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打馬向南行去,一路上,上官逸陽極少開口說話。

打尖兒的時候,木槿含着笑問道:“在想什麽,我的大少爺?”

上官逸陽眉心緊鎖,右手食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個‘思’字。

“你是說……”‘百裏’那兩個字,她只做了口型,并未說出聲。

上官逸陽點了點頭:“事情很怪,他不見了,楚博也不見了。那把鑰匙又是楚博交了給鄭仲的。”

木槿一雙秀眉也鎖了起來:“你是懷疑楚博有問題?”

上官逸陽笑道:“我家木槿秀外慧中,你竟絲毫不曾懷疑麽?”

木槿輕輕搖頭:“看樣子不像。”略一思忖,她又道:“只是那晚,你我二人沖進山腹之中,他卻留在了外面,那以後更是消失不見,的确很怪。”

上官逸陽點了點頭:“面相,做不得數的。表面看上去老實的人,通常不老實。像我這種看上去吊兒郎當的人,通常很靠譜。”

木槿哼笑一聲,不由得橫了他一眼。

上官逸陽道:“怎麽你不信?”

木槿笑道:“不敢不信啊。”

不遠處,一個身穿綠衫的小男孩兒跑了過來,右手捏了張信紙遞給木槿,道:“大姐姐,有個大哥哥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哦?”木槿接過信紙打了開來,眉心漸漸鎖緊,握着信紙的那只右手微微顫抖。

上官逸陽拿過信紙,看着紙上內容。

木槿急問那小男孩兒:“那個,那個大哥哥現在在哪兒?”音調竟也有些顫抖。

小男孩兒道:“大哥哥走了好久了,他說……”

木槿不等那小男孩兒說完,抓起桌上的劍跑出了面館。

上官逸陽抓住那小男孩兒手腕,急問道:“他說什麽?”

小男孩兒看着自己被緊緊攥住的手腕,噘着嘴側揚起頭,不理上官逸陽。

上官逸陽重重嘆了口氣,追着木槿去了。

小男孩兒也跑到店門口,望着木槿和上官逸陽背影,喊道:“他說叫你們去南面兒!”喊完這句話,小男孩兒蹦跳着回進面館。

上官逸陽與木槿二人騎在馬上向南疾馳。

“木槿!”上官逸陽朗聲喚她,她卻似未聽到一般。

“程木槿!”上官逸陽急了,揮起馬鞭狠狠抽了兩下。那匹馬長嘶疾馳,突然橫在木槿身前。

木槿胯下的馬受了驚,前蹄頓失。

上官逸陽輕身而起,抱住就要摔倒的木槿,穩穩落在地上。

木槿揚起頭看着他,眼睛早已泛紅。她開口道:“曦兒,曦兒被人抓走了。”

上官逸陽握住木槿的一雙手,緊緊握着。他望進木槿的眼睛,道:“聽我說,不要急。你是程木槿,江湖上沒有敵手的程木槿。”

“好一個江湖上沒有敵手的程木槿!”右側高樹上突然躍下一個白衫青年,看相貌,該有二十幾歲了。他右手握着金鞭,一拱手,道:“不知程女俠可還記得在下。”

木槿望着那青年手中金鞭,輕輕推開上官逸陽,走上前兩步,道:“你是史家人?”

那青年微微躬身,道:“在下史舟濟。”

木槿想起那張信紙右下角寫着的一個小小史字,漸漸冷靜下來,冷冷一哼,道:“我說過,我這柄劍不想再沾史家人的血。”

史舟濟笑道:“你也說過,你只與金鞭一戰。”

木槿看着他手中金鞭,卻搖了搖頭,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站在一旁的上官逸陽不由得一怔,他一直知道他家木槿自信,卻從未想過,在敵人面前的木槿,不只是自信,甚至有些自負。

史舟濟又道:“今日即便是死,我也要與你一戰。”

木槿低垂了眼睑,問道:“不後悔?”

史舟濟重重點了點頭,道:“絕不後悔。”

木槿長長呼出一口氣,阖上雙眼,微微一笑,道:“逸陽,仔細瞧着,你家夫人這天下第一絕非徒有其名。”

木槿拔劍出鞘,一躍而起。

史舟濟手握鞭把,金鞭橫掃。

木槿冷冷一哼,借了鞭梢的力量斜沖上天,突又翻了個筋鬥急轉直下。

眼瞅着劍尖就要刺進史舟濟背脊,史舟濟突然轉身,右手握住鞭把,左手握住鞭梢,橫截住劍身。右手輕揚,金鞭已卷住木槿劍身。

木槿目光一寒,右手緊緊握住劍柄,挺劍逼上前去,用的竟是蠻力。

史舟濟眼中是不可思議,他自忖力道極大,從不曾想過,會被程木槿以這種方式戰勝。

那柄劍已橫在他頸前,木槿冷言道:“當年史老爺子何等英雄,想不到後輩竟會使些下三濫手段,你以為我程木槿是可任人脅迫的麽?”

史舟濟緊緊攥住手中金鞭,道:“我幾時使過下三濫手段?幾時脅迫過你?身為人子,為父報仇,難道不該麽?”他苦澀一笑,道:“只可惜,我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木槿眉頭緊鎖,問道:“我兒子不是你抓了去?”

史舟濟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史舟濟功夫不濟,可卻是個光明磊落的人。程女俠未免小人之心了。”

木槿握着劍的右手垂了下去,她背對着史舟濟,道:“你走罷。我說過,比武點到即止,再不需你死我活。你若不願死心,木槿随時恭候大駕。”

史舟濟心中還有猶豫。

上官逸陽走上前來,一拱手,道:“敢問這位朋友,江湖上有名的史家共有幾家?”

“有名的史家?”史舟濟微微一愣:“南面北面……”

上官逸陽道:“南面!”

“南面……”史舟濟眉心蹙起:“南面的史家,最出名的,當屬生活在東華、南華交界處的那個姓史的女人。”

“女人?”木槿看向上官逸陽,輕輕搖了搖頭。

史舟濟又道:“聽說,她極少北上。若非三百年前是本家,我不會知道。”

上官逸陽深深一揖,道:“多謝!”

史舟濟望向木槿,道:“無論我有多想勝你,撸人子女,亂人心神的事,我不會做。”

木槿臉上露出了些許尴尬:“這一次,是我小人了。”

上官逸陽攬住木槿肩膀,道:“你們江湖人的事,我不懂。可木槿已嫁我為妻,她的事,便是我的事。”

木槿側過頭看着上官逸陽,輕輕搖了搖頭。

史舟濟卻苦澀一笑,道:“我爹說過,她是不世之材。即便我已手握金鞭,竟擋不過她十招。怪不得,我爹說我不成器。”

木槿道:“史家公子,你的技法已很成熟。”

“終究勝你不過。”史舟濟長嘆一聲,轉身而去,背影,說不出的落寞。

上官逸陽看着木槿側顏,問道:“打了一架,心還亂麽?”

木槿搖了搖頭,道:“我們去蘇城。我不信,白姐姐會束手就擒。”

上官逸陽輕輕颔首,笑道:“這才是我的木槿。”

“你居然還能笑出來?”木槿牽着馬缰,翻身而上:“上官逸陽,你是不是沒心的?”

上官逸陽讪讪道:“我總覺着,曦兒不會有事。”

木槿狠狠橫了他一眼,打馬向蘇城馳去。

蘇城郊外的一間茅舍裏,好些桌椅板凳已被打爛,搖籃裏空空的,只剩下條小被子。

木槿蹲下身輕撫着那小被子,凝眉細思。

上官逸陽扶正了一張椅子,坐了下去,道:“怪!不像有過打鬥。”

木槿站起身來,望着上官逸陽,道:“不論實情怎樣,白姐姐和曦兒不見了!”

上官逸陽輕輕颔首,他雖着急,頭腦依舊冷靜:“木槿,白姐姐是個聰明人。她不會束手就擒,應該有留下些蛛絲馬跡。”

木槿輕輕點了點頭,可是,倘若被擄上車,倉促之下,又能留下些什麽。

上官逸陽又道:“即便白姐姐走的匆忙,有人送信給你,顯然是要你我二人趕去。抓人的人,也許會留下些什麽。”

他站起身來,走到搖籃前,掀開小被子,下面果然放着一封信。

木槿湊上前去,只見那信上寫着:“東南交界,史家莊史如玉恭候程女俠、上官公子大駕!”

“果然!”木槿目光一寒,卻又鎖緊眉心:“可我從未與這史家莊人有過什麽交集。”

上官逸陽将那封信攥進手心,道:“如果不是你,也許是因為我。”

木槿腦中精光一閃,突然道:“南華……娘說的那個老人就在南華!”

上官逸陽輕輕颔首,心中卻有疑惑:“我怕百裏家的人查到曦兒所在,特意在這茅舍外布了結界。想不到,曦兒卻被江湖中人擄走了。可是,他們又是如何得知曦兒是你我二人的兒子,又是如何找到這茅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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