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無塵
無塵點頭應是。确實不好管的。只是法海這嫉惡如仇的性子，最後那兩眼可不像是随便看看的；看來得給奉善看好了。他們接下裏的路程還真的要經過餘杭郡，只希望不要出什麽事情。
陸羽揉着老腰，總覺得眼皮子跳得厲害。
四人全靠步行，陸羽的身體素質還沒有無塵好；走着走着便被落下來了。此時山上涼風陣陣，陸羽卻總覺得陰風陣陣一般；越想越不對勁，撒開腳丫子就奔跑起來追着無塵三人去了。
只是陸羽兩條腿跑的再快，也是快不過那巨蛇的。這蛇整體青色，唯額頭中央有一紅色小點，此刻搖頭擺尾地卻又靜悄悄的在草叢裏面與陸羽并列游着。
陸羽跑了一段，隐隐約約能看見前面三人了，頓時歇了一口氣。熟料一扭頭就對上一張腥臭的大嘴，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看你的樣子也是成了精的。修仙一途不可殺生！否則難登仙界！”
那蛇圍着陸羽繞了兩圈，伸出信子舔了舔他的臉蛋。
陸羽被熏的有點想吐。
那青蛇幻化成一個女子，一身青衣飄飄，比本體美了千萬倍。東倒西歪走了幾步路，半蹲下來：“哎，你是個神仙嗎？”可是神仙怎麽會這麽弱呢？舔了舔也沒什麽特殊的？
陸羽此刻也已經鎮定下來了，雖然他沒了法術，但總是個仙體，尋常妖物很難傷到他的；當然，被和尚打板子是不一樣的：“我是個神仙，但是我現在正在凡間歷劫，所以沒有法術。”
青蛇笑了笑，眉間的紅點似乎都亮了幾分：“那太好了，我想知道怎麽才能成仙。我都已經修煉幾百年了，也沒殺過生，可是我還是沒有成仙！”
“成仙這事是講究機緣的”，陸羽忽悠道：“不若這樣，你跟在我身後學習些吐納之法、積累一些功德，說不得百年之內就能成仙。若是不行，待本仙君歸位，帶你上去找西王母求個仙位。”
“可是那個掌管所有女仙的西王母？”
“正是！她還有個侄女兒叫做卷霜的，跟我也最是熟稔不過。”
“那我跟着你”，青蛇嬌笑，給陸羽拉起來：“你起來，那我們快走吧！我看那個帶着劍的兇惡之人都走遠了。”
陸羽被蛇妖帶着走，一邊心驚膽戰，一邊又享受的很：“你叫什麽名字？”
青蛇帶着陸羽，很快就瞧見前面三人了：“我的主人叫我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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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悠悠等着陸羽追上來的三人都有點無語的看着站都站不穩的陸羽。聽着二青說了一番以前的日子：跟着主人到處賣藝、主人給她放歸深山後開始修行、修行了幾百年都成不了仙等等。
奉善倒不是在意陸羽，只是不太能理解陸羽明明怕的要死還忽悠這條蛇跟着他的行為，聯想到他之前吃魚妖、吃蛇的事情：莫不是他要找機會吃了這條蛇妖？膽子夠大的啊！幾百年的修為确實還可以；以前也不是沒有小妖進獻化形的妖精給他，只是嫌棄它們腥臭，他從來都沒有吃過罷了。這個陸羽也真是不挑嘴。
燕赤霞就更不感興趣了。只要青蛇不做亂，繼續保持一身的清靈純淨之氣，他才懶得管。比起這條蛇，他更關心的是無塵和奉善。無塵嘛，本身就奇奇怪怪仿佛無數的謎團一般；奉善一個千年大妖，真的能立地成佛？
路過餘杭郡的時候，許仙拜入金山寺、白娘子乃蛇妖化身的新聞傳的沸沸揚揚。有的人感嘆蛇都知道報恩，有的人則感謝法海禪師收了妖精。一行五人唯有二青懵懵懂懂的追問陸羽：“你不是仙人嗎？為什麽白娘子被和尚收了你都不管的？白娘子是好妖！”
陸羽心裏面已經一萬分後悔拐帶蛇妖了，但是想想搞不好還能憑着這蛇妖早日回歸仙位又忍了：“這法海和白素貞有數世的糾葛，按照他們佛家的說法就是‘緣’。這個‘緣’必須得他們自己解決，就如同讨債兒女一般，解決了、這段因果自然就沒了，拖着反而可能壞事的。所以呢，他們之間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就行了。我們插手的話沒好事的。懂了吧？”
二青歪了歪頭，眉心的紅點閃閃爍爍的，分明是不大明白，轉而又問道：“白素貞修煉千年都沒有成仙，反而被和尚抓了。我真的能成仙嗎？他們會不會抓我？”
被人用懷疑的眼神打量來打量去的奉善笑着看了她一眼：“只要是妖精，都要咔嚓掉的，嘿嘿嘿。”
青蛇對他做了一個鬼臉，反倒是不東想西想了。
正巧遇上一對官家的人馬，幾人便側着身子讓路。轎子裏面是個婦人帶着一個約莫一歲左右的小孩兒。後面的幾輛車上都是些箱子和仆從。馬匹打着響鼻，腳步踢踏，濺了幾人一身的灰塵。
沒走多遠燕赤霞就感覺不對，側耳傾聽隐隐有刀戟之聲傳來。遂與幾人說了一聲，憑着一身功夫先行前去探路了。
待幾人都趕到的時候，就見到一群被捆起來的歹徒和先前見到的官家車隊一行，幸運的是無人傷亡。
無塵幾乎是有些失态：“不知可否讓貧僧一觀令公子？”
那婦人頗有些驚魂未定，聞言卻小心翼翼将兒子交給了無塵：“自然可以，大師，請。”
無塵雙手接過咧嘴笑的小兒，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番，又揭開衣服看了一番，就差沒給人家孩子從頭看到腳了。
那婦人一顆心都懸了起來：“可是小兒有何處不妥當？”
聞言幾個人都擠過來觀看，卻是都沒有發現問題。二青倒是還想着伸出舌頭舔一下，被陸羽眼疾手快拉後面去了。
無塵給自得其樂的小兒衣裳整理好，遞還給了婦人：“無事，只是這小兒頗得貧僧眼緣。不知可取了名姓？”
那婦人這才笑了，颠了颠孩子道：“取了，姓韓，單字湘。這孩子自小便乖巧的很，很少哭鬧。”
“不知道你們去往何方？也許可以同路而行。”
“長安。”
“那巧了，貧僧也是前往此地。恰好同路！”
眼瞧着無塵和婦人相談甚好，眼瞧着他們一行人就變更方向去長安了。燕赤霞傳音奉善：“我怎麽覺得不太對。”
奉善思考了半天也沒發現症結所在，但無塵看上了那個叫做韓湘的小兒是千真萬确的。難不成是要收個徒弟？不然他也想不到其他的能說的過去的理由。也沒發現這個小兒有哪裏不對勁的，确實是個人吶！奇怪！
陸羽一手拉着二青，一手摸着下巴神游天外：東岳帝君轉世成了個和尚！北岳帝君轉世成了個嬰兒！東華帝君難不成給自己的弟弟、兒子都扔下凡間了？這歷劫還能都歷劫到一塊兒去了？
二青游走慣了，走了這些路已經是極限。趁人不注意幻化做一條一寸長的細長小青蛇，纏了陸羽手腕。這涼飕飕的觸感，瞬間讓陸羽無暇顧及其他了。
晚間休息的時候，奉善就摸到無塵一塊兒去了。哥倆好的攬肩：“這小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說出來我給你分析分析。”
無塵給他的大光頭推過去，歇了會道：“我出家之前是有父母親人的。這小兒左耳耳垂有一顆紅痣，肚臍周圍還散落着細小的紅點，都、與我一個哥哥一模一樣。”
奉善嗤笑：“你都這麽大了，你哥哥怎麽也不可能是一個沒幾顆牙齒的小兒吧？”
無塵看他：“當年剛剛到大悲寺的時候，師父曾經給了我三塊石頭，言明我何日種出花來何日與親人相見。這世界上、估計沒有人知道人轉世之後是是怎麽一番模樣？可我知道石頭是開不出花來的。”
奉善道：“那肯定不是普通的石頭。”
無塵搖頭：“正是三塊普通的石頭。那時候還是太小，只記得家裏面遭了災，連家在何方、怎麽到的大悲寺都不知道。唯有自己的名字，日日夜夜念着，才總算是記了下來。”
“那石頭你帶在身上沒有？”
無塵從懷裏摸出來用白巾包裹着的三塊石頭遞給奉善。奉善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只确定這三塊五彩斑斓的石頭确實只是石頭。
“那若真是你的兄弟轉世也是好的，人間的東西雖然我也不太懂，但是官宦人家，你看他這麽小就一堆的丫鬟圍着，生活肯定是不錯的。”奉善暗道小和尚也是可憐，一輩子都見不到親人了；就是嘴巴也拙劣的很，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才對。
無塵看着天空的星星忽明忽暗的轉換陣型，心忽然就安定下來：“佛家常講究一個‘緣’字，只要他們生活的好好的，在哪裏、換一個身份也沒什麽。”
奉善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們給他護送去長安！聽說長安美人多的很，到時候咱們也去好好瞧瞧。”
無塵不理會他的擠眉弄眼，按着人打坐念經。
奉善囔囔着“早知道就不過來找罪受了”，到底還是跟着念起來了。
馬車內，那婦人早已經熟睡。幼兒透着窗簾縫隙看着星空，他樂一下星星亮一下，玩的樂不思蜀……
沿途又來了幾波刺殺的，全部被燕赤霞和奉善打跑了。三月有餘才到了長安，此時的長安正值熱季。只見長安街上賣的最多的除了各類瓷器織品，就是冰塊了。
二青本來就是個冷血動物，這種天氣正适合她曬太陽。
陸羽熱的汗一把一把的甩，什麽風姿什麽風度什麽都顧不得了，一直暗嘆凡人生活的不易。
燕赤霞也熱的慌，礙于同行的女妖，沒好意思赤膊，只是給衣服拉的松松垮垮的透透氣。
奉善，他是一座山，不怕熱。
無塵的法衣背部都濕透了，與韓夫人在城門口分別就聽着城裏人熱熱鬧鬧的讨論着玄奘西行取經歸來的事跡。作為一個和尚，他覺得他應該留下來聽聽。于是一行人就租了一個小院子暫時住下了；無塵早出晚歸的去聽玄奘法師講述《大唐西域記》。
随着《大唐西域記》的傳播，長安來了個美貌和尚的消息也開始瘋傳。不少年輕女子打着各種旗號一睹和尚美貌。當然，無塵沒讓她們失望。于是，她們更加瘋狂了，這個夏天的目标似乎都找到了。
聲名遠播的無塵這日“巧遇”了高陽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