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世上已千年
當刺眼的陽光照射過來的時候,安倫已經習慣了黑暗的眼睛完全睜不開,劇烈奔跑的汗水,還有灼熱的光線讓她內心非常激動。
有多久沒有看到這樣美麗的光線了?雖然不過幾個小時,可是卻覺得過了幾輩子那樣長。
在洞裏不停歇地走了這麽久,全身的力氣早已耗盡,顧不得身為女子的矜持,也顧不得這地上有多髒了,她和其他人一起坐在地上大口地呼吸。
在洞裏她承受着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如果不是還有夥伴們在身邊,或許她會崩潰。
過了許久她才微眯上了眼睛,開始打量四周。這裏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對,但是她一時卻想不起來到底是哪裏不對。
“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啊?”副駕一個翻身跳了起來,“我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兒。”
但是他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裏不對勁。
“你這樣一說我也覺得有種怪怪的感覺。”王俪芹附和。
其他人也有所察覺,可誰也說不上來是什麽原因。
安倫擡頭環顧四周,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了問題的所在,正當她打算說出心中的發現時,司機卻先她一步開口了。
“這裏不是我們入洞的地方。”
其實在他還沒有沖出洞口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外面的變化,但是因為心中太過震撼,所以久久沒有提醒大家。
其他人也馬上明白過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了,他們驚訝地環顧四周,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這裏四處綠瑩瑩的一片草地,四處山林丘壑,不時有鳥啼聲交響成趣,遠處被森林阻擋所以看不見林子外面的景物,只看見有幾座群山連綿,其中一座高高屹立尤為顯眼。
“天啊!這到底是在哪裏?”王俪芹訝然,這樣鳥語花香的地方卻讓她有點不知所措,她微微靠近安倫身邊四處打量這和進洞前完全南轅北轍的景物。
安倫心中猛地一動,原來他們竟然在一處森林中?可是進洞之前他們分明是在黃土漫天的陝北地帶,眼前景物如此截然不同,讓她如同置身夢中。
陝北黃土高原綿延數萬公裏,他們怎麽可能在幾小時內走出那一片壯麗的黃土高原,來到眼前的地方?
“我們進洞和出洞明顯走的不是同一條路,難倒是不同的路走到了不同的地方?”安倫看向司機,“你一直記着時間,我們大概走了多久?”
她不願相信心中的猜想,所以希望有一個讓她滿意的答案。
司機點燃了一根香煙,狠狠吸了一口,這才看向腕表,“我們是上午十一點多進洞的,大概花了兩個多小時進洞,現在馬上下午七點了,這樣算來,我們在洞裏面大概停留了八個小時。”
“什麽?”安倫微微訝異,她的手機早沒電了,沒想到現在已經七點了,“可是五月份七點多左右天就應該黑了,現在怎麽......”
她沒有再說下去,其他人也已經反應過來,現在烈日當空,正當午時,并沒有天黑之兆。
“操!”副駕把手裏的煙屁股用力扔到地上這才狠狠罵了一句:“這他娘到底是怎麽回事?”
“會不會是你的手表時間不對了?”王俪芹小心翼翼地問,生怕司機的答案令人灰心。
“不會。”司機肯定地回答。
大家都洩氣了。
這一行人,先是遇見了洞中那個無厘頭的老婦人,又遭遇了同伴的慘死,現在連自身所在何處都迷茫了。
一時之間,隊伍又沉默了下來,誰都不願意說一句話。
“咕......咕......”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少年的肚子卻不争氣地叫了起來,他頓時漲紅了一張臉,默默低下了頭。在這樣嚴肅的氛圍下,天啊,他的肚子竟然第一個叫板了。
“哈哈哈......”王俪芹毫不客氣的捧腹大笑,笑完才愁眉苦臉地說:“我,我也餓了。”
這一下,大家夥兒都暫時忘記了先前的沉重哈哈大笑。
安倫打開背包,卻皺起了眉頭,背包裏除了幾瓶喝得所剩不多的水外,居然空空蕩蕩的。
是了,裝水的時候為了騰出地方,把裏面的東西都取出來了。
她把水一一分發給大家,每一個人的水瓶上都有标記,要麽是把标簽全撕掉了,要麽是撕掉了一半,要麽是瓶蓋是有咬痕等,反正最後的水瓶都各有其所,最後裏面只還剩下兩瓶被喝掉了大半的水,是那一對夫妻的。
大家看着這兩個多出來的水瓶一時都有些難過,他們雖然相識的時間不長,可是好歹也相處了一兩天,就這樣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同伴這樣慘死,心中的沉重無可言喻,而且他們目前的境況也十分堪憂。
她把這兩瓶水默默放在了面前的地上,又仔細探查了背包的所有角落,連最小的內袋都不放過,這才在側袋中發現了幾塊巧克力,這是出發前買的,旅游之必備快速補充能量首選糖果。
她皺了皺眉頭,把巧克力分成了五份一一遞給大家。心中有些懊惱,要是早知道會餓肚子,當時就應該多帶點食物,比如火腿啊、泡面啊、面包啊......啊,不,不,早知道會這樣,就不該進那個洞。
“接下來怎麽辦?”安倫看向了司機。
這一個隊伍裏,他年紀最大,也最為成熟穩重,雖然不怎麽熟悉,但是之前在洞中的一番經歷,已經習慣了以他為主了。
是回山洞找另外的出口,還是就留在這裏?
如果留在這裏,那麽怎麽找到他們的物資?
如果是回山洞,洞中的經歷又讓他們不敢回首。
司機想了想正打算開口,卻聽到少年驚恐的叫聲。
“山洞不見了!”
安倫忙回頭看身後,那個幽深可怖的山洞不見了。
真的不見了!
出洞後由于他們都太累了,所以他們都在洞口不遠處休息,那麽山洞怎麽會突然消失?
安倫心中一緊,跑到山腳的石壁上四處尋找,打算找到那個山洞。其他人人也紛紛學她的樣子四處探索,原先應該是洞口的地方現在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和旁邊一樣的山石野草,那個山洞就像是衆人的一場夢一樣虛幻。
“今天真他媽見鬼了!難倒我是在做夢嗎?”副駕抱怨着,原本以為只是一次普通的戶外自駕游,順便還可以親近下剛認識不久的姑娘,現在哪還有心情?
王俪芹現在也是一臉震驚和害怕,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山腳下,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讓她懷疑,“難道真的是在做夢?”
如果真的是做夢,那怎麽可能五人都做一樣的夢,所以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可是拿什麽來解釋這突然消失的山洞?
安倫低聲輕喃:“怎麽會這樣。”她雙眼一片茫然,突然想起剛發現這個洞口時的情形。
幾人都無法接受這遽然消失的山洞,還在徒勞地尋找着所以也沒注意她的話,只有司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你發現什麽了?”
“我一直覺得洞裏的那個老人有些奇怪,你們覺得呢?”安倫沒回答他,反而是轉問大家。
“這個山洞真邪門”王俪芹低聲抱怨,“我覺得洞裏的那個人......像鬼一樣......”
後面幾個字她說的很小聲,但是大家都聽到了。說完她像想起了什麽,馬上掏出手機準備打個電話,最後盯着手機郁悶地大叫:“居然沒信號!”
坐在她身邊的副駕奪過她手裏的手機看了一眼,垂頭喪氣什麽也沒說,只是心裏的遺憾是不可避免的,難道是林子裏還沒信號覆蓋?那就要想辦法出去了。
“不管裏面那個人是人是鬼,我們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現在應該搞清楚目前的狀況,有一件事情必須告訴你們。”安倫扶着額頭說:“這個山洞是我發現的,那時候我摔下山坡所以頭腦有些眩暈,山洞就是在那時候時隐時現,本來我以為是我摔下去的時候吓到了所以重心不穩才産生幻覺,現在才明白過來,山洞應該就是那時候莫名其妙出現的。”
那種情況下,任何人都會懷疑是自己看花了眼睛,畢竟那些五彩斑斓的岩石足以迷惑視線。
“可是洞裏面的人說,那個洞50年開啓一次......而現在,洞口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不見了!”安倫顫抖着接下去,“她讓我們把一件信物帶給她的後人。”
她掏出藏在衣服裏面的那個笑面佛。
幾人都對玉不是很了解,但是這塊玉觸手溫潤,晶瑩剔透而無一絲瑕疵,應該是一塊上好的玉,玉被雕刻成笑面佛的樣子,這會兒在陽光的照耀下似乎不複洞中那詭異的笑容,更像是一種佛祖的慈悲之笑。
“而且這塊玉居然會變大變小,真是太奇怪了!”安倫想起了這塊玉佩挂在脖子上的那一絲眩暈。
這樣一塊怪異的玉挂在她的脖子上,縱然是價值連城也讓她十分不舒服。
“什麽變大變小?”王俪芹有些奇怪,“什麽意思?”
其他幾個人也都一臉好奇,就連最穩重的司機也看向了她。
“你們都沒看到嗎?”安倫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們。
其他人都搖搖頭。
安倫只好把老婦人給她帶上玉的情形轉告給他們。
幾人聽了安倫的話倒吸一口涼氣。
“當時我看到那個老太太給你挂上這塊玉佩,但是并沒有看到它由大變小。”司機轉頭問其他幾個人,“你們呢?”
副駕回想了一下說:“當時那老妖婆突然拿出這塊笑面佛來我很好奇,一直盯着,所以很确定它并沒有變小,拿出來的時候就是這麽大。”
王俪芹跟在他身邊也跟着點頭,少年也說當時他正仔細看着老人送他東西所以沒有注意。
安倫疑惑地看着他們,怎麽回事?他們看到的怎麽和她看到的不一樣?
“會不會你那時候并不是清醒的,那只是你的幻覺?”司機抓住了重點。
安倫仔細回想了下,想到玉佩挂到脖子上時的一片冰涼和突然的清醒,也覺得那可能是自己的幻覺,“不管是不是幻覺,但是一個正常人好好的怎麽會突然神志不清産生幻覺,這至少證明那個老人有問題。”
“安、安倫。”王俪芹顫抖地問:“我們這到底是碰到了什麽啊,還能回去嗎?”
安倫無奈地搖搖頭有些沮喪,“我也不知道,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發現這個山洞的話就沒有這麽多問題了。”
司機安慰她,“這也不怪你,這是我們自己要進去的,現在我們不是責怪誰的責任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他找了一根樹枝拿在手中道:“我們先把這件事情理清楚。”
他刷刷刷在地上寫出今天洞中的一切奇怪之處,不時把其他人補充的也寫了下來,最後得出的線索如下:
1、洞口是突然出現的,然後突然消失,并不是看花眼。
2、進出洞總共花了八小時左右,八小時不可能走出陝北。
3、出入洞都沒有前人踩踏的痕跡,洞中為什麽會有中毒的屍首。
4、這個洞50年開啓一次。
5、老人詭異的能力。
6、老婦人贈禮物後要求大家把一塊笑面佛交給她的後人。
7、兩位同伴的中毒身亡。
以上列舉了幾疑點,司機開始總結,“從目前的情況看來,這個洞50年開啓一次,而進洞和出洞明顯走的不是一條路,而且洞中老人行為奇怪 ,這很可能是一個未知的地方,我們情況不容樂觀。”
副駕補充了一句:“老人把那塊玉托付給我們,會不會就是想要我們完成她的托付,所以把我們送到了她後人的所在地?”
“還不确定。”司機想了想說。
“那麽有沒有可能是我們已經走出了陝北?”副駕再次疑問。
“那就得計算下我們到底走了多久了。”司機思考了一下說:“成年人的腳程大概是每小時4-5公裏,我們在洞裏面肯定沒走那麽快,保守按照每小時2公裏計算,那麽我們大概在裏面一共走了16公裏。就算按照5公裏的腳程,最多也才走了40公裏。陝北那麽大,幾十公裏我們怎麽可能走得出去?”
“而且。”他補充了一句,“這個洞莫名其妙的出現和消失是不容置疑的,所以我們碰到的是一件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難道是鬼打牆?”王俪芹想起自己看過的鬼怪故事了。
“鬼打牆是怎麽也走不出一個地方,我們可沒碰到這情況。”安倫提醒她。
“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現在先找個地方休息下吃點東西,其他的事情等吃飽了再說吧。”司機看了眼天上的太陽提議。
大家奔波了一天也确實是累了,于是都表示同意。
互相并不太熟悉的五個人,面對這種陌生的地方,在這一刻竟然非常的團結。
作者有話要說: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