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上官府外,百裏思騎在白馬上翹首以待,良久良久,上官府依舊大門緊閉。他緊抿薄唇,來的路上,聽說上官逸陽新近找了個俊俏的男人。他大過自己許多,至今尚未娶妻,原來是因為這個……百裏思雙眉一挑,拽了拽缰繩掉轉馬頭。有了‘男寵’,如何還會記得他這個兄弟?

上官府裏,上官逸陽握着木槿的手穿亭廊爬假山。不多時,木槿身上已是香汗淋漓。終于選中了最高的亭子落座,俯瞰整個上官府,木槿不禁贊嘆:“亭臺樓閣,滿是江南氣息。”

上官逸陽接過仆人送來的茶盤,俯身為木槿倒了茶,随後坐在她身側,攬住她肩膀:“這一次,可盡了興?”

木槿眼波流轉:“聽上去,我更像你上官逸陽請來的客人。”

“是客!”上官逸陽卻不反駁:“即便是我,也是這上官府的客人,我們的家在蘇城。”

“油腔滑調!”木槿并不領情,側過頭仍舊瞧着上官府裏的一草一木,良久,方說:“最初建這府邸之人,必是極愛江南。”

“江南山明水秀,美女如雲。聽說,我家歷代主母無一不是江南人。”

“哦?”木槿想起兩人初見時,他信誓旦旦的說,将來娶妻定要娶個塞上美女,卻逃不過命中注定……想到這兒,她抿嘴淺笑,一雙眼睛盯着上官逸陽。

上官逸陽猜得到她心中所想,笑道:“當年,若非有個女人硬要扮作男人随我進山瞧瞧修仙究竟是何模樣,恐怕我早已策馬北上找了個放馬牧羊的塞上美女做夫人。”

木槿将首一揚,叉起雙臂,目光中流露出怒色:“此言不虛?”

“若非陰差陽錯,上官逸陽決定的事從未變過。”

“如此說來,是我耽誤了你找美女?”

上官逸陽竟輕輕颔首:“确然如此。所以說,此生并非只我欠了你,你也欠了我。怎樣還?”

木槿眼中怒色漸濃,右手輕握成拳。

上官逸陽終于笑了,将她攥緊的拳頭輕握在手心:“做了娘的人,脾氣還是這樣大。當初,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哪兒?”

是在哪兒?那時,漫山桃花紛飛,木槿恰巧也穿了件桃色衣衫。記得不錯,應該是在壩上。

“不記得了?”上官逸陽眉心輕鎖。

木槿嫣然一笑,目光中滿是狡黠。

上官逸陽即刻了然,笑道:“那時,我以為你是北方姑娘。”

“那便如何?遇到我之前,遇到我之後,你一直想娶的是塞上美女。”

“我承認,我确曾有此想法。”那是對宿命的一種控訴,年幼時無知,他常在想,如果為上官家娶個北方主母,一切會不會有所不同,“可是,遇見你,我此生再不會喜歡旁的姑娘。”

木槿輕哼一聲,抿緊唇瓣,心中卻很甜。

上官逸陽捋了捋她有些散亂的頭發,兩人額頭相抵,他壓低了聲音說:“往後,這件事不準再提。今生、來世、生生世世,你刻在我骨子裏……”

“逸陽……”木槿将頭微揚,兩人高挺的鼻梁碰在一起,呼吸可聞……木槿的櫻唇貼上他臉頰,輕輕一吻。

上官逸陽右手托住她背脊,身子俯低,左手置于她雙腿之下,微一用力,她已坐到他腿上。鋪天蓋地的吻,唇舌相交,只一會兒,便亂了呼吸。木槿終究清醒,左手用力推開了他,低着頭道:“還在外面……”

“怕什麽?”上官逸陽左掌平放,盈盈藍光泛出、散開……木槿忙握住他左掌,眉心微鎖:“六姐才剛救了你,便如此不知珍惜?往後,不許你再用。”

“霸道!”上官逸陽口中如是說,卻乖乖聽了話。他抿唇一笑,聲音異常輕柔:“我們回屋去……”他将她攔腰抱起,拾級而下。

木槿雙臂攬住他脖頸,将頭深埋進他胸口,府裏還有仆人……上官逸陽瞧着她嬌羞的模樣,心裏越發柔軟。他索性踢開最近一間卧房的門,輕輕放了木槿在床上,人類最初始的欲望在最愛的人面前總是最為強烈。

“木槿,我想你……”

她又何嘗不想他,分別了多久便想了多久……

終究心疼,适可而止。上官逸陽攬了木槿在懷,替她捋着鬓邊亂發:“有沒有不舒服?”

木槿輕輕搖頭。

“那……”

木槿将左手食指豎在他嘴前:“你才剛好些,不可縱欲。”

“方才也算得縱欲?”上官逸陽哭笑不得:“你忘了……”

“不許說!”木槿橫了他一眼。

“好,不說。”他微低下頭輕吻她額頭。

“逸陽……”良久良久,她試探着開口,“我想進那間屋子看一看。”

上官逸陽臉色微變,那間屋子裏藏着他搜集來的所有古書,也許還藏着上官家,藏着整個東華大地最大的秘密。終是搖了搖頭:“一屋子廢紙,有什麽好看的。”

“當真是廢紙?”

上官逸陽猶豫了,懷裏是他此生最信任、最親近的人,是他兒子的娘,良久,他終于開口:“也許,廢紙中藏着蛛絲馬跡。”

“我陪你,我們一起找。”

上官逸陽輕撫她長發:“古書,即便是我,也難看懂。你若是看,不免要頭疼。”

木槿輕聲嘆息:“你的話,十分裏不知有幾分是真。我是怕……”

“怕什麽?”

怕你找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法子,全然不顧惜自己。滿心的關切化作一聲嘆息,她側過身子,背對着上官逸陽。

“木槿?”上官逸陽輕聲喚,她卻不應。他半坐起身,有些無措:“為你,為曦兒,我做什麽都甘願。”

木槿仍舊背對着他,身子有些顫抖。

她哭了……走江湖的女人對于‘哭’這個字嗤之以鼻。曾幾何時,她說‘我程木槿一生不靠旁人,哭,我不會!’可是,自從嫁他為妻,她幾番落淚。

“不要哭!”上官逸陽扶起木槿:“你也不想曦兒走我上官家歷代家主的老路,這樣矛盾,做什麽?”

木槿眨了眨眼睛,仍舊嘴硬:“我沒哭!昨日,你已許下承諾,我信你。”

上官逸陽輕聲一笑,為防她再提及古書,拎起搭在一旁的衣衫,摸出信筒,內裏卷着一張字條,他看過,說道:“明日一早,百裏思約我城外相見。”

木槿輕輕颔首:“我随你二人一起?”

“我若說‘不’,你肯乖乖回蘇城去照顧曦兒?”

木槿秀眉一挑:“你敢!”

上官逸陽微微聳肩:“非跟不可呢,你只好扮作男人。”他着意強調:“就似昨日一般,扮作‘采花大盜’!”

“誰是‘采花大盜’?”木槿想了想自己昨日的樣子,确有幾分登徒浪子的意思,嘴角彎起又強壓下去:“大少爺終究見不得旁人搶了你風頭,要潑髒水了?”

“往自家媳婦兒身上潑髒水,受罪的還不是我自己?”上官逸陽捏着她搭在胸前的長發:“我想,昨日過後,上官家主有‘斷袖之好’一事已在安陽城中傳開。你随我外出,百裏思不會起疑。”

木槿卻問:“你不是說,百裏思不是壞人?”

“百裏家的事,不好說……”上官逸陽眉心微蹙:“這麽多年,我從未見過主上。”

“哦?”木槿也不禁蹙起眉頭。

上官逸陽一笑,擡手撫平她秀眉:“左右,百裏思是見過的。”聽說,當年東華、西華紛争,東華主上親帥大軍出征,最終西華大軍潰敗。正因此役,東華主上元氣大傷,閉關修養,東華大地一衆事務皆交由近臣處理。

“逸陽……”木槿莫名感到一陣緊張。

“怕了?”上官逸陽攬住木槿肩膀:“有我在,不妨事。更何況,出了安陽城,我不再是上官家主,百裏思也再非世子,路上恐怕還要仰仗程大俠。”

木槿勉強提起嘴角。她身上,冷氣一陣又一陣冒了出來。幼年時愛纏着父親給自己講故事,她記得父親說過:多年以前,江湖上有一則傳言,百裏氏只有一人。

第二日一早,上官逸陽與木槿二人各乘一騎來到城外。木槿果然又着青衫,扮作‘采花大盜’模樣。

百裏思已在城外等候,見到上官逸陽二人,帶馬上前:“我還道你不夠義氣,有了……”朝着木槿一努嘴,“便忘了兄弟。”

上官逸陽淺笑:“世子說笑。我帶着她同行,世子該不會介意?”

木槿握着缰繩一拱手:“程槿見過世子。”

百裏思拱手還禮,卻徑對上官逸陽說道:“我又豈敢介意?無端端拆人姻緣,要遭報應的!”随即附在他耳畔:“想不到,上官兄竟有此好!”

上官逸陽臉現尴尬神色,也壓低了聲音:“程槿臉皮薄,百裏兄一路請多擔待。”

“那是自然!”百裏思神色暧昧,旋即揮起手中馬鞭,□□駿馬發足狂奔。

上官逸陽與木槿二人自然不急,輕拽缰繩,兩匹馬緩緩前行。

只聽木槿問道:“他想去哪兒?”

上官逸陽左手拽着缰繩,右手拉住木槿左手:“瞧這方向,該是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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