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塵
這到底算救?還是什麽?這不是徒勞無功嗎?奉善暗暗腹诽,就見無塵好心情的摸了摸脖子上突然多出的一圈珠串。咦?他伸手給自己脖子摸了一遭,半點發現也無。憤憤棄船上岸的時候倒是在手腕上發現多了一串珠子,個頭有點小,但是晶瑩剔透,有着微弱的靈力。這趟應該不虧吧?!
兩人往北走了幾裏路,無塵就停下來跟奉善商量:“帶着塗塗上路也不太方便,不若我們給塗塗送回大悲寺,再繼續雲游四海?”
奉善剛想問:送回去就送回去,問他幹什麽?倒是驀地想起來這小和尚估計還得依仗他的法術,不禁心情大好。拿喬了一會兒,還是應了,摟着小和尚的腰,騰雲駕霧往大悲寺去了。
無塵一路走過來自是費盡千辛萬苦,這借着黑山老妖的勢,飛回去也不過剛剛黃昏時分。兩人直接到了大悲寺的山門底下,奉善卻是說什麽也不願意上去。
“怕老子、小僧肯定不怕的,但耐不住憋屈不是嗎?你自個兒上去就成了,我就在這裏等你,保證不亂跑,再說我的本體還在你那裏呢,放心吧!快去快回!”奉善給無塵趕瘟疫一樣趕走了,不禁心情大好,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翹着二郎腿躺在草叢裏面感受夕陽無限好。
無塵一步步邁進熟悉的山門,心裏面不是不激動,只是面上沒有什麽表現。他熟門熟路,徑自去找師父淨空。淨空的禪房卻是空無一人,他也只好耐心等着。
淨空哼着禪歌,甩着大毛巾推門進來,差點被小徒弟吓了一跳:“無塵,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一邊趕緊攏好法衣。
“師傅又去後山的寒潭泡澡了?那水太過陰涼,夏天也就罷了,這才春初極其容易寒氣入體……”
淨空咳嗽兩聲轉移話題:“徒兒是剛剛回來的吧?路上沒遇見什麽人?你現在可是大大的有名,連帶着大悲寺的名聲都響亮了不少。你師父我一出門,人家就都在說這就是‘無塵大師的師父---淨空禪師’,為師倍有面子啊!”
無塵看着他微微一笑,這一笑可謂傾國傾城。
淨空轉到蒲團上坐下:“你沒有小時候可愛了。”
無塵唱了一聲佛號:“師父您也沒有那時候年輕力壯了!”大春天就下寒潭,也是不想好了。
淨空咳嗽兩聲,倒了一杯茶水喝:“你這突然回來,可是遇到什麽問題了?”
無塵給懷裏探頭探腦的兔子精抓出來扔地上,兔子精機靈的化作人身,當即叩拜在地:“小女子塗塗,拜見大師。”
淨空給自己張開的嘴巴閉上,不顯得自己沒見過世面似的:“徒兒給這兔精帶回來是做什麽?”難道找我度化的?
無塵道:“我佛慈悲,這只兔子沒有造過殺孽,又生性膽小。弟子便想着帶回大悲寺做個看守山門的也不錯,一邊聆聽佛法,一邊也便于她靜心修行、早日得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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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空摸摸胡須:“徒兒都安排好了?”比如怎麽不引起僧衆恐慌?比如怎麽确保這只兔子精不為非作歹?比如怎麽安撫信衆?
無塵點點頭:“就将她放于後山便可。平日她也不必出來見人,若是有什麽特別事件她也可以出來報個警戒。至于說衆位師兄弟和信衆,徒兒認為不必說破。”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用說,也省的有人騷擾這只膽小如鼠的傻兔子。
淨空點點頭做同意,任由無塵給這只兔子放去了後山。師徒兩人秉燭夜談,開始了淨空十八問。
“你什麽時候學習的收妖之術?”為師都不會的,你怎麽會的?
“你會辨別妖精鬼怪?”
“聽信衆說:你獨下地獄,給已經死去的懷孕婦人拉回陽間?”
“聽說你收了一個跟你一樣貌美的徒弟?”
“你此次怎麽回來的,民間盛傳你已經到了東海之濱了?飛回來也沒有這麽快的吧?”
“你徒弟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拜見為師?”
……
次日一早,寺廟之內的僧衆都還沒有起來,無塵便下山去了。來的靜悄悄,走的也是靜悄悄。打量了幾眼後從茂盛的草叢裏踢出來一個美貌和尚,直接騰雲駕霧到了東海之濱。
師徒兩人化緣完畢就坐在路邊吃早餐,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哐當一聲摔了手裏的茶壺:“茶不醉人人自醉!我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啊啊啊!”他心疼的看着腳下摔的四分五裂的茶壺,終于明白過來沒做白日夢,控訴的對着無塵沖了過來。
“都是因為你!我好好的神仙日子不過才被下凡的!”
“你知道我為了擺脫三頭身吃掉了多少年收藏的好東西,才長成一副十八九歲的樣子嗎?”
“都是因為你,我才上不了天的!”
“你說我現在怎麽辦?我要回天上啊啊啊!”
無塵的法衣差點被他扯破,他也是第一回遇見對他這麽不客氣的:“檀越,你有話好好說,小僧這才第一次見你。”
奉善見這人就顧着自己唧唧歪歪的也不聽話,站起來強硬的一手掌按下去馬上就能好好說話了。于是他就聽着這個名喚陸羽的,自稱天上茶神的人,訴說了一番無端端被人打了一頓、扔下凡間的辛酸史。
“我現在法力盡失,在凡間無個依仗,想上天又上不去。心裏頭苦啊!”
奉善摸着下巴,挪到無塵邊上:“所以說你是個什麽叫東岳的神仙?你現在是下凡歷劫的?那你回去的時候給我帶上呗?随便封一個小神仙當當就可以了!我不貪心!真的!”
無塵對他釋放了一個如沐春風之笑,笑的奉善渾身涼飕飕的。
“你既然說你是茶神陸羽,你現在也回不去,為什麽不好好的、先暫時享受一下凡間的生活呢?凡人壽命不過百年,你既然是被下放下來的,就早晚會有回去的一天。也不用太過着急。”
“人間有什麽好玩的?那些凡人連品茶都不會?”
無塵細細引導:“既然凡人都不會,您身為茶神,就應該引導廣大信衆啊。您下凡一趟,給品茶之道推廣出去,也不失為一件大功德!”
陸羽細細思考了一番,覺得還是有些道理的。他這些時日都瘋瘋癫癫的,也沒個用處。現在丢都被丢下來了,回也回不去,确實沒什麽好的辦法。只是等他回去,定要好好修理卷霜那丫頭!
海面廣闊。無塵劃着船槳,陸羽躺在後頭心疼茶壺,奉善琢磨着又挪到無塵邊上:“徒兒細細思考了一番,覺得還是不大對。你如果真是那什麽神仙,你怎麽又當了和尚呢?和尚不是西方傳來的嗎?”神仙再怎麽轉世,也不會跑去做和尚吧?直接轉到西方教了吧?
無塵看了他一眼道:“總算還不是太笨!”
奉善的笑臉垮下來:“小僧還想着跟你混個神仙做做呢。哎,那還是算了,你以後啊,假如你成佛了,你能放了我嗎?我可以接受不吃肉不喝酒不殺生,但是天天坐着念經我是受不了的。哎,咱們打個商量呗?”
無塵給搖着的船槳塞到他手裏,坐下來打坐休息。
夜幕降臨,海風帶着鹹腥味。陸羽趴在船頭抓魚,說是五髒廟都已經扁了,必須要吃點魚肉才能好。
奉善也想吃魚肉,但最終也只是接過無塵遞過來的大餅啃了起來。不能吃肉不能喝酒的人生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歌聲袅袅,一葉扁舟出現在三人的視線裏。一個袅娜的紅衣女子跪坐在船頭,她低着頭,烏黑的秀發鋪了半扁舟。
陸羽咽了咽口水,看了看無塵和奉善,眼珠子轉了兩下,招呼道:“姑娘,天黑霧重,你怕不怕啊?來與我們同行吧?”
那女子未曾擡頭卻是細細應了一聲,那扁舟無風自動的往這邊過來了。
奉善問無塵:“他搞什麽鬼?”
無塵搖搖頭:誰知道呢?也許真的是腦子有點不太清醒吧!
腦子不太清醒陸羽在那姑娘答應過來的時候就往船的這頭跑了,興高采烈的拐拐奉善:“靠你了,快上快上!”
奉善跟無塵都沒有反應過來“快上”是什麽意思,那姑娘已經悄無聲息的上了船了。她低着頭一步步邁進,紅衣的長擺旖旎的拖在船上。
那女子幽幽道:“既喚小女子上船來,怎麽又不見歡迎姿态?”
陸羽又怕說的太明白給這魚妖吓跑了,見這兩個呆瓜又不動,只能自己上了。一把脫了奉善手腕上的透明珠串往那個女子身上一丢,在她的驚叫聲中沖上去拳打腳踢,硬生生打的那個女子擡起頭來,露出一張大餅臉。再眼疾手快的拿珠串捆了,使其現出原形。
陸羽按着胖頭魚一臉的得意:“這胖頭魚最是美味,不管油煎烹炸,還是紅燒清炖,尤其這成了精的,年歲夠,肉質還鮮嫩帶着靈力。人間盛宴吶!額,你們,你們都看着我幹什麽。”說完爬起來跳到船尾:“妖,妖,妖,你是妖?東岳你怎麽跟一個妖精混在一起?”
奉善一臉無辜:“小僧可沒說過小僧不是妖啊?”
無塵看看船尾的陸羽,看看被珠串捆着還在拍尾巴的魚妖,又看看天天盼着天下大亂有事可做的奉善,一口氣都不知道從何嘆起:“奉善已經拜入貧僧門下,檀越不必擔心。”
陸羽眼珠子轉了轉,估計是覺得無塵說的有道理。他蹲下身子給胖頭魚拖得離自己更近一點:“那得先說好哈,這胖頭魚我是借着他的珠串抓的沒錯;但是這魚可是我抓的,他一分力氣都沒出。最多給他一個魚尾巴,其他的沒有,想都別想。”
無塵&奉善:……
“貧僧與徒弟只吃素,你且放心。”對成了精的魚妖下口,得多大胃口。
陸羽這才笑了,從脖子上的玉墜裏掏出來一只陶盆,給胖頭魚裝着放進去,才又一次給奉善的珠串掏出來還給了奉善,一邊還感慨:“你這個珠串可是好東西啊,不僅能遮掩你身上的妖氣,還能做捆仙繩用。捆仙繩聽說過吧?捆住了連神仙都掙不開。這可是個好寶貝啊!”
奉善看他摸着珠串戀戀不舍的,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裝瘋還是真傻,接過珠串套到手腕上,繼續劃船。
傳說海中可是有三座仙山的,截止目前為止,除了遇見一只魚妖,除了無邊無際的海水,什麽都沒有看到。
這日估計是天氣比較好,有海豚在水面上追着船的影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