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把柄(1)(補丁)
【Hello。你的頭像是天竺鼠嗎?你到底是哨兵還是向導?】
饒星海看到這條新信息,又看了看給他發信息的人。
這位陌生人的頭像是一個逆光的背影。青年站在窗前,磅礴晨光從窗外灌入,他一半身軀隐沒在暗處,一半則被光線勾勒出輪廓。那光把他的白襯衫照得幾乎透明,頭發不長不短,是一個很乖且沒有什麽特點的造型。
饒星海一邊擦頭一邊回複:【你誰?】
他擦完了頭,也不吹幹,直接抓着手機和圖書館借的幾本書爬上了床。周是非催促陽得意和屈舞休息,他要關燈了。饒星海坐在床上,打開小臺燈。手機又跳出“啵”的一聲,新信息來了。
饒星海随手點開。
那人問:【你的精神體是天竺鼠?】
饒星海:【關你什麽事】
他連标點符號都不打了,把手機放在一旁,翻開了《特殊的愛》。
因為通宵看書,通宵寫小論文,次日饒星海起床時疲憊不堪。他只睡了三個小時,狠狠洗了個冷水澡才勉強清醒。
這一天的第一節 大課是曹回的“哨兵通識”。曹回上課比較自由,學生随便坐,有問題随便問,但絕對不能睡覺。一旦睡覺,他那只冷面冷眼的雪豹就會竄到學生身邊,不由分說先給兩個大巴掌。
“今天我們講的是第六章 ,哨兵的社會适應性。”曹回打開了投影儀,“‘向導通識’的第六章也是社會适應性,我跟張曉媛老師商量過,今天第一節課我們先大致說說哨兵的特點,第二第三節到樓上,跟向導班的人一起上。哨兵和向導的社會适應性是一個大話題,我們除了了解我們自己的特性之外,也必須了解向導在這個社會上的現狀跟我們有什麽不同。”
饒星海打了個呵欠。在階梯教室裏巡視的雪豹立刻轉頭盯着他。饒星海裝作清嗓子,咳嗽了兩聲。
“我們先看一段紀錄片片段,這是上世紀90年代在深圳和廣州的哨兵就業篩選會現場……”曹回的聲音和視頻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饒星海看了一會兒,想起還剩1000字沒寫的課業小論文,還有尚未動筆的3000字檢讨,心情沉重地拿出了稿紙。他要在這課堂上光明正大地開小差了。
但書包裏沒有他借的那幾本書,只有寫到一半的稿紙和那冊《齒輪魚》。饒星海這才想起,自己忘記把床頭的三本書放進書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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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齒輪魚》,身旁的陽得意瞥了一眼:“小黃書?我也要看。”
陽得意是逃了向導那邊的通識課來蹭哨兵通識的,他的目标就是在學校裏找一位精神體是東北虎的哨兵。拿過來翻了兩頁,他覺得無聊,又扔回給饒星海。
饒星海對今天的課程沒興趣,論文也寫不成,他翻開了《齒輪魚》。
深海是一個謊言。魚類是組成這個謊言的細胞,是“深海”這座機器之中的齒輪。
每一條魚都是一枚小小的齒輪,它們終生的命運,便是在一個确定了的地方旋轉,把力傳遞出去。
而總有那麽一些魚,它們擺脫了“齒輪”這一身份,脫離了這臺機器和謊言。
饒星海看得雲裏霧裏。講臺方向,紀錄片仍在繼續:“……截止到20世紀90年代中期,我國哨兵的就業率遠高于向導。就業市場的供需不平衡,讓哨兵的薪資水漲船高。中科院一份研究報告表明,哨兵對于自己‘齒輪’的作用有了更高的認可……”
饒星海一愣,忙問身旁的屈舞:“哨兵是‘齒輪’?”
屈舞顯然比顧着跟人閑聊天的陽得意聽課認真:“嗯,80年代開始提出的新概念,為了讓特殊人類融入普通人類的社會。”
每一個特殊人類都應當在社會上發揮作用——而哨兵和向導,這兩類在外形上與普通人毫無差異,能力又顯著提出的種族,被冠以“齒輪”之名。
人們相信,他們是讓社會機器發揮作用的重要部件。同時這裏面還蘊含着另一種期待——哨兵向導成為“齒輪”,是因為他們可能成為将特殊人類和普通人類這兩個充滿分歧和割裂的團體,緊緊扣在一起的重要推力。
“……哨兵和向導就業率的提升,社會融入程度的加強,全都讓‘齒輪’這一概念深入人心。”紀錄片裏播放出紛雜的畫面,“21世紀來臨之際,哨兵和向導成為了社會認同度最高的特殊人類,同時也帶動人們去了解其他特殊人類……”
饒星海不得不重新審視面前的小冊子。齒輪魚……齒輪?他迷惑不解:這是說哨兵和向導?
“把力傳遞出去”,“終生的命運便是在既定位置不停旋轉”。
他的目光落在了這一頁的最後一行字上。
“能擺脫‘齒輪’束縛的魚,是因為它們擁有更強烈的欲望。欲望驅動我們前進,欲望讓我們産生新的動力。但我認為,僅用‘欲望’來代言這種渴求太過随意了。它比欲望還要更深一層,它是特殊人類擺脫命運束縛的本能。”
饒星海翻過了一頁。這一頁只有一行字——“特殊,意味着我們本該擁有更多,本該成就更多。”
有學生起身與曹回争論問題,聲音打斷了饒星海的閱讀頻率。他默默合上了小冊子,轉而看着那學生與曹回你來我往地讨論。
下課之後,哨兵通識的學生轉移到樓上的大階梯教室,和向導一起上通識課。宮商過來問饒星海今天去不去技能樓。饒星海等她離開了才想起,自己本想把《齒輪魚》給她的。但他還想繼續看下去。《齒輪魚》的作者勾起了他的興趣。
陽得意的手臂越過饒星海,抓住屈舞:“屈舞,你一會兒陪陪我行嗎?”
屈舞:“可以啊,我上午就這一節大課。陪你幹什麽?”
陽得意:“其實是陪我姐和唐楹去喝咖啡。”
屈舞:“我沒錢。”
陽得意:“我請你。”
屈舞:“那可以。”
饒星海想起來了:“喝咖啡?你們要去學校外面那間咖啡館?”
陽得意愁眉苦臉:“是啊,她和唐楹要去看那個狼人店長。我現在被她抓住了把柄,她說什麽我都得聽,煩死了。”
上次在小樹林裏遇襲,陽得意本來不想告訴陽雲也,無奈陽雲也不斷追問後續,他一時口快說了出來。陽雲也當時臉色都變了,陽得意完全确信,如果那位梁津在姐弟倆面前,陽雲也一定徒手撕他十八塊。
從此之後陽雲也就變成了一個緊張兮兮的人,去哪兒都要聯系陽得意,一是問他去不去,二是打聽他在幹什麽。
為了讓姐姐平靜下來,陽得意只能先順着她的意思,她說去哪兒就去哪兒,她說幹什麽就幹什麽。
“我其實還怕她跟我爸媽講。”陽得意說,“要是我爸媽知道我在學校裏出了這種事……”
屈舞在一旁補充:“出了這種事之後還要孜孜不倦約炮,而且每次都約不成功。”
陽得意:“……對,出了這種事之後還要到處亂來,他們肯定會把我拎回家的。我不要啊,我不要回去啊,我們村裏沒有帥哥,我愛新希望!”
他聲音太大了,引起前後一片笑聲。
饒星海趴在座位上趁着這休息的幾分鐘迅速補眠。迷迷糊糊的,他聽到陽得意在說話。
“真的,我切身體會,要想讓誰聽話,抓住把柄、拿捏弱點,才是最重要的。”
陽得意這話在饒星海腦子裏轉了許多個圈圈。
他和沈春瀾的第一次訓導草草結束了,沈春瀾顯然不願意接受他“互相提問”的要求,饒星海心想,要不找一下沈老師的把柄或者弱點?
可是他這樣的人,哪裏會有把柄和弱點呢?饒星海摸摸下巴。他認為沈春瀾最大的弱點,可能是他那只智商不行的天竺鼠。
學生熙熙攘攘走出教室,曹回還在跟人争論方才沒有結論的問題。饒星海與陽得意等人揮手道別。他現在需要立刻回宿舍,奮筆疾書。
有人從他身邊匆匆走過,惡狠狠的樣子:“我不舉報曹回,我他媽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他走得極快,撞上了正低頭整理資料的龍游。龍游手裏的東西全都掉地上了,他氣得大吼:“喂!”
但看到對方兇神惡煞的樣子,他立刻縮起肩膀:“一路好走啊同學。”
饒星海幫他把散落一地的資料撿起來,發現文件袋上寫着“學生紀律委員會”七個字。
“你在學紀委?”饒星海想起來了,龍游也是拿助學金的勤工儉學學生。
“對啊,幫忙整理資料,這些折騰了我一晚上。”龍游謝過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左右看了看。走廊上已經沒有學生了,只剩他和饒星海兩人。
“我發現了沈老師的一個秘密。”龍游眼睛裏閃動着興奮的光芒,“昨天在庫房整理資料的時候看到了,我還沒跟任何人講。你知道的,我們宿舍裏有個人不是咱們班的,我不方便講。”
饒星海頓時也來了興趣,湊過去:“什麽?”
“你知道訓導嗎?只有特別忤逆的學生才會被訓導,你曉得吧?”龍游把手掩在嘴邊,生怕這秘密飛出指縫似的,“沈老師以前被訓導過。”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提過班上男生共7人,317宿舍住了四個,415宿舍住了三個。所以龍游他們宿舍裏有一個不是沈春瀾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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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雲也本日日記主題:帶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出門玩,希望他在我的影響下過上平凡普通的生活。
陽得意本日日記主題:繼續約。
讓陽氏姐弟的林麝給大家表演舞劇《跳來跳去》!
(林麝真的很可愛我不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