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什麽事都不會驚着他。”
鐵門“咔嚓”一聲開了,敲碎夜的沉寂。小張用手捂住嘴巴,好不容易才把那一聲驚叫咽進肚裏。
老陳看着蘇陽的身影沒入了樓道之中,拉了拉小張,“快點,我們快跟上。”
到了鐵門處,小張掏出工具,很快就将鐵門打開。老陳想了想,對小張說:“你還是留在車裏,記得時刻觀察樓上的動靜,一旦我叫你,你就馬上上來。”
小張點了點頭,“那你小心。”
老陳掏出槍,上膛,沖進樓道。樓道裏黑咕隆咚的,所有的聲控燈都熄滅着,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老陳沿着牆根,摸索着上到五樓,然後躲在樓梯口窺視着。隐約地看見蘇陽的身影站在602門前,舉着手指敲了一下門。只是輕輕的一敲,門“吱呀”的一聲,自動地開了,蘇陽踅進了屋。鐵門敞開着,猶如一張巨大的嘴,時刻準備吞噬着一切冒昧的進入者。
老陳只覺得手心裏全都是汗水,潮濕得幾乎握不緊槍。他幹咽了下口水,悄悄地靠近602房,靠在牆上側耳傾聽。屋裏先是“轟隆”一聲,似乎是什麽大東西倒地,随即傳來噔噔的敲打聲。隔了一會兒,老陳聽到“嗚嗚”的壓抑啜泣聲,頓時一陣的毛骨悚然。他剛想沖進屋,鐵門卻“砰”的一聲關上了。
“小張,有情況,快點上來。”老陳急急呼叫小張。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攥緊他的心,他持槍的手幾乎都握得要僵硬了。一分鐘……兩分鐘……他從未覺得時間有如此漫長。他将耳朵貼在鐵門上,嗚咽聲猶然在耳,撞在黑夜的空間裏,有着一種說不出的聲效,仿佛似底下冒出來,又似是自人心底裏鑽出來,撕扯着人心,讓人難于呼吸。老陳看了看手表,咬了咬牙:再等一分鐘,如果小張再不上來,那就只能一個人撞門進去了。
就在老陳快要絕望之時,樓道裏傳來沉重的奔跑腳步聲,只見小張踉跄着跑了上來,身上衣裳淩亂。
“怎麽了呢?”老陳看到小張,雖然他的樣子倉皇而可笑,但心裏一下子安定了許多。
“三樓樓道裏有個什麽東西絆了我一腳,好像有人在抓着我不讓我跑。我摔了一跤,然後踹了那東西一腳才掙脫開。”小張一臉的驚魂未定。
老陳臉上陰晴不定,“先別管那些,快點把門開了。”
小張一看老陳的臉色,心裏一沉,把槍往腰裏一插,掏出工具,開起鎖來。老陳則雙手握槍,槍口對着屋內,随時準備開槍,同時耳聽四方。黑暗中,只有小張開鎖的細碎聲,還有那嗚咽聲不絕于耳,令人揪心。
鎖開後,老陳一腳踹開門,搶先進去。小張扔下手中的工具,一手拔槍,一手自腰上掏出手電筒,往裏一照。這一照,吓得他幾乎魂不附體:只見蘇陽坐在電視機前的地上,正在摟着一堆幹枯的人的肢體低低啜泣,一些自肢體裏掉出來的蛆蟲在他身上爬啊爬的,旁邊則是一對被放倒拆開了的音箱,其底部的面板被蘇陽撬了出來,那些肢體正是從音箱裏倒出來的!
面對小張和老陳的出現,以及手電筒的光芒照射,蘇陽沒有絲毫的反應。他呆滞着眼,摟着那堆肢體,面部不停地在抽動着,眼淚一滴一滴地墜下來,就像是死了至親的人一般,而全然不顧周遭的恐怖,甚至連一只蛆蟲爬上他的臉,進入他的嘴中他也渾然不覺。
小張的胃裏一陣翻騰,幾乎要嘔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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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撤!”黑暗中,老陳幾乎是扯着小張出了門,然後掏出手機,急促呼叫:“刑警隊嗎?我是老陳,步雲花園602室有新情況,我們找到了那屍體,你們馬上過來。”映着手機的熒光,小張發現老陳額上滿是密密的汗珠。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在這裏等刑警隊上來嗎?”小張顫聲問。
老陳擦去了額頭上的汗水,“不,我們要把蘇陽拉出來,他在裏面多待一分鐘,就多一分鐘的危險。”
“我們?拉他出來?”小張驚恐地往黑魆魆的602室裏看了一眼,心裏哆嗦了一下。
老陳沒有再多言語,把槍往腰裏一插,“把手電筒給我。”
小張猶豫了一下,卻被老陳劈手搶奪了過去,然後老陳一個閃身,再進了602。“大不了就是一死。”小張咬了咬牙,硬着頭皮也闖了進去。屋裏,老陳口咬着手電筒,一手撲打掉蘇陽身上的蛆蟲和人肢,一手将其從地上拖起來。小張連忙上去,将蘇陽連拖帶扛地弄了出來,再把門帶上。就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老陳再度聽到一聲低沉的嘆息,幽幽地在屋裏回響,将人汗毛驚得根根豎起。
門外,小張喘着粗氣,蘇陽已停止了哭泣,保持着一種僵硬的姿勢呆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若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似的。
小張喘息未定地問老陳:“他究竟怎麽了呢?中邪了?”
老陳點了一根煙,吐了口煙圈,心情随之放松了點。他望着602緊閉的門,彈了彈煙灰,答非所問,“不管怎樣,我們總算達到了今天晚上的目的,不是嗎?”
小張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再問。
刑警隊的支援人員很快就到了,依然是昨天早上的那五名警察。人多了,膽氣也壯了,小張将門打開,大家齊齊進入,一個個都被眼前猙獰可怖的一幕驚呆。
“真沒想到,屍體竟然會藏在音箱裏。”一個警察喃喃道。
老陳蹲下來,撿起一塊殘肢看了看,一股抑制不住的怒氣直沖腦門兒:“這個兇手,竟然如此殘忍!将人殺死、肢解了還不夠,竟然還拿在火上烤過!”不過有些肢體似乎烤得不夠幹,所以經過幾個月的腐化,長出了蛆蟲,也将那一股屍臭散布滿房間。
老陳一句話,将屋內所有人的心都震得顫了一下。老陳舉着手電筒進了廚房,仔細檢查了一下煤氣竈,在竈底上發現幾滴已經幹涸了的油脂。
“對了,她的頭呢?沒見人頭在啊。”客廳裏傳來小張的驚叫聲。老陳的心一沉,他一下子想到陳麗娟失蹤的人頭。“看來兩者果然就是有關系。”
老陳走出廚房,來到門外,蘇陽依然保持着僵硬的姿勢呆坐着。
“他怎麽了呢?”一個隊員問道。
“夢魇,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夢游。”老陳低聲答道。
“那要不要叫醒他?”
“千萬別,知道事實真相只會讓他崩潰,什麽都記不得對他最好。”老陳轉過頭來對小張說,“你送他回家吧,記住,不要弄醒他。如果他醒來,也絕對不要告訴他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即便他有疑問,就只說他夢游走在街上,你看到了就順便把他送回來。”
小張“哦”地應了一聲,他拉起蘇陽。蘇陽依然是兩眼發直,手腳僵硬。如果不是之前看到他的行走和哭泣,小張真覺得自己拖着的是一具僵屍。
小張忍不住轉過頭去問老陳:“你覺得晚上這一切的事,是否真的就是朱素的鬼魂在招引着我們過來?”
“我還是不相信鬼魂之說。”老陳正色道,“如果真要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麽我更寧願相信,是蘇陽的潛意識将他召喚回來602的。”
蘇陽早上一覺醒來,只覺得整個腦袋暈暈沉沉的,似乎一宿沒睡好,抓過鬧鐘一看,竟然已經8點20分,頓時所有的困意化為烏有。他一骨碌地爬起來。腳才一落地,發現全身上下有點不對勁。“我什麽時候穿上了衣服睡覺,而且還是西裝?暈,怎麽還有一股臭味?”蘇陽怔怔地伸着胳膊,望着袖口發愣。他小心翼翼地将袖子靠近鼻底,頓時一股熟悉的腐臭味撲鼻而來,如果不是因為胃裏空空,差點就吐了出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蘇陽覺得整個大腦都快要爆炸了。這兩天真的就是鬼上身了呀,怎麽接連發生這麽一連串說不清道不明的離奇事件呢?但時間容許不得他再多細想,他匆匆把身上的衣服全都一脫,往洗衣機裏一扔,草草地用冷水沖了一下身體,換了套幹淨的衣服,然後刷牙、洗臉,抓起公文包就往外跑。
廣州早上的公交車永遠是人滿為患,簡直到了見縫插腿的地步。但今天蘇陽往車裏一站,卻發現兩邊的乘客都自動地往旁邊挪開,有的還捂着鼻子,臉上露出厭惡之情。蘇陽不禁大為尴尬,後悔自己剛才沒有洗得更徹底些。這樣的尴尬一直延續到辦公室裏。蘇陽剛從同事身邊走過,同事就大叫了起來:“蘇陽!你該不會是從馬桶裏撈出來的吧,怎麽這麽一股怪味?”
蘇陽只得打了一個“哈哈”,“誰知道呢,也許是昨天晚上家裏的貓爬到我身上撒尿鬧的吧。”
同事嘟囔了一句:“你什麽時候養的貓啊,而且貓尿也不是這個味兒。”不過大家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皺着眉頭各自忙碌開了。
一整天裏,所有的人一碰到蘇陽都要皺起眉頭,弄得蘇陽只好坐在座位上,不敢随意走動半步,而且如坐針氈,恨不得可以把身上的一整張皮都給揭下來。好不容易熬到6點下班,蘇陽逃也似的離開辦公室,打了一個的士,直奔家裏。一進門,蘇陽三下兩下将身上所有的衣服脫掉,打開熱水器,将身上從頭到腳每一寸肌膚都細細洗了一遍,幾乎将身上揉搓掉一層皮,直到自覺将那一股臭味徹底去除掉,才滿意地停了下來。
但接連幾天,不論前天晚上蘇陽洗得多幹淨,第二天早上起來總會聞到那一股臭味。蘇陽感覺自己幾乎要抓狂了,他實在受不了每個人一看見他都躲得遠遠地走,仿佛他染上了瘟疫似的。連總監都在部門會議上旁敲側擊地說:“部門的同事要多注意自己的個人形象,免得影響其他同事的工作。”
究竟這臭味是哪裏來的呢?蘇陽幾乎将整個屋子都翻了個底朝天,但并沒有找到什麽死老鼠、死蟑螂的屍體。至于貓尿狗屎更是不可能,他的屋裏只有他這麽一個活物,別說貓狗,連根其他生物的毛發都找不到。
蘇陽懊喪地将自己放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心情沮喪到了極點。他開始後悔不該一時色迷心竅,随便與網友見面,偷腥不着反惹一身臊,弄得生活一片混亂。蘇陽有點懷念以前那一種寧靜的生活,雖然簡單孤獨了一點,但至少不會輕易被外界幹擾到自己的心境。而如今,生活真的是全都亂了套,而自己就是套中人,無論怎樣都解不開繩索。
正在蘇陽胡思亂想着,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自天花板上滴落下來,滲入頭發中。他伸手一摸,頓時一股惡臭撲鼻而來,令人聞之作嘔。但蘇陽不僅沒有厭惡,反而狂喜。他一躍而起,站在床上細細地觀察着天花板。只見有一片暗黃色的液體将天花板侵蝕成了一只眼睛般的形狀,而液體就是從“瞳孔”的部位滲下來。
蘇陽下了床,洗了個手,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漬苦想,“這究竟是什麽東西來着呢,怎麽這麽臭?”突然靈光一開,蘇陽拍着腦袋笑了:肯定是樓上的馬桶壞了,廁所裏的水滲漏下來形成的。
想到此,蘇陽卸下了心頭的千斤重擔。雖然馬桶漏水讓他稍稍惡心了一下,但想到困擾自己數日的問題總算有了結果,他有一種重獲新生般的輕松。“那就跟樓上的打聲招呼,讓他修一下馬桶。”蘇陽想。不過一想到與704的那家夥第一次見面的情形,蘇陽就覺得有幾分煩心,那不會是一個好對付的家夥。
站在704門口,蘇陽舉手敲了敲門。大約隔了兩分鐘,一顆腦袋自門縫中伸了出來,頭發雜亂,眼窩深陷,黑少白多的瞳仁冷冰冰地盯着蘇陽看。蘇陽被吓了一大跳,退後了兩步。
“你找誰?”男子面無表情。
蘇陽勉強擠出了個笑容,“我是樓下604的,你前幾天晚上搬進來的時候我們還見過面。是這樣子的,我的天花板上有一片水漬,很臭的味道,我懷疑是你的馬桶壞了滲漏下去的,能不能讓我進去檢查下?”蘇陽邊說邊推開門往裏走。
“你幹什麽?”男子猛地一把扯住蘇陽,将蘇陽拉了個踉跄,“誰讓你進來了?出去,你給我滾出去!”男子推搡着蘇陽。
“你這是什麽意思?”蘇陽急紅了臉,“我只是看一下你的衛生間,又不偷不搶,你推我做什麽?”蘇陽嗅了一下,“你自己聞聞,你屋裏也有這麽一股臭味,你難道就不想解決一下問題嗎?”
“滾你媽的!”男子勃然大怒,他狠狠地一推,蘇陽一下子跌出門外,“你家才他媽的發臭!再說了,就算我家臭關你屁事?你他媽的不長眼要是再亂闖進來的話,小心我廢了你。”
蘇陽氣得全身發抖,卻又有一種“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可奈何,只得恨恨地罵了句:“神經病!”含恨下樓去。走了兩步,他突然警覺不對,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男子屋中的氣味,與他第一次見面時身上所散發的氣味很是相似。難道不是馬桶的問題?蘇陽驚疑了起來。他折身返回,再次敲了敲門。還容不得他将心頭的疑問說出來,那男子一見是他,二話不說,就“砰”的一聲,将門狠狠地摔上。伴随着那一股經久不息的腐臭味,站在門外的蘇陽,似乎還聽到一聲幽幽的低沉嘆息。蘇陽心頭一凜,又是一個莫名的熟悉!他依稀記得類似的嘆息聲在哪裏聽過,卻一時又想不起。
蘇陽返身往回走,剛要拐過樓梯,突然覺得背後一陣涼意,似乎有雙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感覺,和之前兩次在發生兇案的民房下的經歷一模一樣!
有鬼。這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翻滾着,一時間,他感覺四周鬼影幢幢,一股寒意透徹心骨,就像是整個房間中,有無數的鬼魂存在。刷牙的時候,樓上突然傳來一陣挪動家具的聲響,接着像是有球在不停地彈跳着,一下,兩下,跳得蘇陽的心髒跟着起伏不止。“那怪人三更半夜地在搗鼓什麽呢?”蘇陽暗暗地咒罵了一聲,但随即就意識到不對:從樓上發出的聲音聽來,絕對不止一個人!可之前看到,整個704房裏除了那一個黑瘦男子外,并沒有其他的人,而且半夜三更的,誰還會在樓上玩球呢?蘇陽竭力強迫着自己不去給這些的疑問下一個“有鬼”的答案,但卻根本無力控制恐懼的侵入。
球再度地落下,彈跳起來。蘇陽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掀開被子,把屋裏所有的燈都打開,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看。樓上依然是“撲撲”的聲音,還有人走來走去的腳步聲,以及球彈落的聲音。究竟在搞什麽鬼呢?蘇陽被激怒了,他從陽臺上拿了掃把,往天花板上一陣亂捅,嘴裏不停地咒罵着:“讓你瞎鬧騰讓你瞎鬧騰……”突然,他所有的動作都僵住了,冰冷的感覺從手指頭一直傳到腳後跟,全身血液都一下子凝固了――那一張硬紙板被他捅落下來,掃把現在剛好捅在水漬所形成的“眼睛”中,一滴如鮮血般紅色液體從當中滴落下來,令那“眼睛”看上去有一種憤怒的猙獰。蘇陽“啊”的一聲,扔掉掃把,把床上的鋪蓋一卷,奔到陽臺,再把門反鎖住。
“是幻覺,一定是幻覺!”蘇陽低聲嘶啞地對自己說,但他根本制止不了身體的顫抖。“一定是幻覺的,不要怕!”蘇陽用手緊緊地握着陽臺的邊角,鋒銳的瓷磚棱角在他的掌心中割開了一個小口,鮮血浸染了掌紋。“不要怕,什麽都沒有的,不要怕……”蘇陽給自己打着氣,閉着眼睛,屏住呼吸,緩緩地轉過身來,面對着陽臺門和窗戶,睜開眼睛。但只一眼,就徹底地摧毀了他殘餘的勇氣――他分明看到一個皮肉都已腐爛綻開的人頭,挂在窗臺上,雙眼空洞,對着他冷笑,而蛆蟲則自它的嘴中、鼻子中、耳朵中爬出……蘇陽一聲“啊”的凄厲慘叫,撕開了夜的寧靜,驚醒無數人的夢境。那是心底深處發出的絕望哀號,是放棄了掙紮的哽咽,如同一個人四肢被綁定,眼睜睜地看着利刃向着自己的喉嚨插過來的死前絕望叫喊。“逃跑,快點逃跑!”蘇陽整個大腦中,塞滿的就是這一個念頭。他扒住陽臺,想往上爬跳下去。在他的眼中,高空中的距離,已經不再是死亡的陷阱,只有身後的空屋,才是死亡的圍城。只要能夠逃離它,哪怕真正的死亡,都是一種解脫。但手掌心的血加劇了瓷磚的光滑,他一下子沒抓穩,跌落在地。他慌亂地從地上掙紮着起來,再度攀上陽臺。
就在蘇陽剛要往下跳時,隔壁605的窗戶裏探出一顆腦袋,高聲喝令道:“不要跳!”蘇陽一驚,腳底一滑,跌落回陽臺。605的男子手持一支手電筒,光打在蘇陽臉上,身後。“不論你看到了什麽,你就都當做是幻覺,幻覺,明白嗎?”男子大喊着。
蘇陽用手擋住手電筒的強光,透過指縫他瞥見沖他喊話的正是老陳。頓時,蘇陽仿佛像看見了救世主般,激動地撲到陽臺邊,将身體盡力往老陳方向傾斜,手在空中茫然地抓着,“老陳,快救救我……”
蘇陽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緊緊地抓住老陳的手臂,幾乎要把頭埋進老陳的懷裏。老陳顧不上安慰蘇陽,他快速地打開蘇陽剛才拴住的門,推開。蘇陽緊貼在老陳身後,閉着眼睛,身體仍緊張地不停顫抖。老陳的手電筒照向床頭,上面卻只有一個鬧鐘靜靜地躺在床上,上面蒙着一張硬紙板。
老陳松了一口氣,“只是鬧鐘掉了下來而已。”
蘇陽緊閉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他畏縮地朝床頭望了一眼,眼前的景象讓他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哆嗦着手将那硬紙板拿開,鬧鐘的指針居然停止在夜間0點50分上!他頓時像被火燙着般地收回了手。
老陳微微笑了笑,“陳麗娟的案件還是沒有任何進展,不過朱素的屍體我們已經找到了,就在她家的音箱裏,至于兇手,我們還在找尋中。”老陳沒有打算告訴蘇陽朱素的屍體是他在夢游的狀态下引導他們找到的,以及她的人頭仍然失蹤的事,因為擔心這會讓他的精神更多一層的壓力,至于他住在605的原因,一方面是要監視蘇陽,因為他懷疑蘇陽有着一種特別敏感的精神力量,能夠給他們的破案帶來更多的線索;另外一方面他也是擔心這種過分敏感的精神力量,會給蘇陽帶來致命的打擊,所以也算是一種暗中保護。只是原因過于複雜,他也懶得向蘇陽解釋。
不過蘇陽也沒有多問。也許是老陳坐在他身邊,給了他莫大的精神安全感,加上老陳所分析的無鬼結論,也讓他安心了許多,所以他的緊張已基本緩解了下來。心情一放松,倦意就侵襲了上來。他覺得眼皮有着萬斤般的沉重。“我在你這裏睡一覺,可以嗎?”他問老陳。
老陳很是滿意自己可以成功地把蘇陽從緊張的情緒中解脫出來。他從衣櫃裏拉出一個枕頭,一床被子,扔給蘇陽,“好好睡一覺吧,什麽都不要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