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雨欲來
Chapter.4
郭深找到林夕園的時候,她正在學校對面的奶茶店裏喝奶茶,神态像是約了人在等。濃妝豔抹裏的她确實好看,但比起她毒辣的內心,美好的外表也算是一種糟蹋。
“這麽快就找來了?香草、巧克力還是哈密瓜?”林夕園仿佛知道他會來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意外。
“別打岔,你知道我為什麽來。”郭深雙手握拳,靠在店裏的小沙發上。
“心疼了?只是扭了一下腳嘛,又不是捅了她一刀。”
“為什麽這麽做?你想要的我都滿足你了,你還想怎樣?”郭深面不改色,語氣卻冷得如同冰窖。
“我想怎樣?問得真好!我只不過是想讓你為我頭疼一回而已。”
“那你現在高興了?你這麽做确實很讓我頭疼……”郭深說着這樣的話,但是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
“我不高興,因為我發現我現在開始嫉妒她了!你們所有人都圍着她轉,她到底給你們下了什麽藥,一個個都這麽神魂颠倒?”林夕園坐直身子,慢慢逼近對面的郭深。
“林夕園你別做的太過分。”他的目光也直直逼向她。
“我沒過分啊,至少你現在還是我名義上的男朋友,我教訓一下勾引我男朋友的女人,應該不算過分吧!”這樣的語氣,配着她妖嬈的妝容,倍顯迷惑。
“你還當我是你男朋友的話,就乖乖收手,如果你,再敢動她一根汗毛……”郭深冷笑一聲,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林夕園的臉,“你知道的,我一向說話算數。”
時間靜止了,林夕園可能也是第一次聽見郭深放狠話,等到她完全理解了這意思的時候,對面的座位上除了一塊正在奮力還原的塌陷,已經空無一人。
林夕園頹廢的坐在那,心裏仿佛也空了一塊,她覺得自己真是可憐,青梅竹馬的時候,郭深還對她好好的,怎麽越長大就越疏離呢?她把一起切罪責都推到何曉身上,如果沒有她,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種狀況了!
她的面容再次恢複成驕傲的樣子,擡着下巴看向櫥窗外面已經昏暗的城市,然後邪魅一笑。
夜色慢慢沉降,霓虹模糊了星光,車水馬龍的大街小巷上,每個人都奮力的生活着,擁擠、推搡,又或許肮髒,但他們為了自己的欲望還是一如既往。而林夕園的悲劇,也正是拜那些所謂的一如既往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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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他不愛我,你告訴我,我哪裏差?”
“你很好,只是不适合他。”
“你騙我……”
醫院裏彌漫着濃重的消毒水味,好在是晚上,沒有那麽多人,也就少了太多喧嚣。郭深坐在安靜的走廊裏,仔細看着手裏的X線光片。
醫生說過,何曉只是踝外側韌帶拉傷,并沒有骨折,雖然皮下有淤血,局部腫脹也很嚴重,但只要悉心照料就不會出現什麽大問題。此刻沈沫沫已經開始給何曉冷敷了,除了楊禹桓和他還在醫院守着,其他人都已經被何曉遣散回家。
“沫沫,你輕點呗。”楊禹桓看何曉皺起的眉,心疼啊!
“沒事,沫沫你整吧,我能忍住。”
何曉生來就對痛覺沒有那麽敏感,所以她很少痛得大呼小叫。
“你們倆去歇會吧,我來。”郭深從外面進來,接過了沈沫沫手裏的冰袋,輕輕地放在何曉紅腫的腳踝上。
咕咕咕咕~
“……”
沈沫沫和楊禹桓互相瞅了瞅,又互相搖了搖頭。
“那個,我有點餓了……”何曉摸摸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诶!你不說我都忘了,咱中午彩排就沒吃飯,這都八點多了!”沈沫沫掏掏衣服兜,掏出一塊糖遞過去,“你先吃這個吧,我們出去買點熱的回來。”沈沫沫套上大衣,拽着楊禹桓就從房間裏退了出來。
一室寂靜,不免有點空洞。
半晌郭深才停止手上的動作,他放下冰袋坐到床邊,“感覺好點了沒?”
何曉點頭,“謝謝。”
“她以後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放心吧。”
“你是不是答應她什麽了?如果是這樣,那就盡管讓她來麻煩我好了,我又不怕。”何曉揚起小臉,目光堅定。
“你是不怕,可是我怕。”郭深伸出手摸摸何曉前額的頭發,“不要任性了,我會保護你。”
這一次何曉沒有做聲,只是朝着郭深靠了靠,應該算是贊同了。
年月裏流淌着的情誼,會一點一點融入血液,在心髒裏循環往複,由生至死。記憶裏的那些人來來回回,那些片段也多的數不勝數,快樂的、傷感的、惆悵的,歲月統統都會為你珍藏。于是在很多年後,郭深偶爾采摘出的這一片,是何曉少有的軟弱乖張。
雖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但何曉這個多動症只卧床靜養了一個星期,就變回那個生龍活虎的瘋女人了,只不過她被周圍的人看得太緊,所以還不曾跑跑跳跳。在此基礎上又過了大概一個月,衆人才解除對她的限制,眼下恢複自由身于何曉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賜。
蔣之奇的高中生活結束于高考,可何曉的高一日程正緩慢地進行着。越是臨近期末,天氣越燥得人心裏難受,然而最難受莫過于文理分科的抉擇。有人迷茫在自己和家庭之間,有人迷失于無邊題海和有限時間,而有的人只是不想與身邊的人分離。只是無論怎樣惆悵,人生在世,總得有個選擇。
何曉曾糾結過文和理的問題,不過糾結了半天也沒個幹脆利落的結論,最後,她選擇交給命運。當她握着手心裏正面代表理科的那枚硬幣時,竟然遲遲不敢落筆。
有的人是一定要學文科的,而有的人卻要面臨分離。
“何必拘泥于形式,當你抛出硬幣時最希望出現的那面,就是你的選擇。”
沈沫沫的咒語落在何曉耳中,她忽然驚醒,然後提筆行雲流水般填好了那份申請書。盡管她知道,郭深在等她妥協,等她放下那些驕傲。
可那又怎樣呢?何曉終于領悟,這輩子有太多事需要做出選擇,能夠跟從內心,才是她的滄桑正道。
考試過後,學期結束了。
楊禹桓像塊狗皮膏藥一樣,抄了何曉的申請不說,就連放假都每天跑去何曉家報道。對此,沈沫沫曾質疑過他是來蹭飯的,可事實證明,蹭飯那是輕的,其實他是來學做飯的。
何清婉的飯做得确實很好吃,只是沈沫沫沒遺傳下來,何曉反而無師自通了。
楊禹桓雖然面上不大正經,但做起事來的認真程度一點也不輸于任何人。何清婉有很多拿手菜,她挨個教了一個遍後,楊禹桓已經記了個十之七八。
何曉和沈沫沫成了他的禦用品嘗師,他每做完一道菜,都要拿到這兩人面前鑒定一下。最開始的時候,色香味三種,楊禹桓只占了香和味,顏色這一點總是做得不夠漂亮,對此他曾質疑過何曉家的鍋。
後來,何曉親自上陣,才滅了楊禹桓嚣張的氣焰。
“看吧,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沈沫沫大笑。
“沫沫,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楊禹桓揉皺了一張臉,哭喪着跑去拜師了。
關于何家有飯吃這一特大新聞,很快就傳遍了他們這個小圈子,于是在大半個暑假裏,何家的門檻差點被踏破。因此,何家也成了他們幾個人的聚集地,何家二老自從退位讓賢後,就沒被孩子們這麽鬧騰過了,所以也樂得其所,任其打成一片。
夏日的炎熱總會讓人心浮氣躁,林家也終于耐不住性子,開始策劃下一場大戲了,因為林夕園的生日,到了。
8月5日,整個A市的上流社會都應邀參加了林夕園的生日會。沈嘉賓、何清悅、何清婉帶着同樣在邀請之列的沈何二人出現在現場,驚豔了太多人。
家有二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不識。何家帶着第一次出席這種場合的何曉和沈沫沫,已經等同于默認了那麽一件事——她們,是何家的下一任。
“沫沫,我這鞋真的是有點大!”何曉別扭的走了幾步,再次和沈沫沫提起這件事。
“你不是和楊禹桓說了嗎,叫他帶雙鞋子過來的。”沈沫沫無奈的拽着何曉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等她的救命鞋。
幾分鐘之後,她們等到了徐蓓拉和孟歌。
“我就說嘛,林夕園肯定會請你們來,也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孟歌一見到沈何二人,就開始數落起林夕園,估計她是真的不待見林家人,一點都不待見。徐蓓拉也是有話就說的直腸子,差點問候了人家祖宗十八代。
說話間,申晨、楊禹桓和蔣之奇到了跟前。
“我的姑奶奶,你咋還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呢?是不是這幾天熱傻了!”楊禹桓把鞋遞給何曉的時候,順便拿她打了個哈哈。
“什麽呀,這鞋以前挺合腳的,誰知道我扭了腳之後它就大了。”何曉一邊抱怨一邊換鞋,“哎呀!正好啊,多謝啦!”
“多謝什麽,你站起來走兩步再說!”
何曉聽話的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回過頭沖沈沫沫他們笑了笑,說了聲還不錯。
這邊的申晨咽了口唾沫,才驚嘆道,“我今天算是知道什麽叫‘回眸一笑百媚生’了!古人誠不欺我啊!”
楊禹桓的笑意很濃,顯然非常滿意自己選鞋子的品味。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說的分明就是你啊,曉曉!”陸毅則從宴會場右方一步一步走過來,饒有興趣得打量着她。
何曉有點不好意思了,“可別這麽說,今兒個主角不是我,我還不想在這種場合出風頭呢,你們讓我低調點吧!”她打趣着。
“也對也對,咱先收斂點,又不是特意來砸她場子的!”孟歌說。
“我們曉曉天生麗質,林夕園她拿什麽來比!”沈沫沫神氣十足。
何曉拍了一下沈沫沫的腦門,“比什麽比!還是消停一點吧,宴會馬上開始了。”
楊禹桓從服務生的托盤裏拿過一杯Whiskey,淺嘗了一口,悠然說道,“是啊,你這麽漂亮,我看咱們還是找個不起眼的位置吧!”
“向昭和郭深呢?”這時候,徐蓓拉發現端倪,四處張望着。
“別找了,他們在那邊正身不由己呢。”申晨揚了揚下巴,指向遠處的林夕園。
郭深今天穿了一身不起眼的黑色西服,相比楊禹桓的暗紅色倒是稍遜一籌,不過那條條紋領帶倒顯得很莊重。此時,他和向昭帶着林夕園,談笑自若的應對場上的名流叔伯們,顯得儀表堂堂,氣度非凡。如果說對于郭深有什麽可惜的話,那只能可惜他身邊站着的,不是何曉。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生日宴更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