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一句話版文案:

“腹黑高冷”男主&“聰慧心機”女主,兩只狐貍相互較量,看誰先輸了自己的心?!

(ps:非重生!非穿越!傳奇,正劇,萌點虐點皆有,想借權謀表達人性的善惡,合口味者請入,不合口味者慎入!)

後期男女主會略黑化,劇情緊湊,絕不拖沓,特此申明!

嚴肅版文案:

父親意外身亡,淩薇再次回到帝都本姓之家,身為嫡出的小姐,卻自幼不在這裏長大。

見到淩薇再次回歸,家族成員各懷心思:有因親人團聚而欣喜的,也有擔心自己所擁有的東西被奪走的。

淩薇不動聲色,待誰都親和友善,卻早已在暗中将一切調查清楚,事事小心,步步為營。

沒有人知道她竟是為了複仇而來!

一次偶然的機會,淩薇結識了一個外表沉穩、城府極深的男人,不知是敵是友,卻不料與之牽絆此生。看似冷靜深沉的男人,卻有着旁人不敢想的抱負。

淩薇利用家族勢力暗中相助,卻也有着自己不可告人的私心。

一番預言,早已注定她終将成為那了不得的女人!

這一路走來,将要遭遇怎樣的兇險?府宅內的争鬥,皇宮中的搶奪,一場人心權利的戰役,看國公府嫡女如何化險為夷,如何登上那旁人無法企及的高位!

內容标簽: 複仇虐渣 女強

搜索關鍵字:主角:淩薇,清讓 ┃ 配角:碧琪,芷蘿 ┃ 其它:步步為營

☆、嫡女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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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灑灑的大雪,拍打着護送靈柩回京的隊伍,呼呼的北風灌進耳朵,身旁之人說了什麽,倘若不是大聲嘶喊,壓根兒聽不清。

隊伍行至榮和街,遠遠便能看見兩隊整整齊齊的迎葬隊伍,分站街道兩旁,一身素衣。

已經多少年未曾回到這裏了,一切似是比當年還要繁華。

“淩薇,一會兒見了老祖宗,記得要磕頭。”

中年婦人因丈夫的突然離世,略顯虛弱蒼白,卻不忘提醒女兒這國公府的規矩。

“母親放心,淩薇明白。”

白發蒼蒼的老人命人将淩薇同她的母親裴氏扶起來。

“我的孫兒啊!”老太太将淩薇攬在懷中,不禁垂下淚來。

“老祖宗莫要過度傷心,當心傷了身子。”說話的是老太太的二兒媳羅氏,樣貌算不上出衆,但一雙眼眸極有特點:透着精明。她的丈夫是老太太的二兒子,剛剛承襲了國公之位的唐鴻濤。

“二嬸嬸說得是,還望祖母保重身體。”淩薇說着,反攥起祖母的手。

羅氏伸手撫了撫淩薇的肩膀。

“我的澤兒在哪裏,我要将他親自迎進去。”老太太徑直朝身後放置靈柩的馬車走去,卻又似是不敢靠近,在看了兒子冰冷的面容後,明顯向後退了兩步。

“母親當心。”一個樣貌周正的中年男子上前扶住老太太。此人正是唐國公唐鴻濤,多年來一直在京內任職,其大哥唐鴻澤在北境遇刺身亡,他便按照祖制承襲了爵位。

“大嫂。”唐鴻濤喚了裴氏。

“見過叔父。”淩薇看向和父親有幾分相似的唐鴻濤,腦海中閃現父親臨死前留下的那句話“同根相煎”,她知道父親之死絕非單純的意外,刺殺事件背後主使會是眼前的男人嗎?倘若是他,淩薇豈會輕易饒過?

“好孩子,快先迎了你的父親進去吧。”末了,男子輕嘆一聲。

靈柩起,晚輩皆跪地行禮,老太太掩面痛哭,可憐她的長子就這樣命喪在千裏之外的北境。

裴氏頻頻抹淚,淩薇一邊攙着老太太,一邊默默落淚。

榮和街哀樂回蕩,街道已被封鎖,百姓們憑借着震天的聲響,感受着國公府的氣派榮華。

唐鴻澤下葬之日,當今聖上親自下旨,派出皇家護衛護送靈柩出城,入祖陵,禮畢,回城。

道路兩旁,擠滿了那日沒能一睹靈柩回城景象的百姓。

“可真氣派啊。”

“誰說不是呢,莫說尋常百姓之家了,就連這三品之上的達貴,也沒有這樣的禮遇,那可是皇家護衛隊。”

“這唐國公本就是開國功臣,他的小女兒當年可是受封了郡主遠嫁的鄰國,自然同一般達貴不同。”

“也是,當年郡主出嫁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呢。”

唐鴻澤下葬後的三天裏,還有不同的禮行,身為孝女的淩薇自是其中最疲累的,直到事情徹底落定,才得空休整。

老太太說什麽也不讓裴氏和淩薇再回北境,母女倆便在府裏住了下來,府內分了多個院落,裴氏選了最西邊的院子。

這是淩薇回到國公府的第一次正式的晚膳。

晚輩們先一齊向裴氏行了禮,淩薇自然也向府內的長輩們一一行禮。

“淩薇,這是你二叔家的大女兒碧琪。”老太太拉着淩薇的手介紹道,先前幾日皆忙于喪事,并未來得及。

“見過姐姐。”淩薇微微俯身。

“好妹妹。快起來。”眉目清秀的女子,好看的鵝蛋臉,眼眸中閃爍的燦然的光芒,唇角漾起的笑意也是一派大家閨秀風範。

淩薇在老太太的介紹下,向家中其他成員一一行禮。

國公府成員衆多,淩薇盡可能地去記憶,先前母親有意無意地跟她提起過一些,倒是有助于她加深印象。

唐鴻濤與妻羅氏育有三子二女,其中一子一女已成年,其餘的是一對龍鳳胎。

長子佑哲劍眉星目,臉頰右側有微微酒窩,說話有理有據,眸中之色卻似要拒人千裏之外。

佑哲的正妻黎氏,一雙丹鳳眼,說話幹脆利落,卻有些急性子。

次子子謙溫潤爾雅,說話總是斯斯文文,龍鳳兄妹到底是年齡小些,見了淩薇多少有些拘謹。

唐鴻濤的妾氏秦氏膝下只有一子,并未成年,他還未等淩薇說完話,便将淩薇手中的禮物奪了過去。

姨娘秦氏慌忙制止,繼而偷偷看向老夫人,看得出對其還是十分忌憚的。

國公府的別院裏還住着老太太的外孫女,羅氏的妹妹及其子女,平日裏衆人聚在一處,好生熱鬧。

裴氏自丈夫下葬之後,便整日将自己關在佛堂,除了寝食,其餘事務一概不理不問。

老夫人派人給母女二人送來了月饷,綢緞,還有一些必需品,讓丫頭傳下話來,不夠用的話可以随時去找大少奶奶黎氏,黎氏是掌管府內事務大權的。

這天夜裏,淩薇夢見了已故的父親,父親渾身是血,卻看着淩薇笑得慈愛。

“父親。”淩薇伸手想要拽住父親的衣袖,卻無論如何也靠近不了。

“淩薇,要小心......”

“父親,你讓我要小心什麽?是要我提防什麽人嗎?我聽不清......”淩薇拼命想要留住父親,父親的聲音卻越來越飄渺。

淩薇猛然驚醒,看看天色,已是三更。

父親的聲音在腦中萦繞。

淩薇之父唐鴻澤多年前前往北境擔任護胤府巡撫一職,沒有人知曉他這個巡撫只是個名頭,實則是負責統領着一個只聽命于當今天子的特殊組織,該組織負責暗殺有心叛國的官員。唐鴻澤任期已滿即将回京之際,卻遭遇神秘刺殺,他的一名心腹拼盡全力逃了回來,交給淩薇一封密報,那是用特殊符號寫下的一句話“同根相煎”,淩薇五歲開始便跟着父親學習記憶這些符號,自是認得出。

世人皆以為淩薇此番只是護送父親重歸故裏,他們哪裏知道,她是為了複仇而來!

已是全無睡意,淩薇索性起了身。

批了件厚實的禦寒鬥篷,出了房門。

門前的花草已被厚實的積雪掩蓋了原本的生機,亭榭樓閣,連廊山石,設計精巧別致,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

淩薇穿過幽長的連廊,穿過圓形拱門,隐隐聽見有戲腔。

這麽晚了,會是誰呢?且因府中正處喪期,本是不許興曲樂的。

淩薇下意識放緩了步伐,循聲而去。

走近了,仔細辨別究竟是哪一間屋子發出的聲響。

“姑娘起得好生早啊。”

淩薇被身後的聲音吓了一大跳,猛然轉身,只見不遠處立着一個女子,借着雪光,能看清輪廓。

“羅姨媽。”

因中年女子是羅氏的姊妹,淩薇便跟着堂兄妹們這樣稱呼她了。

說也奇怪,眼前女子一出現,方才微弱的唱戲聲竟也沒了,令淩薇不禁懷疑它究竟是否存在過。

“天氣逐漸轉寒,姑娘還只批了件鬥篷便出來了,老祖宗見了怕是要心疼了。”女子眉眼帶着笑意。

淩薇暗暗感慨此人真會說話,不提旁人,偏偏說是老祖宗要心疼,令其無法反駁,且不得不離開,否則倒是顯得不孝了,女子想要她快點離開這裏,又是為何,這別院裏究竟藏了怎樣的秘密?

“姨媽說得是,是淩薇大意了,您也快些進屋吧,這天寒地凍的,我這就回去了。”

淩薇微微颔首,與女子告別。

淩薇并未回頭,可卻能感受到:身後的那雙眸子在一直看着她。

不禁想起方才的夢境,是當真父親顯靈,還是自己近日憂思過度?

淩薇回到房中,心緒浮動,便走向書桌,将父親生前贈與的詩冊拿出來抄寫,這是她排解心中苦悶的法子。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這是父親最喜歡的詩句,淩薇腦海中閃現五歲時父親教自己習字的情形,一晃,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那個人,再也回不來了。

五歲那一年開始,淩薇的生活變得不同,要跟着父親學習習字、辨認特殊符號、武功。這樣過了大概兩年,有一天,父親突然将她和母親送往外公家,在那裏,淩薇并沒有變得輕松,反而學得更多了,外公給她請了一位很厲害的師傅,暗中教她武功和醫術,她不知道為什麽要學這些,外公只告訴她“這些将來能救你的命”。

淩薇不覺攥緊了毛筆,一瞬,恢複些許平靜,繼而抄寫下了她最愛的一句“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天邊泛起一道曙光,淩薇不知自己寫了多久,只聽到外面傳來窸窣的腳步聲,那是下人們在準備早膳。

淩薇用手撐着腦袋,輕閉雙眸,想在榕筝來叫她去祖母處用膳前,小憩片刻。

人畢竟不是物件,還是要适時停下來稍緩片刻的,再者說,身處危險之境,才更加急不得。

淩薇只想查出父親死亡背後的秘密,只想保護好母親。

來到這裏,她不怕受傷流血,卻害怕在乎之人受到無辜牽連,她還能失去什麽?她還擁有什麽?

正如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在它到來之前,是無盡的沉寂與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本人新文推薦:

《魔道公子魅不寐》

行走在古城裏的不寐者,只為搜集迷人離奇的故事,判罰為惡之人背負的罪惡。

男主:故事暗藏深淵,正邪我來分辨,世人皆要修仙得道,我卻偏偏要入魔道!咳咳,此魔道,非彼魔道。

女主:我叫櫻,明明是罪惡的象征,命語卻為聖潔,實在可笑!

誰言魔道皆鬼手?一片佛心天可鑒。

CP設定:腹黑邪魅的魔道公子,帶着他那不省油的師妹行走江湖的故事,全程互怼加互寵!!

☆、初遇危情

是日,淩薇正在房內練字,便聽到丫頭榕筝在門外喚自己。

“這般慌張做什麽,失了規矩,這裏可不比北境。”淩薇未曾擡眸。

“小姐,自午膳後夫人便覺得不舒服,吐了好幾回了。”

“可是吃壞了東西?”淩薇頓了頓手中的筆問道。

“不可能,午膳是我親自送往佛堂的。”榕筝語氣極是肯定。

“那就怪了......”淩薇腦中閃過一絲不祥的念頭,“走,去看看母親。”放下手中的毛筆,腳步匆忙地向裴氏住處走去。

“這事可曾向旁人提起過?”進房間之前,淩薇低聲在榕筝耳邊問道。

“除了小姐您,再未同第二人提及。”

“好。”對于榕筝,淩薇還是信得過的,畢竟是一直陪在身邊的丫頭。

“母親。”淩薇坐在裴氏榻邊。

“只是些極小的不适,這丫頭,竟還跑去告訴了你。”裴氏眼眸慈善,卻不似早些年那般靈動,似是死了心一般。

“母親先在房中休息,我那裏還有些臨行前老神仙開得藥,您暫且服下,倘若明日還有不适症狀,我再去禀明老祖宗。”

“好,聽你的。

待裴氏睡下,淩薇同榕筝輕輕關上房門。

“明日的午膳,你悄悄處理了,給母親另準備其他吃食,記住,千萬不可告訴旁人。”淩薇仔細叮囑榕筝。

“小姐是擔心有人故意陷害夫人?”榕筝臉色微變。

“目前還未能确定,不過還是不得不小心,你當這國公府人人都像老祖宗一樣歡迎我們回來?”淩薇唇角一抹譏諷笑意。

“榕筝明白了。”榕筝是個聰明姑娘,一點便透,這也是淩薇欣賞她的原因。

之後幾日,崔氏的午膳皆被榕筝偷偷掉了包,淩薇對致母親嘔吐的食物暗暗做了分析,她的嗅覺極好,可以憑借鼻子分辨出成分,淩薇分辨藥物之時不禁想到師傅曾經告誡她的話“你總是極相信你的鼻子,倘若有一日不靈了呢?過分相信,未必是件好事,有時候,人是會被自己的經驗騙了的。”

可淩薇的味覺并不是很靈敏,雖也能靠嘗味道辨別,可畢竟不如嗅覺,她便只能對嗅覺愈發依賴。

食物內未發現可致性命危險的成分,可見對方并無謀殺之意,那是為了什麽原因?警告?

淩薇并不心急,她想母親只是吃了一頓摻雜了藥物的食物,便起了這樣大的反應,事件背後之人見了,自然欣喜,可倘若相安無事呢?對方便一定會心急,只要心急便會露出馬腳。

淩薇就是在靜待時機。

她跟着外公的商隊行走商海多年,什麽樣的大風浪沒有見過,商海之中的戰争雖悄無聲息,卻是人心之間真正的較量。眼前國公府雖人員衆多,但和那些人比起來,怕還是相差甚遠。

淩薇便是這樣的人:旁人待她十分好,她會以百分相還,可倘若在其背後使這些個卑鄙手段,她自然也不會心慈手軟。

老夫人派人來請淩薇去用膳,淩薇在榕筝耳邊緩緩道“你去告訴母親,今日請她一定要去老祖宗處用早膳,就說是我說的。”

榕筝點了點頭。

淩薇邁着穩健的步伐向老夫人住處去了,目光之中帶着幾許期盼,像是等待了好久的大戲終于要拉開帷幕。

今日陽光極好,映照在皚皚白雪上,反襯出刺眼的光芒,腳步踩在上面,咯吱作響,下人們見了淩薇皆低首行禮,淩薇皆淺笑着一一應和。

下人們私下裏議論“淩薇姑娘的性情極好,待人親和,可不似碧琪姑娘那般,對我們呼來喝去的。”

淩薇佯作并未聽到,徑直進了老夫人屋裏。

“淩薇來得正好,一會兒神醫妙春要來府裏,讓他也給你號號脈,開個調理的方子,寒冬将至,最是大意不得。”

老夫人示意淩薇在自己身旁坐下。

“姨娘使得什麽熏香,味道很是獨特。”

淩薇淺笑着看向一向待人不那麽和善的秦姨娘。

“姑娘鼻子真靈,這個啊,是老祖宗賞給我的,十分珍貴呢。”秦姨娘一邊說着,一邊瞥向老夫人。

“我來遲了。”

衆人聞聲回首,瞧見裴氏一襲雪白的鬥篷,立于門旁的丫頭替其拍打身上的落雪。

“母親。”淩薇起身,攙扶母親坐下。

淩薇目光極不經意地掃視着在座的每一個人,繼而低眸看向杯中的茶水,一系列動作順暢自然。

“方才在聊些什麽,老遠便聽見你的聲音了。”裴氏看向身旁的淩薇。

“方才在說老祖宗贈與秦姨娘的異域奇香,那可真真是上等的熏香,對身體頗好。”淩薇精通醫術之事,除了她的外公、師傅(老神仙)、母親和丫頭榕筝外,無人知曉。

“那可不是,妙春大夫也曾說過同樣的話,我是信他的。”秦姨娘頗為得意的神色。

聽到說這話的是妙春,淩薇心頭一震,餘光瞧見老夫人正笑盈盈地看着這些晚輩,一時不能确認:老夫人究竟是不知曉這香的用途,還是有意為之。那香裏有對身體損害極大的物質......

席間,老夫人和其他長輩們聊着近來家中一些事務,晚輩們便安靜在一旁聽着。

淩薇暗自觀察着秦姨娘,發現她時不時得會看向母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方才瞥見只有秦氏在看見母親身體無恙走進來時,神情變得極不自然,目光之中竟帶着幾分失落。

下藥的竟然是她?淩薇不由攥緊衣袖。

“老夫人,妙春大夫來了。”門外傳來丫頭的通報聲。

“請進來。”老夫人道。

只見一個胡須花白的長者背着藥箱走了進來,一襲月白長袍,眉眼盡顯和善,仿若醫者便該是他那個模樣。淩薇與其是初次相見,卻覺得對方身上透着一股有別于旁人的氣質,不是脫凡,而是一種智慧。

“這位是淩薇姑娘吧。”

妙春竟知道自己的名字?這是出乎淩薇所料的。

“先生有禮了。”淩薇起身回禮。

妙春在替淩薇診過脈象後所說的注意事項,和老神仙所言幾乎沒有出入。妙春的名氣,莫說是在京城,周邊其他國家的百姓也是知曉的。

“先前聽聞先生精通醫術,有扁鵲再世之名,今日才知道先生對這各地的奇香亦是頗為了解的。”淩薇目光沉靜,看不出任何試探之意。

妙春微怔,轉瞬恢複如常,細微的神情變化卻被淩薇看得真切,顯然他是知道這香有問題的,卻對秦氏說此香極好,一切會是老夫人的意思嗎?

“不敢當,姑娘若想挑選上等的香料,在下倒是可以幫着甄別一二。”

“多謝。”

淩薇用過早膳便陪着老夫人說了許久的話,午膳也是在那裏用的,同在的還有秦姨娘。

“姨娘可要多喝些蓮子羹,今天這羹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淩薇清晰地看到秦姨娘唇邊笑意一僵,繼而接過淩薇遞上的蓮子羹。

裴氏身體出現不适那一日的午膳,便有蓮子羹。

秦姨娘多年因其妾氏的身份,心中極不平衡,對羅氏敢怒而不敢言,當裴氏攜女歸來時,瞧着老夫人對待她們的态度,心中更生妒意,憑什麽多年未在國公府生活的人,多年後仍能被此般對待,就是因為是正室嫡出?于是便起了邪念,倒也不敢鬧出什麽嚴重的事情,只是想看着對方不好受幾日,卻不料被淩薇一眼識破。

秦姨娘暗暗感慨眼前丫頭敏銳的洞察之力和與其年齡不符的眼力,家族的将來,怕是要握在她手中了。

自此之後,秦姨娘待旁人還是那般傲慢無禮,對待淩薇卻是畢恭畢敬,下人們也覺得奇怪,一向跋扈的女人為何會向一個面善心慈的姑娘臣服。

離開老夫人住處,淩薇突然憶起了今日的日期,不由加快了步伐。

回到房中,便開始翻倒櫃子裏的衣物。

“小姐這身打扮是要做什麽?”榕筝瞧見淩薇将随商隊行走時的衣裳拿了出來。

“先前走的都是外面的江湖,這帝都皇城雖比荒漠繁華,其兇險乃是大漠的千百倍,除了知己,還得知彼,否則,我如何能安心。還有,外公的人已經抵達京城,按照事先約定,我今夜必須去那裏。”

“那如果......”

“母親來了自然好說,倘若是旁人,我想你是應付得來的。”淩薇對着鏡子再次确認一切是否無誤。

一襲利落的男子束腰便服,将頭發盤在頭頂,好一個俊俏的公子。

一直等到夜色降臨,淩薇才動身。

“當心。”

淩薇點了點頭,便借着夜色自側門旁的高牆一躍而出。

夜裏的街道依然充斥着叫賣聲,淩薇并未貪戀,快步向城門走去。

東城門旁邊一條巷子裏開着一家喚作“情義堂”的酒館。

夜幕降臨,這裏彙聚着來自各方的朋友,彼此不問出處,在此處痛飲暢聊。

“這位最後進來的公子,不妨看看這謎題,若能解了,今夜的酒水算是我請公子喝的。”一個略微發福的男子沖着淩薇道。

“此話當真?”淩薇走向正對面挂着的白絹,上面畫着酒館今夜的謎題。

“這有何難?”

衆人聞聲回首,瞧見說話的男子,約摸十八九歲的模樣。

他的身旁立着另一個男子,身材高挑,腰間秀有精致花紋的束帶,将其身線突顯淋漓,五官硬朗,眉眼之中盡是堅毅之色,并未開口,已能感受到強大的氣場,想來是方才說話男子的主人。

“小兄弟,剛才老板說讓我先來解這謎題,可大家皆身在江湖,既然你家主人對其亦有興趣,那倒不如這樣,我與他分別将答案寫在紙上,讓老板來定奪,可否?”淩薇辨不出對方的身份,只覺得絕非等閑之輩,不便得罪,畢竟,這京城之中權貴那般多。

“好。”先前一直沒有說話的男子開口道,聲音低沉,卻帶着幾分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老板命人備好筆硯,方才喧鬧的酒館,此刻倒是靜默非常,各站一邊,等待着二人寫下各自的答案。

老板看過,拍掌而笑,“今夜真是奇了,二位公子所寫的正是謎底不假,竟連這解釋之語都是一模一樣。”

衆人連忙看向老板攤放在桌上的兩張紙。

“雨車轍”

兩個詞,連先後順序都一樣。

驚嘆聲一片,寫下答案的二人四目相對,一個眉眼含笑,一個面不改色。

淩薇對于眼前男子近乎冷漠的沉靜并無反感之意,卻深知對方不好對付,“看不透”,才是最令人心生懼意的。

“老板,來壺上好的醉翁釀。”

“醉翁釀沒了。”老板笑答。

“那你推薦一個吧。”淩薇擺手。

“那就女兒怨吧。”

“好。”

男子和随從離開酒館之時,淩薇佯作沒有看見,繼續和老板研究着應該下哪家馬莊的注。

心中估計二人走出的距離,趁老板轉身招待其他客人之際,悄然離開。

淩薇躲在暗處,瞧見主仆二人上了一輛馬車,那匹馬,淩薇是認得的,來自西域,被當地民衆稱為“天馬”的寶貝,少之又少。

淩薇在腦海中飛快地搜尋,想到了“皇親”二字。

他來此處所為何事?

☆、丫鬟慘死

回到府邸已是深夜,榕筝還未休息,一直等待着淩薇的歸來。

“傻丫頭,我不來你就去睡呗,這是做什麽?”淩薇說着,扔給榕筝一包果脯。

“我心想着可千萬別出什麽事情。”到底是小姑娘,榕筝吃着果脯,一臉心滿意足。

“能有什麽事?”淩薇擡手戳了戳榕筝的腦袋。

“你忘了上次在大漠......”

榕筝的話,扯着淩薇的思緒回到了那個可怖的夜晚。

滿地鮮血淋淋的駱駝,還有被砍下的人的腦袋。

“我至今也沒有想通,權叔怎麽會背叛外公,引來了那群亡命徒。”

淩薇眸中透着隐隐殺意。

“幸好老爺事先安排了暗中保護的人,幸好權叔不知道這一切。”

“是啊,連最親近的人都不能信任了,還有什麽是可以相信的......”

淩薇微微搖頭,瞥了一眼榕筝,“我自然信任你了。”

榕筝一臉“這還差不多”的神情。

“人見到了?”榕筝正色道。

“對。誰能懷疑到酒館老板身上去,京城內的一切動向有老九先生,可外公那裏追查刺殺者的消息還需要接收,自然分身乏術,這下好了,分工明确。”

“這下可好了,天色不早了,小姐快歇息吧。”

“好。”

榕筝走後,淩薇躺在床上,回想着那一夜大漠中險些喪命的經歷。

“外公,想必一會兒會有風暴,我們還是先歇一歇吧。”

“淩薇丫頭說的對,傳我命令,全部人進古城躲避。”

一行人行走了一整天,早已精疲力竭,且看遠處那不正常的明黃色,保險起見,紛紛收拾手邊的物件,整理着駱駝背上的貨箱,向不遠處的古城遺跡進發。

豈料,一行蒙面大漢似自天而降,手持刀斧,兇神惡煞。

“阿權......你......”

“老主人,對不住了,今天這批貨和人,怕是一個都走不出去了。”

裴老舵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像親生兒子一樣對待了幾十年的人,竟能拔刀相向!

受傷的駱駝相繼倒地,商隊艱難抵禦着這自幼便在大漠邊上成長的悍匪。

好在,老舵主事先有所防備,暗中跟随的護衛自四方包抄,将敵手一網打盡。

阿權終是死在了老舵主的劍下。

也算是殺一儆百。

淩薇不知自己是何時睡去的,迷迷糊糊間聽見一聲凄厲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國公府。

“出了什麽事?”待淩薇穿好衣服,後院已經圍滿了人。

“姑娘還是別過去了,那丫頭死相太吓人了。”

“死人了?!”淩薇詫異地看向榕筝。

“臉色青紫,舌頭向外吐了好長......”

已有丫頭因惡心而輕微嘔吐。

淩薇微微蹙眉,繼而低聲道“看來是被人勒死的。”

“是誰?竟能這般狠毒,多好的丫頭啊。”老夫人怒聲喝斥,死去的是她房裏的大丫鬟容喜,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更何況現在還出了人命。

在這偌大的國公府,不惜代價下此狠手,怕是為了滅口,淩薇在心底理着事情的脈絡,容喜究竟是看到了什麽還是聽到了什麽?

“母親,您還是回屋吧,這裏的事情交給兒子。”唐鴻濤披了件藏青色鬥篷,攙扶着老夫人。

“一定要給我查出來。”老夫人因憤怒連兒子也一并喝斥了。

“是是是。”唐鴻濤接連點頭。

“小姐,我們也回房吧。”榕筝道。

淩薇輕點了點頭,方才下人挪動屍體時,她似是嗅到了一絲極熟悉的味道,是在何處嗅到過?淩薇一時想不起來。

但那個味道,卻被她刻在了心裏。

雖說是老夫人房中的丫頭,可畢竟是個不起眼的人物,國公到底是選擇息事寧人,并未通知京兆衙門,給丫頭的父母一筆銀子,便算了結了。

那一晚,府內上下都沒有睡踏實,淩薇一直琢磨着那個丫頭的死因,直至天明。

她心心念的味道之謎,終于在幾日後有了眉目。

按照祖制,要在每年的舊歷新年前祭祖,國公府自然不例外。

是日,在老夫人的帶領下,衆人在祖祠內舉行儀式。

淩薇踏進祠堂的一瞬,腦海中立馬顯現那日那個慘死的丫頭身上散發的淡淡氣息,同樣的味道,是香火氣。

國公府雖大,可這種氣味卻只能在兩處地方尋到,一是佛堂,二便是祠堂。

裴氏成天在佛堂之中,并無進入其他人的可能,且淩薇仔細去确認過,佛堂之中燃的香火和那天嗅到的還是有細微的區別,剛才的一瞬,嗅到的是完全吻合的味道,淩薇信得過自己的嗅覺。

看來是那丫頭在祠堂裏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這裏平日裏并不常來人,除了打掃的下人,可打掃的時間也是極為固定的。對于那樣一個膽子小的姑娘來說,是個會心生敬畏的地方,她為何會來到這裏,還是她一個人......

淩薇腦海中迸發出一個大膽的猜測:有人告訴她此時此刻要去祖祠。

能讓她乖乖去,一定是個不小的誘惑。

淩薇想得出神。

“妹妹在想什麽?”碧琪輕輕拍了拍淩薇的肩膀。

“沒什麽,只是站立得久了,有些疲乏。”淩薇笑答,不禁憶起那日下人的話語“碧琪姑娘對我們呼來喝去”。

從長輩口中聽到的關于這位大小姐的評價,皆是“溫婉”、“知禮”,為何差別如此之大?淩薇有些想不通。

這幾日,老夫人不知為何一反常态,竟對大丫鬟無辜慘死之事絕口不提,淩薇欲将整個事件聯系起來,卻始終缺失最重要的一條線。

“那妹妹可要好生歇息。”碧琪溫婉的笑容讓淩薇渾身不舒服。

“好。”淩薇笑答。

祭祀結束,淩薇換好衣服,準備去佛堂,途徑大公子佑哲的住處,在院中瞧見正在堆雪人的孩子,是佑哲妾氏所生的兒子。

“玄兒啊。”

“姑姑!”孩子見了淩薇并不畏懼,反而主動跑了過去。

“這是你一人堆得嗎?”淩薇蹲下身子。

“是。”孩子言語中透着自豪。

“真厲害!我看別院的位置更寬闊些,為何不去那裏?”淩薇說着團了個雪球,放在孩子的掌心。

“那裏玄兒不敢去。”孩子眼神透着懼意。

“哦?為何?”淩薇笑問。

“娘說那裏有鬼啊,是個披散着頭發的女鬼!”孩子眼眸中的恐懼是騙不了人的。

看來那裏是關着什麽人,還是見不得光的人,羅氏才會那樣緊張,淩薇暗暗琢磨着,未再發問,陪着孩子将雪人堆得更大些才欲要離開。

“姑姑之後還要陪玄兒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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