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談起宇智波一族,就算是對忍界了解甚少的平民,也能說上一番這個家族所謂的光輝歷史。

火之國的忍者家族無數,這些家族于歷史中起起落落,彼此更疊交替,大多都消亡式微,衰頹不見。唯有兩個家族,自始至終都立于忍界的頂端,有着震懾世人的威力。其一是千手,其二便是宇智波。

這兩族不僅族人衆多、能忍輩出,族長更是現下忍界中數一數二的人物,連火之國的貴族們都不得不賣他們幾分面子。正是礙于這兩個家族的強大,忍者們已經擁有了遠超前朝“工具”的地位,擁有了自己的話語權。

這兩個家族恰好處于敵對的狀态,近幾十年來斷斷續續地交戰着,死傷無數,卻依舊沒有決出個上下。

千手一族的族長兄弟,泉已經見過了。柱間是個頗有領袖風範的仁厚人物,而扉間則彌補了兄長的不足,是位缜密嚴苛的領導者。至于宇智波一族的領袖,她就只在閑言碎語中聽到過傳聞了。

——他和柱間差不多年紀,強大、優秀,名馳忍界,是個重情重義、照顧族人的好族長。除此之外,還有些“宇智波一族慣出美男子”的傳聞,說他是個外貌俊秀的男人。

對于泉而言,這個時代的男人外貌再俊秀,也帥氣不到哪裏去。

生活在這種随時被死亡包和戰争圍着的世界裏,就注定了這群忍者都不會太注重自己的形貌,而是以存活和家族為大。與其誇一個男人外貌俊秀,倒不如誇他身上有被磨砺出的血性和剛毅更來得真摯。

泉從女老板的口中聽到宇智波一族的消息,一時好奇,便多問了一句。

“請問,那些宇智波的族人是在保護誰嗎?”她問。

茶亭的女老板叫神木,是個精明市儈的婦人。她聽到泉的問題,便說:“說是要護送一位風之國的公主嫁來這裏,因此雇了宇智波一族的忍者随行護衛。”

泉雖然開口問了,但不代表她對此有興趣。

她是個很空乏的人,既沒有為了某一個家族獻上此身的忠心與覺悟,也不想把自己的生命徹底交托到別人手上。因此,雖然答應了幫扉間收集情報,卻并不顯得主動。

更多時候,只是扉間催一下,她動一下。

每每千手一族的來使帶着扉間的怨氣和不滿前來,一看到她那張美麗絕倫的臉,便只能默默地把首領的怒氣吞下去,對泉溫柔以待,好好說話。

泉聽到了宇智波一族的消息,卻并不主動,絲毫沒有靠近他們的意願。只可惜,六月朔日的名號太為響亮,幾乎都成了火之國的招牌,她想避都避不開。

女老板神木說,火之國的貴族為那位遠嫁來此的公主設了一場接風洗塵的宴會,要泉去露一面。神木說這話時,還帶着一股子看好戲的幸災樂禍勁,說:“将泉請去,也不怕将把那位公主氣跑嗎?”

說歸說,神木還是将泉從頭到腳收拾了一頓,打包送到了公主的面前。

公主名叫古乃實,是一個真真正正出身名門的貴族女子。雖然出自民風樸悍的風之國,卻依舊帶着小女兒的嬌氣,不知為什麽,眼淚滴滴答答地掉了一路,把身上穿着的晴裝束濕了個透。等到宴會開始,古乃實公主依舊是那副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

佐藤泉躲在屏風後,朝着坐在首席的公主瞧去,目光徘徊在公主的頭頂。

不知為何,這裏的貴族都要在頭上頂一個巨大的形似盤子的裝飾物,像頂扁扁的帽子。以泉的審美來看,這玩意兒非常奇怪,但是火之國的貴族們都很喜歡,還喜歡在盤子上刺一些國紋族紋,以彰顯自己大名後裔的身份。

古乃實公主的身旁沒有護衛,只有兩個穿着藏青色長袍的男人。一個蓄着微翹的黑發,能落座敬酒,顯然有一定的身份。另一個則束着長長軟軟的辮子,陪站着不發一言。兩人扭頭交談間,背後露出一道族紋來——一柄紅白兩色的團扇。

宇智波一族擅火遁,風能助火,所以族紋是團扇。

泉盯着那兩人,暗暗可惜着不能看到他們的長相。

古乃實公主長得挺好看,佐藤泉看着看着,心裏就有了其他的想法。

【這公主搞姬不搞姬啊?】

——人的劣根性就是這麽可怕。

她本來就是個男女通吃的惡徒,沒少做過引誘女孩的壞事。明面上,佐藤泉笑得溫雅可人,讓四周的人如沐春風,盯着她目不轉睛。而私心裏,她卻在想着這樣那樣這樣那樣的壞事。

酒過三巡,佐藤泉上前去獻一舞。茶亭女的舞蹈都是娴靜文雅的舞,動動小腿和手臂,扇子開開合合,頂了天便轉個身,講究的是如茶水般平緩沁人。而她則更是個中高手,優雅高貴的氣度使得這支舞蹈顯得十分怡人。

她用細白的指尖緩緩展開折扇,放在胸前轉了幾遭,随即便朝着古乃實公主婉轉一笑。垂着金色房線、繪有群山激浪的折扇半掩着面頰,她這一笑,可說是熠熠生輝,令四座一片寂靜,仿佛她不是在跳舞,而是在灑下瓢潑刺目的光。

舞蹈結束,她按照規矩端起了一盞茶,拿到了古乃實公主座前。

“古乃實殿下,請。”

她嗓音極為溫柔,像是一捧清水灑落在池畔。

手上一輕,茶杯被人摘走了。泉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替公主試毒。”

泉微愕,揚起了頭顱。

她面龐上的茫然之色十分清純可人,讓一直眼眶發紅的古乃實公主也流露出了會心的笑意。而那手端茶杯、替公主試毒的男人,則在眼裏積了一些明顯的愉悅之色。

佐藤泉不惱不怒,溫溫文文地告了退。這突然的小插曲,沒能讓她露出任何驚奇和驚懼的神色,只是順從而安靜地接受了這樣的變故。

雖然明面上毫不抗拒,但她卻忍不住偷偷地用目光去觀察那個男人。

那男人戴着手套,腰帶上系着一柄黑色的太刀。黑色的頭發垂到了腰間,毫不修飾和束攏。雖然頭發炸蓬蓬的,他卻不顯雜亂庸莽,大概因為他那張臉生的比較好看。

——跟柱間那周正端方、極具男子氣概的五官比起來,這個宇智波一族的男人确實長得更為精細好看些。眼尾上挑、銳眉鋒利,還有一道卧蠶,和在座的其他臉孔自動打上馬賽克的路人比,他的長相算是相當出挑了。

大概也是托了他這張臉的福,古乃實公主對他的行徑絲毫不惱,反而如撒嬌一般說:“斑,你怎麽可以把人家獻給我的東西搶走了呢?”

泉笑意盈盈,心裏想的也是同一回事。

——【怎麽可以把她送給女人的禮物搶走呢?】

宇智波斑放下茶盞,說:“古乃實殿下,我們接受委托保護你的安全,這也是任務範圍內的事情。”

泉在一旁聽着,忽而覺得腦海裏有些奇怪的東西冒了出來。細細碎碎、零零散散的,原來是一些新的回憶碎片。這些不成模樣的記憶,讓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她已經不再想追尋記憶這樣虛渺的東西了。

但是,回憶卻止不住地自己冒了出來,像海裏的氣泡。

這份回憶裏總是出現一座山,山野裏滿豎着墓碑,寫滿了各種各樣男人的名字。“雄武氏之墓”、“俊和氏之墓”、“中太郎之墓”,這些或古舊或嶄新的墓碑,讓她有幾分奇怪——為什麽這裏死得好像都是男人?

唯有別人對她的好感度上升,她才會獲得相應的記憶碎片。

但是經歷過前一世的不幸之後,現在的她對記憶早已不再渴求。

她正在出神間,宴會散了場。

因為這裏和她的居所離得遠,所以她要在古乃實公主的廂前住上一夜。火之國的冬夜常常下雪,冷得透入骨髓。這個時代可沒有暖氣空調一類的東西,寒冷的夜溫時常凍得她難以入睡。

泉睡睡醒醒,忽然間便聽到廊下好像有細碎的說話聲。

屬于女子的嗚咽聲讓她登時清醒過來,側匐在枕頭上靜靜地聽着。

“斑大人……”

那女子是這麽說的。

佐藤泉慢悠悠地披衣起身,她赤着雪白纖細的腳掌,湊到了紙門旁。她不是個會說厲害話的人,對于這種深夜哭泣的女人,也不好訓斥她閉嘴,只能無奈地等着她自己哭完了消停下來。

“斑大人,請您帶我一起從這裏離開吧。無論去到何處,我都會追随您的。我是自由的風,而您是火,我與您本是最為般配的。”

泉細細聽了聽,發現說話的人是那位待嫁的古乃實公主。

過了許久,宇智波斑終于回答她了:“古乃實殿下,我對女人之類的事情毫無興趣。你找錯人了。”

古乃實公主哭哭啼啼地離去了。可以想見,她這眼淚又要在火之國裏流一路了。

夜終于靜了下來,泉剛想重新鑽回被褥裏,她靠着的紙門就被刷得拉開。她身子一晃,差點直接朝外摔了出去,幸好有人扶住了她。

“聽壁角聽得這麽認真,不怕被我殺了?”

那一刻,泉是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宇智波斑的手掌扶着她的肩膀,力度恰好,不輕不重,但他的話裏帶着明明白白的殺意,仿佛下一瞬他腰間那把太刀就會出鞘,橫到泉的脖頸上。

他什麽都不用做,強大的威懾力就能讓泉流下冷汗。

這就是與千手柱間齊名的忍者,宇智波一族的族長。

她扭過頭去,擡頭望向那個男人。

冬夜裏的雪粒被冰冷的風卷了起來,吹拂過整個庭院。他的黑色長發被吹得揚揚落落,藏青色的衣領半遮着面頰,讓泉一時看不清他的面孔,獨獨只能看到他背後的院落裏,月光綻成了一片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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