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地為枕席

這支倒黴的隊伍中,安倫和王俪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對其他三人卻不太熟悉,司機兩兄弟還是昨天才認識的,副駕也是才認識不久。

副駕叫做周力帆,這一隊幾個男人中,屬他的相貌最好,他是王俪芹新認識不久的酒吧調酒師。

司機和他的弟弟年級相差比較大,昨天才知道哥哥叫趙允,弟弟叫趙文,還未成年。

本來趙允和周力帆兩個大男人打算讓兩個女人和未成年人原地休息待命,由他們兩個去尋找食物和暫住的地方,只是今天他們遭遇了這麽大的變故,都不想分開,兩個大男人只好無奈地帶上三個弱小一起尋找出路。

雖然累了一天他們都很疲憊,但是他們休息一陣後都毫無怨言地出發了,礦泉水已經喝完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要找到水源。

出發前,他們挖了個坑把那夫妻兩用過的兩瓶水給埋了,他們慘死洞中,如今洞都不見了,沒法給他們收屍,他們能做的也只能如此了。

這個地方仿佛是一片原始森林一樣未經開發,四處都是野草橫生,幸運的是他們呆的這塊還算是平原。

趙允走在前面,他手裏拿着一根樹枝不停地驅趕地上的蛇鼠等看不見的小動物,随着他的動作,草叢中常常有未知的生物竄逃,偶爾幾只飛鳥受驚撲翅飛走。

三個男人穿的都是長褲,走在這野草荊棘橫生的地方沒什麽大問題,安倫和王俪芹卻倒黴了。她們都穿着短褲T恤,沒多長時間,兩個女孩的腿上就被勾得東一道西一道,尖利的草葉和樹枝劃過的傷痕并不嚴重,卻又痛又癢非常難受。

王俪芹抱怨,“這是什麽鬼地方啊!”連條路都沒有。

可憐的姑娘今天在洞中走了一整天,又是擔驚又是害怕的,出來後還沒休息多久就震驚地發現那個詭異的山洞不知道把他們送到了什麽地方,緊接着又要找食物和暫住的地方,折騰了整整一天了,她是真的又累又餓了,雖然之前吃了塊巧克力墊了墊肚子,但是這點食物根本不夠塞牙縫。

“這地方晚上也不知道有沒有野獸出沒。”周力帆提議,“要不找個山洞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話剛說完他就似乎被刺蟄到了似得越說越小聲。

王俪芹望着他翻了個白眼,“要住山洞你自己去住吧,我這一輩子都不想住山洞!”

那五十年出現一次的山洞和洞中鬼魂一樣的老人已經夠她喝一壺的了,她現在想起山洞就非常排斥。

安倫心裏現在也對山洞沒什麽好感,所以默認了王俪芹的話,就算找一個合适的地方露天睡一覺,都比住在莫名其妙的山洞裏強。

兄弟兩也沒說話,看樣子都對山洞沒什麽好感了。

又走了一段時間,太陽開始傾斜,看樣子再過一段時間,太陽就要慢慢下山了。

就在安倫心裏擔憂天黑了會不會碰到蛇和野獸之類的危險動物時,耳邊隐隐卻聽到了輕微的流水聲,“有水聲,附近有河流。”

他們停下腳步仔細傾聽,有潺潺的流水聲由遠及近若隐若現,看樣子附近真的有水源。

他們歡呼一聲又打起了點精神朝水聲處奔去,那是一條小溪流,水面很淺,清澈見底,就算現在天色不早了也可以清晰見到水底五顏六色被流水打磨得異常光滑的鵝卵石和游來游去的魚兒。

裏面偶爾有幾塊比較大的河石,流水聲就是由上到下的水流拍打在石頭上發出來的。

這時候天邊已經露出點灰蒙蒙的色彩,天就快黑了,越來越昏暗的雲彩如同陰霾一樣籠罩在他們心頭。

“今天晚上暫時就在這裏露宿吧。”趙允當先走到河邊捧了口水喝下肚子 ,末了舒服地洗了把臉。

不能睡山洞,只能委屈一下睡河邊了,林子裏草木繁盛,更不适合住宿。

大家都沒什麽意見。

安倫放下背包,到河邊洗了把臉,河水帶着太陽曬過後的溫暖,喝起來非常爽口。水裏面有很多魚兒,也不怎麽怕人,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游來游去,看樣子這裏很少有人來或者根本沒人來,不然不會有這麽多笨魚見到人類都不懂得躲閃。

除了之前吃的一點巧克力,安倫已經十多個小時不曾進食了,現在看到這些可愛的魚兒,她竟然默默地吞了口口水。于是打算晚上弄一頓烤魚犒勞下大家夥兒的五髒廟。

現在除了烤魚,他們也沒別的選擇,所以安倫和王俪芹負責撿拾柴火,三個男人則脫了上衣和褲子只穿着一條內褲下河去撈魚,好在現在是五月初,天氣已經開始炎熱,晚上雖然會有一點降溫,也不會感覺到冷。

不一會兒兩個女生就撿了兩大捧柴火回來了,這裏植被茂密,到處是可以生火的枯枝敗葉,倒也便利。

因為今晚要在這裏過夜,為了安全肯定要一直生火的,這點柴火還不夠,兩個女生來回多趟終于攢夠了足夠的柴火。

三個男人這邊摸上來的魚兒卻不多,只有寥寥幾條扔在岸邊上跳來跳去,而且都是小魚,還不夠一個人吃的。

“這麽點啊!”王俪芹有點嫌棄看着那幾條可憐的小魚,“連幾條魚都抓不住,快點吧好餓啊!”

“我們是不行,那你來啊!”周力帆不服氣了,他們兩個生性活潑愛玩鬧,總是喜歡拌嘴。

這裏的魚兒雖然多也不怎麽怕人,但也不是那麽好抓的,一來這只是一條小溪,裏面的魚兒多數都不大,最大的也只有手臂粗,二來幾個男人并沒做過徒手抓魚這種事情,再加上在水中阻力非常大,魚兒又滑溜得很,所以要湊夠一頓也是有些難度的。

王俪芹也就是嘴上說說,怎麽可能真的去抓魚,她現在累的只想好好洗個澡睡一覺,所以随意撇撇嘴便坐在一邊看着他們繼續抓魚。

河裏的魚雖然很笨,可是遇到有人靠近卻也有着本能的躲避,你只要摸到它一點邊兒,馬上就滑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沒摸到多少魚,三個男人都已經累死了,大家一時之間都有些沮喪。

後來還是趙文靈機一動想出一個辦法,他把脫下來的T恤衫的領口和袖口紮緊,這件衣服馬上變成了只有一個出入口的“網”。

三個男人從三個方向把魚群逼在一處,然後将T恤衫緩緩沉下去,提上來時裏面就多了幾條活蹦亂跳的魚,如此反複多次,大大小小竟然撈了幾十條魚了,不過這些魚都太小,所以并不夠吃,還需要再多抓一些。

河裏的人忙着抓魚,岸上的人忙着生火堆、殺魚。王俪芹從小生活在幸福的家庭中,家務事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安倫生好火之後讓她看着點火加點柴什麽的自己又忙着去殺魚剖魚。

剖洗了夠今晚飽餐一頓的魚後,安倫看着還剩很多,就叫他們別再抓了,這時候幾個男人也抓累了,匆匆洗了個澡就上來了。剩下的魚吃不完,趙文還在河邊挖了個坑填滿水,把魚養了起來,周圍圍滿了石頭,只要不漲水估計是不會游走的,正好可以當明天早上的早餐。

這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河邊生起了一個大大的火堆,映得四周亮堂堂的,而遠處卻影影瞳瞳的漆黑一片,五個青年男女圍坐一旁烤着魚,不一會兒就傳來一股烤魚的蕉香味。初夏的天氣,夜晚雖然涼爽,但是圍在這麽大的火堆旁邊還是很熱的,魚考好了,人也出了一身汗。

烤魚的香味聞起來讓人垂涎欲滴,看起來賣相也不錯,王俪芹喜滋滋地咬了一口,卻沒有想象中的純天然野生魚的美味,“诶,一點味道都沒有,不好吃。”

她嘆着氣,因為沒有油鹽等調料,再加上沒有抹一層滋潤的油,所以魚吃起來幹巴巴的一點味道也沒有并不好吃,王俪芹雖然唉聲嘆氣的,但也吃了不少,畢竟她是真的餓了。

安倫聞言遞給她一串糖葫蘆般串在一起的小魚,“嘗嘗這個,小魚仔的味道估計會好一些。”

王俪芹接過沒有了言語。

他們這一天就沒怎麽吃東西,早就餓極了,就算是沒有任何味道的烤魚,也吃了不少。

吃飽之後,安倫和王俪芹辭別了幾人往河的下游而去打算找地方洗澡,河邊有着淺淺的沙灘和很多圓滑的鵝卵石,光腳走在上面十分舒服。

她們也沒走太遠,等看不到其他幾人視線的時候就脫衣服下水洗澡去了,晚上的溪水有點涼,安倫打了個哆嗦開始梳洗起來。

沒有洗發水、沒有沐浴露也沒有替換的衣服,這個澡洗得十分寒酸,安倫一邊用河邊的細沙搓洗着身上的汗漬一邊懷念着自己溫馨的小家。

她是一個宅女,最喜歡家裏住的舒舒服服,現在野外這麽簡陋的環境,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天大的折磨。

如果早知道會來到這麽個地方,她一定會帶齊洗護用品和替換衣物,而不是現在這樣看着水中的自己默默嘆氣。好在洗過澡後身上被劃傷的細痕雖然還是有點刺痛,但是卻并不癢了。

“如果我沒有發現那個山洞就不會有今天這麽多的事情。”安倫嘆了口氣感嘆世事無常。

這一天開始的時候他們擔心的問題還是怎麽找一處好地方舒舒服服游玩一番,到了晚上的時候擔心的事情就變成了吃飽穿暖住哪裏這些最基本不過的生活問題。

“這個也不能怪你,當時還是我一心要進去探險的。”王俪芹安慰道,她現在正搓洗着頭發,油膩的頭發打結纏繞在一起怎麽也洗不幹淨,“再說我們肯定會想辦法離開這裏的。”

“我有一種感覺,我們回不去了。”安倫呆呆地說,雖然她不相信神鬼之力,但是今天的所見所聞由不得她不相信,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找到有人煙的地方,不然在野外生存對他們幾個完全沒有經驗的人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王俪芹聽了她的話有點激動,“不可能的!我們一定很快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明天我們就找出路,我就不信回不去了!”

如果真的要五十年才能回家,她是完全沒法接受的,先不說與雙親生離是多麽痛苦,光是這叢林生活她就受不了,她再也不想吃沒鹽的烤魚了。

安倫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不說話,現在情況未明,他們身在何處還不知道,總要弄清楚了才好說的。

野外生存,對男人來說相對于更方便些,比如男人可以脫得只剩一條內褲,把衣服褲子洗了,明天繼續穿。

但是安倫和王俪芹兩個女孩可不行,就算少穿一樣內衣,看起來感覺也是怪怪的,因為女人不穿內衣□□總會随着各種動作而晃動所以十分不便,況且□□總是隔着衣服若隐若現,不穿內衣就有點淫靡之感了。

所以她倆只好洗好澡之後再穿上洗幹淨的濕淋淋的T恤和短褲回去了。

回到火堆旁時周力帆和趙文已經光着身子躺在撿來的枯樹葉上睡着了,看樣子他們已經累得不挑地方就能美美地睡一覺了,火堆旁只剩下趙允獨自烘烤着幾人的衣服。

兩個姑娘穿着濕淋淋的衣服,不時有水珠滴滴答答掉下來,濕了水的衣服有些透明,映得文胸與腰身若隐若現,趙允只看了一眼就轉開了目光,兩個姑娘也覺得非常不自在,但是在這裏也沒辦法了。過兒一會兒趙允微笑着把手裏烤幹了的上衣遞給她們,“你們先将就着替換下。”

兩個姑娘不好意思的接過上衣,又走回洗澡的河邊換衣服去了。趙允和趙文的都是T恤,周力帆的是襯衫,安倫分了一件T恤和襯衫給王麗芹,“你也累了,換上了先睡吧。”王俪芹上半身換上T恤,襯衫扣上紐扣圍在下身遮羞。安倫也換上了一件T恤,卻仍舊穿着濕短褲回去了。

王俪芹躺在一堆幹枯的樹葉上很快就睡着了,安倫坐在她旁邊烤着她的短褲也是暈暈欲睡。

夜裏寂靜無賴,四處想起蟲鳴聲,月亮高懸,繁星點點,如果不是現在境況堪憂,這本該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

“玉佩再給我看看。”趙允突然打破了寂靜,白天的時候雖然安倫把玉佩拿出來過,但是大家都圍着,他也沒看的十分清楚,所以想再研究下。

“啊?”安倫正昏昏沉沉打着磕碎,聽到他的聲音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她抽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挂玉的繩子大小剛好是她無法從脖子裏脫出來的長短,繩子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做的,堅韌非常,她的象牙匕也無法把繩子割斷,真是奇怪了!難倒真的只有那個老人所謂的後人才能解開?

趙允走過來,他發現那根挂繩渾然一體,并沒有接口,也不知道之前是怎麽帶上去的,他只好拿着玉佩仔細端詳,又接過了她手裏的象牙匕試了下,卻也無法把繩子割斷,他又拿出打火機試着燒繩子,過了許久繩子也是毫無損耗,看來那個老婦人說繩結只有她的後人可以解開并不是騙人的。

最終他放棄了解下這塊玉,而是拿在手裏皺着眉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麽,白天的時候笑面佛在陽光下的笑容慈悲無比,到了晚上那嘴角的笑容又顯露出一絲詭異,也不知道是這塊玉有古怪,還是他經過了今天的事情後自己的心裏被鬼神之說所影響已經開始胡思亂想。

趙允這會兒只穿着一條四角褲,他的靠近讓安倫有點尴尬,屬于男性的霸道氣息與女人的柔柔弱弱不同,讓她頗有些不自在。

他們雖然今天也算共患難了,但畢竟還不太熟,老實說他們也才認識一兩天而已。

趙允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異樣,所以體貼地退開了一步。

安倫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她跟了媽媽從小被寄養在外婆家,農村的外婆總是重男輕女,對她的态度并不是很好,就連她和她母親的關系也算是比較緊張的。

而她的父親,雖然小時候見過,但是這麽多年過去早已模糊不清,就算是站在她面前也未必認得出來。

後來工作後,她就一個人住在外面,也習慣了一個人的孤獨和享受,除了比較親密的幾個朋友,并不太懂得如何和人相處。

趙允拿過火堆邊已經烤的差不多的王俪芹的短褲遞給安倫,“先去換上吧,晚上穿濕衣服當心着涼。”

安倫摸了摸短褲,已經八成幹了,她走到無人處換上了這才回來接着烤剛換下來的。

趙允看她哈切連天的不由微微一笑,“你先睡吧,我幫你看着火。”

“那你怎麽辦?”她想到趙允這一天下來沒休息肯定也累了,“還是你先睡吧。”

趙允搖搖頭,“我還要守夜,到下半夜我會叫周力帆來接我的班的,你先睡。”

安倫只好先去睡,她躺在王俪芹身邊,身上的外衣和短褲雖然是幹的,但是內衣和內褲還是濕的,其實這樣睡覺很難受,但是今天或許是真的累了,她也顧不得許多,不多久她就忘記了這種難受的感覺沉睡過去。

半夜的時候,她一次次在半夢半醒之間與可惡的蚊子作鬥争,只覺得這一晚睡得格外辛苦,好不容易才可以休息一下,她卻怎麽也不願意醒來。

作者有話要說:

喵喵喵——我是勤奮的小貓咪,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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