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沙場點兵

“醉飲黃龍?”拂櫻在自己的軍帳中,他身上穿着墨綠色的裏衣,一身黑色戰甲,臉上有些疲憊,跟碎島的戰事一打就是半年,詩意天城這個碎島盟友終于是坐不住了。“他帶了多少人?”

“聽說只有三千。”拂櫻麾下——白塵子悠悠的開口,“看着也不像是打仗來的。”

拂櫻點點頭,這邊火宅佛獄和碎島交手,慈光那邊派來的人也不過如此。“他們到哪兒了?”

“據報還有三天的路程。”白塵子看了拂櫻一眼,“将軍,醉飲黃龍不是你昔日舊友?”

“你想說什麽?”拂櫻眼神一冷,白塵子立刻閉了嘴。

拂櫻哼了一聲,“你去安排一下,他們一路過來甚是遙遠,人又少,你就趁着他們行軍疲憊給他們預備一份禮。”

“可我們冒然針對詩意天城,會不會惹怒他們?”白塵子愣了愣。

拂櫻看着戰事圖,靜默了片刻,“我讓你去劫,說了讓你帶火宅的人去劫?”他冷眼轉頭,“想來詩意天城來的人雖不多,為了面子,物資估計不會帶的少。你帶幾百個人僞裝成碎島難民,過去搶點就行了,記得帶精銳,速戰速決,斷中路搶了東西就跑。咱們的人一個都不能留個他們,死了就把屍體一并帶回來。”

“是!”白塵子領命去了。

拂櫻對着圖又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口,“無執相。”

“在。”

“去追上白塵子,告訴他,醉飲黃龍這個人不許動。”

“是。”

拂櫻看着無執相也出去了,才默默的從腰間摸出一封信來,信是楓岫寫來的,信上的內容他早就看了幾百次,落款的日期還是三個月前,拂櫻看着那封信,眼神裏多了幾分溫柔,自嘲的笑道:“當真是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了。神司大人啊……一別又三年,如今我和醉飲黃龍在戰場相遇,你那邊……可有什麽想說麽。”

……

醉飲黃龍也是意外,他沒想到自己就這麽吃了個虧。昨日行軍,碰上一夥碎島難民,看着也就幾百個人,他看這幫人實在可憐,便讓人拿些吃喝給這些人,這些人也是千恩萬謝,又求醉飲黃龍帶他們一段路。

Advertisement

不想到晚這幫人猝不及防起來,也不怎麽傷人,搶了他們帶過來的物資就跑,動作迅速,顯然受過專業訓練,等這邊隊伍鬧明白怎麽回事開始組織人,那幫人早帶着東西一溜煙兒沒了蹤影。對方對附近山川地勢又熟,醉飲黃龍的人追了一會兒就找不到人了,只得撤回來。

真是刁民。他想。

白塵子笑呵呵的帶着東西來找拂櫻,“收獲頗豐。将軍,吃的用的我都給主帥那邊送去了,這些小玩意你看……”他推了個車過來,那車上一個箱子,拂櫻打開來看,全是些金玉器皿一類的東西,拂櫻冷笑,“打仗呢,他們帶這些來,不當吃喝,哄孩子?”

他看看那些東西,直接伸手從裏面撈出一對兒夜光杯來,“剩下的給王送過去吧,王若賞你們,就收着。”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夜光杯,信步回了營帳。

身後白塵子輕聲問無執相:“這個醉飲黃龍,也跟那個什麽楓岫有所關聯吧。”

“你知道的還挺多。”無執相笑了一下。

白塵子搖搖頭,“我只是猜測,凡事只有能跟那個楓岫扯上邊,将軍看起來才有一點人情味。”

……

一個月後,楓岫收到拂櫻書信,信上說他目前在婆羅塹附近,仗打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有個頭兒,跟着書信過來的還有一對兒成色不錯的夜光杯,壓着一張字條,“跟醉飲黃龍碰上了,不過他是過場演戲,我順點兒戰利品,送你了。”

楓岫摩挲着那對兒酒杯露出一個很淡的笑意,想起當初拂櫻在醉飲黃龍腰帶上順下那顆鴿子蛋,也是這個輕巧的口氣,送你了。他把酒杯放在書案旁的一個架子上,架子是竹制的,漆了墨色的漆,看起來古樸典雅,架子上有幾樣東西,一枚精巧的骰子,一個錦布盒裏放着一顆碩大的珍珠。他再低頭去看書案上的紙張,一摞厚厚的紙張第一頁,白紙黑字寫着:荒木載紀。

“抱歉拂櫻……為了阻止四國全部陷入戰亂紛争,到讓你受苦了。”

……

殺戮碎島與火宅佛獄的争鬥,拉鋸一樣打了将近三年,雖有慈光之塔物資援助,火宅終究還是有點撐不住了,咒世主陰沉着臉,冷眼掃過眼前衆人,屋子裏靜的連一根針掉落都能聽見,所有人大氣兒不敢喘。

“現在慈光之塔那邊提出讓詩意天城出面,四國使者坐在一起和談,諸位可有什麽看法?”咒世主冷冷的開口。

“雅狄王雖然骁勇,但終究不敵歲月,想來和談一事,他們那邊應該是肯的。”太息公想了半天才開口,“但是這和談,于我們火宅何易?”

咒世主不答話,他轉頭看拂櫻,“你有什麽想法?”拂櫻平時閑下來的時候很少穿戰甲,就一身簡簡單單的墨綠色長衫,在一衆重甲中顯得毫不起眼。

“慈光之塔派什麽人來?”拂櫻不答反問。

“無衣師尹。”咒世主看着他。

拂櫻低頭沉吟片刻,用眼睛看了一下滿屋子的人,對咒世主躬身一禮,“我有一計,還請王屏退左右。”

“喲,這裏都是王的親信,你有什麽話不能當着大家面說出來。”太息公一臉不屑。

“下去。”咒世主開口,“包括你,下去。”他看着太息公。

太息公一愣,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和衆人一起出去了。待衆人都走了,咒世主才轉頭看拂櫻,“你說。”

拂櫻點點頭,“我只三句話,第一,雅狄王悍勇,就算年邁,也着實令人忌憚,與其和談換來這不穩定的停戰,不如殺。”

咒世主皺眉,“和如何,殺如何?”

“三年苦戰,碎島與火宅兩邊皆限困境,目前和談,以碎島情況,約三年便可恢複再戰。是以和,不過換三年無事。而碎島繼承人年紀尚小,雅狄王若死,則碎島必遭衆創,可保兩國十年無憂。”

咒世主閉目思索了一會兒,又問:“如何殺?”

拂櫻冷笑一聲,“這便是我與王說的第二句話,要殺,便不能我火宅一國動手,殺,則要讓詩意天城和慈光之塔與我們一起殺。”

咒世主睜開眼睛看他,眼光裏是捉摸不定的光,“繼續。”

“慈光之塔那邊既然派了無衣師尹來和談,倒是好辦了些。”拂櫻思索了一下,“無衣師尹的妹妹二八芳華,一心愛慕雅狄王,且未婚有子,此事在慈光讓無衣師尹丢盡顏面,且慈光本有吞并碎島野心,于私于公,要殺雅狄王,無衣師尹必然會答應。”

咒世主點點頭,拂櫻又道:“此事必須秘密進行,和談過後,方可動手。”

“醉飲黃龍那邊怎麽辦?”咒世主再問。

拂櫻愣了一下,思考片刻道:“醉飲黃龍交與我,我自有辦法讓他不阻礙行動。”

“好。”咒世主站起身,“如若礙事,也只得殺了。此事若成,必有重賞!”

……

醉飲黃龍一早出了營帳,見陽光下站着一個人,穿着一身墨綠色長衫,身上一件兵器也沒有,倒是拎了兩壺酒,長發高高束起,背對着自己的側顏看着有幾分熟悉。

聽見身後聲響,拂櫻回過頭,看着醉飲黃龍淡淡一笑,“好久不見!”他這一笑讓醉飲黃龍想起很多年以前,那時候拂櫻的眼眸像一泓秋水,幹淨明媚。

“你怎麽來了?”醉飲黃龍知道拂櫻如今地位今非昔比,兩軍交戰,詩意天城這邊雖然是做做樣子,可偶爾與火宅也有交鋒,立場擺在這兒,就這麽毫不顧忌的見面,怎麽說都不合适。

“兩軍對壘,我知道你在這邊,卻一直沒機會見,如今和談在即,我來見見老朋友,有什麽問題。”拂櫻笑。

醉飲黃龍愣了一下,想要從他那笑容裏看出什麽端倪來,然而拂櫻看起來光明坦蕩,手中酒散發出陣陣香氣,倒真是像單純來敘舊的。

“殿下,這人是一清早來的,一人一馬,身上既沒有兵器也沒帶任何人,他說是您故友,看您睡着未起,已經在這裏站了約一個時辰。”醉飲黃龍身邊侍從低聲道。

“如何?”拂櫻揚眉看他。

醉飲黃龍又看了看他,這才笑了,“你還當真是來敘舊的,我還以為你……罷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走,裏面請哈哈哈哈哈哈。”

拂櫻在醉飲黃龍這幹脆住下,這一住半個月,醉飲黃龍代表了詩意天城去和談,一切順利。拂櫻就跟沒事兒人一樣在他軍帳中住着,喝酒閑聊一如當年。等和談結束醉飲黃龍回來,拂櫻才起身告辭,“對了,尚風悅……你還沒跟他把話說明白?”拂櫻還是騎了來時候的那匹馬,形單影只。

醉飲黃龍笑道,“這次回去,我找機會跟他說。”

“你回去的時候可繞路去一趟婆羅塹以北,那有一片梅林,尚風悅素愛紅梅,你帶一只給他如何?”拂櫻笑道。

“這主意好。”醉飲黃龍全無防備,“我明日起兵回詩意天城。定按你說的,過去看看。”

“後會有期。”拂櫻擡手告辭,一人一馬,揚長而去。等一路到了火宅軍中,拂櫻臉上的笑意早已沒了蹤影,“醉飲黃龍明日起兵,會先轉向北邊山林,雅狄王那邊如何?”他下了馬匆匆的直奔咒世主營帳。邊走邊問過來接的無執相。

“探子報,雅狄王近日身上不太好,可能後天才起兵回撤。”

拂櫻直接跑進咒世主營帳,“王,一切妥當,明晚可動手。”

咒世主半閉着眼睛靠在座椅上,聞言睜開雙眼,冷笑一聲,“讓迦陵帶佛獄人馬拔營先走,通知無衣師尹,明晚行動。”

……

雅狄王被暗殺。在和談之後,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偏偏就在醉飲黃龍剛剛離開當晚,雅荻王收到一封信,便帶了一隊人馬離了營帳,當晚未歸。碎島人出去找,在不足一裏之外發現了雅狄王屍體,他帶的人原為一隊精兵,卻連屍骨都沒有找到。

樹林內,一行黑衣人悄然而入,直接進了咒世主軍長。

一人摘了臉上黑布,赫然就是慈光之塔無衣師尹本人,“都說老而不死是為賊,雅狄王當真不能等閑。”他用臉上的黑布擦了一把手上的血,“無傷,你傷勢如何?”

後面跟着他最近的人聲音搖搖頭,“不礙事。”

“不過……用小妹書信引他出來,火宅佛獄還真是頗有精通計謀之人。”無衣師尹回過頭去,冷冷一笑,“你們又是如何诓走了醉飲黃龍?”

另一人也摘了遮擋,咒世主陰冷的眼神暴露在幽暗的星光下,“拂櫻,戰功赫赫,謀略過人,封:戰無不勝·凱旋侯!”

無衣師尹聞言回頭,看那黑衣人中其中一人單膝跪地,深深一禮,“謝過王。”

“拂櫻……”無衣師尹思慮了片刻,“原來是你……”

……

——未完待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