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山雨欲來

Chapter.5

随着禮堂晚八點的鐘聲敲響,臺中間走上一人。這位傳說中的林伯伯,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他周身依舊散發着光彩,成熟穩重,一舉一動都透露出豐富的閱歷和他精彩的一生。一個成功的男人,也就是這個樣子的了吧!何曉看着他,忽然想起了她的爸爸,目光也不自覺的黯淡下來。楊禹桓看出她眼中的不自在,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何曉感到他手心裏那一絲溫暖,擡眼沖他笑了笑,才恢複如常。

兩人默默的交流之後,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過了,再次擡眼時,宴會的主角已經登場領舞,而她的舞伴,自然可想而知。

華爾茲舞曲優雅的旋律響起,唱的是The Closest Thing To Crazy。何曉是知道這首歌的,她曾在沈沫沫那個什麽電子設備裏邊聽過,聽到時她就在想,靠近一個你喜歡的人本身就是一種瘋狂,是以這曲子和旋律她記得清楚。

但當她看着人群中翩翩起舞的兩個人時,卻是瘋狂不起來的,那種優美與契合度,沒有長時間磨合和合作,是根本得不來的,想到這何曉狠狠地嫉妒了林夕園一下子,哪怕她穿對了舞鞋,也無法與之匹敵。可惜,直道嫉妒了無益,她索性不再多看一眼,轉身過去喝果汁了。

不多時刻一曲終了,林夕園跳上舞臺。

“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我将不盛感激。”她恰到好處的鞠了一躬,又繼續道,“請讓我們舉起手中的酒杯,cheers!”

臺下衆人大多沖着林政山而來,因而他女兒的邀約自然沒人拒絕,一時之間,臺下被杯子相撞的聲音覆蓋。

“沫沫你不知道吧,這也是個好酒量的姑娘,可惜就是太作了,并且是從我認識她開始。”申晨喝了一口酒,忽然感嘆道。

“你在這可惜個什麽勁兒啊?”沈沫沫語氣裏忽然擦起火星,“她就生長在一個溺愛成性的家庭,這能怪得着誰?”

“沫沫……”申晨被她嗆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得變換了幾個來回,才又問道,“沫沫,你生氣了?”

“我沒生氣,就事論事而已。”她答,臉上除了一副高深莫測,并無其他。

申晨懸着的心終于落地,只見他忽然邪笑一下,極為紳士的彎下腰,“那,我美麗的沫沫小姐,賞臉跳支舞如何?”

沈沫沫落落大方地把手交給申晨,“榮幸之至!走吧!”

一旁的楊禹桓也拽着何曉步入舞池,這時候舞曲已經切換到Tango了。熟識的年頭越久,正兒八經跳起舞來反倒會覺得好笑,楊禹桓和何曉就是這樣的例子。她們倆從舞池右邊笑到左邊,又從左邊笑到中間,搞得沈沫沫也摸不着頭腦了。

“他們兩個笑什麽啊?櫻桃小丸子和花輪同學發新婚請帖了?還是南極企鵝又吃飯睡覺打豆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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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晨稍稍迷茫,不知沈沫沫一個人雲裏霧裏說了兩句什麽東西,于是他将就着回複道,“她們笑什麽我不知道,不過你看郭深快要哭死了,懷裏摟着的是不喜歡的,喜歡的吧,在別人懷裏,這是受苦啊!”說着,他還用眼神指向郭深所在的方位。

“要不咱們想個招?”沈沫沫問。

“什麽招?”申小哥繼續迷茫……

“昂……下首曲子換舞伴!”沈沫沫腦袋瓜一轉,邪笑了一聲。

“這主意不錯啊!說你笨吧,有時候你也挺有用的!沫沫,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申晨得意着,音樂說變就變了。沈沫沫突然掐了申晨一把,順着自己的力道就把他推了出去,他這才迷迷糊糊的轉着圈,沖破了郭深和林夕園的旋轉。楊禹桓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他沉聲喊了句郭深,就把不明所以的何曉抛給他。一來一回之間,場上的搭配已經成了新的局面,何曉和郭深,楊禹桓和沈沫沫,申晨和……極不招人待見的林夕園。其他人看到這種有趣的交換,也紛紛效仿,不多一會,已經讓人眼花缭亂。

“曉曉,”郭深輕輕喚她的名字,“你今天真漂亮。”

何曉低頭看看自己,淡粉色玫瑰的抹胸及膝裙,配上鑲鑽的銀色高跟鞋,長發卷邊攏在腦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郭深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看得她有那麽一點害羞了,臉頰不自覺就蔓上一朵紅雲。

“曉曉,我和她只是在演戲,你不要多想。”他解釋。

“我知道。”

何曉随着郭深的力道轉了一個圈,穩穩落在他懷裏。

“曉曉,我……想你。”

何曉的心怦得猛然跳動了一下,已然忘記所有動作,僵在郭深的臂彎裏。天長地久有時盡,只有當下才是最真切的存在。

這一幕,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林夕園的眼中,她甩開申晨,氣哼哼的離去了。

不多時刻,輕盈的華爾茲終了,舞池裏的人紛紛湧出,又換上了另一波。

推杯換盞的那十幾分鐘之後,林夕園換了條簡約大方的白色長裙,笑意盈盈得跑到何曉的小團隊裏,估計是賣藥來了。

“各位,晚上好!”

“林學姐!”畢竟這是人家的酒會,何曉還是得畢恭畢敬、像模像樣的叫她一聲學姐。

林夕園臉上笑意不減,她用自己的杯碰了碰郭深的,然後又招呼他們喝酒吃點心。徐蓓拉摸不清她的算盤,有點苦惱的陪着笑,何曉面對這種狀況,準備以靜制靜了。

又是十多分鐘過去,林夕園根本沒有準備下手的意思,然而就在何曉正準備去洗手間補個妝的時候,才被林夕園叫住。

“曉曉,聽說你的書法寫的不錯,咱們可以切磋一下嗎?我多少也有練過,但總覺得少了點味道,你來幫我看看吧!”她不等何曉說話,就硬拉着何曉向後廳走去。楊禹桓和沈沫沫不知道她作何打算,趕緊尾随而去。誰知這一進後廳,所有人都傻眼了。這麽大的排場?這麽大的宣紙?真是有備而來啊!

郭深、申晨他們趕過來時,也大惑不解。“夕園,你做什麽?”

“我也就這點愛好啦,你就讓曉曉滿足一下我吧,好不好?”林夕園嗲聲嗲氣的撒着嬌,懇求郭深。

但是郭深好像不為所動一樣,一直搖頭。

何曉忽然上前一步問林夕園,“你想怎麽玩?”

林夕園幽幽的笑了,她抄起桌上的毛筆在宣紙上飛舞,動作如行雲流水,宣紙上的字體也各有不同。片刻之後,她擡手一揚,将毛筆放回遠處。

“怎麽都是曉曉的名字?”孟歌反問,前來看戲的其他人一陣唏噓。

“只要你能說出這是哪些字體,就算你贏了。”

何曉沉默了一下,林夕園的心思還真是不簡單。這些東西,只讓她回答的話,她就算全都說對了,也是處于下風;如果她也寫出了這些字體,那也只能算是打了個平手。除非……

“這算什麽?我替她來答!”沈沫沫自告奮勇,“這是楷書中的魏碑、唐楷,這是大篆、小篆,隸書、行書、狂草。你雖然寫得沒錯,但是筆力不夠啊!你這……”

“沫沫~”何曉收了思緒,立刻叫住她,她明白沈沫沫是替她強出頭,但沫沫有多少斤兩她知道,這傻孩子可能真的應付不來。

“我可以的。”她握了握沈沫沫的手,把她拽向自己身後,然後她也走到桌子邊上,鋪開宣紙,提筆蘸墨,不消一會,就放下手中的筆,讓開步來。

衆人再次蜂擁而上,把原本偏大的桌子圍了個水洩不通。

“哥們,是你的名字啊?”申晨把手往郭深肩膀上一搭,笑嘻嘻的說,“讓曉曉這麽一寫,還真有點藝術品的樣子!”

林夕園哼了一聲,“這不是和我一個路子嗎?只不過是我會的她也會而已,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你得意什麽?曉曉這麽多年的書法可不是白練的,這點橫撇捺哪裏不比你寫的好?”徐蓓拉最看不慣林夕園的驕傲自大,跟她較上了勁。

“她寫的再好,也是學我的!”林夕園終于惱羞成怒,“她只配撿我剩下的來表演!”

“你!你這個……”徐蓓拉招牌式的髒話還沒出口,就被郭深打斷了。

“她沒有學你!”衆人紛紛看向郭深,“她用的是左手!”

這下好了,不只是林夕園啞口無言,在場的男女老少都變得啞口無言。書法這東西不能速成,就算速成了力道和筆鋒也是不夠的,如果一個人能夠用左手将書法的力道和筆鋒展現的盡善盡美,那該是多麽的……厲害。

所有人都紛紛投來欣賞的目光,一秒,兩秒,三秒……幾分鐘過去了,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開始誇贊這個年輕貌美的姑娘,也有人開始尋找這個姑娘。但她,好像變魔術一般消失了,根本不在現場。

“曉曉?”沈沫沫喊。

“曉曉?”楊禹桓和郭深喊。

“何曉?”其他人也跟着喊。

但是,人頭攢動的房間裏,沒人回應。

“糟了!我居然忘了這件事的嚴重性!”沈沫沫一跺腳,已經有些慌了。她立馬跑到前廳去尋找,但結果一無所獲。

何曉這個前幾分鐘還鎮定自若的女子,竟然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多麽可笑啊,那些多情的人,總是會憑着什麽不起眼的東西想到曾經類似的經歷,然後一陣傷懷一陣瘋癫。那是歲月的兩生——正在進行和已經過去,它們作為一個人生命的某個部分而存在,缺一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爺爺出院,康複不錯,心情大好,下午發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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