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喑啞

Chapter.4

楊禹桓示意何曉去泡茶,自己則來到楊景博身旁坐下,腰背挺得筆直。

“兒子,聚會去了?”

楊禹桓點頭,“偶爾和朋友小聚一下,爸今天怎麽會感興趣,還特意跑來一趟?”

何曉感覺這氣氛有些怪異,躲在廚房靜靜地聽着。

“太久沒見你了,有點想你,所以就來看看。”楊景博臉上俨然一副慈父的笑容,但何曉總覺得那笑裏好像有些摻假。

“您這心急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明天林氏周年慶不就見到了,何必大老遠的來一趟。再說你想見我,一通電話過來,我不就乖乖的趕去給您見了?”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何曉也跟着點頭。

“你這孩子……”楊景博笑了笑,“對了,明天晚上的周年慶我就不去了,你老爹我例行公事,要去福利院講故事的,現在的小孩子不好哄啊,可沒有你以前聽話。”

楊禹桓也笑了,“是是是,我長多大不都是您的乖兒子,您老就放寬心吧!”

聽了這話,楊景博哈哈大笑起來。何曉見此時氣氛頗為融洽,忙端了熱茶上去,嘴巴超甜的叫了一聲爸,聽得楊老爺眉心一跳,看她的眼神裏多了幾分防備。

何曉心裏立刻悻然,但面上依舊不露聲色,陪笑着問,“爸晚飯吃過了沒,沒吃的話我這就去做。”

楊禹桓拽何曉坐下,只見楊景博立馬搖頭道,“吃了吃了,歲數大了不宜多食。”

何曉幹笑了兩聲,心裏反倒不舒服起來。連個面子都不給,簡直難以相處好不好!

接下來的對話多半是家長裏短,隔壁誰家貓丢了,樓下誰家狗狗真可愛啊,小區裏誰誰誰家抱孫子了,等等等等,何曉聽得不勝其煩。

不過楊景博出門前倒是說了一句不那麽客套的話。他說,“兒子,明天周年慶你也別去了,陪爸走一趟。”

Advertisement

楊禹桓聽了明顯一愣,但随即解釋道,“已經答應了朋友們一起去湊熱鬧,現在反悔也不好,再說咱們家一個人都不去,是不是太沒禮貌了?”

終于,楊景博的臉色暗了下來,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便走了。

何曉被這父慈子孝的情節搞蒙了,洗了澡以後,直接将楊禹桓按在床上解疑。

“你們父子倆就這相處模式?我怎麽覺得跟地下黨對暗號似的呢?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不是你爹親生的?”

楊禹桓被她的問題逗樂了,“曉曉,我确定我和我爸是親生父子,不過我倆就這樣,不大親,也不大近。”

何曉松開楊禹桓的衣領,順勢伏在他胸口,“我還以為你們倆有矛盾呢,說起話來好像在演戲一樣。”

事實證明,何曉的猜測是對的,楊家這對父子剛剛的試探明顯至極,兩個人都是聰明人,說起話來自然不顯山不露水,但內裏包含的意思對方能懂即可。而有些話,楊禹桓不能告訴何曉,堅決不能。

夜漸漸深了,黑暗慢慢吞噬着整座城市的光亮,燈火将熄時,何楊二人才放下各自手中的工作,擠到床上去。俗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而這修緣之苦,衆生皆得受之。

“我愛上你是我的劫,你不愛我也是我的劫,劫難如何,渡不渡得過,那都是我的事,你只需愛你所愛,這便足夠了。”

“楊禹桓,也許我這裏,也是有你的……”何曉的手忽然指向自己的心髒,認真的說道。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林氏周年慶那天早上,何曉被震天的電話聲吵醒。在電話裏,徐蓓拉極為興奮的告訴何曉,林氏又出事了,公司賬房怕前事敗露,卷了點現金慌張潛逃了,如今正在逮捕中,這事對林夕園來說定是雪上加霜,于何曉而言無異于錦上添花。何曉到公司時,沈沫沫和老秦已經開了香槟慶祝,三個人多次碰杯,其餘的話卻是一句不說。

晚會于七點正式開始。

何曉為了搭配楊禹桓特意定制的暗黑西裝,也穿了一套抹胸黑紗禮服。巧合的是,衆人相見時發現……

“丫丫的!不是說好看喜好穿搭的嘛?怎麽還是全套黑色?”申晨從自己如同夜行衣一般的服裝開始,掃描了在場的其他人,頓覺失望。

向昭看着自己,“覺得自己是個奶爸,不應該太過紮眼,所以……”他又看向臂彎裏的徐蓓拉,“可見,我媳婦也是這麽想的!”

申晨一臉無語,這恩愛秀的,這狗糧撒的,不接着還不行!

“我檢讨,我是故意穿黑色的!”孟歌将手舉起來,“我還以為只有我這麽煞風景。”

沈沫沫在一旁卻笑了,“你是有心,我才是無意啊,這個款式的禮服只有黑色,你說我如何是好!”

這時,申晨看向蔣之奇和陸毅則這對公認單身狗的眼神,一陣翻白。

“你們倆穿的可是傳說中的情侶裝?”

被詢問者也是一陣無語,只見他們互相看了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撞衫不可怕,誰醜誰尴尬,這兩位雖然不醜,氣質卻是不一樣的。相比之下,蔣之奇稍有陰柔,而陸毅則多些戾氣罷了。末了,兩人不得不重新選了衣服,到晚會時遲到了那麽幾分鐘。

周年慶邀請了很多業界大佬,就連何家退休已久的幾位老人都在受邀之列,何曉過去見禮的時候還順便拜訪了向老爺子等老一輩企業家。

場中,林夕園依舊耀眼的不可方物,一身紅裙神采飛揚,猶如場中的風向标,郭深則是穿着黑色來搭配她。

何曉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郭深了,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随那個熟悉的身影,看得沈沫沫一陣緊張。

“曉曉,你現在是有夫之婦,注意一點。”

确實得注意,何曉這性子啊,搞不好是要主動挑事的。

何曉聽了沈沫沫的勸解,收了收精神,轉而去應付商場上的社交了。只是林夕園這脾氣,比何曉有過之而無不及。

何曉聊天聊得口幹舌燥,又去要了一杯香槟,回來時正趕上林某某迎面而來。

“曉曉啊,好久不見!”某人裝作非常熟絡的打起招呼。

“哪裏哪裏,最近經常在電視上見你呢!”何曉皮笑肉不笑。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句話堵得林夕園十分不順,她的笑臉僵了一下又道,“是啊,最近忙得很,你姐夫這麽粘我的人,都經常見不到我的面,晚上還經常和我抱怨,說我沒時間陪他。曉曉你也知道,平常女子怎麽能懂家大業大的難處,她們只懂閑時看些低俗的連續劇,和鄰裏朋友嚼嚼舌根而已,你說對吧?”

林夕園這話頗為含沙射影,暗指何曉閑事管得太多。

何曉一臉雲淡風輕,笑着答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生活,她們只管照顧好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即可,不像你我,顧好家業之餘,還要多學些做人做事的道理,以免在場合上失了分寸,在事業上丢了良心。”

如此一來,何曉又扳回一城,林夕園自知理虧,已然氣的無話,于是把杯子一撂,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走開了。

徐蓓拉遠遠的就見她們二人在聊,等到林夕園走了,她才小跑到何曉身邊,關切的問,“她剛剛沒難為你吧?”

何曉搖頭,“口舌之争無所謂輸贏。”

徐蓓拉以為她吵架吵輸了,剛想安慰一番,又聽何曉幽幽道,“我只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徐某某噗嗤一聲樂了,“诶,你說她都懷了,還穿這麽高跟,是不是太作了點?”

是啊,這的确很讓人匪夷所思。何曉也想不通,林夕園的驕傲到底在何處。

推杯換盞了幾個來回之後,衆人搖晃着進了舞池,楊禹桓也帶着何曉跳開了。說起來,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搭伴跳過舞了,不過這兩人配合一直比較順,加之近幾日感情升溫,跳起華爾茲來別有一番感覺。

兩三首曲子後,郭深和林夕園退出舞者的行列,轉眼就消失不見了。楊禹桓和申晨也跟着閃身而去,陸毅則則是留在現場負責觀察場內各人的動向。

“小則呼叫,沒有異常。”陸毅則動了動耳朵,鎮定地說道。

“我和楊禹桓追着他們過了商業區,現在正往……”申晨頓了頓。

“紅旗路方向。”楊禹桓說。

“對,正在趕往紅旗路。”

楊禹桓接過話茬,“小則,按原定計劃,9點來找我們。”

陸毅則答了聲好,又繼續道,“申晨,你想要的那樣東西在副駕座位下面,我家老爺子白送給你的,他說你應該用得到。”

申晨往座位下邊掏了掏,果然尋到一樣東西,他樂得大聲歡呼,連謝謝都忘了還。

通訊結束後,陸毅則繼續關注着場中的人,沒多會就笑得臉上發僵。

天色暗沉,有點要下雨的征兆。

郭深和林夕園将車停在了一處老舊的工廠,便閃身進了其中一間廠房。路邊太過空曠,楊禹桓的車不能再逼近,只好下車隐去身形步行去追。等了片刻後,郭深帶着四五個人出來了,上了一臺破舊的貨車,轟轟的開走了。

楊禹桓給王亮使了個眼色,王亮立馬叫了四個人開車追過去。

“先走的這一路應是探路的,我猜林夕園今日是要親自出馬!”申晨道。

“那就讓她有來無回呗!”楊禹桓的語氣同往日扯皮一樣,但此時此刻此地落在申晨耳中,已同命令無異。

又等了近四十分鐘,林夕園這邊也開動了。她一身黑色寬松風衣,頭發紮成馬尾,臉上戴着口罩,和平時裝扮大相徑庭。

“靠,是走個貨啊,還是cosplay啊?”申晨不由自主的吐槽了一句,遭到楊禹桓白眼。

“跟上!”

楊禹桓一聲令下,一行人分成幾路浩浩蕩蕩的追了上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