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無塵

大悲寺的齋飯甚至比大悲寺還要有名。齋堂裏面擠擠攘攘都是人,準備的齋飯很快就被搶拿一空。

無塵用完齋飯,慢慢打了一套拳,就回到了講座上面。底下的蒲團很快就被善男信女坐滿了。

無塵說的認真,底下的人聽得更是認真。淨空遠遠看着,連連點頭;由衷覺得自己的衣缽有了傳人了。

太陽西斜的時候,這次的佛會也就宣告結束了。無塵站起身來道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便準備回後院做晚課了。

“大師!”

“大師等等!”

信衆雜七雜八喊着讓他等等,無塵也就應聲停了下來。他不知道,他回首的那一刻暖色的陽光鑲在他的周邊,耀眼的讓人不敢直視,完全生不出任何亵渎之心。

這次的佛會傳唱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随着佛會之名傳播的,還有一個俊美的了不得的大和尚。

沒錯,無塵獨立住持完了佛會之後,就升級為大和尚了。

這幾日,大悲寺的香火也是旺盛的不行,還多了一大批請無塵大師解簽的信衆。奈何無塵大師并不露面,小沙彌都是一句話:“阿彌陀佛!無塵師叔已閉關多日,出關之日未能得知。”

為了出家人不打诳語這句話,無塵真的收拾好東西就去竹林閉關了。

淨空左想右想,也沒覺得自己的弟子好看到哪裏去了:“真的需要去雲游參學?”那些信衆便是鬧得個十天半月,也不至于就要避出去吧。

方丈摸着白胡子:“出家人不打诳語!無塵在我們眼裏面,與淨目、淨月、小沙彌乃至一條魚、一只螞蟻無異。可在信衆眼中,他首先是個男子,還是個尤為好看的男子,其次才是大和尚。”

無塵便被通知雲游事宜了,他本人愣了愣順從的收拾幾件衣服、拿了飯缽頭也不回的下山了。他下山的時候正趕上天下着小雪,雪花落在他锃亮的光頭上瞬間就融化了,落了一頸的雪水。

“小僧大悲寺無塵、外出雲游參學,天降小雪,不知可否借宿一宿?”

老人家打開門就看見眉清目秀、一派正氣的無塵大和尚,即便他就穿着單衣,即便北風吹得厲害,也絲毫沒有影像他的風度。活像是個畫裏面出來的和尚。無塵的外貌與周身氣度很容易搏人好感度。老人家忙招呼着家裏面人準備素齋與熱水,一邊迎了無塵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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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檀越!”

這戶人家就一對年邁的夫妻,一個中年漢子。據那對虔誠的老人家說是早些年嫁出去了。倉促之間就用清水下了一碗面條,無塵道謝之後就吃了個幹淨。又婉拒了老人家讓床的好意,在柴房裏面窩了一夜。

次日走時給老人家道謝并言:“檀越往西南方向走十三裏地,有着一樁好姻緣。”也不管人家信不信,已經走進風雪裏了,很快就不見了人影。路上看見一條蛇凍僵在雪地裏,順手撿起來揣進了懷裏。

東華帝君順手摸了摸垂在胸前的頭發:“東岳莫不是念經念傻了?”這可不像是那個吵着鬧着要去人間當魔教教主的同胞兄弟啊。

卷霜捂着嘴笑道:“說不得是撿了路上當儲備糧的呢。”

東華帝君招招手示意卷霜上前:“是不是還有個號稱小東華的,東華上仙呂洞賓?”

卷霜拿出仙策翻找:“是的,有個東華上仙,是八仙之首,名喚呂洞賓。”

東華帝君嘴角勾起笑意:“你去告知司命、司祿二星君,讓這位東華上仙也去人間歷練一般。對了,還有陸羽那厮,也一起丢下界去吧。”

“是!”卷霜仙策一收,當即上天去當傳聲筒去了,身上的鈴铛叮叮當當作響。

再說無塵帶着一條蛇,冒着風雪前進,也沒走鎮子裏面,多是挑着荒山野嶺行走的,一般這些地方古剎寶寺比較多,也便于挂單。這年頭百姓生活的也不容易,還是盡量去寺廟借宿吧!

按理說這種風雪交加的日子是很少有人外出的,不知道為什麽這山上多的是人。這些人靜靜的蹲在雪地裏、茂林裏不知道等待什麽。無塵走近了才發現這些人是在抓蛇,一種長着白色雞冠、渾身雪白的毒蛇。或許是無塵的走動驚擾了一些蛇,有個人慘叫一聲被守候多時的蛇咬了一口,當即嘴唇發黑,毒發身亡。無塵拔步上前點了他的穴道并用功逼毒都沒有救回來。這些捕蛇人多少都有點物傷其類的悲哀。

“小師傅,這種雞冠雪蛇最為歹毒,您還是仔細一些,趕緊下山去吧。天越冷、雪越大,他們出來的越多。”

“阿彌陀佛!既然各位都知道此蛇如此歹毒,為什麽還要……”

“小師傅,我們都靠着這些毒物過活,不抓不行啊!抓到個一條兩條,賣給官府,來年日子就好過了。抓不到、被咬了,那也是沒辦法。”

“知道你們出家人慈悲為懷,你還是趕緊下山去吧。”

無塵也不知道說什麽,是可憐蛇,還是可憐這些人。想想世間萬物既有其法,遂埋頭下山。

這日黃昏時分,竟陵龍蓋寺住持智積禪師在水邊撿到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娃娃,小娃娃的衣領內繡着兩個字:陸羽。不知因何原因睡了幾日都不醒,遍尋也不見其家人,遂暫時寄養在寺廟之內。

卻說無塵就着枝頭上偶爾有的那麽幾顆野果子走了幾日,才到達下一個城鎮。遂整理了一番儀表,準備化緣吃個飽飯在繼續找下一個寺廟參學。因着無塵的這一副好相貌,又是個锃亮光頭的和尚,一般人家都不會拒絕。

不巧的是,無塵敲開門的這家又是個窮苦人家。那熱情的老人家硬拉着他坐下,就指揮着兒媳婦去準備素齋。無塵匆匆吃個半飽,婉拒了老人家留宿的好意,走了幾步又返回去,拿出懷裏那條蛇送給了老人家。

“這條蛇乃是貧僧所救,如今貧僧贈與你們。”是條雞冠雪蛇。

那家人雖然說欣喜若狂,卻也推拒了一番才受了。千恩萬謝之後就連忙給這條蛇養了起來。有了這條蛇,來年都不用愁了。

剛剛出鎮子,送完蛇的無塵又撿了一個姑娘。那個姑娘披着白狐裘暈倒在雪地裏,瞧着楚楚可憐。本着出家人慈悲為懷的理念,無塵拿出一塊布包了自己的手給這姑娘背起來返回了剛剛出來的鎮子裏面。

上了年紀的大夫婉拒了診金,這救醒的姑娘卻是說什麽都要跟着無塵。

“大師救了卷霜,卷霜自當報了恩才能離去啊!”

無塵道了一聲:“阿彌陀佛!”點了卷霜的穴道給人丢在醫館裏面施施然走了。可憐卷霜出師未捷身先死。

無塵夜半的時候才找到一個荒山古寺,一般這種時候男主人公出現的寺廟都是有故事的寺廟。這個寺廟自然也是如此。

這個寺廟的僧人因為無塵俊美異常,堅決不接納他的借宿。心裏面還在納罕:怎麽這回來了一個男妖精?這個妖精還是一副出家人的打扮?莫非這妖精還學聰明了?

無塵在寺廟外坐了一夜。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他自己翻牆進去了,道了幾句佛號,拿了一些簡單的吃的,靠在柴房裏面睡覺了。睡得半夢半醒之間總覺得有人在看他,暮然驚醒就發現床邊坐着一個女妖精,這個女妖見他醒了就露出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

“大師,小女子含香,素來仰慕佛法……”,還沒有說完就被無塵一腳踹了下去,在地上滾了兩滾才停下。

無塵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柴房之內了,這處雕梁畫棟,四處都垂着紗幔,美則美矣,晚上的時候看肯定吓人。

那女子跌坐在地上,流着眼淚、楚楚可憐的給後半句補充完畢:“不知大師可願娶我?”

無塵打了一個佛號:“不願意!貧僧告辭!”

那女子頓時大怒:“你們這些負心漢!我要埋了你們做花肥!”遂張牙舞爪的撲過來,又被無塵推着摔了一跤,趴在地上哭個不停。

這些紗幔看着無窮無盡一般,無塵跺跺腳,紗幔盡皆飛起,很快明了方向,也不管這妖精哭唧唧,徑直往昨日那個古寺去了。

無塵在寺廟門口坐到天明,這次那個僧人給他開了門後連連道歉:“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無塵同樣打了一個佛號,進去用了些齋飯,又去拜訪了方丈。

方丈顯然很了解遇到妖精的這個事情:“這個事情要是嚴格說起來,得從三年前說起。北高峰上的一株白牡丹拜月成妖,這妖精剛剛化形的時候也是個懵懂無知的,被個上山游玩的書生騙了感情、結果書生又另娶她人,她鬧到寺裏面要剃度出家。不說妖精身份,單她女子身份,本寺就是萬萬不可收的。于是就發展成你看到的這般模樣了,白天她也不來,晚上就敲門,一旦讓她進來了,就哭着求娶。”頭疼的很,又不能給個好妖精怎麽着。

無塵了然:“不知可否在貴寺叨擾三日?”

方丈自然應允,囑咐他晚間注意一下,也就任他自便了。

無塵便爬上了北高峰。北高峰上面多是牡丹,這時節本就不屬于花期,那這唯一開着的這一朵自然就是那只聲稱要給他做成花肥的妖精了。無塵走過去、彎腰,給她連根帶土拔起,那個女妖疼的直叫喚。

含香抱着無塵的腿哭唧唧:“大師,我錯了,疼死我了。”

無塵舉着這一株牡丹花,分分鐘塞進懷裏,唯餘幾片葉子迎風招展。也不管這妖精哭唧唧的,無塵拖着腿、連帶着這只妖精回了寺廟。

“你不是說仰慕佛法嗎?貧僧帶你學習佛法,你哭什麽?”

方丈看着抱着無塵的腿不放的妖精也只能道了一句佛號。

本來就不太聰明的牡丹花妖開始了做早課、做晚課、打水、劈柴、煮飯的生活。也不知道無塵對她做了什麽,法力根本用不起來,全靠着一雙手,沒一天就癱在地上了。

這一日大雪封山,永樂縣縣令的長子呂洞賓出世。這嬰兒出生即睜着雙眼,滿室異香,庭中有白鶴起舞。呂家以為吉兆,占蔔求了 “洞、賓” 二字,取做本名;又因為出生之日極為陽剛,遂又取了一個小名“純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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