經貼在了碗邊,瞧他一眼問:“怎麽了?”

鐘離寅一愣,擺擺手沒說話,他都不忍心瞧她接下來的表情。

“啊!”湯剛進嘴裏,虞茝兒就如喝了口藥一樣,整張臉都皺一塊兒了,對着碗張嘴吐出來說,“怎麽這麽難喝啊?你們騙我呢!”看着桌前的他們,尤其是鐘離寅,心中是既抱歉又尴尬,難得做一回菜竟然這麽難吃,臉丢大了。

她只能叫上紫葉趕緊端走兩碗魚湯。

晚飯吃的默默無聞,他們在說案子,虞茝兒就低頭吃飯,等到吃完,她主動端着碗筷去廚房,完事後她的尴尬也消除了,便叫上鐘離寅去院子裏坐坐。

夜深人靜,月光鋪滿了整座院子,空中繁星點點,又似藏着銀河,兩人坐在石凳上,紫葉将剛砌好的茶送上來,随後識相的退了下去,屠非也沒來,站在不遠處等着。

鐘離寅伸手給虞茝兒倒了杯茶,然後再給自己倒上。

茶很香,喝在嘴裏清香四溢,虞茝兒捧着杯子捂着手,茶杯口貼在唇邊看着鐘離寅,難得兩個人單處的時間,她準備把一些話跟鐘離寅說說,但沒料到鐘離寅卻先開口了,他似乎毫不顧忌:“昨晚宮裏又鬧了。”

虞茝兒并沒有多驚訝,從鐘離寅接手這個案子後,她就明白他會遭遇很多困難,便問道:“發生了什麽?”

鐘離寅将鐘離駿污蔑自己一事說了出來,之後嘆了口氣便沉默了。

虞茝兒熟悉鐘離駿,那人惹事多,碰不得,一碰就燥,總處處為難鐘離寅,她重生前不喜歡,今生也沒打算喜歡,可也不能看着他再去攪和鐘離寅的事,便說:“我答應太子的,我會幫太子,太子也不要跟我客氣。”

鐘離寅轉過頭看她,心情倒輕松了一些:“有個像你一樣的姑娘,感覺真是不錯。”

虞茝兒心中一動,擡起眼怔怔的回望他,他的臉迎着月光,溫潤又靜好,五官棱角分明,如刻畫而出一般,特別是那雙眼睛,深邃的像暗夜裏的寶石,只要稍稍一看,便會無法自拔的吸引。

她低下頭去,臉上泛起一絲紅暈:“說正經的呢。”

鐘離寅大概覺得自己話說的有點兒過了,他笑的歉意:“姑娘說說看吧?”

虞茝兒終于敢看他了:“太子有沒有想過,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要害太子?”

鐘離寅“啧”了一聲,收回手想了想:“一連串的案子确實蹊跷,絕對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為之,目的也很有可能是我。”

“那太子有猜測到是誰嗎?”

鐘離寅搖了搖頭:“我問過屠非,他好像知道,卻又不敢說。”

基于生前的判斷,虞茝兒很快将可疑目标在心中定了下來,但她還是問了個不可能的人:“恕我直言,太子想過是大皇子嗎?”

鐘離寅想過,但又不敢确定:“我不知道。”

“太子聰明過人,大概已經知道大皇子是如何得到信息來污蔑自己的?我有個提議,”虞茝兒壓低了聲音湊到鐘離寅耳邊,“太子可以從身邊人開始查,皇後和二皇子。”

鐘離英陪着陸秀月在百花宮整整一天,直到吃了晚飯,他才告辭離開,出去後便轉身去了椒房宮見張玉華。

張玉華心情并不怎麽好,晚飯吃了沒幾口便一直坐在案幾前,兩眼望着上面的香薰發呆,端在手裏的茶也不喝,荷花好幾次提醒她茶涼了給她重新倒一杯,張玉華都沒說話。

直到鐘離英來了,張玉華的眼皮才擡了擡,她定定的看着他,忽然将手中的茶杯砸了過去,鐘離英似乎早就料到她會來這麽一招,眼下很快側身躲開。

“母後息怒。”他臉上帶着不拘嚴謹的笑,淡淡的,又似嘲諷。

張玉華衣袍一揮,臉上驟然寫着愠怒,她起身朝鐘離英走過來,眼睛幾乎都沒眨一下,擡手揮下去,一個響亮的巴掌“啪”的落在了鐘離英臉上,力道晃的那發髻上的五鳳挂珠釵“叮當”作響。

鐘離英沒料到張玉華會對自己下這麽重的手,臉上只覺得火辣辣的疼,心裏的恨意也湧起了幾分,可他沒往臉上放,摸了摸臉依然淡淡的笑,話語還是那般溫和:“母後要是覺得還不解氣,英兒奉陪。”

早上的時候,張玉華從皇上那兒聽說了昨晚的事情,她就明白,鐘離駿那個笨家夥沒把事情做好,鐘離英都找人給他傳信了,告訴他大臣女兒的墳墓被挖,要是想整鐘離寅出氣,那就在這上面做點兒文章,結果誰知他只會空口無憑的說話,還在皇上面前撒氣,皇上本對對他沒有多少寵愛,這回卻是對鐘離寅疼上加疼。

張玉華氣不打一處來,見了鐘離英便把氣全撒了出來,她在屋內不安的來回踱步,氣憤道:“叫你親手去做,你為什麽偏偏要借他的手呢?現在事情搞砸了,反而讓太子在皇上面前更得寵了!”

鐘離英借鐘離駿來做事是聽從了陸秀月的,但他不能跟張玉華說,不能牽扯到自己的母妃,再說了,就算不借鐘離駿的手,他對自己親手做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有把握,如陸秀月說的,吃虧的還是你。

他晃着扇子,慢悠悠的安慰張玉華:“這無非不是好事,鐘離駿也是我們的敵人,讓他在父皇面前失寵的厲害也好,至于廢掉太子,這步路本就難走,一次失敗在所難免,只要我們不被暴露,還是能夠從長計議的。”

張玉華聽到最後一句,她忽然竄上了一個問題:“你讓傳信息的那個人,可信嗎?”

鐘離英笑了笑,十分有自信的說:“請母後放心,英兒與他交好多年,信得過。”

張玉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那你覺得大皇子呢?指不定到時被一逼問,把自己見到的人給供了出來。”

“他不會。”

“你這麽信他?”

“大哥生來桀骜不馴,倔強的很,萬事都不肯低頭,跟三弟争強好勝慣了,要是他把那晚見到的人供了出來,那豈不是在皇上面前又給自己丢了次臉?還要便宜太子,這等蠢事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鐘離英說的無非沒有道理,張玉華自是清楚鐘離駿的性子,脾氣不小,在宮裏天不怕地不怕的,凡事都喜歡插一腳,以顯示自己有多少才華似得,不過是仗着個大皇子的名義而已。

她仔細的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總有點兒不安心,可又不能跟別人一樣斬草除根,畢竟是個大皇子,她往鐘離英跟前挪了幾步,小聲說:“你想辦法去套套大皇子的話?或者,做個交易也行,最好能徹底封住他的嘴。”

“皇後娘娘?”一個丫鬟從外面跑進來,被荷花攔在了外面,丫鬟只能與荷花說了幾句話。

“什麽事?”張玉華眉頭微蹙,顯然心情不悅。

荷花走了過來,擡眼看看鐘離英一側被打紅的臉,行了個禮便對張玉華說:“皇後消消氣,有個好消息剛傳過來。”荷花頓了頓,臉上湧起高興來,“牢裏的事兒辦妥了,并且成功的栽贓給了太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覺得自己是在單機o(╯□╰)o不過還是感謝默默收藏看渣作者的文的小天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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