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成婚
下午, 顧文瀾待在書房看書, 溪言改完試卷從屋子裏出來,經過書房門前時, 看見他面前的書桌上堆着各種資料各種文獻。
所謂的休息日,也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休息時間。
他安靜的時候特別嚴肅,看個文獻跟思考人生似的、
溪言想起李溪宇看書的模樣, 就是一臉認真還有故作深沉,很容易讓人誤會他的智商很高……雖然他的成績确實不錯。
溪言到廚房倒了杯水,剛往沙發上坐下, 李溪宇的微信消息就來了, 一張自拍, 角度刁鑽,拍的是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所有部位。
當然, 穿着衣服。
——姐, 今晚我穿這套小西服過去可以麽?這個蝴蝶領結怎麽樣?
溪言回複過去。
——吃個飯而已, 不是去出席人大。
——随意一點,你這樣讓我很緊張。
兩分鐘後,李溪宇回複。
——朱木蘭馬峰組合穿的是去年兩人參加老年華爾茲的那一套, 他們可能以為今晚是出席英國國王加冕儀式, 估計打算去豔壓全場。
溪言想起那浮誇的大裙擺, 生怕今晚兩位老同志興致一起當場就給舞一段, 于是趕緊就給朱木蘭去了個電話,費了好一番口舌才給勸住了。
她跟朱木蘭說話比她上一節課還費勁,說完簡直快虛脫。
顧文瀾在書房裏待到下午5點才出來, 出來客廳就看見她躺在沙發上,睡得極沉,頭發散落,蓋住她一半臉,安安靜靜的模樣。
他彎腰敲了敲魚缸,铛铛響,兩條小金魚又開始亂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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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文瀾慢慢坐下去,在沙發沿蹭了點位置,手輕輕撥開她臉上的發絲,指尖從她嘴角往上移動,經過她的鼻梁,停在她的眉心處……
溪言忽然驚醒,她感覺眉心被用力彈了一下,醒過來發現睡夢中的疼痛感具體化了,她切切實實地感覺到了疼……
她摸着眉心坐起來,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眼前的人,“你……”
顧文瀾說:“該出門了。”
“你彈我幹什麽?”她确定是他了。
“手癢癢。”他說。
她起身往洗手間去,一邊念念叨叨:“顧文瀾你真無聊!”
他笑着靠坐在沙發上,他揉了揉太陽穴,看了一下午的資料,有點費神……
溪言在洗手間洗了個臉,進屋畫了個淡妝出來,一邊說:“我好了,可以走了。”她說完到玄關處穿鞋,半天沒見他回應,也不見他過來,又脫了鞋走回去。
顧文瀾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還是那副樣子,微微皺着眉,神色有些凝重。
溪言走過去微微彎着腰看他,手剛伸過去,被他擒住,接着腳被他一勾,她被壓在了沙發上,手臂被他鎖在頭頂的位置。
顧文瀾欺身過來,俯視着她,“偷襲?”
“我沒你那麽無聊,”她掙紮一下,“你起來。”
“嘴巴怎麽紅了?”他壓低身子湊近,“口紅?”
她臉扭開,“別親,妝會花的。”
他還是碰了一下,這才起身,順便将她給拉起來。
顧文瀾訂了酒店包廂,因為路上塞了會兒車,兩人到的時候已經7點了。
溪言有點着急,本來就是約的7點,朱木蘭馬峰兩位同志一定會提前抵達,顧文瀾的家人估計也是,他們倆應該是最後到的。
那麽雙方父母第一次見面,沒有他們兩個在場不知道會怎麽樣。
雖然朱木蘭馬峰兩位同志一向挺自來熟,加上李溪宇從旁加持……
果然,兩人一開包廂的門就聽見老李豪氣幹雲的嗓門,“唉!親家公!啥也別說了啊!今晚不醉不歸!我特地帶了家裏自釀的白酒過來,絕對能讓你體驗一回這輩子最過瘾的醉翁!”
李溪宇笑呵呵道:“對,老李同志每次體驗完了以後,就等着被我媽揍醒。”
老李老臉微曬,“去!”
溪言有點懷疑這對父子在家裏偷摸着喝了十斤白酒才過來的。
醉得不輕。
朱木蘭笑了笑,“這孩子淨瞎說,我平時不愛動手,我們家兩個老師呢,向來主張文明施教。”
顧院長笑着剛準備客套兩句,開口之前發現包廂的門開了,他說:“文瀾和溪言來了。”
顧文瀾家裏就來了顧院長和一個女孩,就坐在顧院長邊上,溪言想那應該就是顧文瀾的妹妹了,之前他跟她說過自己有個小他兩歲的妹妹。
叫什麽來着?
對了,顧雲微。
顧雲微非常漂亮,眉宇之間流露着些微高傲的神情,這一點和顧文瀾有點像。
還有一點,溪言發現顧文瀾對朱木蘭馬峰兩位同志比對他爸熱情,反觀顧院長,似乎沒覺得這有什麽,由始至終神色自然。
這頓飯要不是有李家兩位老同志在,估計會冷場。
老李同志自行推杯換盞,顧院長以……白開水代酒,兩人聊得風生水起。
老李同志說起他執教生涯的輝煌事跡時,不管有趣無趣,顧院長只管一臉深沉地點頭配合,再簡單地發表兩句感言。
顧院長含蓄地提起他懸壺濟世的豐功偉績時,甭管聽不聽得懂,老李同志十分捧場地鼓掌,時不時給自己配兩句捧哏的臺詞:“哦?為什麽呢?真的?佩服!”然後藉機喝酒,“我先幹為敬!”
朱木蘭見他喝得放肆,又不好明着阻止他,于是一整晚負責偷偷踹他,他喝一杯她揣一腳,朱木蘭踹出了節奏感,老李同志依然不動如山。
李溪宇怕冷落了在場唯一的一位單身女性,于是硬找顧雲微聊天,顧雲微也禮貌地回應着,兩人不尴不尬地聊着。
溪言還松了一口氣,這頓飯本來就是兩邊家長的主場,他們能聊得來,她放心了。
今晚顧文瀾除了跟李家兩位老同志說了些話,其餘時間有些沉默,這會兒也是安安靜靜地喝茶,飯菜他就沒動幾筷子,整晚顯得不冷不熱。
溪言側臉看他,直到他也看過來,她問:“你心情不好麽?”
他稍微偏頭,“嗯?”
“很明顯。”她說。
“是麽?”他摸了摸臉,笑了,“平時沒見你化妝,沒想到今天化了妝效果還不錯。”
溪言認真地直視了他兩秒,沒再說話,伸手準備拿茶杯的時候,半道上被他截住并抓在他手心裏,他的手有點涼。
她馬上就問:“你不舒服麽?”平時他的手很暖。
他不甚在意地擡了下眉,“想了點事。”
包廂裏熱熱鬧鬧的,但他似乎對此格格不入,坐在一旁顯得十分冷清。
一邊拉着她的手,一邊自成一隅。
這頓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顧文瀾接到醫院的急診電話,急急忙忙走了,溪言也來不及送他出去,一顆心顯得沒着沒落的。
正發呆的時候,顧雲微過來了,坐在顧文瀾的位置上,喊了她一聲嫂子,溪言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笑笑說:“雲微,初次見面,還沒和你說過話呢。”
顧雲微這會兒沒有剛才看起來那麽高傲,笑了笑說:“你在想事情?想我哥?”
溪言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好說:“他好像身體不舒服,我有點擔心他。”
顧雲微點點頭,安慰她,“沒事的,我哥是醫生,他的身體狀況他自己最清楚,真的不舒服的話他不會勉強自己的。”
溪言不像她爸媽那麽會聊天,說了兩句就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了。
但顧雲微明顯不是含蓄的性格,冷場了也不覺得尴尬,甚至再冷場了一會兒之後很自然地自顧自地開了個新的話題。
“我一直很好奇我哥會找個什麽樣的女孩結婚,”顧雲微說:“我想像過,也許她十分爽朗陽光,因為我哥的性格比較內斂。”
“……”溪言忽然懷疑這位妹妹口中內斂的哥哥究竟是不是她的老公顧文瀾。
“我哥以前挺不容易的,”顧雲微說到這裏,看了溪言一眼,發現她沒有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反而有些疑惑,她問:“我哥沒跟你說麽?”
“沒……”她笑了笑,他什麽都沒說。
顧雲微哦了一聲,忽然就沉默了。
溪言說:“可以跟我說說麽?關于……你認識的哥哥。”
“什麽?”顧雲微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我覺得你哥好像有心事。”她偏着頭想了想,笑得溫柔而不自知,“雖然他平時總是……氣我,說話也不正經,耍流氓,但我覺得他有心事。”
這應該就是顧雲微說的,內斂。
不表露真正的情緒。
顧雲微似乎對她哥耍流氓這一點比較感興趣,“我知道我哥對女孩子會比較……溫柔,但我沒見過他耍流氓的一面,他就大學有一段時間比較浪。”
溪言:“……”
顧雲微說完才意識到這話不妥,頗尴尬地看了她嫂子一眼。
溪言說:“這些我知道。”
顧雲微偷偷扶了下額頭,轉過來說:“其實就一段時間而已,那會兒他跟我把賭氣,過了那段時間就……恢複正常了。”
賭氣?
溪言笑笑道:“要不你說詳細一點?”
顧雲微也不打算隐瞞什麽,迳自想了想就說:“我讀初二的時候,我爸媽離婚了,那會兒我哥高一,我媽帶着我哥離開了家裏,她說我是女孩,不能跟着她吃苦,那時候我以為她這話是借口,她只是比較愛我哥,所以才帶我哥走的。”
後來我才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因為我哥跟着她那幾年,确實吃了很多苦。
我媽離開家裏之後就跟我們失去了聯系,我爸根本找不到他們兩個,我媽身體不好,我哥又要讀書,所以他高中那幾年一邊照顧我媽,一邊讀書,還要打工。
和我們斷絕聯系是我哥的意思,我媽選擇帶走我哥也是他的意思。
所以你可以想像他因為我爸媽離婚的事,有多恨我爸,我不知道那幾年他們是怎麽過來的,我哥不願意說,一直到他讀大學,回到了這裏。
他大三的時候我爸才找到他的,發現我媽已經去世了,我哥也是在那個時候被我爸帶回家來,但那一年他過得有些混……
……
其實很多細節都沒有解釋清楚,或許是顧雲微有意隐瞞,而有些事她又的确不知情。
她說:“我對我哥并不是特別了解,很多事情他根本不願意說,我對他所有印象和情感全部截止于我初二那年,後來見到他我已經大一了,那時候的他和以前不太一樣,我和他也不像以前那麽親近……”
溪言回到家裏已經10點多鐘,她洗了個澡,爬到床上時發現自己特別累。
今天一天發生太多事,過場似的在她腦子裏回放,她困得不行,但腦子跟上了發條似的不住地運轉,一點一滴地消耗着她的精神,似乎要永無止境地把她困在空茫的未知領域……
直到眉心被壓住,摁了摁,她才猛然驚醒,看見床邊坐着個人。
顧文瀾的聲音傳來,“做什麽夢了?”
聽到他的聲音她才安心,這會兒她才感覺到冷,趕緊掀開被子說:“上來。”
顧文瀾默了片刻,笑着說:“這就來上。”
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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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這速度被打回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