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無塵

兩人的樣貌極其能唬人的。守門的小厮就通傳了一聲,張員外就親自出來接人了。待看了無塵的度牒,更熱情了,被撇開的奉善冷哼了一聲。

待新娘子和新郎拜堂,無塵就看出新娘子是個妖怪了。不過具體是什麽妖怪,他是無法看穿的。于是就給徒弟奉善抛了一個眼神,奉善擡了擡下巴,傳音道:“狐貍精。”

無塵面癱臉也是活神仙的樣子,這微微一笑,更是春風回大地、百花盛開:“且慢!不知道新娘子可有青丘道牒?”有青丘道牒的跟外面的雜牌狐妖肯定是不一樣的,那處理過程與結果也就不一樣。別問他怎麽知道的,有些事情他就是知道。

新娘子震驚之下掀了蓋頭,露出一張漂亮的小臉蛋出來。

奉善自忖抵不上自己半分。

那新娘子有點自亂陣腳:“你這和尚胡說些什麽?”

無塵微微一笑,點頭道:“看來是青丘出來的了,不知道塗山氏可知道有不聽話的小妖跑出來人間作亂?”

“你個小狐貍精也不用狡辯了,束手就擒還能留你一條命。”打回原形留一條命也不是不可以的。奉善心裏爽的很,之前他還是被喊打喊殺一列的,如今就變成可以喊打喊殺了。

張員外都沒來得及問一聲,喜堂就已經亂了起來。那只青丘之狐連只剩一成功力的奉善都打不過,沒撲騰幾下就束手就擒了。

奉善逗弄了幾下,逼的人變成原形就拎着後頸皮提過來對着無塵獻寶:“師父,這只小妖的皮毛倒是不錯,您喜歡可以養着玩玩?”差點說成剝下來給您做護膝了。幸好幸好!

無塵有點嫌棄狐貍的味道,面無表情的接過來塞進懷裏的黑山上面;奉善微微僵硬了一下。

“此間事已了,貧僧就告辭了。”

張員外這才反應過來,跪地就拜,口中嚷嚷着:“大仙大仙!”他兒子哀嚎一聲,昏厥了。

“哎小和尚,不對,師傅”,奉善的舌頭差點被自己咬掉:“師傅,我們都不吃一頓齋飯就走?”就這樣白白給人家幹活了?那圖什麽呀?有什麽意義?

無塵敲了敲他锃亮的腦袋,笑道:“別鬧!”

奉善癟嘴,不承認自己為美色所迷。怪不得以前自己老是被人看啊,主要看些美好的人都是一種享受。

Advertisement

晚上找了一間寺廟挂單,兩人清洗完畢早早睡了。自然不知道這一路“無塵”的名號已經被吵到多高的熱度,連帶着名為奉善的小弟子都火了。兩人走的都沒有名聲傳播的快。

這天一進城,無塵跟奉善就被人給跪了。那個漢子也分不清誰是師傅誰是徒弟,反正逮到就叩頭,叩的碰碰響。

“檀越這是做什麽?”

“求大師救救我家娘子吧!求大師救命啊!”外面瘋傳的就是兩個極為俊俏的和尚,一個和尚是大悲寺的無塵大師,一個是無塵的徒弟。他走投無路之下看見這兩個人,就相當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聽完這漢子的話,奉善咬着嘴唇憋着笑,無塵卻實在笑不出來:難産?接生?這跟和尚有什麽關系?小僧就除妖伏魔在行一些。

周圍不知道的人被其他人一科普,馬上就是一聲聲驚嘆:這就是無塵大師啊!這就是無塵大師和他的徒弟啊!

無塵和奉善相當于被熱心的民衆架着去的。實在是進退維谷。如果是妖精無塵早就動手了,這些半點功夫不會的平民百姓他是下不了手的。

那家的婆婆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準備給媳婦找張席子裹了葬了,奉善在無塵的示意之下上前查看,才發現是窒息假死。于是無塵盤膝坐下開始念經,奉善一邊裝模作樣念經一邊偷偷輸了一絲法力進去,那婦人悠悠轉醒又開始撕心裂肺的生産。看的旁人啧啧稱奇。

為了下次不被人找過去接生,又不知道應該如何闡述“假死”這一事實,無塵想了半天也只能解釋這母子命不該絕。

于是周圍人看着他的目光更火熱了。師徒兩人落荒而逃。

奉善深深感慨:“果然還是荒山古寺更适合我,哦,小僧來着。”

無塵沒跟他計較,兩人撿着別人踩過的路走,果然走不久就見了一個小廟。這座廟宇年久失修,裏面已經空無一人了。兩個人找了一處地方灑掃幹淨,簡單吃了點山上摘得野果子,盤膝打坐。

“師傅,接下來我們去哪裏?”

無塵道:“泗水。”

奉善給嘴裏的野果子丢掉:“泗水是什麽地方?”

無塵看着他笑了一瞬:“枉你千年大妖,該不會除了你那座山的附近,其他地方都沒有去過吧?”就算沒去過,也應該聽過。

奉善梗着脖子,下巴擡得比鼻子還高:“不說就算了。”

無塵失笑:“泗水環繞着青丘之國,我們去那裏給這小狐貍送回去,免得沾惹不必要的麻煩。”若是一只野狐貍,扔哪裏都行。青丘之國的自然是需要送還回去的。

奉善給自己挪的離無塵近一些:“哎小和尚,我怎麽感覺你好像什麽都知道的一樣?”

無塵面無表情瞅了他一眼:“多讀書!”

認識不了幾個字的奉善被這句話戳的心傷,轉過身背起來無塵教的佛經。雖然很想糾正一下:老子是妖,老子不用考狀元!但是想想還是算了,不認識字的妖最後好像都沒有什麽好結果。還是趕緊給認字學起來罷!

次日一早吃了幾個野果充饑的師徒二人下山途中,就遇到一個抱着一只鷹的姑娘。當然,如果這姑娘不是一只兔子精的話就完美了。那兔子精抱着鷹瑟瑟發抖,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膽小的沒法說。

像無塵這種認不出妖怪真身的都能一眼瞄出來她有問題,更別說還有奉善在身邊呢。

奉善啧啧稱奇,圍着兔子精轉圈圈:“你膽子這麽小,怎麽還敢養老鷹的?”一般不都是老鷹吃兔子嗎?這成精了也是不得了了,連天敵都敢養。就他自己成妖千年,也沒敢搞一片火來玩玩呀。

兔子精閉着眼睛流眼淚:“我,我,我就想看看,老鷹好不好吃,吃,吃……”

奉善打了一個響指:“有志氣!不過我是不會放你走的!是妖精,就得抓了咔嚓掉的,嘿嘿嘿。”

眼看着兔子精都要被吓得昏厥了,無塵淡淡看了一眼奉善才令他老實了,他蹲下來跟兔子精視線持平,聲音帶着安撫道:“莫怕!好妖精我們是不殺的。”這兔子向來只吃野草和胡蘿蔔,渾身氣息純淨,收回去放在大悲寺看門倒是不錯的。

兔子精牙齒打着顫:“我,我,我養的老鷹都還,還沒吃。我,我,我向來都是吃,吃草的,是,是好,好妖精,我……”

奉善伸手去拽她懷裏面的老鷹,吓得兔子精以為自己要被殺掉了,沒控制好的一下子化成原形了,簡直是一座肉山,差點給這對師徒壓扁了。

“我的天啦!這麽多肉,你是吃了多少東西啊?”奉善翻出那只已經被兔子壓死的老鷹,扒拉了一下仍在一邊了。

兔子精三瓣嘴一開一合的,兩只紅彤彤的眼睛淚如雨下。渾身抖得仿佛已經在被割肉一般。

從沒見過如此膽小的妖!

無塵只能施展自己的微微一笑技能,全身心安撫面前的這只傻兔子:“莫怕,莫怕,小僧不殺生的。你還是變為人形我們才好交流?小僧真的不殺生!”

兔子精哭個不停,打着嗝說:“變,變不回來了。”

無塵摸了摸她的腦袋:“莫怕!那你可否變小一點。”

兔子精聞言變成正常兔子大小。

無塵給她抱在懷裏面安撫:“你在這山上可還有什麽親人?”動物成精不易,這被列在百姓飯桌上面的兔子成精更是不易,十有八九也是個孤單一人、噢一兔。

果然不出所料,這傻兔子一邊哭一邊給家裏面什麽情況都說出來了。多少年前兔子父親失蹤了,多少年前兔子母親失蹤了,多少年前兄弟姐妹都不見了,抽抽噎噎的說:“現在跟第一千零八百世侄孫們住在一起。”

無塵和奉善随着她的指示走過去,就看見一大窩的兔子東奔西跑的。兔子精化為人形進去給他們收拾草墊,不讓小兔子跑遠。活像是一個人,養了一群兔子;簡單的說就是兔子養殖大戶。

無塵倒是不忍心給她帶走了:“若你真的随我走,你這邊的兔子兔孫可就沒人管了。”

兔子精抹眼睛:“可我看着他們一個個離我而去,我更難過的。他們都沒有開靈智,難逃其他動物或者人類的捕獵,我就算再怎麽教也都是不管用的。我還是跟你去寺廟看門罷!”

兔子精收拾了一些胡蘿蔔、一些野草,張開大口,一下子全部吞了進去。

“喲,看不出來,你這麽能吃的?這山上的草怎麽還沒有被你吃光的?”奉善心有餘悸的摸摸自己的光頭,暗暗下定決心不管無塵說什麽都不同意放在他的山上。

兔子精不好意思的癟嘴:“這是我的天賦技能。我能給東西放進去,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也就相當于開辟了一個随身的儲物空間。

兩個和尚帶着一個姑娘上路,怎麽看都是不妥的。于是兔子精便在無塵的要求下化成原形,被無塵一把塞進懷裏。

只要不放到山上,奉善自然是沒有任何意見的。

“你既然化形了,也應該有個名字。不如就叫塗塗(兔兔)?”

兔子精從無塵的懷裏探出頭來連連稱謝:“謝謝大師,塗塗謝謝大師。”

拐了一只看門妖的無塵心情大好,取個名字算什麽?捏了捏兔子耳朵,就往泗水方向行走。

這一路上又遇見幾個不大不小的事情,無塵沒出馬就被奉善漂亮的解決了。除了奉善天天抱怨沒肉吃,也算是其樂融融。

泗水幽藍壯闊,各種魚兒歡快的游着。不深的地方還有着漁船在捕撈,不過遠一些的地方就沒人敢去了。盛傳的青丘九尾狐是食人的。

由着奉善出面買了一艘船,兩人一兔一狐就在船家千叮咛萬囑咐之中給船劃到靠近河心附近,然後,無塵掏出那只狐貍,又給先前寫好的紙條貼到狐貍身上,毫不猶豫的抛向河心。

奉善目瞪口呆:他還以為他們要給這只狐貍送到青丘,再讨點酒水喝喝,接受塗山氏的感謝呢。

無塵瞥了奉善一眼,搖動船槳:“沒聽船家說嗎?千萬不能過河心!”

奉善回頭看,就看見那只狐貍被河心躍起的一只大魚一口吞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