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跟秦家沾邊沒好事
孫雪沒污蔑東士英才，它別稱“少年犯學院”。如果不是孩子的品性太拆爛，家長哪會往“入校如入監”的地方送？實在沒辦法了，才指望“鐵血教育”，于是公然違背教育法的學校沒有家長投訴。該學院和黑澀會的關系只隔一張紙，幫派組織有默契，在校生不碰，但老師也罷學生也好，少不了有黑澀會的影子。當然啦，畢業生會不會入黑澀會在自己，人家黑澀會也講雙向選擇，不會弄一幫反骨崽來拆自家臺。
孫雪對秦飛宏成見深，覺得這小子的心性壞了。秦老頭秦老太雖然不是好東西，但人在面對不公時的反應、面對厭惡的人和事時的反應，更能體現一個人的本質心性，有些底線是不能破的。秦飛宏變本加厲對付他的祖父母，成了比那兩個老潑皮更沒底線的渣貨，她實在沒法往好的方面估量他。
她對拆爛貨的厭惡可謂超越一切，如果是十惡不赦之輩，宰了也就宰了，分分鐘搞定。而對付下三濫的分寸很難把握，一不小心就變成和對方一樣的存在，甚至更糟。
她心情糟透，還得安慰母親。鐘靓靓被吓的不輕，叨叨：“該死的秦老頭，十八萬就想買條命！咱們不能坐以待斃，要不我提前退休，等你讀完初中去外地上高中……”
孫雪失笑，華國為應對就業壓力推出提前退休政策：工作滿十五年就可以退。鐘靓靓讀的是三年制護校，十八歲便參加工作，到孫雪初中畢業超過十五年。只是這麽退下來，和到五十歲法定退休年齡相比，待遇不可同日而語，鐘靓靓肯定不甘心。
孝順女按住母親的手：“稍安勿燥，別吓着顏顏。”——幼兒對情緒感應敏銳，小包子吃的油汪汪的小嘴半張，本來就又圓又大的杏眼好似快瞪出眼眶，兩只胖爪子擰一快，一付驚懼又滑稽的怪模樣。
鐘靓靓一把抱起兒子：“不用怕！媽媽絕不會讓人傷害你！”
小包子嘴一扁：“嗚嗚嗚……”旺崽也湊熱鬧，放棄沒啃完的雞腿，昂頭“嗷汪”。
露天卡位雖然只有鐘家三位，路過的人不少，一個個側目而視。
孫雪趕緊起身：“回家回家！”邊說邊将沒吃完的打包，又壓低聲道：“媽，那是一半對一半的機率，秦飛宏未必不成器，或許人家根本看不上……”
鐘靓靓恨恨打斷：“那我也不要他來找顏顏！秦家人沒一個好東西！”
孫雪不敢指出鐘書顏和秦承宗都是秦家血脈，繼續寬慰：“找也是幾年後的事，現在他連校門都出不了。”
鐘靓靓腦洞大開：“有他娘！別看姓蘇的人模人樣，越有錢越貪！”
孫雪不認為蘇總會買兇宰書顏，從其行事手段便能看出這位女強人有底線，不然她大可買兇砍了前公婆，犯得着費時耗力用打官司報複？莫說人家沒路子，人家即有這個錢也有這個路子，否則她無法送秦飛宏上東土英才，那不是誰都能上的學校。
秦飛宏卻不同，這小子是往死裏整祖父母。醫院那一幕眼沒瞎的都不會看錯，如果不是她為了替弟弟還“因”正好跑去醫院，秦老頭沒準已經變成骨灰。秦老太怕也兇多吉少，一個深度熟睡等同昏迷的老人，用枕頭悶一會就死了。
有些話直說未必有好效果，孫雪另辟溪徑：“只要我們傳達出不想要那錢、絕不讓顏顏改姓的意思就行了。秦老頭還活着，他們只會琢磨如何讓他改遺囑。”
鐘靓靓重重點頭，她再也不想要秦家遺産了，恨聲道：“秦老頭準是因為我們又是幫做飯又是給你秦叔工作室，以為圖他幾個錢！一會就叫秦承宗滾蛋！”
孫雪不想做絕，一路處下來她對秦承宗倒是有了點好感，尤其有他的長子當參照，更顯得秦弱男難能可貴，再說那是弟弟的生父……罷了，她其實只是不想再來一個繼父，莫忘了鐘靓靓依然年輕。
于是某丫深沉地微笑：“親奈的媽咪，別走極端嘛，那樣真的都顯的假了。蘇總了解她的前公婆，按秦老頭的性子，無論我們什麽反應，他都要我們提心掉膽挨到顏顏成年。不如和秦叔合計一下，讓他回去說工作室是租的，我們現在是館材裏伸手死要錢，打譜弄出十八萬甩秦老頭的臉上。”
鐘靓靓想象了一下那情形，吃吃直笑，聲稱自己真想這麽幹。
孫雪又出主意如何與秦承宗商談，說他才危險，誰也不知道秦老太有多少財産，那是個死捏錢的主兒，秦承宗死了，順位繼承人會變成秦飛宏和鐘書顏。而能只搞死一個，不必費事弄死兩個，買兇也是要錢的。所以她認為秦飛宏會先嘗試和父親搞好關系，讓秦承宗立下把遺産都留給他的遺囑，再宰了秦承宗。
鐘靓靓深以為然，面露深深的擔憂。孫雪沒眼看，特麽老媽分明對秦承宗大有感情，還說什麽将人趕走，騙誰呢這是騙誰？
卻說三人一犬回到家，孫雪催母親趕緊洗個熱水澡、練幾分鐘瑜珈就睡覺。昨晚鐘靓靓上大夜班，早上正補覺被律師打來的電話吵醒，一路鬧到現在。
說起來三班倒之所以辛苦，就在于會搞亂人體生物鐘，影響睡眠，久而久之自然“未老先衰”。好在孫雪善熬安神湯，又督促鐘靓靓堅持練養生瑜珈，才沒受多大影響。養生瑜珈是都市少婦保持身材的“法寶”，鐘靓靓當年生下女兒後為了減肥學會的，這次生書顏她養的倍而健康，無肥可減，但孫雪認為多活動對身體總有好處，勸母親每天練練。
下午五點多，秦承宗發來短信，說要在酒樓請那幫人吃飯，他會給他老爸老媽打包，不必送飯了。
孫雪立即撥回，故作惱火地大發脾氣，說再也不會給秦家兩個老東西做飯，給多少錢也不做！并催秦承宗交房租，說這個月房租已經拖了幾天，交不起就滾！
秦承宗從沒交過房租，一聽便明白了，他發夢都沒想到老爺子會立下那麽坑人的遺囑，正發愁怎麽才能化解。于是也不避着那些人，愁眉苦臉地一個勁道歉。
過了個把小時，孫雪接到陌生電話。電話是打到鐘靓靓手機上，她為母親安穩睡覺帶在自己身邊。書顏包子正看動畫片，她跑到洗廁間接手機。
她已經十三歲，聲線略變變便似成年女性，和鐘靓靓的聲音很像。
對方也是女性，語氣溫和：“是鐘護士？我姓周，秦飛宏的老師，不知您幾時有空，可以一塊喝杯咖啡嗎？”
孫雪沒好氣道：“沒空！跟秦家沾邊的都沒好事，有話請說！”
周老師笑道：“喲，蘇總也這麽說。蘇總有話讓我帶給您，她同意秦飛宏來見秦老先生是全了他們的祖孫情，免得孩子将來愧疚。”
孫雪“哼”了聲：“什麽情不情！我跟蘇總不同，她是做大事的，要注意影響，方方面面都要顧全。我不過一個小市民，對我來說沒什麽比兒子更重要！我兒子絕不會姓秦，必須繼承鐘家的香火！他長大了膽敢改姓，我死給他看！”
周老師又笑：“能理解您的心情。說句不該說的話，就那麽點財産搞的像偵探片！秦飛宏說他奶奶名下的只會有裁縫鋪，以前兩位老人講過，只把裁縫鋪留給秦先生。他說不值得為這點財産傷感情，這并不是他父親的錯，希望你們消消火，老人已經老了。”
孫雪暗罵果然秦小子向他爸賣好，語氣則緩和下來：“秦家的事我沒興趣，離婚那會我沒要秦承宗給一分錢撫養費，以後也一樣，鋪面也罷現金也好，都不要！把工作室租給秦承宗的是我女兒，那是她名下的房子，她非要幫秦承宗一二。我就知道沒好事，果然幫出麻煩了，秦老頭以為我們圖他錢財呢，好笑！”
周老師想起某位主意極大的小姑娘，信口亂誇：“你有個能幹的女兒，很會帶弟弟，聽說成績也很優異。兩個孩子這麽乖巧争氣，給座金山也不換……”
忽地手機裏換成秦飛宏的聲音：“鐘姨別挂機，我只想說聲對不起，以前……”
孫雪輕蔑地打斷：“犯不着！本就與你一個小孩子沒關系，收線了！”
挂了機她嘴咧耳邊直樂，丫估摸這會秦飛宏一張臉難看賽抹布，進爾堅定否認自己是個小心眼，認為似秦大少這種粘皮糖，丁點機會也不能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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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要做戲，隔天孫雪便給508房配上廚具，但沒擺煤氣爐，只放了微波爐電飯煲等。較複雜的煲湯她事先配好湯料，秦承宗往電飯煲裏一扔，加水插上電即可。
這麽做是秦老頭拄着拐杖還能走動，得防着他跑來工作室。秦承宗是孝順兒，隔三差五看着天氣好，便攙父親下樓散散步、和熟人聊聊天。倒是“健全”的秦老太如坐監，誰讓她腦袋糊了力氣更大，兇悍起來別傷着外人。
轉眼春節到，大年三十晚某孝順兒不敢陪妻兒，伴老爸老媽過年。
秦老太依然熱愛看電視，父子倆則有一句沒一句唠嗑，貌似溫暖，其實要命——
老爺子言：“你……命、命好。”
秦承宗無言以對，提壺給老父斟茶。
秦老頭感嘆：“生、生的……都是、兒……”
秦承宗心酸，他的祖父母、外祖父母都長壽，活到重孫輩出生。平日裏，兩家人少不了吵鬧，所以他老早知道自己是第三胎，老媽懷前兩胎時走關系做B超，照出是女孩便引産。之後懷孕艱難，直到三十四歲才生下他。
秦老頭又道：“你、還……還年、輕，再……再結、結婚……”
秦承宗暈，婉言拒絕：“我不會再找個女人來氣你們。我這把年紀，一個窮裁縫，想找也別想找到像樣的。顏顏這麽小，我就算只在一邊看着，也會守到他長大。”
秦老頭搖頭：“鐘靓靓……傻，顏、顏也會傻，他不、會姓秦！宏宏心、狠，再……生一個！咱們家……有錢！明、明天……去銀行……開保、險箱。”
秦承宗眼發直，老爺子還捏着些財産他早估到了，但拿了能有好事？
片刻，他苦笑道：“過年呢，明天銀行不開門。”
秦老頭老眼閃過一絲精光，他以己度人慣了，總以為兒子也貪他財。一試再試，這兒子的确就是個傻的，倒也不枉他為兒圖謀一番。于是點頭道：“那就……等、開門。”
別以為秦老爺子透了密便立即翹辮子，人家堅強着。直到鮮花盛開的五月，才因一場熱感冒入院。枯燈油快盡，小病也要命，很快醫院下了病危通知。
不料老頭又挨過來！以為可以出院，轉眼病危通知再下。
秦飛宏接到第一次通知便來了，誰知老頭子左右不肯死！更可恨，兩個跟後頭盯梢的牢頭半步不離，害他想去酒吧放松一下都不行，只能整天在醫院裝孝順，快憋死了！
萬幸醫生斷言老爺子這次熬不過去，吊着口氣不肯斷，大概是有心願未了。
秦飛宏一聽，沒完沒了給“鐘姨”發短信，要鐘靓靓帶他弟弟來探老爺子。
書顏包子早在秦飛宏駕到前就來過，秦承宗心知老爸等的不是次孫。萬般無奈，請了個面相老實、三十出頭的女護工演戲。女護工聲情并茂哭訴前夫有了點錢就找小三、搞家~暴，她只想找一個老實本份的男人，一定會和老秦好好過日子。
老爺子仍不合眼，要看結婚證。秦飛宏強按怒火，用手機拍了照片，發往不明處。
不到半天，紅彤彤的“結婚證”送來……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咳！秦家雖然是小市民，但開着裁縫鋪，以秦老頭的精打細算，倒也不會只有三十八萬存款。秦老頭千壞萬壞，對真正孝順的兒子還是有感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