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陽信大婚

“陽信的婚事?”她疑惑出聲,館陶遞了杯茶水過去,點了點頭,“曹老是護國功臣,其孫曹壽也算是同陽信門當戶對了。”

确實是門當戶對,可曹壽......,彼時曹壽傷陽信至深,難道這一世還要如此麽?不禁深斂了眉眼,“曹老自然是功臣,可曹壽此人絕非良配,膽小懦弱,陽信嫁給他......”

“嬌兒,皇家之事自有皇家禮法,你當真以為不嫁于曹壽陽信便可安樂麽?更何況你與徹兒的婚事還未成上回祖母壽宴又駁了皇弟的意願,母親知曉你與陽信私交甚好,只是此事你不可胡鬧更不可插手,可明白了?”館陶收起神情,眉眼添了幾分鄭重,阿嬌了然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撫着腰間的玉珏,她自然不會胡鬧,這一動作卻引起了館陶的注意,從她手中拿過玉珏,看向她時帶了打量與試探,“你從何時開始帶的玉珏?”

好似這日子就沒見她拿下去過,又時常盯着她望着玉珏發呆,這玉珏之後斷然有什麽故事。

“偶然得到,瞧着簡約通透也便留下了。”阿嬌随口答道,擡頭看了眼母親,“若是母親喜歡,嬌兒自當......”

“母親還能讨了你的東西不成?”館陶長公主将手上的玉珏放回她手上,不再多問,只是心中卻留了心思,瞧着她在發愣,正要囑咐幾句門外突然有人進來,阿嬌回神,看了眼那人附在母親耳邊說着什麽,沉了心神。

“混賬!”館陶聽完那人的言語,手掌重重拍在桌案上,神情中盡是盛怒,阿嬌愣了愣,正要開口說話手卻被母親握住,“嬌兒,母親絕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哪怕那人是劉徹!”說完,就快步走了出去,在她将要踏出門檻之時,阿嬌猛然出聲,“母親!”見館陶頓住,才又出了聲,“發生了何事?”

發生了何事?館陶本就盛氣的眉眼此時更是恍若深潭,還是開口道:“太子殿下跪求皇弟解除婚約,呵,他劉徹年紀輕輕還真當我長公主府無人不成?”

解除婚約?阿嬌也驚了驚,有些意外,很快壓下心下心中的驚異。

“嬌兒,你放心,他若敢不娶你,我便要他......”

“要他如何?不能安穩登上皇位還是暗中扶持劉榮?”阿嬌打斷她,聲音是少見的清冷,館陶長 公主呆愣住,忽然發自己越發看不透眼前這個女兒了,但更吃驚的,是她的言語,她料得不錯,這些年她暗中拉攏了些朝臣,若是日後嬌兒入主後位且長居,這些便是助力,亦可保證她長公主府滿門榮華,勢力不衰,可......

“母親,解除婚約一事,嬌兒是知曉的......”

“你......”館陶愣住,恨鐵不成鋼道,“胡鬧,簡直是胡鬧啊......”

“嬌兒自知妄為,但此言既出......”忽然想起什麽,忙不疊地出聲:“母親,今日是初幾?”

館陶着實無奈,沒有回答,身後的小厮倒是個有眼色的,“回小姐,今日是臘月初九。”

初九......她心中沉了沉,“母親,今日你莫要入宮,也撤下在宮中散下的眼線,等明日午時宮中喪...等皇祖母召見後再快速入宮。”

館陶疑惑,原本的怒氣也都斂了下來,看着她鄭重的面色,心中雖有疑慮可還是命人照着做,将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才瞪了阿嬌一眼,轉身入了書房。收到母親目光的阿嬌松了口氣,前世便是由于母親在宮中手腳過于頻繁甚至被懷疑是害了先帝的兇手,可她知曉,母親雖對旁人都是高高在上盛氣淩人,但她做事有自己的底線。

果然,翌日午時過後宮中的喪鐘就長鳴了,館陶驚了驚,同陳候對視了一眼,數了數喪鐘的聲響數,是皇上駕崩的大喪,回想起昨日嬌兒說過的話,館陶只覺得心中有些駭然,急忙命人備好馬車入宮,阿嬌自然也去了,到昭陽殿外時門外嫔妃宮人跪了一地,皇祖母被人攙着從殿中出來,覺得蒼老了許多,阿嬌心中不忍,也過去扶着她,“皇祖母。”

“你們來啦......”皇太後像是費了全身力氣,拍了拍阿嬌的手。

“母後,皇弟他......”館陶出聲問道,可皇太後此時又哪有心思應付她,擡手制止她的話,“嬌兒,送祖母回嘉和殿吧?”

“好。”宮婢往後退了退,阿嬌就勢上前攙着,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一個深淵,像是用盡了一生,到九角亭時,她頓住,阿嬌了然扶着她坐到亭中,是一場靜默,良久之後,皇太後才開了口:“哀家這兩個孩子,皇帝勤政有餘而手腕不夠,你母親有野心卻缺少大智,倒是小輩很是争氣,徹兒年紀輕輕心思極重叫人捉摸不透,是帝王之才。陽信溫婉有才,日後可為女子表率,哀家都喜歡,可唯獨你......”

她頓了頓,阿嬌聽得認真,将手上的茶盞放到她手中,“雖性子驕縱,但哀家看得出,你活得通透。如今先帝走了,皇帝也走了,哀家這一把老骨頭也撐不了多久了,日後這大漢江山便是你們這些小輩的了......”她說得感慨,阿嬌知曉她此時不适合說話,皇太後飲了口茶,極緩地擺擺手,“你退下吧,哀家想自己走走。”

阿嬌點頭,看着她扶着手杖起身,想要伸手去扶,可還是忍住了,在她身後跪下卻并不出聲,看着她的身影漸遠,皇祖母......

皇上下葬皇陵那日,館陶以及陳候與朝中大臣依照禮法都去跪別,阿嬌只遠遠地看着行了大禮,一回頭就看見朝着她走過來的劉徹,他眸子通紅,背挺得筆直,負手走向朝臣之前,阿嬌甚至能看到他在寬袖中緊握得有些發顫的手,自嘲地笑笑,你瞧,原來他竟也是有心的......

暗中退後幾步才轉身離開,箍兒正在馬車旁候着,見她出來,笑笑。

......

國喪結束不久便是新帝登基大喜,可阿嬌沒想到的是登基之後第一樁事便是陽信的婚事,因是先帝生前定下的婚事陽信也不再拒絕。

從宮門到長安大街十裏紅妝,平陽侯府設了三天流水宴,一早時曹壽一身紅衣牽着下了轎攆,阿嬌在母親身後看着,她不知此時阿嬌的神情如何,必然不會是欣喜,倒是平陽侯曹壽一臉笑意,入了正廳拜天地,三拜之後,曹壽随着其父一一前來朝諸位朝中重臣敬酒,很是熱鬧喜慶。

“皇上駕到。”長聲響起,曹父愣了愣,随後就欣喜地跪下接駕,阿嬌随着母親一同跪下,耳畔有他的聲音響起,“諸位愛卿平身,今日乃大喜之日,不必拘禮。”說着,看了眼身旁的瑞安,瑞安了然讓人将禮品奉到後廳。

伸手虛扶起曹父,笑着看向曹壽,“皇姐久居宮內,若有不當之處,還望曹愛卿多多遷就。”

“陛下說是哪裏的話,能娶得公主是微臣之福,微臣定會好生愛護。”曹壽連忙出聲,劉徹卻不再多語,眸中含有笑意卻未達眼底,辨不清喜怒,在曹父引着到首位坐下,左手下側正是館陶,沉了眉眼,微微點頭,“姑母,近來可好?”

是問候,可更多的,是忌憚。

新帝如今能夠安穩登基,館陶長公主在當中的助力有多少,誰都不敢妄加揣測,太皇太後已經年邁,許多朝政之事早已不能觸及。這些日子館陶都在做什麽,阿嬌雖未曾親眼見着,可心中自然明白,她明裏暗裏示意過母親多次樹大招風,可母親都不以為然,即使母親對帝位無心,可在劉徹心中卻不一定這麽想......

母親因上回他苦求先帝解除婚約一事心中已有芥蒂,可此時又相助于他,當中斷然有何交易,而這交易的對象也就只有她了,果然還是逃不過麽......

“有勞陛下惦念。”館陶聞言笑出聲來,語音中有抑制不住的開心,阿嬌漠然,不經意間對上劉徹的眸子,愣了愣,有笑意卻未達眼底,更多是痛楚和隐忍,有些莫名,平淡地轉開眸子,看到 父親正要起身,擡眸對母親說了句,“我先随父親回府了。”

館陶點頭,接着她就看到劉徹也站起了身,同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阿嬌是在馬車前被劉徹叫住的,他沒有帶随身伺候的人,天正寒,連吐息間都是水霧,“阿嬌,你可知道,朕的皇後...只能是你...”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見他靠近本能地後退了兩步,見她這樣動作,他頓住,可下一刻動作很快地抓住她的手将她整個人都禁锢在懷中,力道很大,她驚住,發瘋了似的推開他,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地顫抖着,腦中全是長門殿的寒風和母親跪在他面前額頭上都是血的模樣......

“嬌兒。”陳候一出門就看到自家女兒雙手環抱住自己蹲在馬車前,心中擔憂,立即上前将女兒抱在懷中,不明所以地安慰着,“嬌兒,怎麽了?沒事了沒事了,父親在這兒呢......”察覺懷中人漸漸安靜了下來,才站起身看着披着墨色披風的少年,語氣中是少有的強硬,“若是陛下無事,微臣便先帶小女回府了。”轉眸看了眼候着的小厮,交代道:“你在此處候着長公主。”

“陛下。”瑞安出聲喚了聲,他猛然回神,步子有些不穩,“朕早就...失去她了...”

瑞安摸不着頭腦,“陛下說什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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