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木槿抿緊唇瓣,眼波一轉,贊道:“适才,上官兄好俊的功夫!”

“你是說‘卷風腿’?”上官逸陽在前領路:“若是我記得不錯,這一招還是你教我的。”行走江湖,師門有命:遇常人,不得使用仙術。木槿便笑:天下之大,有幾人會去修仙?你這仙修來,除卻斷七情、絕六欲,又有何用處?笑過,便教了他幾套功夫以備不時之需。

木槿輕輕颔首,折扇不停在右手翻轉:“你我二人結伴同游,我總是吃虧的那個。”

“這話怎麽說?”

木槿一一細數:“初時,你騙走我一匹千裏良駒。後來,更是騙得我将一身武藝教了給你。最後……”她住口不語。

上官逸陽見她臉頰泛紅,不禁追問:“最後如何?”

木槿捋着耳前長發,秀眉一挑,面上全無扭捏神色:“最後,偏要我做你那‘魏王’!”

上官逸陽哈哈大笑,若非自家夫人臉皮薄,他直想即刻擁她入懷。此刻,他将雙手負在身後,目光望向前方:“你若是魏王,我做龍陽又有何妨!”側轉過頭瞧了她一眼:“有這般俊俏的王,我甘為男寵。”

木槿橫了他一眼,目之所及,辛六娘的逍遙館已在眼前:“你要帶我去見六姐?”

上官逸陽輕輕颔首:“我好奇,究竟是六姐目光敏銳還是我家夫人技高一籌。”

木槿眼睑微垂,目光狡黠,随即揚起臉來,滿是傲氣,撩袍款步入內,上官逸陽緊随其後。

正中央的戲臺子上,逍遙館的臺柱子伍姑娘正随樂起舞,水袖輕揮,顧盼流連。臺下,安陽城中的富家子弟難得安靜。自然安靜,頻送秋波、眉眼俱笑,伍姑娘目之所及,男人們酥了骨頭。

上官逸陽和木槿二人站立在後,來得晚了,能進花廳全因上官逸陽與店伴相熟之故。一支舞畢,戲臺子上,長長的紅綢自頂端灑下。伍姑娘右手攥住紅綢,右足輕點,如燕般輕的身子在花廳中蕩了開來。她輕身功夫極好,只憑那紅菱便可在空中遨游。身處高處,臺下賓客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終于挑中了人中龍鳳。伍姑娘眉眼含笑,輕輕落在木槿身前,左手握了她右手,二人一齊蕩回戲臺,在座衆人無不嘩然。木槿有些不知所措,臉上盡是愕然神色。

辛六娘本在招呼賓客,瞧見上官逸陽,便迎上前去:“好久不見啊!哪陣風兒将上官家小少爺吹來的?來給六姐送銀子了?”她秀眉輕挑,臉上仍是那抹妖嬈神色。

“六姐還會缺銀子麽?誰人不知,逍遙館裏辛六娘的眼神兒勾魂奪魄,你這館子更是男人們的銷金窩。”上官逸陽不禁打趣,一雙眼睛卻緊緊盯着臺上的木槿。

辛六娘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咂着嘴道:“好俊俏的小生!”她餘光瞥向上官逸陽,戲谑道:“原來,安陽美男子被人搶了名號。”

上官逸陽目光溫柔,含着笑道:“若論俊俏,這世上的确無人敵的過她。”

“哦?”辛六娘不禁好奇,她這師弟一生不服輸,無論才華抑或相貌。臺上的,究竟是誰?

伍姑娘終于開了口:“公子可願為伍兒伴舞。”音色婉轉動人。

臺下衆人高聲起哄,上官逸陽卻不動聲色,只微微笑着。木槿望向上官逸陽,櫻唇輕抿,眼含嗔怪,只一瞬,便含着笑向伍姑娘做了一揖,道:“姑娘相邀,在下不敢不從。”

竹笛古琴相應相和。

上官逸陽見伍姑娘彎下的腰肢被木槿攬住,她二人四目相對,恐怕呼吸可聞。不禁輕哼一聲。

辛六娘卻感詫異:“你今兒個怎麽了?我這館子裏的姑娘,你不是瞧不上眼?”她眼睑微垂,不禁開起了玩笑:“難不成是你那夫人走了太久,你終于忍不住了?”她假裝嘆了口氣,道:“可我這兒都是清倌人,吟詩作對,喝酒下棋勉強可以,做別的麽,你恐怕要出門兒右轉咯!”

上官逸陽瞥了她一眼,仍舊看着臺上的木槿:“有些人戲做的太過。”他眼中的木槿,俠骨柔情,倔強高傲。卻不曾想,她還有如此妖嬈動人的一面。心裏的感覺,竟是失落……

辛六娘看不出卻猜得出。她仔細瞧着臺上的‘男人’,‘哎呦’一聲兒:“原來,是她啊!鳳凰終于還了巢,怪不得小少爺神清氣爽的!”

上官逸陽側頭問道:“六姐看出來了?”

辛六娘橫了他一眼:“你夫妻二人是合着夥兒,來拆六姐的臺?”她逍遙館中最出色的舞女今日挑中的竟是個女人,傳了出去,不止城中的男人,城中的女人怕是也是笑話的。

“六姐恕罪!”上官逸陽拱手致歉,卻又笑道:“只怪你家姑娘眼拙,我家姑娘手巧。”

真是欠揍!辛六娘右手掌心泛起紅光,直想教訓教訓這個臭小子。可又知他身子一日差過一日,似這般鬥嘴調笑的日子不知還有多少。不禁心疼起來,手心紅光暗了下去。

六姐的心思不難猜,上官逸陽仍是笑着看完了戲臺上他家夫人為女人伴舞。一舞已畢,他越過衆人走向戲臺,衆目睽睽之下握了木槿的手。仿似向天下宣告:我上官逸陽喜歡這個美過天下女人的男人。衆人愕然。

辛六娘房裏,木槿含笑接過辛六娘遞來的茶杯,道了謝:“想來是木槿手藝不精,這麽快就被六姐識破了。”

“怪他!”辛六娘手指着上官逸陽,道:“他看你那目光,獨一無二。”辛六娘輕輕靠着圓桌,端起酒杯喝一小口。

上官逸陽問道:“洛哥不在?”昨日才見過,想來他剛剛回到安陽,這麽快就走?

辛六娘輕嘆:“我這兒于他而言不過客棧。”

上官逸陽目光黯然,心下歉疚。木槿輕輕握住他的手,開口道謝:“六姐,你和洛哥對我夫婦二人的恩情,木槿幾世難還。”

辛六娘輕聲一笑:“你這個模樣,還是不要說‘夫婦’二字,很怪!”

木槿心知她不願聽‘謝’字,況且,恩情記在心中好過宣之于口。頓了頓,她站起身來,伸開雙臂,低首瞧着自己此刻模樣:“怪麽?還好吧。至少,比起逸陽,我更為招女人喜歡。”

“說的不錯!”辛六娘用她那勾魂奪魄的目光瞟了木槿一眼,贊道:“我若是不知你是女兒身,也會喜歡你。”

“六姐過譽了!”木槿低首一笑,臉頰有些紅。

上官逸陽卻不客氣,直言問道:“前些日子,我托你查的事,可有眉目?”

辛六娘轉了轉手中酒杯,她這個師弟的确不招人喜歡,心中有氣,他的話只當未聽到。

“六姐?”

上官逸陽等不到回答,側過頭瞧着木槿,戲谑道:“六姐變得矯情了。”

“矯情作何解?”辛六娘橫了上官逸陽一眼,“仗着有洛雲栖給你撐腰,木槿也回來了,有恃無恐?”

“不敢!”上官逸陽服了軟:“洛哥怕六姐,我家木槿恐怕也站在六姐這邊,我哪兒來的恃啊!”

辛六娘哼笑一聲,側身落座,左腿搭在右腿上:“‘酒肉朋友’,我的确有一些。可交情歸交情,辦事也不能只講交情。”

上官逸陽輕輕颔首。

辛六娘又道:“愛財的,我使了銀子,愛女人的,我送了美女。這些花費,不該我辛六娘一個人出!”

上官逸陽又點了點頭:“晚些時候,我叫府上仆人送金子過來。”

辛六娘卻道:“可惜,大海撈針,全無線索。”

“哦?”上官逸陽眉心微鎖,六姐的‘酒肉朋友’并非一般的‘酒肉朋友’,全無線索,沒有道理……他仍是道:“六姐幫了忙,金子一克也不會少。”

辛六娘秀眉輕挑,又道:“倘若如張南生一般,恐怕也難查。”

上官逸陽輕輕颔首。想的多了,體內氣血又翻騰起來。

木槿見他神色有異,對着辛六娘搖了搖頭。

辛六娘眉心緊鎖,走上前去,左掌對上他右掌,暗送真元。不多時,她匆忙收掌,眼中盡是疑惑:“逸陽,你真元外洩多久了?”

上官逸陽雙眉上挑,笑道:“浪費了六姐心意,過意不去。”

辛六娘右足一頓,氣得轉身而去。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叫人疼也不是,惱也不是。

上官逸陽撇了撇嘴,握住木槿的手,柔聲安慰:“六姐大驚小怪,不礙的。”

“我知道……”木槿溫柔一笑,眼底的焦慮盡數掩去,只是笑道:“逸陽,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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