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彈劾

“慶國公被彈劾了?”浔陽聞得此消息時訝異至極。慶國公在官場打滾多年,處事向來圓滑,雖然支持着他們慎王府,卻也和不少慷王黨羽交情非淺,怎的突然就遭了彈劾。

“我剛得知消息的時候也十分意外。”彭四郎道,“此事很明顯是有人在找父親的麻煩。”

彈劾慶國公的折子說的是他一年前收受賄賂,私自更換了供應雷霆軍兵服的織染坊。不過是個織染坊,換也就換了,這麽無關痛癢的事情現在重提,居心實在明顯。

“彭公子可查出了誰是幕後黑手?”

這也正是彭四郎今日來此的原因,他道:“榮慕。”

浔陽斟茶的手忽地一頓,居然是榮慕。與朝局毫無幹系的榮慕為何突然對付起慶國公來?

此事不像慷王授意,他姐姐榮妃久居深宮,也沒理由與慶國公府有什麽恩怨,想來應該是他自己要與慶國公府為敵。以榮慕之力要去鬥根深蒂固的國公府簡直是不自量力。

“慶國公打算如何處置此事?”

“我父親的意思是看在榮妃的面子上不與他計較了,可我卻覺得此人為禍多時,不除不快,不知郡主怎麽看?”彭四郎此行就是想知道浔陽是如何看待榮慕的,他相信榮慕的出身與人品入不了浔陽的眼,但不來走一趟始終不安心。

若照浔陽從前的性子定會支持彭四郎去對付榮慕,但如今的她卻更贊同慶國公的大局為重。倒不是榮慕動不得,只是眼下榮妃正得聖寵,無謂為了這樣一個跳梁小醜多生事端。

浔陽道:“區區榮慕掀不起什麽波浪,彭公子又何必費神去與他計較,由着他自生自滅便是。”

雖然彭四郎也看不起榮慕為人,但聽浔陽這麽說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也不知浔陽是真覺得榮慕不值得自己出手,還是有心要維護他。

正此時,唐近捧着一張請柬入內。近來他跟着蓮珠學規矩,舉止倒真有了幾分家仆模樣,恭恭敬敬道:“郡主,門房送了張請柬來。”

“誰的請柬?”浔陽平常赴的宴都是人家給母親遞請柬,她跟着赴宴,甚少有人單獨給她下帖子。

“是榮慕公子的請柬。”也就唐近不通人情世故才會在此時将帖子送過來,換作瑞香她們,怎會讓彭四郎知道有別的男子給浔陽下帖。

彭四郎一聽榮慕二字便警惕了起來,早已聽說榮慕謀了個內廷侍衛的差事,在嘉賓樓大擺宴席慶賀,只沒想到帖子都遞到浔陽這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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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陽接過請柬看了一眼又遞回給唐近:“拿去廚房生火罷。”

唐近接回請柬愣了半晌,想起蓮珠說的,主子的吩咐不必理原由只須照做,便轉身出去了。

憶起那日榮慕看浔陽的眼神,彭四郎如鲠在喉。榮慕那等人,既便多看浔陽兩眼也已是亵渎,竟然還敢将帖子送來慎王府。有榮妃撐腰又如何,若他彭四郎連一個榮慕都對付不了,将來何談照顧浔陽一生一世。

“彭公子在想什麽呢?”見彭四郎望着窗外飄雨失神,浔陽問道。

“沒什麽。”彭四郎道,“只是在想這雨何時能停。”

“細雨霏霏也挺好。”浔陽将手伸出窗外,雨滴落在掌心冰冰涼涼甚是惬意。

“潇潇春雨,依依柳絮,倒是個游湖的好天氣,不如我們出城游湖可好。”

游湖二字令浔陽想起了前世那個陰雨綿綿的日子。那時慷王初登大寶,慎王府人心惶惶,浔陽亦寝食難安。就在那樣的時候,彭四郎約她雨中游湖,卻是為了告訴她他将成為金城的驸馬。自小的情份,在那日全部斷絕,而那之後浔陽連小舟也不願登了。

“忽有些乏了,改日吧。”憶及前世那段肝腸寸斷的日子,浔陽實在難以舒懷。

“那,郡主先好好休息。”彭四郎已記不得這是浔陽第幾回拒他了。

屋外的雨仍淅淅瀝瀝下着,彭四郎手裏握着傘卻不撐開,任斜雨打濕春衫。浔陽的心他越來越看不明白了,她和榮慕的交情到底有幾分,他是不是會失去她?

這場雨斷斷續續下到了第二日清晨,晨曦灑在新開的桃花上,鮮嫩的花瓣抱着七彩露珠,抵抗着春風的争奪。

蓮珠一面幫浔陽梳妝一面說着自己打聽來的趣聞。

“郡主可記得嘉賓樓的林老板,以前多老實巴交的一個人,昨個那榮慕在嘉賓樓設宴,林老板穿着一身血衣去砸場子了。那衣服上面用血寫着‘榮氏惡霸,強取豪奪’,林老板還說要去告禦狀呢。”蓮珠語氣裏滿是解氣的暢快,這榮慕幾次對郡主不恭敬,活該有此下場。

浔陽雖也樂意看榮慕的好戲,但難免要深想一層。榮慕強買嘉賓樓已非昨日之事,正如蓮珠所說,林老板向來怕事,忍氣吞聲多時又突然發作,若說背後無人指使誰又肯信。昨日白晝彭四郎才說要為民除害,夜裏就有了這樣的事,莫非是他的手筆?

“後來呢?”浔陽問道。榮慕那等脾氣又豈會由着林老板在衆多人面前下自己的面子,想必這場戲後頭才更精彩。

“後來榮慕把林老板給打了,好在有人攔着才沒傷性命。跟着順天府的人就去了,榮慕當衆打人被收監了。”

這場戲可真是熱鬧,榮慕廣邀親朋,結果卻是看了自己的笑話,早知如此昨夜便去赴宴了。那麽多雙眼睛看着榮慕把人打了,要想脫罪只怕不易。榮妃慣是心疼自己的弟弟,可是慷王未必願意淌這趟混水。此事前世不曾發生,結局如何浔陽也看不明白,不過教訓了榮慕倒真是大快人心。

“此事多留心打聽着。”浔陽吩咐道。榮慕惹出了這樣的事,想必內廷侍衛的優差也要打水漂了,後續之事應當也不會再如前世那般,還是多留心些為好。

蓮珠最愛這種包打聽的事情,歡喜應下。

“對了,唐近近來如何?”

“挺乖順的,掃地澆花劈柴擔水,照郡主吩咐,給他安排的全是最苦最累的活。這唐近倒做得挺順手,瞧外頭那些桃花,都是他養的,開得多好。”

“他就沒有半點怨言?”浔陽總覺得唐近這不溫不火的性子成不了氣候,想着苛待他一段時日興許他會懂得俗世的生存之道。

“沒有。”

如果浔陽沒有記錯,唐近出人頭地的機會就快到了,可是就憑他現在這個模樣如何成事?莫非是她強行将唐近收入慎王府而毀了他的前程?也罷,毀就毀了吧,不為敵所用就好。

“趙大娘年紀大了,清早洗茅房實在辛苦,也讓唐近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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