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荒木載紀

“原來上天界還知道火宅的布防。”拂櫻帶着楓岫一路到了一處地方的時候,月色正好。楓岫看着他從馬上下來,把馬上的一個包裹拿下來,那裏面放着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

楓岫看着他片刻功夫支起一個簡單的行軍帳篷,又就地取材的生了火,“等我一下。”拂櫻對他笑笑,轉身就進了林子,等再回來,手上就多了兩只野雞,還有兩尾新鮮的活魚,“火宅吃的東西實在差,這種野味,你就當嘗個新鮮。”

楓岫就這麽看着拂櫻把雞裹了泥直接埋進了土裏面,又把魚弄幹淨了,架在火上烤,不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有香氣撲鼻而來。拂櫻把烤魚從架子上拿下來,随身翻了一包調味品撒上去。他猶豫了一下,又從腰間拔出匕首,動手把魚刺都剃了出去。等用葉子交到楓岫手裏,一整條魚已經完全變成了小小的肉塊兒。

他這小小的體貼看在楓岫眼裏無比歡喜,“尚風悅和醉飲黃龍還好?”

“好,就是醉飲黃龍至今也沒把話挑明白。”楓岫吃着魚和拂櫻閑話家常,魚肉軟糯清香,他連日趕路也确實餓了,不一會兒便把一條魚吃了個精光。

“就不能痛快一點,明明那麽痛快一個人。”拂櫻看他吃完了,挪了篝火把泥巴裹得雞肉翻出來,也不怕燙,直接砸開了,白嫩嫩的雞肉散發着熱氣,他還是給楓岫直接剃了肉遞過去,“你嘗嘗,這個味道還是不錯的。”

楓岫笑着道了句“多謝”,突然覺得有點遺憾的四下看看,拂櫻看他臉色,笑着起身從馬上的袋子裏翻出一壺酒來,“給。”

“這是我自己釀的。火宅這邊糧食金貴,也很少有酒,這還是上次迦陵他們出去辦事,我讓他們給我帶回來的櫻花瓣釀的。”

楓岫嘗了一口,覺得此酒甘醇,卻辛辣入喉,只有一股淡淡的櫻花香可回味,“倒真是你的味道了。”他笑,拂櫻臉一紅,別過頭去不看他。

“聽你那個小随從說,你給我寫了封信?”吃飽喝足了,楓岫看着月色低聲問。

“……嗯。”拂櫻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寫的什麽?為什麽不讓他們送出去?”楓岫看着他問。

拂櫻有些局促,“沒什麽,總不過……就是敘敘舊。”

“拿來我看看。”楓岫笑。

“沒……沒帶……”拂櫻直接避開了他的目光,楓岫看他手不自覺的縮進衣袖裏,便知他必然帶在身上,他起身走過去,一把扯住拂櫻的衣袖,“你不給我,我可要搜身了。”說着便直接擡手向他腰間摸。

拂櫻吓了一跳,連忙閃躲,結果兩人重心不穩直接滾到地上,楓岫順利的從他懷中摸出那封信,就着這麽個姿勢把人壓在身下,騰出一只手來去把信紙甩了出來看。

Advertisement

看上面的字跡已經寫了很久。上面寫着拂櫻回火宅之後的一些小事,很細碎,信的末尾寫了一句:日日思君,不得相見,唯盼生死兩不忘。落款是拂櫻。楓岫突然覺得心裏發苦,他很難想象拂櫻是在怎樣的心情下寫下這封信,又在怎樣的心情下不肯把信送出去。他低頭看拂櫻,後者完全別開頭去不看他。

“日日思君,不得相見,唯盼生死兩不忘。”楓岫輕聲念着這句話,“拂櫻啊……你如今文采斐然,然而詩詞卻總是……差了三分。”他低下頭,輕而易舉的吻住那思念已久的人。

那晚星光萬裏,拂櫻被楓岫圈在懷裏,顫栗如寒風中的秋葉。楓岫執了他的手,在他那信的背面,一字一句,似當年他用心教書,又似情人溫柔纏綿: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十天後,楓岫收到慈光來信,老神司病重,動身告辭。

拂櫻一路相送,至火宅邊境,突然止步,“到這兒吧,有機會記得幫我給尚風悅帶句問候。”

“你記得給我寫信,這回再不讓人送,下次見面,一并處罰了。”楓岫看着他,像是想用這一眼看夠這一世。

拂櫻臉一紅,伸手在楓岫的馬屁股上面打了一把,“走吧,男兒志在四方,你這表情實在不合适。”

楓岫猝不及防,胯下坐騎直接沖了出去,他連忙穩住身形,回頭去看,只對上拂櫻背影,這人竟是急匆匆的掉轉馬頭,直接回去了。

“拂櫻!後會有期!”楓岫高喊,看拂櫻背對着自己伸了一只手在空中晃了兩下,前方一個轉彎,那人便再看不見了。

聽身後馬蹄聲完全消失,拂櫻才緩緩放下伸在半空中的手,緊閉的眼睛睜開,已經透出一股狠厲陰冷的目光,他盯着對面樹林幽幽開口,“出來!”

有人騎着馬慢悠悠的走出來,是迦陵,“想不到你也會說會笑,我還以為……”迦陵冷冷的看着他,一把長劍以快的看不清的速度直接點到了他的脖子上,迦陵瞬間閉嘴。

“再多說一句,我保證你很快就沒辦法會說會笑。”拂櫻冷冷的看着他,迦陵完全不在乎,只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說了,拂櫻收了劍,“找我什麽事?”

“王知道你故友來訪,且今日要走,讓我來跟你到火宅邊境,下令如果你要跟着去了,我們不許攔着。”迦陵看着他,“我真想知道,到底你做了什麽,讓王如此青睐有加。”

拂櫻怔了怔,半晌,方道:“回去吧。”

楓岫回慈光之塔,老神司重病,楓岫侍奉床前,有如親子,半年後,老神司突然招來楓岫,秉燭長談,整整一夜,次日清晨,老神司溘然長逝。楓岫跪在老師面前,叩首不起。

三月後,楓岫繼任天舞神司,拂櫻收到消息,望着月色,靜靜地站了一夜。

此後三年,鴻雁雖有,卻相見無期。

火宅的夏日更為炎熱,夜裏拂櫻覺得悶熱,披了外衣起身出了營帳,正碰上匆匆而來的無執相,“有事?”

“王召,讓您速回。”無執相低聲道,“近日四魌界上上下下被一本書折騰了個天翻地覆。”

“書?”拂櫻一愣。

無執相遞過一本書到拂櫻眼前,拂櫻看那書沒什麽特別,像是坊間印刷的那種閑書,上面白色的書封上四個字:荒木載紀。他接過來,“這書怎麽了?”順手翻了兩頁,拂櫻臉色驟變。

“楔子……”他看着作者的署名,眼裏透出一種陰兀的狠厲。

“此書如今已經在四魌界流傳開來,上至王公貴族,下到流民百姓,可以算是人手一本,王召您速回,說此書一出,殺戮碎島必起戰事。”無執相低聲道。

“我知道了,即刻動身。”拂櫻點點頭。

那本書說了一個故事,也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四魌界,詩意天城地大物博,兵馬皆足;慈光之塔物産豐富,但兵力有限,可禦外敵但無能擴張,殺戮碎島遠臨東海,雖土地不足,但其主雅狄王頗有手段,自身又骁勇善戰,碎島百姓勉強安居,火宅佛獄三國毗鄰,土地貧瘠,但全民皆兵,百姓悍勇,國雖小但戰力不可忽視。

二十年前,慈光之塔上任王者深謀遠慮,與火宅佛獄邪天禦武達成協議,以物資換戰力,起初為共抗外敵,後來野心日增,有意吞并上天界。慈光之塔上層謀事出錢,火宅秘密招兵買馬。

十年,殺戮碎島與火宅因資源起戰事,最終慈光之塔中間調解,暫時壓下,以婆羅塹為界,定兩國和平協議,邪天禦武死,咒世主與珥界主再定新盟,咒世主大肆練兵,意欲聯手先滅碎島,再攻上天界。

而這本荒木載紀,将這其中陰謀厲害一一道明,一場還沒有來得及開啓的驚天戰事,就這樣被這個名為楔子的人一舉揭穿。

此消息一出,碎島雅狄王必先下手為強,是以咒世主急召手下親信回王都,共議此事。

拂櫻馬不停蹄帶着無執相回返王都,等到了才得到進一步消息,雅狄王已經起兵,直接攻打而來,咒世主親率大軍,兩方現在婆羅塹僵持不下。

拂櫻略作休息,換了匹馬直奔邊城。

……

“啪!”詩意天城內,重重的一掌拍在上好的松木案上,茶杯震了兩震,“火宅佛獄野心不小啊!”一名老者氣的胡子倒撅,“赤麟,去,叫你大哥過來!”他回身怒喝了一聲,又回過頭對着尚風悅客氣的笑道:“禦聖主,此事,你怎麽看?”

尚風悅折扇輕搖,完全不為所動,“天尊皇胤,我是晚輩,這事兒還是您來做主。”

“殺戮碎島已經起兵攻打火宅佛獄,我們……”天尊皇胤撚着胡須,算計的眼神轉了兩轉。

“前輩,尚風悅以為……”尚風悅才開了口,醉飲黃龍在外面大踏步的走了進來,“不能派大波人馬過去,慈光之塔已經虎視眈眈的盯着我國邊境了。”

老者瞪了他一眼,“不派兵……合适?”

尚風悅一笑,看醉飲黃龍在自己身邊坐下,點了點頭,“碎島求援,不派兵無論如何也不合适,不如派一個人帶幾千人過去,做做樣子。”

“我去。”跟着一起進來的熾焰赤麟道。

“你個廢物,去幹什麽?給我詩意天城丢人?”老者怒目道。

醉飲黃龍連忙攔住,“二弟沒有打仗的經驗,還是我親自帶兵過去吧。”

熾焰赤麟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尚風悅嘆了口氣,“你去倒是合适,一來天尊皇胤長子親臨,以示重視,二來只有你帶幾千人去,想來慈光也不敢有所動向,縱有,我詩意天城也沒什麽好怕的。”

老者看着二人,點了點頭,“也罷,禦聖主雖然剛剛繼位,但做事穩妥。将來我詩意天城,就指望你和黃龍二人了。”

尚風悅和醉飲黃龍一路出來,醉飲黃龍拍了拍他肩膀,“我去看看赤麟。”

“你去吧,臨走之前我去送你,主力是殺戮碎島,你只保全自己回來便可。”尚風悅點點頭。

醉飲黃龍看了他一眼,“多謝了。”尚風悅轉身去了,他看着那人背影,一句話噎在心上多年,卻始終未敢出口。

……

——未完待續

對沒錯,大哥還是沒有表白。

解釋一句,這裏原劇設定有換過,禦聖主和天尊皇胤都作為對權力位置的尊稱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