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私密空間(1)

屈舞離開吧臺走向薄老板, 店裏的其他侍應紛紛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通往薄晚辦公室的走廊很窄, 薄晚又沖他勾勾手指,屈舞忐忑不安, 站在他面前。

薄晚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 屈舞背部撞上牆壁, 随即便看到薄晚靠近自己。

薄晚的長相,說得不好聽, 是有些浪蕩。但說得好聽些, 大概叫風流。屈舞從沒這麽近地看過他,此時才覺得這人的眼睛實在好看, 黑白分明, 睫毛纖長, 即便是現在帶着三分不悅七分調笑,也一樣吸引人。

屈舞心想,媽耶,我被一個狼人壁咚了。

他正緊張着不知道怎麽應對, 臉上忽然有了點兒古怪的觸感:是毛, 有粗硬的毛正戳着他的臉。

屈舞想轉頭看, 但薄晚按着他下巴,把他的臉扳向自己。

“屈舞,我是你的老板,你的工資我來發。”薄老板盯着屈舞,“你應該要學會什麽叫上下尊卑。”

屈舞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現在渾身都在冒雞皮疙瘩——薄老板的雙手已經化成了狼爪,而且還在碰他!

紐芬蘭白狼的毛發沒有想象中那樣無瑕, 但手趾尖利,最鋒銳的部分堪堪擦過屈舞的唇線,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不知廉恥不是這樣用的。”薄老板說,“如果你好奇心強,我可以慢慢教你。”

為表示溫柔,他稍稍收回了爪子,用手背蹭了蹭屈舞的下巴,連同他從衣領處露出來的脖子。這是一個很有效的動作,薄晚知道,許多懾服于自己威壓或者說魅力的人,都會在這個動作之後流露不一樣的情緒。

果不其然,屈舞的眼神變了。

“說實在話,我還沒吃過哨兵。”薄晚壓低聲音,幾乎湊到了屈舞的耳邊,“如果你幹得不錯,我會考慮讓你更接近我……”

屈舞眼睛裏閃動着激動的光彩,臉皮漲滿了興奮的潮紅。薄晚先是詫異于眼前這年輕哨兵的态度前後反差太大,随後又再一次确認,自己的魅力對于世上的大多數人來說,确實是難以抵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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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再摸摸我!”屈舞抓住了他的手——不,他還殘留着狼形的爪子,“用這個!”

薄老板一愣,随即笑道:“這麽主動?”

屈舞已經抓起他的手在臉上蹭個不停,笑得像個40°高溫的夏天晚上能躺在灌滿涼風的陽臺上喝啤酒的少年人。

“狗子真好……”屈舞不停撫摸薄老板的狼爪,“狗子的毛,我摸到狗子的毛了……”

薄老板:“……”

他驚疑不定,迅速收手。但屈舞完全進入激動狀态,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老板,原來你真能變成狗子?!”

薄老板咬牙冷笑:“屈舞,我是紐芬蘭白狼……我是狼!”

屈舞:“狼也是犬科,四舍五入,就是狗子。”

他抓住薄晚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筋骨上覆蓋着薄且勻稱的漂亮肌肉。

屈舞:“毛呢?”

薄老板:“……”

屈舞:“再給我看看毛吧老板。我一定尊敬你,我一定什麽都聽你的。”

薄晚只覺得腦袋上冒出了滾滾黑煙:“你怎麽回事?你的精神體不就是一條狗嗎?”

“那不是真狗,毛感不一樣。”屈舞雙手緊緊攥住他的手掌,流露懇求,“我讀幼兒園的時候,班上有小孩子家裏養邊牧,我還和它玩過。”

但玩的那一趟,差點讓屈舞因為過敏而窒息死亡。他對狗毛嚴重過敏,完全無法接觸。得知這個結果的屈舞在家裏哭了兩天,然後漸漸發現,自己身邊多了一條只有自己能看到,別人全都見不着的大狗。

“……你這樣對得起你的邊牧嗎?”薄晚哭笑不得,“放着它不管,在外面亂摸……”

他說不下去了。為什麽要把自己拉低到跟一個精神體、一條邊牧同處一個水平線上?!

“我是紐芬蘭白狼。”薄老板完全忘了自己把屈舞叫到這個角落是為了什麽,“不是普通的狗子。”

“但你的狼毛跟普通狗毛差不多。”屈舞雙目閃動殷切的光芒,“求你了老板,讓我摸你的毛吧。我什麽都聽你的,我不要180的時薪,你給我175就行。我一定好好工作,好好跟客人聊天,向你學習。只要你讓我摸狗子毛。”

薄晚:“……”

這一天的屈舞回到宿舍時,心情異常歡快。他在宿舍樓下碰到了舍管老師王燦燦和他的柴犬精神體。柴犬躺在地上露出肚皮任由學生揉肚子,看到屈舞之後它立刻一挺身彈起,奔到他身邊。

王燦燦慢吞吞喝着熱茶:“屈舞,我發現你特別讨犬科精神體喜歡。”

屈舞抱着柴犬,像抱着一個舍不得撒手的戀人:“是嗎?”

王燦燦:“我的柴犬可不是誰都能抱的。”

屈舞:“它都任人摸肚子了。”

王燦燦笑了:“這不一樣。今天遇到什麽好事了嗎?”

屈舞在柴犬頭頂親了一下,笑得見眉不見眼:“我今天摸到了新的狗子。”

他拎着兩袋子水果回到宿舍,本來想跟大家分享今天的樂事,但想到陽得意對狼人老板懷着的不滿和偏見,他又把滿腔喜悅壓進了心裏。

陽得意最近成功勾搭上了一個東北虎哨兵,土木工程學院大三的師兄。兩人正處于欲說還休的暧昧階段,一到晚上就對着電話你來我往地說些無聊話。

看到屈舞回來,陽得意很快挂斷電話,從包裏抓出個小東西蹦到屈舞面前。

他攤開手掌,把手中的胸針亮出。

一根油亮簡單的竹子躺在他手裏,只有尾指長度,但做工十分精細。

“祝你開工順利的禮物。”陽得意說。

屈舞水果都沒放下,立刻給了他一個緊緊的擁抱。

陽得意:“這是我和我姐一起送你的。她問你以後能不能當她的卧底,打探那個狼人老板的事情。”

屈舞:“……原來是有目的的。”

陽得意:“目的不減損我們愛你的心情。”

兩人扭打一番,屈舞最終還是沒忍住,把自己摸到薄老板那兩爪子狼毛的事情說了出來。

饒星海剛洗完澡從衛生間裏鑽出來,聞言也湊了過來:“他可以只讓身體的一部分變形?”

陽得意:“厲害啊,這是很罕見的能力,在狼人群體裏一百個說不定都出不來一個。”

他心有不甘:這狼人和他想象的太不一樣。

“你別跟我姐說。”陽得意叮囑屈舞,“她已經被那個狼人徹底迷住了,要是知道他這麽有意思,肯定更瘋狂。”

屈舞:“我今天真的學到了不少,薄老板撩女孩子本事确實很大。”

埋頭為了即将來臨的期末考奮力複習的周是非對這個話題感興趣:“怎麽說?”

屈舞決定現學現賣,跟舍友展示自己學習的成績。

他目光落在饒星海身上。

室內很暖和,饒星海裸着上身,只在下半截穿着寬松長褲。屈舞上下打量他:“饒星海,你身材真好。”

饒星海:“嗯。”

屈舞:“就是這件褲子很礙眼。”

饒星海:“……”

陽得意、周是非:“……”

屈舞想了想:“大概就是這樣,但好像又有什麽不同。”

周是非點破了:“你這是騷擾吧。”

陽得意抓起手機爬上自己的床:“我大概知道了。行了屈舞,你沒那個的天分。”

屈舞:“哪個?”

陽得意從床沿上探出腦袋,壞笑:“騷。”

屈舞先是恍然大悟,随後試圖在腦中把這個字和薄老板拼在一起,努力許久,仍舊對不上。

只要饒星海一臉若有所思:“我覺得很好啊這句話。我要記下來。”

陽得意又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你記下來……你想對誰說?我日,饒星海,你有對象了!”

饒星海慢吞吞爬上床:“沒有。”

冬天,宿舍裏的蚊帳都收了起來陽得意試圖爬到饒星海床上逼問他,這時忽然看見饒星海的床上放着兩件陌生的衣服。

饒星海是宿舍裏衣物最少的人,尤其他那件又薄又不合身的外套,宿舍裏的人都認得。陽得意伸手去夠,但已經竄上床的黃金蟒立刻護住了衣物。

一條灰底的圍巾,上面是大塊的暗紅色色塊。一件長款的銀灰色羽絨服,帽子上一圈絨毛。“新買的?”陽得意不死心,“這衣服看上去,大概比你之前那件暖和個36000倍吧。”

饒星海把羽絨服挂在衣架上,又慢悠悠下床,将衣架挂在了進門的鐵架子上。

他顯然很珍惜這衣服,不斷地抻着拍着,最後還埋頭進了衣領裏。

陽得意看明白了。他也曾對某個人的外套做過這樣的事情,此時一語道破:“別人送的?你對象?”

饒星海還是不言語。他爬上床,把圍巾認真疊好,放在了枕頭邊。黃金蟒盤成一個黃澄澄的大餅子,壓在圍巾上。饒星海揮手把它趕下去,不讓它靠近:“你太重,壓壞了。”

陽得意爬回自己床,滿心郁悶與懷疑不知如何纾解,抓起手機開始跟暧昧對象視頻聊天。

周是非在寫字,均勻的沙沙聲。屈舞一邊刷牙一邊噴着白沫子跟邊牧形容紐芬蘭白狼的爪子。

黑曼巴蛇悄悄從被中鑽出,順利爬上圍巾。

圍巾是沈春瀾給的,羽絨服也是。

最讓饒星海沒想到的,是送沈春瀾回到教師宿舍樓下之後,沈春瀾竟然回頭問他,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茶。

站在沈春瀾門口等他開門的時候,饒星海的一顆心都快從胸膛裏蹦出來了。

他覺得這一天與以往的許多天都不一樣。那不一樣之處,似乎隐約能感受到,卻又說不出确鑿的形跡。

他走進沈春瀾的宿舍,像走進一個不敢想、不敢碰的美夢。

天竺鼠第一時間從沈春瀾身上蹦了出來,落地一滾。它今天不跳舞了,只是呆呆站在地上,仰頭看饒星海。

饒星海站在玄關,一動不動。

沈春瀾覺得古怪了:“你這麽拘謹幹什麽?你有害羞這個設定嗎?”

饒星海:“……有的啊。”

他慢吞吞換拖鞋。這個空間裏,似乎角角落落都是沈春瀾的氣息。沈春瀾的信息素是此處的一部分,饒星海的心跳一點點開始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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