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無塵
奉善也懶得跟他吵，反而問道：“你當真不抓那只妖了？”小和尚已經改口要救人了，若是燕赤霞不殺那只妖，他就收了那只妖當個手下；不說別的，這仇不報了，連着裝氣色不好都裝不下去了。他向來行事都随着心意，有仇必報，做不來菩薩心腸。
燕赤霞嗤笑：“妖肯定要抓的！但是要悄悄的抓。”
奉善了然。
無塵對兩人道了謝，道：“妖要悄悄的抓，李建卻是要熱鬧的救的。”
三人招搖過市，在無數民衆的視線之中找了一間客棧作為落腳點；當然，燕赤霞付的錢。
這期間有民衆過來看診，均由着奉善治了；有民衆請做法事的，無塵自己出馬；問些妖精蹤跡的便由着燕赤霞細細說道。
李老爺子跟李老夫人很快又找上門來了，李老爺子當着所有人的面扇了李老夫人，一邊痛斥娶妻不賢，一邊請求燕赤霞出手除妖、無塵師徒救他獨子。倒是唱的好一出戲。
燕赤霞道：“這妖精法力高深，還藏在你們家的密道裏面，燕赤霞法力低微，實在不敢承諾。”
李老爺子道：“您盡力就行，只要給這妖精趕出府邸，不要讓她再上門即可。”
燕赤霞抱着劍：“趕走的話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這鎮上也就你們一家有妖精，不知道這妖精是不是看上什麽了。”
李老爺子擦汗：“求燕大俠救我們一家老小性命。”
燕赤霞道：“救人我可無能為力，你兒子被妖精吸盡了陽氣，我又不是閻王爺？”
李老爺子便又轉過頭來請求無塵師徒二人。
無塵道了一句佛號，實話實說：“小僧也只是一個凡人，李建檀越被妖精吸盡了陽氣，除非找閻王爺買路才有條活路。”
李老夫人追問：“如何找閻王爺買路？”
無塵道：“可為鎮上修橋鋪路，建造學府，免費行醫等等，此舉可為李建檀越買條活路。只是他醒之後，身體估計不會太好，他的身體好壞與否便與您為這鎮子做的程度挂鈎。您若同意，小僧即刻便能與您同去做法。”
Advertisement
李老夫婦自然無不同意。
奉善不情不願的跟在後頭，看着李老夫婦坐上轎子，他們一行三人卻被他們家的随從催着走；當下就怒斥道：“救不了你兒子就是包藏禍心，就要去壞了我們的名聲，真是好生的厲害。我師傅不計前嫌、想盡辦法幫你們就兒子，你們就這樣一副态度？真是比天皇老子派頭還大了。”
昨日他們從李府不高興的出來也不是什麽秘密，再一結合奉善的話語與李家向來的行事手段，差不多人就明白過來了。
燕赤霞抱着劍，走的不急不緩：“這下你明白為什麽妖精就找上他們家了吧？人不修行，禍從各處來。”
無塵照例給李建喂食了一些冰晶，又割破手指頭喂了他一滴血，保管讓他能活着走一走動一動；但是一動歪心，身體就急劇變壞。如此李老夫婦就要想盡辦法去做好事，散盡家財的時候估計心都要碎了。
李建的原配夫人已經能下地了，急匆匆的被人攙扶着過來找無塵師徒。奉善睬都不睬他；無塵也只是面癱臉聽她訴說李建有多麽好、都是那個妖精的錯誤、抓到妖精之後給那只妖精剁成幾塊如何如何……
燕赤霞給陣法又縮小了一些，那只老鼠精被困在密道哪裏也去不得了後便過來喊無塵與奉善了。
奉善看他一副跟無塵哥倆好的樣子就礙眼，靠過去挨着無塵傳音道：“小和尚，這老鼠精被困，困獸之鬥尤其兇險，等會兒你離的遠一些，我與燕、燕赤霞合力肯定夠的。”本來想叫做燕眼瞎的，幸好改口及時。
無塵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但是他本身對妖精有壓制作用是無疑的。遂暗暗點頭，眼神囑咐奉善自己注意安全。
那只老鼠精在裏面急的團團轉，李老爺子剛剛一打開密道門，那只是老鼠精就迫不及待的沖了出來，撞上了燕赤霞布的法陣、尖叫着彈回去密道裏面，再也沒了聲息。
燕赤霞和奉善二人下了密道。李老爺子看一眼面無表情的無塵，又看看密道口，想着這半天都沒有聲音的，妖精可能也是撞死了，當下也跟着進去了；畢竟這裏面可是他一生累積的財富。
燕赤霞也是被大開眼界了：目之所及的金磚、金元寶、銀元寶、珍珠、寶石等等，堆了滿滿一間密室。
奉善用看土包子的眼神看燕赤霞：“全是些沒什麽用處的破銅爛鐵破石頭，有什麽好驚訝的？”他的本體黑山還埋着一片靈石呢，要是被看到還不得掉了眼珠子？
燕赤霞不跟一座山計較：你能指望跟一座山講道理嗎？
兩人粗略搜索了一番，卻是沒見着老鼠精，也不知道藏在哪個旮旯裏了。正準備細細思索一番就看到李老爺子自己進來了，全然給他們的警告當做耳旁風。
李老爺子渾濁的雙眼似乎都清明了不少，首先就是打量了一番自己親手擺放的金銀珠寶；然後邁步下來給一塊歪斜的金磚扶正了。就在這時，藏身其中的老鼠精直撲李老爺子，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只見李老爺子翻着眼，做出一副柔弱狀，伸出手指指着燕赤霞和奉善：“人家現在可是人呢！便是捉妖師或者大和尚，也不能拿人命開玩笑吧？”
奉善憋不住吐了，臉都是綠色的，純屬被惡心的。
燕赤霞倒是接受良好一般，很快擺出一副狀似妥協的樣子：“你說的沒錯，确實不能拿你怎麽着。不過你就準備一直呆在這老人的身上？你的本體也不要了？那要不然我拿去喂耗子吧？”左手裏提着的正是一只一動不動的老鼠。
那老鼠精當即變了神色：“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找的到。”說着就往那片金磚上面撲，沒想道卻被逼離開了李老爺子的身體。
燕赤霞接過李老爺子扔給奉善看着：“啧啧，金鎮魂！你莫不是沒聽說過？可惜了！”一邊虛張聲勢的拿出劍來，實際上卻是掩蓋手裏甩出的金圈。沒什麽經驗的老鼠精被亂了心神，沒防備的被金圈套住，收進燕赤霞的桃木葫蘆裏了。
兩人帶着李老爺子出去，并再一次告誡了一番之前無塵說的“買路”話語。便三人結伴離開了，再回去那寺廟，也不知道陸羽被打成什麽樣了。
陸羽此刻還趴在寺廟的硬板床上呢，他又沒有法力在身上，只是比一般的凡人好那麽一丢丢而已，這次被打的是皮開肉綻。一個字：慘！
無塵三人剛剛回來，他就顧不得面子的要無塵記得給他住持公道巴拉巴拉的。
三人看神經病一樣看着他。
陸羽也沒有心情再說話了，得吃點魚肉才能好點。
跟方丈聊過，得知不遠處還有一個大廟，名為金山寺。無塵帶着奉善齋戒沐浴了一番，前去朝拜了。只是金山寺的方丈外出收妖去了，無緣得見。
燕赤霞閑得無聊之際，倒是成全了陸羽吃魚肉的願望。他負責點火烤魚，以及警戒廟裏巡邏的僧人，以及時刻準備背鍋；然後他吃了大半條，陸羽吃了小半條。
陸羽提着胖頭魚的腦袋，直覺得人生黑暗不過如此：明明那麽一頭大魚啊，怎麽就只剩下一個魚頭了？盡管很多人很多都喜歡吃魚頭，但是陸羽偏偏不喜歡；他珍而重之的給魚頭埋了，又安慰自己還有一只鮟鱇、一條海蛇，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陸羽果然好了，又是活蹦亂跳、精力充沛的少年郎。四人結伴繼續前行。按照燕赤霞的話來說：“小和尚你是念經的，捉妖是捉妖師的事情。偏你遇到的妖比我多得多。倒不如一起行動，你念經，我捉妖。”
四人行至郊外，便見一和尚與一只雞冠雪蛇纏鬥在一起。那雪蛇應當是成了精的，腰身比水桶粗得多，尾巴掃過的地方樹木山石皆被夷為平地。
那和尚喊道：“還請道友速速助我擒拿此妖！”
除了陸羽，其他三人都是道友。燕赤霞飛身上前，提劍劈砍。
無塵道：“此妖氣息純淨，并不像是為非作歹之輩。只是兩人合力的話，這蛇妖得落下風。”
恰好那蛇妖對着燕赤霞吐出一口毒氣來，奉善扭身而上半空中化作原形壓了下來，直接給蛇壓在了底下。寶塔鎮河妖，黑山鎮蛇妖。嘿！
“阿彌陀佛！貧僧乃金山寺法海。”
無塵和燕赤霞還禮道：“見過法海禪師。”
法海看了一眼黑山，又看了看無塵、燕赤霞二人：“你們二人如何不愛惜自己？竟然與妖為伍？”
無塵道：“他已皈依我佛門下。”
燕赤霞：“妖也是分為好妖精和壞妖精的呀！怎麽能一概而論？”
法海估計是受了內傷，氣息有些不穩：“罷罷罷，爾等自甘堕落，貧僧卻是管不了的。你讓這妖将蛇妖交給貧僧吧。”
無塵雙手合十：“小僧說明的正是此事。這蛇妖氣息純淨，并不曾作惡。修行不易，還望禪師留她一命。”
法海一揮衣袖：“不必多說，且不論這蛇妖有無作惡，貧僧此世、前世都與她有仇。爾等莫要多管此事。”
奉善變作人形，那雞冠雪蛇略微游動了幾下也變作一個白衣女子。
“大人救命！小妖白素貞，遭菩薩指點報恩，自修行以來積善興德，整個餘杭郡随便打聽一下便知小妖的為人處世。”
“那你如何與禪師有仇？”
白素貞吐出一口血來：“此事說來話長，1700年前法海曾險些殺了小妖，小妖修煉有成後就偷了他的仙丹吃了。此事确實是小妖糊塗，可也算一報還一報。如今法海禪師對小妖緊追不舍，定要拿了小妖性命，小妖委實不服。求大人為小妖做主！”
白素貞有一次偷上天庭的時候，見過東華帝君。雖然不明白帝君為何這般打扮，但無疑是能救命的。
先不說她給東岳帝君認成了東華帝君，單無塵并無記憶這一事實，就足夠無塵不能夠理解了。她這一番做派也使得法海大怒。一個是成名已久的金山寺住持，一個是不知道哪裏來的小和尚，她口口聲聲請無名小和尚做主、評理，話裏話外也是對法海的不滿。法海不生氣才是奇怪。
無塵本來還想講講道理留下她的，被她這樣講了一番之後根本毫無借口留妖。
法海一片法衣罩過來，無塵仿佛無意之間阻擋了一下，足夠驚慌失措的白素貞遁逃了。
法海冷冷看無塵一眼，又看了一眼奉善，拄着降魔禪杖，一步一頓的走了，想來也是傷的不輕，不然即使有無塵擋那一下，那雪蛇也逃不出法衣的禁锢。
“這個事情你不要管了！”燕赤霞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拖着劍。心裏覺得和尚比他們捉妖師複雜多了。這沒涉及道私人恩怨還好說，現在已經涉及到不知道哪輩子的恩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