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入會證明
萬檸有關心他行蹤的習慣，但多為試探，如此直白的質問實屬少見。梁時越心知自己惹怒了她，擺擺手讓她先冷靜下，趁機岔開話題。
“現在不是說這事兒的時候，洪雲飛已經到了校長辦公室，聽人說場面不大愉快。那孩子脾氣倔，來硬的只會适得其反，他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大局為重，萬檸心中默念三遍，腦子清醒了些。
校長辦公室內，洪雲飛獨自面對校長、教導主任和哈腰道歉的父親，前所未有的憤怒和孤獨。
當他再見到萬檸時，先前的偏見和拒絕消失殆盡，仿佛等到了救星般。
洪雲飛隐隐感覺，她會是自己的隊友，她是站在自己一邊的。
萬檸沒有敲門，她緩步走到校長與洪雲飛之間，擋住了對方的視線。
“我剛剛找崔海文，就是那些所謂洪雲飛的朋友，他們親口承認，自己戲弄了他。”
“崔海文曾對他提出要求，說如果洪雲飛想跟自己一塊兒玩，成為同伴，必須證明自己的勇氣，這是加入他們的條件。”
“加入？條件？”校長顯然對她的話感到陌生，在他的認知中，這些詞彙本不該出自一個初二的學生之口。
“沒錯，以崔海文為首的小團體，每個加入他們的人，都需要證明自己的勇氣。”
至于如何證明，洪雲飛做了個标準的示範。
他需要尋找到比自己更好欺負的同學，學習崔海文的方式去捉弄展現自己的勇氣和決心。
洪雲飛将心中讨厭的人列了個單子，每個人的名字後面寫了幾條讨厭的理由。再逐一比較，選出那個最令他無法忍受的人。
最終他将目标鎖定在了自己的班主任林老師身上。
林老師象征權威，學生時代敢于挑戰班主任的，在那些人眼裏是英雄般的存在。
他成功了，他當着大夥兒的面讓班主任下不來臺，成了學生眼中的“蠢貨”，成了與崔海文同樣的人。
然而“游戲”并不會就此停止，洪雲飛變成了施暴者，他們就需要另外找個被欺負的人，另一個＂洪雲飛＂。
老師眼中所謂的握手言和的戲碼，卻稱了種傳承和循環。
“為什麽是林老師？他平時處處為你着想，沒少幫你吧。”教導主任面露厭惡，掩不住插話問道。
洪雲飛扁扁嘴，挑釁地回望，說：“他活該，我樂意。”
他選擇林老師作為攻擊的目标，想必也是種發洩。
他心目中可以尋求幫助的人，卻采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反而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根稻草。于是，他第一個想要報複的目标理所應當變成林老師。
砸玻璃、堵鎖眼，逐步試探對方的底線，種種行為被對方當做叛逆期不懂事，沒有得到懲罰，報複的快感一步步升級，直到今天早晨，一罐膠水把人進了醫院，事态的發展超乎成年人的預料，終于引起他們的重視。
校長放下鋼筆，雙手交叉，看着洪雲飛的臉，話卻是對教導主任說的。
“管理青春期的學生，手段不能簡單粗暴，多談心，多了解。關于洪雲飛，還有那個叫崔海文的學生，你多去請教莊羽，與他商量解決方案。至于處罰一事，往後放放。”
洪雲飛逃過一劫，至少學校暫時不會追究他的責任。
“事情沒有那麽簡單結束。”萬檸邁開步子，給莊羽打去電話，讓他想辦法托住崔海文，七點之後再讓他離校。
“善後的工作，還需要我們來辦。”
夜幕降臨，距離放學已經過去兩個小時，熙熙攘攘的校園歸于平靜，空無一人，除了崔海文。
因為洪雲飛的事兒被叫去醫務室談話，那個姓莊的老師拉着他天南海北地胡扯，硬生生拖到7點鐘。小夥伴們兒等了會兒，到飯點肚子咕咕叫，逐漸散去回家吃飯了。
這會兒剩他孤身一人，校門外那條狹長的小巷子他每天都要路過幾次。
這地兒地形特殊，沿牆邊兒一溜的小路。兩旁是景觀樹，枝葉茂密。平常作為他們活動的根據地，看誰不爽給引到這來，兩邊安排人堵住，想跑都跑不掉。
可是現在沒了同伴兒，風刮過樹葉沙沙作響，心中莫名慎得慌。
崔海文緊了緊衣服，不禁加快腳步，放開喉嚨唱歌壯膽兒。
巷子口似乎比平時暗，像是被什麽東西擋住了光。
擡起頭，眼前兩個戴口罩的人堵在巷子口。
他往走，那群人便往左；他向右，那群人也向右，明擺着沖他來的。
“你，你們誰啊？告你們，我，我不怕你們！”
崔海文擺出攻擊的姿勢，看似嚣張，語氣卻透着心虛，眼睛瞧瞧往身後瞄，盤算着現在往回跑是否來得及。
不知何時那頭也站着個人，兩邊堵住來個甕中捉鼈。
這分明是他對付別人的方式。
身高、人數皆不占優勢，崔海文習慣性用胳膊護住腦袋，語氣中帶着顫音：＂我，我真沒錢。＂
＂我們要的東西比錢簡單，只要你配合。＂
崔海文透過指縫裏看清楚來人，是幫洪雲飛的那個所謂醫生。
“老阿姨啊，我沒興趣跟你們聊天。”
“誰說我們要跟你聊天了。”萬檸擋住他的去路，活動活動手腕，＂既然你在學校裏不願意配合，那我們就采取你喜歡的方式。真巧，我跟洪雲飛算是熟人，幫自己的朋友出頭，符合你們的規矩吧。”
這……
形勢與他想象得大相徑庭，他認出跟在萬檸身後的人是心理衛生的莊羽老師，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叫道：＂老師威脅學生，我要告訴校長！＂
萬檸噗嗤聲笑了，＂原來你被人欺負也是找老師出頭啊，如果被你那群小弟聽到，會笑死的吧。＂
“我路過的，什麽都沒看到。”說罷，莊羽真的背過身，表示自己不會插手。
碰上這種明晃晃的刷無聊行徑，崔海文竟無可奈何。
＂我們喜歡誠實的孩子，我問什麽你答什麽，滿意了自然放你回家。不然的話，我今天幫洪雲飛出出氣。給你個優待，兩條路自己選。”
崔海文眼睛轉了兩圈，耿直脖子：＂好，好漢不吃眼前虧，你最好問點兒我知道的事情。＂
“你們為什麽會找上洪雲飛？”
崔海文略略驚訝，懷疑她是傻的。“因為他好欺負啊，這種問題不是很簡單嘛。＂
＂那家夥屁都打不出一個，挨打了也不會告訴老師。不過時間長了沒意思，我給他想個辦法，找個代替他的人，我們就放過他啦。一般人找個低年級的充數，誰知道他傻了吧唧直接向班主任下手，把事情鬧得這麽大。＂
聽他的意思被威脅的不止是洪雲飛。
＂迄今為止難道沒人拒絕過？＂
崔海文聳聳肩膀，有些得意：＂嘿嘿，他們哪有膽子？再說了，即便真不願意，我們換個人就好了，反正學校那麽多人，總有比我們弱的。＂
即便沒有洪雲飛，也可能出現張雲飛、李雲飛。越是退讓，他們越是得寸進尺。
“那你以前被欺負的時候，也不敢反抗，是嗎？”萬檸重聲強調欺負二字，逼問道：＂你半年前轉入帝都附中，之前念的學校附近聚集許多小混混，你也被他們劫過錢，是嗎？
＂怪不得求饒、找老師告狀的套路一氣呵成，看來以前沒少用啊。＂
萬檸有意擠兌，崔海文頓時臉色漲紅，張大嘴巴想要辯解，愣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崔海文以前念的那所學校出了名的亂，低年級的學生兜裏不敢超過10塊。半年前有個初一的學生被劫錢的小混混們打傷，崔海文的父母擔心他的安全，費了番力氣将他轉到帝都大學附中。
他學的那點兒防身用的三腳貓的功夫不足以對付小混混，但帝都附中的學生跟他比簡直是群小菜鳥。
崔海文有樣學樣，把先前被欺負的經歷用到帝都附中，享受把遲來的老大待遇。
而先前學校的那段經歷成為他不折不扣的黑歷史。
＂胡說八道！＂
萬檸不緊不慢繼續說：＂你的那幫小弟還不知道這事兒吧，要麽明天我跟他們聊聊？＂
＂你們要是敢說，我跟你們沒完！＂
崔海文放下句毫無力度的狠話，推開擋在身前的萬檸，慌忙溜了。
＂啧啧，看你把人孩子吓的，真像個給自己小弟出頭的大姐大。＂莊羽在旁悠哉悠哉熱鬧。＂不愧是當年把劉教授氣得三個月不來上課的主兒……＂
＂閉嘴，就你話多。＂萬檸惡狠狠地威脅道。
那邊梁時越和韓小冉穿過巷子過來會合。
＂找到了，半年前打傷人的是崔海文的同學，比他高一年級。從初二開始幾乎不上課，帶了夥人在學校附近活動，打劫學生們錢。＂
梁時越給他們看的是張刊登在社會新聞中的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