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無用的真理(1)

饒星海朝沈春瀾伸出手。他神情無辜又坦蕩, 仿佛在問他“一會兒怎麽回去”。

秦戈和謝子京都看着沈春瀾。沈春瀾無奈:“這不好吧?”

謝子京立刻補充:“可以的, 符合規定。”

饒星海盯着沈春瀾,沈春瀾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曾趴在自己手臂石膏上的小黑蛇。饒星海看起來有點兒可憐, 還有點兒無助。

他的輔導員最終還是坐下了。

沈春瀾知道饒星海心裏都是壞念頭, 他不會給他占便宜的機會, 于是一把抓住了饒星海的手,順勢把饒星海的手掌攥成了一個拳頭。

這與其說是握手, 不如說是握拳。

饒星海:“……不是這樣的。”

沈春瀾靜靜看他。身為師長的威嚴此時此刻終于發揮作用, 饒星海不吭聲了,在椅子上坐成了一個放松的姿勢。

不大的辦公室裏, 先是騰起了某種強烈的氣息, 這種信息素幹燥、滾燙, 帶着沙漠的烈風。但只有一瞬。薄霧從秦戈身上騰起,沈春瀾看不到那是什麽精神體,秦戈并沒有讓它顯出可辨識的形狀。

但霧氣溫柔,在瞬間平息了謝子京的氣息。兩種氣息在辦公室裏混合、交纏, 沈春瀾靜靜坐着,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別怕。”秦戈低聲說, “我不會傷害你。你知道的,對不對?”

饒星海遲疑片刻才回答:“對。”

“你相信我,對不對?”

饒星海:“對。”

他溫順地閉上了眼睛。秦戈身上的白色細霧落在他頭上肩上,年輕的調劑科科長低下頭,扶着饒星海的腦袋,湊近他黑色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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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瀾有些呆愣:這跟他之前接受的“海域”檢測大不相同。

秦戈身上沒有絲毫侵略性, 他溫和,柔軟,令人平靜安心。

沈春瀾察覺,掌心中饒星海的拳頭微微攥緊了。

他的學生在緊張,即便信任調劑師,但緊張仍然無可避免。

秦戈會看到什麽?饒星海的“海域”會是什麽樣的?沈春瀾不可避免地好奇起來。

他甚至想到,饒星海信任甚至傾慕他。如果他願意,如果他提出請求,饒星海會答應讓他進入自己“海域”的。

但他無法探索深層海域。

如同人有淺層意識和深層意識一樣,哨兵和向導的“海域”也分淺和深兩層。只要征得允許,普通的向導一樣可以進入哨兵的“海域”,但他們只能巡弋淺層海域,疏導一些比較普遍的精神和心理問題。

深層“海域”是精神調劑師的工作範疇。那是儲存了更多欲望、恐懼,儲存一個人從降生到此時此刻所有記憶的地方。

在極其偶然、極其罕見的情況下,普通的向導有可能進入哨兵的深層海域,但時間極短。

而那一種情況,是兩個人均處于亢奮狀态,原本在“海域”之中用于抵抗外來意識的防波堤完全消失的時候。

最新修訂版的通識課本裏,已經對這一狀态下了準确的定義:極度亢奮的高潮。

……想到這裏,沈春瀾忽然間不想進入饒星海“海域”參觀了。

秦戈的巡弋持續了四十多分鐘,沈春瀾一直握着饒星海的拳頭,沒有放松過一刻。他固然不太樂意和饒星海有這樣的肢體接觸,但自己已經答應,即便饒星海看不到,他也不能欺騙他。

“……兩個結論。”秦戈收起了自己的精神體,他看上去有些疲倦,謝子京攙扶他坐下,“第一,我沒有在饒星海的記憶裏找到任何跟黑曼巴蛇相關的信息。”

饒星海神情緊張。

“第二個結論,饒同學的‘海域’确實存在一些不穩定的問題,但我很高興。”秦戈笑着說,“這跟半年前給你做‘海域’檢測的時候相比,已經好太多了。”

饒星海的海域是一座古怪的城鎮,無邊無際,沒有界限。城鎮上只有一條道路,城鎮裏最大的建築,是标牌模糊不清的孤兒院。

那是饒星海曾生活過的地方。

在孤兒院周圍,充斥着許多小小的、擁擠的游樂場,馬戲團裏永遠熱鬧,小賣部堆滿零食,學校的操場空無一人,但有熱鬧的笑聲和奔跑打鬧聲遠遠近近地傳來。

饒星海的“海域”裏沒有任何別人。他的自我意識有時候在游樂場裏玩游戲,有時候在操場上孤獨地跑步,秦戈嘗試去呼喚他,但自我意識完全不理會。

不過這一次不一樣了。他看到饒星海的自我意識在擁擠的游樂場中轉來轉去。他的肩上趴着一只巴掌大的天竺鼠,頭頂蹲着一只正在鼓氣的青蛙。

其實還有更多的不同,秦戈匆匆一眼瞥過,只知道他的“海域”已經漸漸熱鬧起來了。

“星海,我知道你有朋友了。”秦戈看着饒星海,“太好了。”

他真心誠意,沈春瀾在一旁忍不住露出微笑。饒星海嚅嗫半天,低聲回答:“謝謝。”

秦戈沒有在淺層停留很久,他穿過饒星海的自我意識,進入了他的記憶之中。

但非常遺憾,他沒有找到任何跟黑曼巴蛇相關的信息。

“在你很小很小的時候,應該剛出生沒多久,有一些碎片記憶,不成形,但比較奇特。”秦戈想了想,問,“這個問題可能冒犯你,我先道歉。饒星海,你對你的母親沒有任何記憶,是嗎?”

饒星海搖頭:“沒有。”

秦戈沉吟片刻:“那些碎片記憶是和你母親相關的。她在哺育你,照顧你……她看起來非常疼愛你。但是記憶很混亂,因為那時候你還太小,你看不清楚也聽不清楚。不過每一段記憶都很颠簸。”

饒星海:“颠簸?”

“在車上,在路上……我只能根據外界聲音判斷。你們總是在趕路。”秦戈回憶方才巡弋所看到的東西,“你媽媽挂在嘴邊的話總是‘不怕,不怕’,還有,‘這裏安全’。”

饒星海安靜地坐着,他看起來有些黯然。那層冷漠的面具又在他臉上浮現:“我不知道。我不記得她。”

這是一次計劃之外的巡弋,沈春瀾沒有遞申請,秦戈其實也不必寫檢測報告。但他很關心饒星海,還是決定抽時間把內容詳細整理出來再交給沈春瀾。

饒星海和謝子京在走廊外聊天,沈春瀾借機詢問了一個他一直非常關注的問題:“我班上12個學生,每個人的‘海域’都有問題。秦科長,我可以具體問一問他們的情況嗎?”

“沈老師,放寬心。”秦戈笑道,“那時候大家都是高三,壓力很大,這是非常容易出問題的時候,無論精神還是心理。今年的‘海域’檢測标準比往年要高,所以篩出了很多學生。但是你現在不必太緊張,饒星海是7分,他是邊緣學生,是需要多關注。其他的孩子,先順其自然發展吧。”

沈春瀾點了點頭。他記得饒星海的“海域”檢測報告上,秦戈曾說過在大學中與同伴共同生活學習,會顯著改善饒星海的情況。當日饒星海想報考普通大學,也是秦戈力勸他選擇特殊人類高校。

事實證明,秦戈是完全正确的。

沈春瀾相信秦戈的判斷,他連連道謝:“如果還有別的問題,我随時聯系你?”

與秦戈謝子京道別之後,饒星海和沈春瀾步行前往地鐵站。或許是最後提及母親,饒星海看起來情緒不高,整個人悶悶的。沈春瀾斥巨資請他吃了一個吳裕泰的茉莉花冰淇淋,饒星海吃到最後,舔了舔嘴巴:“我再去買一個。”

沈春瀾:“行了行了,我去買。”

兩人在街上吃了三個冰淇淋,饒星海有點兒飽了,慢吞吞咬着筒皮,盯着街面上的樹看。

秋意已經很深,樹葉一茬茬不要命地落,楊樹柳樹都漸漸禿了,孤楞楞的枝子戳進秋季藍得可怕的天。

“沈老師。”饒星海忽然出聲。

沈春瀾:“嗯?”

“我第一次來北京,是8月份,準備到這邊報到讀高中。好熱的天,空氣也不好,我不喜歡。”倆人就坐在街邊的長椅上,饒星海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後來秋天到了,冬天也到了,很可怕,整座城市都像……像死了一樣,一下就變得灰撲撲的。”

沈春瀾心想,那當然啊,要不然為什麽說季候變化會影響情緒,春秋兩季是精神病人和抑郁症患者最容易出問題的時候。

氣候、溫度、物象的變化,影響了體內的生理調節機制,激素分泌不平衡,人容易憂郁,也容易陷入困境之中。

“我高中過得也不太開心。只有我一個人是外地來的,融入不進去。本地的特殊人類學生在小學初中就已經學過很多哨兵向導的知識,我沒有,我一點都不懂。但是如果問,會被嘲笑。”饒星海指了指自己,“我那時候普通話很糟糕,口音特別重。”

沈春瀾:“現在一點兒都聽不出來了。”

饒星海吃完了冰淇淋,笑了一下:“我練過的。”

他拿過沈春瀾手裏的紙巾,一起攥在掌中。

“後來第二年,春天來了。”饒星海說,“真神奇,整個城市忽然之間又活了起來。我們學習裏栽着很多桃樹和梨樹,一整個三月都像瘋了一樣,路面上到處都是花瓣。那段時間天氣也特別好,風好像都是香的。我有點過敏,臉又紅又腫,我都戴着口罩去看花。”

沈春瀾有些感慨:“是啊,春天多好啊。”

饒星海:“後來教導主任都知道,課堂上找不到我,就去桃樹林子裏,我肯定在樹底下睡覺。”

沈春瀾:“……你,你看花就看花,為什麽要逃課啊?”

饒星海:“人少。”

沈春瀾無話可說。

饒星海:“你給我的那份價格不菲的秘訣,高一還能用,高二理科班就對付不了了,語文英語還行,但物化生和數學,即便做完了基礎題,考試分數也不行,而且那題目我讀都讀不懂,莫名其妙。”

沈春瀾:“……那是給你的中考複習提議!高中和初中一樣嗎?”

他一惱,饒星海就開始笑。因為在街上,不敢笑得太放肆,他是低頭扶額笑的,笑着笑着又扭頭看沈春瀾,那完全是看着自己喜歡的人的表情,眉眼嘴角全是快樂。

“沈老師,我現在挺喜歡這兒的。”他小聲說。

沈春瀾不吭聲,也不看他,心裏卻像被天竺鼠撓了幾下,有種酸癢的快活。

石膏拆去了,沈春瀾戴着夾板回歸工作崗位。右臂無法書寫,他只能忍痛放棄自己最愛的黑板板書,全程都使用PPT上課。

“跟大家說一說上次期中考的成績。”沈春瀾一臉嚴肅,“排名基本上沒有變化,前三名還是宮商,喬芳酒和陽得意,和入學時候的高考分數排名完全沒有差別。”

教室裏衆人面面相觑。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聽過老師居然會公開宣讀排名。

“我為什麽要說排名,因為除了前三名之外,後面的分數都太糟糕了,第三名和第四名之間差了整整20分,這是一道論述題的分數啊。”沈春瀾放下排名表,“大家參加社團活動,是很好的,談戀愛,也很好,體驗生活嘛。但是學習絕對不能丢,從大三開始我們就要進行社會實習,基本上所有對咱們這專業有需求的企業,全都極其看重學科分數。因為咱們這專業基礎太重要了。”

沈春瀾知道自己一旦化身老頭子開始講課,學生們就不大聽得進去。但這問題着實要緊,他恨不能拎着每一個人的耳朵吼幾句,好讓他們牢牢記住。

下課鈴響了,從不拖堂的沈春瀾抓緊時間補充了最後一句:“昨天晚上圖書館後牆的修繕方案已經出爐,就挂在學校網站上,這方案裏有兩個小設計,聽說是讓大家投票決定,有興趣的同學去瞅瞅啊。好了好了,下課。記得下周交認知科學前瞻性的分析論述,不少于1500字!”

衆人稀稀拉拉應和,有約會的、有社團活動的把書本托付給舍友就匆匆跑了。周是非和陽雲也拿着兩張表格給沈春瀾,是下周舉行的校運動會參賽名單。

由于班上人少,基本上每個人都參與了至少兩個項目。

沈春瀾一眼就看到了饒星海的名字,毫不意外,他報名參加的是哨兵組的技能展示和6000米障礙長跑。

和其他學校的運動會不同,人才規劃局和新希望學院這樣的特殊人類高校,在運動會項目的設置上有許多特別之處。

哨兵和向導分別有屬于自己的技能展示和對決,技能展示在大操場舉行,對決則在技能樓進行。但除此之外,還有每兩年一屆的公開對戰,極受學生歡迎。

6000米長跑也是新希望學院的标志性項目。這程長跑是協同比賽,一個哨兵和一個向導為一組,帶着各自的精神體一起進行,從校內跑到校外再折回校內,途中會出現多種奇特的障礙,據說有幾年還進行過十分激烈的戰鬥,相當精彩。

而除此之外,還有專為精神體而設計的各類小型比賽:精神體選美大賽、精神體毛發鑒賞、精神體體态比拼、精神體賽跑、精神體跳遠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就連教師也必須參與比試,除了普通的跳高跳遠壘球羽毛球之外,為鼓勵學生們積極參加比賽,教師的精神體還要參與競技或者節目表演,向學生展示風采。

沈春瀾上大學的時候還覺得這運動會有意思,因為不用上課,大家都帶着玩兒的心情去比賽。

但他現在是老師了,他要讓天竺鼠出去競技——沈春瀾頭腦裏被無數個層層疊疊的“尴尬”塞滿。

“老師你參加了什麽項目?”陽雲也問。

沈春瀾:“呼啦圈,兩人三足,知識問答。”

陽雲也、周是非:“……”

沈春瀾:“這三門比賽技術含量都很高。”

周是非:“不對啊,這三門比賽不需要報名,不是現場直接上去比嗎?”

沈春瀾扶額:“好吧……我沒報,我這一只手都動不了了,還讓我參加運動會,太殘酷了吧。”

陽雲也和周是非點點頭,又接着問:“那你的精神體呢?”

沈春瀾咬牙:“……跳啦啦操。”

這是曹回瞞着他給他報的。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沈春瀾的天竺鼠要參加啦啦操比賽的消息傳遍全班。

萬裏和他的白枕鶴一臉茫然:“啊?就那短手短腳的老鼠?啦啦操???”

他說完又按了按胸口:“那我肯定贏啊,啦啦操這個項目這幾年都是我這種長腿精神體拿的冠軍。沈老師不行吧哈哈哈……”

同在食堂吃飯的饒星海看他一眼,萬裏忽然便打了個寒顫。

回到宿舍,周是非和陽得意也在讨論天竺鼠跳啦啦操的事情,兩人說着說着笑得滾成一團,林麝腦袋頂着個青蛙,沉靜地看着面色陰沉的饒星海漸漸接近。

饒星海幫他倆打飯回來,忍不住問了一句:“真的這麽好笑?”

“超好笑!!!”陽得意舉起手機,“三年前的啦啦操比賽,有個老師派他的花栗鼠去參賽,我給你找視頻,笑死我們了,太蠢了……”

饒星海連連點頭,等待。

陽得意:“想不到啊饒星海,你這個濃眉大眼的,也等着看老師笑話。”

饒星海:“你的林麝是不是參加了選美大賽?”

陽得意眉毛一挑:“對。”

周是非:“我懷疑你是去展示自己,找對象的。”

陽得意:“對。——不是,誰找對象啊?我不稀罕對象。我就喜歡……”

周是非、饒星海:“東北虎哨兵。”

陽得意一臉“果然你們最懂我”的欣慰表情,把手機遞給饒星海。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條信息,是陽雲也發來的。“精神體毛發鑒賞”比賽目前空出一個名額,她問陽得意能不能勸勸屈舞,報名參加。

屈舞并不在宿舍,但現在他沒有課,也不是去勤工儉學的時間,他也沒有報名參加任何社團。

“屈舞是不是談戀愛了?”陽得意問,“他最近神出鬼沒的,總是心事重重。”

此時正從新希望學院中心的布告欄走過的沈春瀾和曹回,發現布告欄前密密麻麻圍了頗大一圈人。

有人正在布告欄上貼傳單。

保衛科科長帶着幾個人站在旁邊,正絮絮叨叨說着什麽。

“你這樣貼,把校運會的通知都給貼沒了。同學,這不太合适吧?”科長似乎也沒認真勸,“你哪個學院的?我看你特別面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沈春瀾和曹回在人群外慢慢走過,往布告欄貼傳單的似乎只有一個人,是一個男孩。

保衛科科長:“你以前是不是違反過校規?我肯定見過你,你去過保衛處。”

那男孩又往布告欄上貼了一張紙。

舉起紙張的手臂是銀色的。那是神經義肢。

“屈舞?!”沈春瀾和曹回大吃一驚,連忙撥開人群往裏鑽。

邊貼傳單邊應付保衛科科長的男孩,果然就是屈舞。

保衛科科長認出了沈春瀾,頓時也想起了屈舞。他一把按住屈舞手裏的傳單:“同學,別貼了,再貼就違反校規了。”

“我的傳單上寫的是倡議內容,不違法不違規,哪條校規說不允許學生貼傳單了?”屈舞繼續不停往布告欄上刷漿糊,“布告欄的存在意義,不就是為了讓我們自由發表意見嗎?”

沈春瀾終于湊近。看到他過來,屈舞臉上略略一驚,但很快恢複平靜:“沈老師。”

沈春瀾嗯了一聲,低頭看他手裏的傳單。

《對圖書館修繕方案(修訂版)的三大質疑》——傳單的标題是這樣一行黑體字。

沈春瀾根本沒仔細看過修繕方案,他相信學校裏也沒多少個學生點開那個附件從頭到尾瞧過。此時看着屈舞的傳單他才知道,這次修繕取消了半喪屍人和地底人專用的地下通道,并且關閉了他們專用的自修室。

屈舞貼一張,保衛科科長就撕一張。

“你不是半喪屍人,也不是地底人,這事情跟你有什麽關系呢?”

屈舞:“有關系。”

他又往布告欄上啪地拍了一張傳單。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節目是由黃金蟒和天竺鼠共同表演的《金蛇狂舞》!

演奏樂器:鋼琴。

演奏者:天竺鼠。

舞蹈者:黃金蟒。

臺上,黃金蟒狂舞,天竺鼠坐在加高N倍的琴凳上,舞動(粗短的)爪子,吃力按動面前兩個琴鍵。

有節奏且充滿力量的樂聲傳來。

臺下,沈春瀾呆滞片刻:……這特麽是假彈吧!這不是王力宏的版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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