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兩條蛇(2)

饒星海的否定很大聲, 黑曼巴蛇愣住了, 蛇尾瘋狂擺動,蛇頭也跟黃金蟒似的晃來晃去, 緊緊盯住它的主人。

饒星海于是重複一遍:“不認識它。”

小蛇沒動作了。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它啪地消失了形狀, 濃濁的霧氣朝着饒星海飄去。

饒星海疾退兩步,但不可能避開——霧氣準确鑽入他的身體, 仿佛饒星海是它的唯一歸宿。

饒星海還是被吓住了, 連忙拍打外衣。

沈春瀾很無奈:“它就是你的。”

“我沒見過它!”饒星海大喊,“這是不是什麽我不知道的……什麽哨兵和向導的特殊技能?我怎麽會有兩個精神體!”

沈春瀾:“我也沒見過有兩個精神體的哨兵。”

饒星海面色蒼白了:“我是不是人格分裂?”

沈春瀾:“……”

他把當日在危機辦裏, 秦戈跟自己說的話, 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訴了饒星海。

饒星海安靜了, 仍舊滿臉不敢置信。

黃金蟒已經順利把呆滞的天竺鼠攏到自己身邊,蛇尾在他背上撫了幾下,像是在給它壓驚。

才拍了兩下,黃金蟒也消失了, 饒星海把它收了回去。

天竺鼠愣愣撿起地上的薄荷煙, 才往前滾了幾厘米, 面前又咚地落下一條蛇:是黃金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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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星海把精神體收回去之後再次釋放,這次他終于确認,黑曼巴蛇就是從他身上竄出去的了。

“這是黑曼巴蛇,生活在非洲的一種劇毒蛇。”沈春瀾問,“你去過非洲嗎?”

饒星海:“你說呢?”

黑曼巴蛇落地之後照例迅速找地方躲,但黃金蟒擋在了床頭櫃前, 它飛快四顧,呲溜一下鑽進了沈春瀾的輪椅,緊緊貼在扶手下方。

沈春瀾覺得有趣:它動作極快,行動的時候根本看不清蹤跡,總是帶着明顯的攻擊性,或者如他自己所說,“侵略性”。

但小蛇身上沒有惡意,一絲一毫都沒有。

尤其在對着天竺鼠和自己的時候。

沈春瀾伸手抓住了它的蛇尾,小蛇順勢攀在他手臂上,黑眼睛眯了眯,沖沈春瀾張口。

它口腔也是黑的,乍看只有幾根毒牙陰森森亮着。

“幹什麽!”饒星海怒吼。

小蛇立刻閉嘴,軟趴趴地伏在沈春瀾手臂上,把自己僞裝成安全無害、可憐弱小的東西。

沈春瀾莫名地确信,它不會咬自己。

“謝謝你幫我。”他也對黑曼巴蛇道謝。

黃金蟒正跟天竺鼠推薄荷煙玩兒,這時候又昂起了頭。天竺鼠舉起薄荷煙,黃金蟒循例甩尾打掉,天竺鼠屁颠颠地去撿了。

饒星海看着它跑過自己面前,覺得這小東西性子跟狗似的。天狗鼠,他心想。

“我解釋不清楚你為什麽有兩個精神體,但這件事你目前務必保密。”沈春瀾說,“你還記得秦戈嗎?給你做‘海域’檢測的精神調劑師,去見見他吧。讓他給你的‘海域’做一次深潛,也許會找到答案。”

哨兵和向導的精神體是精神世界——也就是“海域”的外在表征,它會在“海域”基本穩定、人格基本成型的幼兒時期出現。精神體并不是憑空出現的,只有孩子親手觸碰了某種動物,并且對這種動物産生強烈的依賴,比如喜歡它,比如對它好奇,比如難以忘記它……在這樣的前提下,精神體才會呈現為這種動物的模樣。

饒星海沒有去過非洲,他生活的貴州也不可能出現只在熱帶地區存活的黑曼巴蛇,他沒有觸碰黑曼巴蛇的機會。

小蛇的來歷實在太奇怪了。

讓沈春瀾意外的是,饒星海否決了他的提議。

“我不去。”饒星海硬邦邦地說,“這蛇對我又沒有影響。”

“你怎麽知道?”

“你覺得我不正常嗎?”饒星海反問。

“它對你的影響現在不一定能表現出來,以後呢?以後的事情我們說不準的。”沈春瀾很耐心。

饒星海仍舊不願意:“我都19歲了,如果有影響,早就已經出現。再說了,它是我的精神體,我是什麽樣,它就是什麽樣。……它不可能壞到哪裏去。”

沈春瀾哭笑不得:“我不是說它壞。”

他把小蛇放在自己受傷的手上。右臂打着石膏,小蛇盤在上面,愈發顯得黑。

算上昨天救助自己的那次,還有籃球場視頻那一次,沈春瀾算是和黑曼巴蛇接觸過四次。除了黑夜之中的那一次之外,其餘三次,黑曼巴蛇在現身之後都會藏匿到黑暗之處,或者隐匿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它很膽怯。這是沈春瀾的第一個判斷。

而黑曼巴蛇第一次出現在沈春瀾面前的那個晚上,接着夜色掩護,它膽子大動作野,一點兒看不出現在可憐兮兮的小模樣。

它同時也是行動派。沈春瀾心想,這倒跟饒星海有些像。

他其實懷疑,黑曼巴蛇诠釋的,是饒星海的潛意識和不能與人說的幽暗欲望。

因為蛇的存在,他小時候就已經被人排擠。這一點兒根深蒂固的怯意,随着他長大,漸漸越藏越深,掖在小蛇的懷裏。而饒星海對自己的“喜歡”,也成為了驅動小蛇騷擾自己的動力。

沈春瀾決定換一個勸法。

“那你知道它去騷擾過我嗎?”他用好手把小蛇抓起,放在地上,小蛇蜿蜒爬向正跟黃金蟒玩抛接游戲的天竺鼠。

饒星海走到沈春瀾身邊,沈春瀾示意他可以坐在病床上。

“……我不知道。”饒星海怔怔回答,“它咬了你?”

“大晚上的,跑到我宿舍裏去了。”沈春瀾決定把當時的情況形容得誇張一些,“爬在我腿上,口長得這麽大。倒是沒咬下去,但我當時真的以為自己完了。”

饒星海的臉又白了:“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就是因為你不知道,所以情況才嚴重。”沈春瀾一字字說,“它能跑到我宿舍去,能對我露毒牙,那它一定也曾經在你們宿舍出現過啊。”

大一新生不允許釋放精神體的校規有幾處例外地點,其中一處就是學生宿舍。饒星海在宿舍裏也從來沒釋放過自己的精神體,除了面對沈春瀾,他不會在任何非緊急的情況下展示黃金蟒。

但陽得意很喜歡把林麝放出來玩兒,屈舞的邊牧有一身軟蓬蓬的毛發,非常溫暖,林麝喜歡靠在它邊上睡覺。周是非的青蛙性格內向,不跟這倆精神體玩,饒星海常常見它趴在周是非的書架或者電腦邊上陪周是非學習玩游戲,兩腮一鼓一鼓,像氣球一樣。

黃金蟒性格溫順,沒有毒,即便跑出來了,他也完全放心。

但黑曼巴蛇對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他可以硬着頭皮說“它和我一樣,它很好”,但心裏卻很虛。

如果黑曼巴蛇也會襲擊別人呢?陽得意,周是非,屈舞,如果黑曼巴蛇會在深夜竄到他們的床上,沖他們露出毒牙呢?

饒星海抿着嘴巴,一言不發。

黑曼巴蛇屢次想加入黃金蟒和天竺鼠的游戲而不得,氣得在天竺鼠身邊打轉轉。天竺鼠再次撿回薄荷煙,高高舉起,等待黃金蟒用蛇尾掃掉。

迅雷不及掩耳——黑曼巴蛇終于逮到了這一不可錯失的瞬間——烏褐色蛇尾狠狠一彈,擊在薄荷煙上!

薄荷煙從天竺鼠爪中彈跳而起,一個漂亮的、完美的、比之前數次都更高的抛物線!

沈春瀾和饒星海目瞪口呆。

薄荷煙打在牆上,輕聲落地。

黑曼巴蛇來勁了,蛇頭興奮地前後移動,在黃金蟒面前游出了好幾個複雜的圖案。

黃金蟒比它穩重太多,也高大太多,始終靜靜用紅色眼睛盯着它。

天竺鼠又屁颠屁颠撿回薄荷煙,只是爪子才舉到一半,黃金蟒蛇尾已經竄到面前。薄荷煙再次被掃出,這次在牆上的落點比剛剛還要高幾公分。

黑蛇憤怒了,尾巴在地板上啪地一拍。天竺鼠只得再次撅着屁股跑向牆壁。

沈春瀾的聲音拉回了饒星海的注意力:“去見見秦戈,好嗎?”

這回饒星海沒有搖頭。

“我和你一起去。”沈春瀾又說。

饒星海看他一眼,确認似的:“那我去。”

沈春瀾松了一口氣。想說服饒星海,還真的要找準他在意的點。沈春瀾沖他笑了笑,心裏是高興的。

不久之前饒星海還說宿舍裏“都是怪人”。可他已經和那些怪人,成了朋友。

饒星海緊接着又來一句:“如果我去,那你會答應我什麽條件嗎?”

沈春瀾:“……你說呢?你想得是不是太多、太美了?”

這什麽陳舊套路,沈春瀾又想揍他了。

兩條蛇拍擊薄荷煙的比拼仍在繼續,這回天竺鼠才剛剛捧着薄荷煙站定,黑曼巴蛇和黃金蟒同時出擊——但黃金蟒慢了一瞬,黑蛇成功擊出外野全壘打,薄荷煙觸牆落下。

天竺鼠不願意去撿了,它在這個游戲裏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樂趣。

兩條蛇僵持片刻,随即發現天竺鼠開始向沈春瀾的方向移動,并不打算去撿煙。

“啪”。黃金蟒蛇尾再次落下,這回擋在了天竺鼠面前。

黑曼巴蛇游到它身後,用蛇尾戳戳它屁股,推着它往薄荷煙落下的方向去。

沈春瀾:“……”

天竺鼠頑抗,沖他伸出小爪子,“叽叽”亂叫,很悲憤的樣子。

無奈它太小,當黃金蟒也加入黑曼巴蛇的隊伍之後,它果然被兩條蛇尾推着,朝着薄荷煙去了。

沈春瀾轉頭看饒星海:“精神體什麽樣,你就什麽樣,是吧?”

饒星海看得津津有味:“對。還挺可愛。”

沈春瀾:“……”

他一瞬間不知道是憐憫饒星海,還是憐憫那兩條蛇。

情商低得令人心疼。

确認身體無恙之後,沈春瀾帶着石膏回到工作崗位,繼續苦哈哈地備課上課,寫報告做講座,申請項目或者解決學生心理問題。

為了方便管理,沈春瀾讓陽雲也當了副班長,分擔周是非的一部分工作。周是非目前身兼班長、團支部書記、入黨積極分子代表、體育委員、文藝委員、宣傳委員等許多個職務,忙得腳不沾地。

陽雲也主要幫忙處理女生那邊的事務。但班上只有五個女孩,她比周是非輕松太多,沈春瀾找她談話聊天,說的也主要是宿舍裏唐楹和喬芳酒之間的矛盾。

唐楹和喬芳酒之間的矛盾從進宿舍的第一天就已經有了苗頭。宮商的紅暈绡眼蝶對別的精神體有催眠作用,一般是不會釋放的。陽雲也的林麝性子溫順,不會主動挑釁,常常在她身邊窩成一個圓呼呼睡覺。

但唐楹的藏獒,和喬芳酒的蛇鹫,第一天晚上就打得不可開交。

沈春瀾知道的時候非常吃驚,他沒有接到任何關于學生在宿舍裏驅使精神體打架的信息。

陽雲也告訴他,蛇鹫開始啄藏獒腦袋、藏獒開始抓蛇鹫爪子的時候,心驚膽戰的宮商放出了幾十只紅暈绡眼蝶。

沈春瀾這才放心,或許是心理作用,他覺得自己右臂又開始隐隐作疼。

從此唐楹和喬芳酒就埋下了莫名其妙的矛盾。唐楹瞧不慣喬芳酒的生活方式,喬芳酒忍受不了唐楹抽煙的習慣,兩人互不理睬,只要宿舍裏一燃起火藥味,陽雲也第一反應就是把宮商召喚回來。

“現在好多了,因為宮商跟她倆關系都很好。我跟唐楹說,你這麽酷一姐姐,老跟喬芳酒為牙刷毛巾怎麽放、掃地時拖鞋怎麽擺這種小事情吵架,多掉面兒啊?再說你們老吵,宮商也不高興啊。宮商不高興,上課就不能專心,聽課質量必定大打折扣。那以後我和你抄誰的作業?唐楹認為我很有道理。”

沈春瀾:“……”

“我反過來跟喬芳酒說,你是系裏最出名的白富美,可是你老和唐楹吵架,特別影響周圍人對我們的觀感,讓人覺得咱們204宿舍住的人全都是兇巴巴的,成天不是吵架就是精神體互相扯毛打架。”陽雲也語速很快,“喬芳酒很可愛的,她可在乎形象了,而且不是她自己的形象,是她身邊所有人的形象。我們宿舍絕對是整個宿舍樓最舒服最幹淨最漂亮的地方,都是她捯饬的。我說,我和宮商出門,舍管老師見到都要叮囑一句,今天不要吵架啦。”

她惟妙惟肖地學舍管老師的上海口音:“喔唷,我和宮商,好丢臉噠啦。”

說完,她給自己鼓掌:“搞定。截止到目前為止,已經13天沒有吵架,昨天唐楹還問喬芳酒吃不吃勁辣口味的鴨脖。”

沈春瀾驚訝:“陽雲也,你奇才啊。”

陽雲也把話補充完整:“……雖然我們整個宿舍的人都知道喬芳酒完全不能吃辣。”

沈春瀾哭笑不得。十八、九歲,太能鬧騰了,稚氣未脫,又已經步入成年,像是在邊緣搖擺不定,極度麻煩,也極度有趣。

班上的第五個女孩叫羅燕,不跟她們住一塊兒,很幸運地分到了一個二人間,和一位從人才規劃局來交流學習的研究生一起住。

“羅燕的舍友是一個半喪屍化人類。”陽雲也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哪怕現在辦公室裏只有她和沈春瀾兩個人,“羅燕說她特別美,是學校裏出名的特效化妝師。”

沈春瀾:“?”

陽雲也:“別的特效化妝師是把咱們正常的臉化成喪屍,她可以把半喪屍人和地底人已經發生變化的臉,化裝成正常的模樣。”

沈春瀾也忍不住贊嘆了:“這麽厲害!”

“羅燕不太跟我們玩,她和唐楹關系還不錯,不過她朋友大部分都是別的班上的。”陽雲也回憶,“而且她進了學校那個樂團,打架子鼓,每天下午都咚咚咚練個不停。我們去樂團練習的地方找過她,好熱鬧的。”

沈春瀾連連點頭。

他花了幾天時間,分別跟周是非和陽雲也了解班上同學的情況。除了饒星海之外,所有人的表現都跟他理解和熟悉的大學新生沒有不同。

最棘手的,果然還是饒星海。

陽雲也離開後,沈春瀾開始把收集到的信息放入電子檔裏一一整理。這是他自己做的學生檔案,方便他随時增改删減,也便于他發現可能存在的問題。

住一趟醫院回來,他的心态有了一點兒微小的變化。

成為學生的燈塔……這個願望有點兒太大了,他不敢指望。但他現在慢慢找到了當輔導員的小小樂趣。

班上的學生七嘴八舌地在事故現場問他傷勢,一個個目送他上車離去都不肯離開的樣子,讓沈春瀾每每想起,又感動,又覺得不好意思。

他迫不及待地跟曹回分享自己的感受,換來資深教師的一通大笑。

沈春鴻已經回上海了,學校解除戒嚴狀态,但具體的調查結果他們無權得知。沈春瀾沒把精力放在這件事上去,雖然17米的哨兵聽起來像《世界十大不思議》之類的地攤小書中才會出現的奇聞,但他即便關注,也不可能立刻知道真相。

一通整理和總結,沈春瀾發現,目前最麻煩的,只有饒星海一人。

正沉思着,他的手機響了。

屏幕上是“秦戈(科長)”幾個字。

沈春瀾第二次到危機辦精神調劑科來,這回還帶了個沉默不語的學生。

這回辦公室裏有兩個人,除了秦戈之外,還有一位哨兵。秦戈介紹稱,那是他的潛伴謝子京。哨兵看上去比秦戈的性格要活潑一些,一見到沈春瀾和饒星海就開始笑,尤其對着饒星海,笑裏總帶着一絲揶揄。

饒星海只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往他那邊瞧,渾身都散着兩個字:抗拒。

沈春瀾:“……?”

秦戈:“當時饒星海出狀況的時候,謝子京也在現場。你倆不是還打了一架來着?”

謝子京:“嗯哼。”

饒星海:“忘了。”

至少秦戈看上去還挺高興的,他握着饒星海的手問個不停:現在怎麽樣?學校還習慣嗎?學習忙不忙?

沈春瀾對他的好感又蹭蹭往上爬升了好幾階。

饒星海偶爾笑一笑,帶着緊張和尴尬。

秦戈并沒有立刻開始巡弋,而是跟兩人聊起了閑話,當中自然免不了圖書館後頭那件意外。

“我跟刑偵科的人挺熟的,不過聽說這事情現在已經不歸他們管了。”秦戈說,“事态嚴重?或者說情況比較特殊?總之,全都移交到了特殊人類管理委員會。”

聊了一會兒之後,饒星海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秦戈這才示意他釋放精神體。

黑曼巴蛇照例一冒頭立刻往桌子底下鑽,怕見人似的。

沈春瀾只好照例用天竺鼠把小蛇引出來。

秦戈仔仔細細地察看黑曼巴蛇,小蛇面對陌生人十分警惕,不斷兜圈游走,時不時沖秦戈咧開蛇口,威脅地嘶嘶。

沈春瀾并不知道秦戈的精神體是什麽,但顯然,有東西在保護着他。謝子京滿臉震驚,看看地上的兩條蛇,又看看饒星海:“老弟,可以啊。”

饒星海還是沒搭理他,別別扭扭的樣子。

看了一會兒之後,秦戈起身了,說話語氣中帶着點兒贊嘆:“真有趣,兩個精神體。這黑曼巴蛇也太小了,體型像幼蛇,但牙齒又已經齊整,奇妙,奇妙。”

他似乎并不覺得饒星海不正常。

饒星海又放松了一點,這回主動開口:“世界上真的沒有像我這樣的情況嗎?”

“至少目前在我可知的資料裏,沒有。”秦戈的表達非常謹慎,“但是特殊人類身上還有許多秘密,我們所知的也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你很特別。”

饒星海顯得懊惱了:“我不喜歡特別。”

秦戈沖他笑笑,示意他坐到自己面前:“那我們開始吧?今天我會做一次持續時間比較長的深潛,大概一個小時左右。”

饒星海看了一眼謝子京:“他也在這裏?”

秦戈:“他是我的潛伴。當我為別人巡弋深層海域的時候,他必須在場。”

饒星海狀似理解:“陪護是吧?”

秦戈:“……也可以這樣理解。”

饒星海:“那我也要人陪護。”

起身正準備告辭的沈春瀾心中一驚。

饒星海果然接下來轉向他:“沈老師可以留下來嗎?”

沈春瀾:“這個,符合規定嗎?”

說實在話,他不太想留下。

在入職之前,他曾在新希望學院的精神調劑師那裏做過“海域”檢測,當時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壞印象。在他的理解中,巡弋“海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無論對調劑師,還是被巡弋者自己,尤其是當巡弋必須要挖掘被巡弋者的內心記憶時。

秦戈:“可以的,符合規定。”

沈春瀾只好又坐回了原位。

饒星海看他一眼。沈春瀾敏銳地從這一眼裏察覺到得寸進尺的端倪。

饒星海:“我有點兒緊張,我想讓老師握着我的手。”

沈春瀾:“……”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節目來自喬芳酒的蛇鹫!

蛇鹫又稱秘書鳥,因為腦袋後面插着幾根筆似的簪子,可以說又帥又美。

喬芳酒:廢話就不說了,今天表演的是,如何用抄一篇課文的時間抄十篇課文。雖然很拗口,但就是那個意思。

觀衆無聊鼓掌,“我要看大屁股鼠”的聲音此起彼伏。

遙遠時空中,奮筆抄檢讨的浩南鍋和馬仔們似有所感,齊齊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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