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白日夢
Chapter.4
早上八點,郭深給何曉打電話,問她人還在不在家,在家他就拐去接她。
“郭少爺,我這邊的時鐘六點就豔陽高照了!你現在說這種話已經太晚了!快點,直接到婚禮現場吧,我和沫沫在這布置呢!”何曉電話那頭很嘈雜,确實是在忙。
郭深微笑,道了一聲好,繼續上路。他到的時候,現場已經有好幾家媒體等着婚禮的重大新聞呢。
何曉正在安排座位,郭深和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直接把她拽到一旁問,“你告訴沫沫了沒?”
“我……還沒……我根本不知道怎麽去說……難道要我跟她說,她喜歡的人現在是她的哥哥了?難道要我告訴她成了一家人以後要互幫互助相親相愛嗎?這是什麽邏輯,我……反正這樣的話我根本說不出口……”
“殘忍……”
是啊,這個消息于沈沫沫而言,确實很殘忍。
“所以嘛,我沒法說……”何曉臉上的無奈,透過她精致的妝容也表現的淋漓盡致。
“曉曉!”沈沫沫在遠處的方臺上喊她,“曉曉!這裏缺一只麥!”
“知道了!那個已經去準備了!”何曉回應着她,然後扔下郭深跑過去。
半個小時後,婚禮的男女主角終于登場。何清悅面帶微笑,手挽着一身黑色西服的申正義,申晨也一步一步緊跟其後。
何曉的心懸了起來,剛才還在的沈沫沫,此時卻沒了身影。她默然,沈沫沫心裏這一關,解鈴還須系鈴人。
正想着,申晨已經走到她身邊來,急切的詢問沈沫沫的去向。
何曉無奈搖頭說,“應該去裏邊了吧,我還沒有把整件事告訴她,要不你……自己去說說?”
申晨本來就不太明媚的臉又蔓上一層憂郁,然後沉重的點了個頭,便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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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場地是在戶外,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旁邊有一幢不知道什麽時候建起小洋房,雖然已經有些老舊,但整體看起來還是頗有風味的。
申晨推開門進去,發現沈沫沫正坐在沙發上,有點魂不守舍的意味。
他喊了幾聲她的名字,她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回頭看向他的眼睛裏已經蓄滿了淚水,她剛才應該是看到了,并且看懂了。
“沫沫……”他先張口,“對不起,我昨天……”
他的話還沒說完,她就突然打斷了他。
“什麽對不起?有什麽好對不起的?昨天怎麽了?我昨天在家待了一天什麽也沒發生啊!你在這幹嘛,這大喜的日子……”她終于說不下去了,用手捂住臉開始哭起來。
有什麽不可以哭的呢?如果有人事先告訴她會是現在這樣,那她一定不會對他動情。就算動情了,也一定不會詢問他的想法。就算她最後真的忍不住問了,她也不會表現得那麽開心,那麽得意忘形……
可是,沒有如果,也沒有未蔔先知……
在一個不巧合的巧合裏,他成了她名義上的哥哥,生活在這樣的上流社會裏,她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鴻溝。
她哭了有一會,申晨站在她身旁,不上前去也不離開。他守着她,任憑窗外喧天的熱鬧在八月裏漸漸發光發亮。
終于,她哭夠了,慢慢冷靜下來,他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你有沒有騙過我?”她擡頭看向他,帶着質問。
“沫沫,我可能以前騙過你、忽悠過你,但我昨天說的一字一句,都是真話。”
其實申晨這個人,看起來纨绔了一些,但他還是很有擔當的,就看在他能收養郭深好幾個月的份上,他說的這話連标點符號都能信得過。
“呵……”沈沫沫苦笑,“是呢,我也最喜歡你了……”
“沫沫……”他好像有話要說,可動了動嘴唇,卻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事情已成定局,說再多也只是無力回天的辯白,像“我最愛的是你”這樣的話,也會成為一種負擔吧。
于是,他再次陷入沉默。
“你出去吧,讓我自己待會。”
他點點頭,一步一步度出房門,反手扣緊門把手,沉默着離開了。
早有人說過,沈沫沫和何曉像是一個人的兩種極端,一個欲哭無淚,一個卻有着漫天的淚水。
婚禮過後,算是功德圓滿了。何清悅便收拾好行李,一個人住進了申家。
暑假在八月的餘溫中飛快的過去,轉眼之間,就到了C大開學的日子。何家二老以距離産生美為由,果斷地将兩個丫頭片子扔給了郭深和楊禹桓。
此時的沈沫沫經過了半個月的沉澱,終于不再像當初那麽悲觀,對于她和申晨之間的羁絆,她選擇了順其自然。當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也只好順其自然。
因是C大離家近,四個人也沒帶太多東西,所以只開了郭深的車就風風火火的上路了。路上偶遇開着新奧迪的陸毅則,五個人一前一後進了大學城。
各自報道以後,他們在約定好的地點集合,一起向着共同的“家”進發。那個地方是郭深陪何曉考察的,距離C大最近的別墅區,他們的目的地是13號。
房子裏一應俱全,寬敞明亮,樓上四間卧室大卧室,樓下兩間小卧室,還帶有一個幹淨的地下室。衆人裏裏外外的收拾了一遍,便成功入住了。
當他們剛剛累癱在沙發上時,門鈴就響了。申晨等人站在門外,打包了一堆東西送到別墅來,理由相當好聽,說是“有福同享,同吃同睡。”
就這樣,十個人的同居生活開始了。每天早上,何曉和沈沫沫起床做早餐,徐蓓拉和孟歌偶爾不忙的時候打下手。每天晚上三個男生又輪班收拾碗筷廚房,其他幾個偶爾也會貼心的全程負責。總之,十個人對這種新奇的生活大有憧憬,漸漸地習慣了。
軍訓結束第二天正趕上中秋節,學校很開明的放了一天假。當天早上六點多,何曉就從被窩裏爬起來洗漱,男生們也被沈沫沫的大嗓門叫醒,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過節。
何曉開車送郭深和申晨回家後,大大方方的借走了郭深的車,冠冕堂皇的理由為“要事在身,不得已而為之”。郭深不啰嗦,車鑰匙往她手裏一扔,鬧了句,“到底是貴妃更重要。”
何曉大笑,“是啊是啊,把我買給你的鞋還給我吧!”
“臭了!不還!”郭深眉開眼笑,送他了那就是他的,要回去?門都沒有!
何曉沖他吐吐舌頭,拉着沈沫沫一溜煙就跑沒影了。八月十五中秋節,距離楊禹桓的生日還有一個星期。這已經是她們給他過得第十個生日了,十年如一日,時光總是毫不吝啬得飛快。
每一年不同的生日禮物,對楊禹桓來說,算是莫大的恩賜。如果有人會為了你的生日絞盡腦汁的想辦法、買禮物,那已經是極其幸運了。
楊禹桓就是這個中了五百萬一樣的幸運兒……
商場裏面入眼便是滿目琳琅,何曉已經不知道還有什麽是可送的禮物,眼下已經愁的夠嗆。很久以前的電動玩具車、游戲機,後來的漫畫、紀念冊、衣服、褲子、手表、領帶那些她都已經送遍了,就連古董那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東西,她都給楊禹桓送去了,眼下這節骨眼上,任她再思維活躍,也想不出還要送點什麽好。
她問過孟歌和徐蓓拉,可是她們倆也沒什麽這方面的經驗,問了等于白問。沈沫沫?她和何曉一樣,也是幹瞪眼,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說,我要不送他一套化妝品吧!”何曉被逼無奈,已經打算開始搞怪了。
“行啊,彩妝呗,然後咱給他畫個大花臉!”
沈沫沫浏覽着一家男士腰帶的店,漫不經心的回答何曉。
“開什麽玩笑?你以為是汪只惜啊?還化妝品?我那麽一說你怎麽就沒那麽一聽呢?喂……沫沫……你在看什麽?”
沈沫沫好像發現了新大陸,叫店員拿給她看。何曉湊過去,那是一條黑色的皮帶,看起來很有品味,價格嘛……貌似不菲……
“怎麽樣?我的眼光不錯吧?”沈沫沫得意一笑,拿給何曉看。
“是不錯,可是這東西他平時不用吧?”在何曉的印象裏,楊禹桓确實是不用這東西的。
“嘿!不懂了吧!現在不用不代表以後不用,我提前給他準備出來,再不濟等他結婚的時候也肯定用得着!”
何曉聽到結婚兩個字,腦子裏轉了轉個,那貌似還得個七八年吧!現在就準備,會不會太早了?到那個時候,估計這個牌子更新的子子孫孫都夠一副麻将了吧!她擰着眉,看着沈沫沫得意的結了賬,大有七八年改革開放的意味。
這下,她就更愁了,到底送點什麽東西呢?
“你呀,可真是不懂他,他最大的心願……”
沈沫沫的話還沒說完,何曉口袋裏的電話就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她放在耳邊接聽,來電的是郭深,說是已經幫何曉把禮物準備好了,叫她過去看。
何曉挂斷電話後,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把心放回原處了。而沈沫沫剛剛那半句還沒來得及說出的話,已經不得不原原本本地咽到肚子裏去。
不是不可說,只是說了也只有徒添煩惱的份。于何曉而言,楊禹桓只是哥們,特別鐵特別鐵的哥們。
楊禹桓生日那一白天,都平淡的像往常一樣,他自認為大家可能是忙忘了,但是很奇怪,怎麽這麽巧,大家都賦閑在家?
孟歌和徐蓓拉一直都呆在房間裏研究案子,門上還貼着“請勿打擾,潛心修煉”的紙條。
何曉房間的門倒是開着,她正窩在被窩裏看書。楊禹桓端着自己動手煮的面,欠欠地跑去何曉那呲溜呲溜開吃。
他一邊吃一邊說,“曉曉,今天是什麽紀念日嗎?我咋總覺得那麽熟悉呢,可是我想不起來了,你腦子好使,快幫我想想。”
何曉擡眼瞅了瞅楊禹桓的吃相,“邊去!老娘這忙着呢!還有,我警告你,你可別把湯汁濺到我書上啊!”
楊禹桓委屈的撇撇嘴,禿嚕着面條又跑到沈沫沫旁邊去聊閑。
沈沫沫對着日歷畫圈圈,楊禹桓靈光一閃,問到,“沫沫啊,算日子呢?”
“是啊,都過了三天了,我大姨媽還沒來看我!”她沒好氣的嘟囔着,可是這個事,也不是楊禹桓要的答案啊!于是,他黑着一張臉,出了她們的房間。
“難道真把本少爺的生日給忘了?”
他自言自語往樓上走去,路過郭深和申晨房間時,他探頭張望了一眼,太陽都快曬屁股了,申晨還在蒙頭大睡,而郭深坐在書桌旁聚精會神的寫着什麽,看樣子應該是作業。隔壁的蔣之奇和陸毅則兩個人一早就不見了,應該是去健身房了。還有向昭那個家夥,更是直接把他無視掉了,在那打着游戲,連方便面都不為所動。
他真個人都懵了,這一個個的都什麽情況?他過生日這麽大的事也能忘了?還是說他和他們之間有時差?他把自己扔到被窩裏,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多了,郭深和申晨說是回家取東西,這會不在,何曉和沈沫沫也去書店淘寶了,也不在。唯有向昭一個人锲而不舍,依舊在打游戲。
“嘿!哥們,你醒啦?”向昭問。
楊禹桓喝着水,含糊得嗯了一聲。
“過來打游戲吧?我這好多玩的呢!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楊禹桓不置可否,對啊,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事實證明,合作打游戲太嗨了,直到兩個人的肚子不約而同叫起來,他們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天都已經黑了。
“哥們,這叫什麽?昏天黑地啊!”
向昭摸着肚子,忽然聞到了一股香味。撇下游戲機,他拽着楊禹桓直奔樓下,一進廚房,楊禹桓瞬間就傻眼了。
孟歌和徐蓓拉兩個人此時正忙活着做飯呢,可是腦袋上頂着的菜葉是鬧哪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蔣之奇和陸毅則正在那給菜擺盤呢!再看一旁,一大桌子美味佳肴。
向昭忍不住誘惑了,率先趴過去嘗了一口那個紅燒肉,好吃的直咂吧嘴。
這時候,徐蓓拉端着另一盤菜走過來。
“1、2、3、4、5、6、7、8、8、9……”她伸出手指頭,數到了九,回頭又沖孟歌叫着,“孟孟啊,何曉吩咐十個菜,還差一個咋辦?”
“能咋辦,切個水果沙拉吧!她準備那材料也不夠十個菜的啊!”
“好嘞!”徐蓓拉得令,伸手奪過了向昭手裏的筷子,直接拽着他去洗水果了。
此時楊禹桓心中已是一片溫暖,果然還是何曉……
不過,她人怎麽還沒回來,再不回來的話,估計水果都快被向昭吃沒了。
大約十分鐘後,門口響起了車喇叭。楊禹桓一開門,就見汪只惜正在何曉的車屁股後邊搬着東西,他探頭過去,後備箱裏放滿了箱子。
“你買了這麽多書?”她問何曉。
“你以為我開書店啊?這是煙花!呲!砰!那個!”
何曉正得意着自己的傑作時,郭深和申晨也開着車回來了。
“汪汪汪,放回去放回去!小區裏不讓放,待會咱們帶着它到外邊玩去!”
汪只惜恍然大悟得啊了一聲,衆人手腦并用得把煙花搬了回去,才吵吵鬧鬧的進了屋。餐廳裏,紅酒、西餐、中餐已經準備齊全,就等郭深的蛋糕了。
“這什麽?賣蛋糕的是傻子嗎?蠟燭裏還有白色的?”陸毅則挑起白蠟燭想都沒想就給扔垃圾桶裏了。
“好啦,插蠟燭!那個……二十根,是吧!”
郭深點點頭,從蔣之奇手裏拿過幾根蠟燭插上去,幾個人七手八腳一頓亂插,搞得好好一蛋糕連美感都沒了。
混亂中不知道是誰關了燈,不知道是誰起頭唱起了祝你生日快樂,也不知道楊禹桓這一次又許了什麽願,只知道緊接着,那些彩色的奶油就撒潑一般抹了他一臉。他大叫,伸手就開始胡亂塗鴉,本來就沒啥美感的蛋糕,整個成了一個整人的道具。
奶油大戰,無疑是要毀掉一件衣服的,何曉也未能幸免,她跑去開燈的時候,頭發上已經粘了好大一坨。結果,十個人放了一桌子的大餐沒吃,倒先跑去沐浴更衣了。
一頓生日聚餐,從胡鬧開始,等到他們酒足飯飽心滿意足時,已經有兩個小時了。此時的A市正處在燈火之中,他們把門一鎖,載着兩車煙花直接奔着海邊駛去。
燦爛的光芒升起後,耀眼了整個夜空,那是比霓虹更美妙的東西,楊禹桓固定好三腳架之後,看得如癡如醉。
有人說喜歡一個人超過120天就可能會演變成長久的愛,那喜歡了九年呢?骨灰級的愛嗎?楊禹桓對自己的感情沒有定義,在他的印象裏,煙花很美,仰望着星空的何曉也很美……
初識那年,何曉搶了他的座位,他卻是心甘情願讓給她的;
第二年,何曉有次重感冒,他逃課跑去醫院看她,結果被她罵了一通;
第三年,何曉為了沈沫沫跟鄰班的男生起了沖突,他幫她打架;
第四年,他被何曉稱為貴妃,專屬何曉的貴妃;
第五年,他不小心見到何曉包裏的姨媽巾,悄悄紅了臉;
第六年,他在背地裏偷偷努力,想要光明正大的和何曉考進同一所學校;
第七年,他動用家庭的勢力如願以償陪留在何曉身邊,卻發現她已經對別人動了心;
第八年,突然之間多了太多是非,他已經來不及保護何曉,但好在還有郭深;
第九年,他差點永遠失去何曉,那一天,他的天差點塌下來;
第十年,十年如一日,他和她仿佛回到了初遇,但他知道,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
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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