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鴉片香

作者:水安息

晉江2013-07-22完結

文案

配成這奇香,須要得,一劑半成物,五顆頭顱,百人的心神,千人的貪欲,萬人的身骨。還有一顆真心。

這香便是,鴉片香。

這個故事發生在江南水城,故事裏的斛城很美很香,薛老爺和文偷花先生也都很美很有趣。

所以這個故事很毒。

此文四日便成, 不是坑

內容标簽:豪門世家 民國舊影 強強 驚悚懸疑

搜索關鍵字:主角:花鴻,薛僅華,薛僅修 ┃ 配角:梅九澤 ┃ 其它:

一線天

花鴻的臉經常被人打腫,原因很簡單,他是賊,還是最可恨的文偷。但凡是有些家底的,會點附庸風雅的都知道,白紙最不值錢,可被早就作古的人寫上幾個字,潑上幾道墨跡,便是千金難買的貴重品;那些個字跡不清、紙張發脆得不堪一擊的古籍,被套上牛皮紙裝訂成大部頭後便精貴得連人的手都不可觸碰。

他就專門愛偷這些東西。不能吃,不能用,光有一副皮囊,所以千金難求。所以他也只是喜歡偷它們,而非喜歡他們本身。一個賊絕對不能喜歡他們的贓物。

這花鴻偷着偷着,也就成了名嗓柳城的大盜。只是他善于易容,那皮子結實得仿佛合着他的臉長出來的一般。他偷東西的時候戴着一副,萬一被發現了挨了打,中途逃走的時候再換上另外一副。于是這位頗有名氣的竊賊便有着千百張面孔,有人說他是個皮肉松弛的莽漢,有人說他是個白面書生,說來說去也不曉得他究竟是如何的樣貌。

花鴻此刻正拱着肩在四方街後面的小弄堂裏疾步行走。确切點說,是逃走。不用說,他的臉又被人打腫了,流光溢彩,五光十色。嘴邊開着朵紅牡丹,鼻梁上頂着瓣藍眼菊,眼角上還生出許多夾竹桃葉海神花,顴骨上放大了看是漫山遍野的勿忘我。他左邊的褲腳被人扯爛了,上衣右邊的肩膀上開了個大口,一瘸一拐,好不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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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道牆便能聽到那些人正在搜捕他,雖然現在的這張臉同被人痛打時候的臉不同,但他這副喪家之犬的德行,想讓人不起疑心着實很難。

小巷子裏方才只有他瘸着一條腿走路的聲音,啪嗒,啪嗒。如今卻混進了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快而均勻,噠噠噠噠。那聲音越來越近,花鴻心中繃着的弦也就愈拉愈緊。他知道自己不能回頭去看,于是便咬緊了牙使盡了全力提速前行。

“走那麽快?難不成怕我把你給吃了?”是個女人的聲音。

花鴻回過身去一瞧,女子雖然年輕,但也顯然不是什麽豆蔻少女。她穿着身品藍的長裙,上面浮繡着大片的罂粟,那些花團團簇簇,仿佛要把她吞吃了一般。她的小手指上吊着一把小巧的折扇。

“你是誰?”花鴻開口的時候嘴角又綻了開來,疼得厲害。

“我們斛城的主人要借你的手偷樣東西。”來人直切主題。

“斛城哪家的主人?”

女子挑眉看着他,仿佛他在問她自己是男是女似的。

“斛城只要還有薛家在,就沒有第二戶人家敢叫自己主人的。”半響她開口說到,透着一絲傲慢。

花鴻冷笑兩聲:“怎麽,薛家人還沒死光?”

女子反唇相譏:“倒是你們家只剩了你一朵獨苗,還時常被人捶。”

花鴻一時不言語了,那女子也不言語。兩人便大眼瞪着小眼,窘迫萬分。

“你們斛城近年來越來越蹊跷,薛家那麽大的勢力,我怕萬一不得手,賠罪不起。”半響,他開口說道。

“這些就留到不得手的時候再做考慮吧。先生您現在在柳城差不多已是過街的老鼠,人人追着要打——”

“也就是那些有錢又愛裝的人家罷了。”

“你偷東西又從來不是為了行俠仗義,難不成那些平民百姓還要來助你?那些人家合着警察局裏的人要來抓你,他們除了看熱鬧還能做什麽?我們這裏好茶好酒待着你,請着你偷,你反倒不樂意?”

“好茶好酒,只怕是給我送終的吧。”花鴻淡淡地道。

“這樁事得從長計議,繁雜得很。先生放心,你一時也吃不到送終飯。”女子依舊面不改色,應對自如。“我只是想讓先生明白,你昨晚沒偷成的那冊書是要随白家老爺下葬的殉葬品,如今你在這柳城可是提起一只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邁。”

“說到他們家老爺,我倒想起你們素來和白家不和,便圈着我們幾代都在他們的地盤上行竊,于是這次你們要我偷的是他們家?”

“先生不笨。”

“我只遵守祖上的規矩就足夠了,你們還要格外的差使,我怎麽會白白地理睬。”

那女人把吊在小指上的折扇放在另外一只手上,也不打開,只是玩弄一般地敲打着。“是我的不周到,這确是一樁交易。我們老爺說,如果先生能夠得手,從前給你們花家立下的規矩就一并撤銷,給你一萬大洋随你去別處安生立命。”

花鴻祖上連着七代都是盜賊,薛家是世代做香料生意的人家,一天一地本無瓜葛。只是花鴻他高祖父曾偷得薛家一件寶物,最後人是被捉了,贓物卻早就倒賣了。薛家雖恨得牙癢癢,但看他一屆小賊,便饒了他一條小命。不過薛家也不是什麽菩薩心腸,後來算是把他修理得半身不遂。除此之外,還給花家定下一條死令:花家子孫如果依然是賊,就只能在柳城行盜,如果把手伸出柳城一步,就滅得他們一根骨頭也不剩。

這薛家雖做的是最輕柔曼麗的香,處事手段卻陰毒得可以,只教人聞風喪膽,花家的人說到底也只是亡命之徒,哪裏敢不從。奇怪的是,花家從此也再沒跳出一個怪圈:世代地都成了竊賊,只會偷這個技藝,還都愛偷。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花家的子孫從此便只會打洞了。

這就是命。

可這與其說是命,還不如說是薛家人的詛咒呢。如今這老變态薛巫婆說不再念咒了……花鴻擡頭确認了一遍,太陽正在從西邊落下去,而不是升起來。

“要偷你們老爺要的這東西,至少得要我半條命吧。”花鴻說道。

誘餌越甜蜜,上面的鈎子也就越尖利。

“是。”女子坦誠相待。

花鴻一直覺得自己放在賊群裏,也算不得什麽冒險主義者。但此時此刻,柳城的确已經容不下他了。這次薛家要的東西恐怕是不簡單,只是本來賊路就兇險。既然他們能給個容身之處,以後的事情也可以再做考慮。衡量了一下,這樁交易雖然主動權在薛老爺手裏,但對他來說似乎也并不太虧。

那邊追捕他的聲音又近了一層。

花鴻又暗度這女人顯示的來路和意圖也很有可能是編造的,可自己現在窮途末路,就像窮光蛋身上摸上摸下也就兩個錢,丢給個乞丐還是用來買醉,或者拿去賭博都沒什麽區別。

“我和你走便是,只是你們不要出爾反爾。”花鴻決定賭一把。

從小巷穿出去便是另外一條小巷,不過這條可要有名多了,柳城頂出名的“一線天”,以裏及外饒了半個柳城。兩道白牆夾着一條只能容一人走的青石小道,七拐八折,崎岖無比。綿延得好似沒有盡頭。因為實在不便于行人,又古老得很,便廢棄着,如同女祖先的嫁衣,再有年頭再華麗,如今穿着也只能唱戲了,于是被落在箱底,被灰塵裹了起來。

苔藓不知何時便從地縫之間鑽出來,以燎原之勢鋪滿了整條道,走得人滿腳打滑。花鴻因為腿上有傷,便愈發不好走,女子只能在前面半牽着他。

“我如果要滑到的話,就一定拉着你一道摔。”花鴻見這女人一路無語,寂寞得很,便開口道。

“你倒可以試試看。”女人連頭都懶得回,用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對答。

果然薛家都是變态,出來個貌美的女子行為也像個老妖婆。花鴻在心裏咒了一句,也不再講話。

走了快一個鐘頭,忽然見得牆角邊開了個小門。走到跟前才看清是個不起眼的橋洞——比起橋洞,倒更像是人挖的渡口。上面也确實擱着一葉小舟,舟下的水面早就被浮萍侵占了。

這水要麽是一潭死水,要麽就是隔在柳城和斛城之間那條和羅江。

“這像是一潭死水。”花鴻不确定地看着那小舟,覺得如果把它擺在船界,那也必然是個叫花子。這水渾濁至此,也就更不便于行舟了。

“你倒可以試試看啊。”女子說道,跳上了小舟。

“你倒可以試試看。”花鴻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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