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聰明的怪小孩兒
萬檸給梁時越打了幾通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學校方面催得急，沒辦法，只好給他發去條短信。
三人匆匆趕往帝都大學附中，出事兒班主任的辦公室在二樓，圍着大堆的老師，竊竊私語。
＂林老師真是慘，對學生多耐心個人，從來不發火，誰成想……＂這群老師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被害者。
辦公室地中央滿是水杯的玻璃碎片，上面黏糊糊的。
據與林老師的同事講，林老師下課回辦公室吵吵口喝，正好杯中有水，舉起來便喝了。一大口灌下去，林老師抱怨了句水中有股怪味兒，飲水機該清洗了。
他們辦公室人總共倆人，一桶水能喝将近半個月，放久了有股怪味，也便沒在意。
然而林老師突然表情不對勁兒，沖入衛生間一陣狂吐，同事見狀不妙趕緊叫了120。
＂叫家長吧，這事兒我們管不了。＂
＂洪雲飛的父母連家長會都不參加，叫來也沒用，還是報警吧。＂
老師們紛紛将目光投向莊羽，想參考他這個專業人士的意見。
莊羽頓時壓力倍增，來的時候以為不過是些初中小屁孩而已，最多解決解決早戀、厭學之類的小問題，哪想到……
＂找到了，就是洪雲飛。＂教導主任氣勢洶洶沖進來，他剛去去洪雲飛那搜出兩管502膠水。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砸窗戶、堵鎖眼，現在往水裏倒膠水，知道這是什麽性質嗎？投毒！＂
雖不至于像網絡傳言那樣把腸子粘一塊兒，但膠水裏含有大量的有毒有害物質，林老師被120拉走後送去洗胃。
＂吓唬誰啊。＂洪雲飛神情嘲弄，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給你機會不知道珍惜，行，我管不了你，自有人教訓你。＂教導主任掏出手機要聯系警察。
萬檸推了莊羽後背一把，拼命使眼色：去啊。
＂那個，人先交給我，詳細問問到底怎麽回事。＂莊羽趕鴨子上架被推到倆人中間，不得已，搜腸刮肚找了個借口。
＂上星期我給他們做過心理測試，洪雲飛的表格有些問題，先給我們處理比較妥當。＂
說了堆專業名詞，教導主任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覺察哪裏不對，似乎又無法反駁，只得答應先把人交給他暫時看管。
心理衛生中心是從醫務室劃出的一塊兒，地兒不大。莊羽剛剛接手，屋裏堆滿學生的檔案，沒個下腳的地兒，轉身都費勁。
莊羽清出張椅子地給洪雲飛，自己也拽了把坐他對面。
這會兒莊羽後背繃得倍兒直，用了個标準的問診姿勢。
這家夥終于開始認真，萬檸環抱雙臂和韓小冉站旁邊觀察。
＂給自己班主任杯裏放膠水，啧啧，這種行為的後果教導主任說得和清楚，不需要我再贅述。如果你可以把事情緣由講清楚，我興許可以幫你說幾句好話，否則……＂
話說半句，後半句的內容有多嚴重自行想象。先威逼，再利誘，撬開嘴的通用招數。
洪雲飛面不改色，從鼻子裏哼了聲，＂我樂意。＂三個字拒絕了他的＂好意＂。
＂我好歹也是你救命恩人吧！＂
莊羽的耐心僅限于前三分鐘，他不是第一次在洪雲飛身上吃癟，每次問都這兒态度，從不正面回答問題。
＂我來我來。＂
韓小冉自告奮勇，換上自己最為和善的笑容，彎下腰輕聲細語詢問：＂你是不是對林老師有意見，沒關系告訴我們。事出皆有因，說清楚我們也好想辦法幫你。＂
＂幼稚。＂
洪雲飛鄙視她眼，扭轉過頭，壓根不搭茬。
統一戰線這招對他怎麽不好使啊。
“洪雲飛正值青春期，身心渴望成長，甚至比成年人更在意自己的存在感，這個時期的孩子往往叛逆性強，很難拉攏。”萬檸低聲說，“發展心理學中專門将過這一章。”
把人問皮實了更難辦，萬檸提議先晾會兒，他們出去談。
萬檸将房門虛掩，故意留了條縫隙。
“聽說前些日子你給學生做過心理測試，檔案在哪，給我看下。”
莊羽上任的首件事兒便是給每個人建立心理健康電子檔案，他找朋友寫的程序，手機端可以随時随地調取。
＂沒問題，這電子檔案軟件比醫院使用的更先進。有興趣的話試試說服你們領導買一套，到時候給我點兒分成，沒準就能把我那點兒債清了，省着天天跟這群小屁孩鬥智鬥勇。＂
＂沒錢，說正題。＂
拉攏失敗，莊羽咳嗽聲，正色道：＂這孩子性格偏內向，傾向內用力。不過你們也清楚，這種表格存在弊端，通用心理測試适合粗略篩選，問題比較淺顯。暫時沒有嚴重的心理疾病。＂
＂我是來學校工作又不是精神病院，說好的這幫孩子多叛逆點兒而已，誰想到這麽麻煩。＂
莊羽本就蓬亂的頭發被揉得更加狂放。＂反社會、暴力人格，無論哪種都是百萬分之一的概率，我得什麽運氣給碰上。＂
“你就是幹精神科的命兒，認了吧。”
正說着，萬檸感覺有道目光打量自己，扭頭正對上洪雲飛的眼睛。
不知何時，洪雲飛已經離開椅子，跑到門縫附近，偷偷瞄着他們。
這孩子，也不是完全的油鹽不進嘛。
只要有反應，不怕沒手段。
＂以防萬一再做次情緒檢測，得給他上點兒專業手段。＂
“專業？我這兒就是個小破屋，哪有那麽高級的東西。再說了，這孩子脾氣倔，不可能乖乖配合我們去醫院。”
“不用去醫院，靠腦子。”
萬檸同他要了幾張紙，憑借記憶弄了個簡略版的測試。
測試題目多以圖案為主，天南地北什麽都有，看似毫無關聯，實際暗中內藏邏輯。
萬檸根據他的反應，對圖案的次序稍加改動，引導他勉強完成了測試。
＂他能夠正确感知圖片中人的情緒，說明他不存在人格的缺陷，甚至同理心比普通人更強。同時他很聰明，我問到第四題時，他隐約察覺到其中的規律，想辦法規避掉那些對他不利的答案。＂
自己碰到的不是個尋常的初二學生，洪雲飛的感知能力和心思遠超同齡人。想撬開他的嘴巴，取得信任，看來是場持久戰。
萬檸和韓小冉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他們幾個直接從會場趕來，到現在粒米未進。
再怎麽着也得先解決吃飯問題。莊羽搶着盡地主之誼，掏出手機，打開外面軟件，大方地一揮手。“說吧，想吃什麽，随便點兒。”
……
“還有裏面那小孩兒，給他來個雞腿得了。”說着，又添了份加量的雞腿飯。
萬檸和韓小冉相視一笑，此刻兩人想法相同，有個詞形容現在的他特別合适：口嫌體直。
莊羽趕忙板起臉，辯解道：＂打一棍子給一甜棗，這叫收買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