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可親

溪言放下手機進屋去, 他就靠着床頭在翻書, 長腿平放交疊, 溪言過去問:“你怎麽了?”

顧文瀾斜着掃她一眼, 擺出一臉比她還雲裏霧裏的表情問:“什麽怎麽?”

溪言打量他, “你不高興麽?”

顧文瀾迎視她,“我不高興了麽?為什麽?”

溪言:“……”

她直愣愣道:“因為, 我給周禹打電話??”

顧文瀾恍然大悟,“啊,原來是因為這個。”

溪言:“……”

她推他一下, “你到底是……”

顧文瀾拽住她的手,又是搓又是揉, “你坐下來陪我一會兒。”

溪言脫鞋爬上床,正準備坐在他對面, 他手用力把她拉進懷裏, 讓她靠着, 溪言覺得顧文瀾應該是個挺沒有安全感的人。

有的時候會表現得有些粘人。

昨晚她沒怎麽睡,靠在他懷裏打算寝一會兒時, 忽然腦子裏蹦出一件事來, 她坐起來說:“你還有一些事沒跟我說呢。”

顧文瀾漫不經心問:“什麽?”

“你過去的一些事, ”溪言說:“29號那晚,在邱南的清吧裏,你答應我的。”

“……”顧文瀾不淡定了,“你真要聽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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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顧文瀾合上資料,正襟危坐, 他說:“那事先說好,你聽完了不準生氣。”

溪言只是內心裏疑惑了一下,接着點頭,“好。”

顧文瀾又迳自沉吟了一陣,湊過去親她。

溪言:“嗯?幹什麽?”

顧文瀾:“開壇儀式。”

幹什麽?

當然是現在能親一下就親一下,待會兒估計連碰都不讓碰。

顧文瀾交往的第一個女朋友長什麽模樣什麽性格什麽專業他統統不記得了,他就記得一個重點,長得很漂亮。

溪言聽完,不動聲色,保持了沉默。

哦對了,還有一個重點,他說:“我的初吻給她了。”

溪言:“……”

顧文瀾說完看她一眼,兩眼,三眼,他小聲嘀咕:“是你自己要聽的。”

溪言問:“然後呢?”

顧文瀾說:“第二個也很漂亮,第三個也漂亮,第四個最漂亮,好像還是表演專業的。”

溪言說:“你就專挑漂亮的下手是麽?”

“不然呢?”顧文瀾笑着,看見她的表情,趕緊收起得瑟,正經道:“是她們對我下手。”

“……”

“你是第一個我主動下手的人。”

溪言一臉波瀾不驚,“是麽?那可委屈你了。”

顧文瀾說:“說好不生氣的。”

溪言:“……你繼續說。”

她終于體會了女人的矛盾心理,知道了會生氣,但還是想打聽。

“第六個……”

“第五個呢?”

“第五個是你。”

“那也說說,我想聽。”

顧文瀾深吸一口氣,“第五個,看着純良,實則一肚子壞水,人家是圖色,她幹脆騙色,目的明确,雷厲風行,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和她分手之後的那幾天,他還愣是沒回過神來,不過也就幾天而已。

“第六個呢?”

“行了,就到這兒,”顧文瀾拉她的手,“過去的荒唐事就截止在你這,以後我的人和感情也停留在你身上。”

溪言不想去追究那些過去的事,況且她原本就知道他有這麽一段風流史,但聽到了還是會在心裏冒酸泡,一直酸到牙根。

她說:“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和你分手?”

顧文瀾揉她的下巴,“我知道,所以我得使勁疼你,不然你跑了我怎麽辦?”

溪言裝着一臉兇相,瞪他,“不要以為你這麽說我就不生氣了。”

顧文瀾神情悠哉,翻開資料繼續看,“你本來就不能生氣,事先答應了的,出爾反爾是小狗。”

“我想聽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她目光淡淡。

“什麽不是這個?”他擡起眼皮。

“誰想了解你那些破爛事了?我不是讓你說這些。”

顧文瀾愣神的片刻裏,腦子瘋狂地運轉起來,他回顧了一下那天晚上她說的話,其中有一句是:我想了解過去的你,我想完整地去認識你。

過去的你……

當時他擅自地認為她指的是大三的那一段。

其實他真正的過去,應該是大三之前那一段,她完全不知情的往事。

“所以我剛才答應的不生氣,在你剛才說的那些事裏,無效。”她說完蹭着想下床。

“上哪兒去?”顧文瀾一條腿別在她腰上。

“做飯。”她推開。

“……”

顧文瀾還待在床上,只要她不是出這個家的大門就行,就在他想着待會兒該怎麽哄李老師開心的時候,忽然聽見門口傳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他一驚,倉皇之間把書一抛沖了出去,看見她就站在電梯前。

顧文瀾一把将她拽過來,“不是做飯麽?”

溪言被他的來勢洶洶吓得一愣,“我買菜。”

“……”

電梯門開了。

顧文瀾緊攥着她的手,淡淡說:“你要是敢扔下我不管——”

溪言:“?”

顧文瀾:“我就不活了。”

說完扭頭回屋。

溪言見他赤着雙腳,她揚聲提醒道:“你回卧室之前記得洗腳。”

顧文瀾頭也不回,“我知道!我那麽愛幹淨!”

溪言忍不住一笑。

電梯裏有個男的一直摁着開門鍵,催促道:“唉,我說你進不進來啊?”

溪言趕緊跑進電梯,“不好意思啊。”

裏頭一位老太太笑着問:“小兩口吵架了?”

溪言“啊”一聲,尴尬地撓撓額頭,“他就是……喜歡使性子。”

老太太嘿嘿笑,“這是在跟你撒嬌呢,”她碰一下旁邊男人的手臂,“是不是啊?小夥兒在家也這麽跟媳婦兒撒嬌呢吧?”

那男人有些難為情,瞄了溪言一眼,支支吾吾地說:“嗯……偶爾吧,我不怎麽愛鬧別扭,男子漢嘛……心胸寬廣。”

溪言回來的時候,顧文瀾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昨晚幾乎徹夜未眠,難為他回來了還要看文獻。

顧文瀾明天得回醫院值班,加上昨晚沒休息好,所以晚上睡得很早。

屋外很安靜,過年的氛圍十分微薄,但從窗外望出去,家家戶戶的陽臺上窗臺前布置得熱熱鬧鬧,點綴得紅紅火火,這麽一副光景又顯得年味十足。

年初二這天,溪言提着一堆東西回娘家。

家裏比起那邊還是要熱鬧一些的,樓下的小孩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放炮仗玩,大白天還點煙花,互相嬉戲打鬧,樂得咯咯笑。

“晚上文瀾也過來麽?”朱木蘭一邊擇着菜問她。

“他說要過來。”溪言在邊上幫忙。

她原本打算今天早點回去的,但他堅持要過來,說一年到頭也沒能來幾趟,過個年還把年俗給省了,就有點大不敬了。

他這麽說,溪言也就随他高興了。

顧文瀾是晚上接近10點鐘到的,明天又得上班,所以他其實也休息不了多少時間,他一進屋溪言就催他去洗澡,然後給他熱飯菜。

朱木蘭在客廳裏不勝感慨,“咱們溪言越來越有我當年為人妻子的風範了。”

溪言給他從家裏拿了睡衣和換洗的衣服過來,但他不要。

顧文瀾去了李溪宇的屋子,說:“把你的大白鵝借我穿穿。”

李溪宇正坐在床上疊小褲衩,他愣着問:“你怎麽知道我有大白鵝?”

顧文瀾說:“我見過,上次那件小黃雞你姐就挺喜歡,還要我拿回家。”

李溪宇聽聞此言,十分震驚以及震怒,“原來我的小黃雞是讓你給偷走了!!”

顧文瀾頓時曬然,但內心仍是保持着鎮定,“我沒偷,我就是……拿了。”

李溪宇把手裏的小褲衩怒摔在床上,“不問自取視為偷!”

“我還你一套新的。”

“我不要!我就喜歡舊的,我有戀舊情節!”

朱木蘭聽到動靜跑了進來,拿着雞毛撣子敲他的腦袋,“誰讓你這麽跟你姐夫說話的?不就一件破睡衣麽?那睡衣還不是你姐給你買的?”

李溪宇抱着腦袋亂竄,“可那是我的小黃雞!我愛小黃雞!”

顧文瀾趁亂,瞄到衣櫃裏的大白鵝睡衣,趕緊拿了就走。

屋子裏溪言看見他手裏的大白鵝,說:“我不是給你帶了睡衣麽?你拿溪宇的幹什麽?”

“你不是喜歡我穿這些麽?”

“我哪有喜歡?我說過麽?”

“上次那件小黃雞你讓我拿回去幹什麽?”

“因為你穿着它……亂來!我哪好意思再還給溪宇讓他穿?”

顧文瀾摸摸鼻梁不說話。

溪言搶過大白鵝,出去還給了李溪宇,然後說:“你那件小黃雞是我拿了,和你姐夫沒有關系,你要是喜歡,我再給你買一套。”

李溪宇拿着睡衣,十分委屈:“夫妻倆合起來欺負人,我要兩套!”

顧文瀾洗完澡正吃飯,老李抱着酒瓶,打着一臉的壞主意嘿嘿地笑着過來,然後被朱木蘭大将給轟走,“要喝自己喝去,人明天還得上班呢!”

這會子李溪宇蹲在陽臺上生悶氣。

顧文瀾走出來,和他并排蹲着,然後拿了根煙出來,咬着,問:“你為什麽喜歡小黃雞?”

李溪宇說:“因為我高中暗戀的對象喜歡小黃雞。”

顧文瀾嗤笑,“那你現在的暗戀對象呢?”

李溪宇:“不知道,但我覺得她像白天鵝,所以又買了一套大白鵝的睡衣。”

顧文瀾拿下煙,望着遠處的夜色,說:“忘了小黃雞|吧。”

李溪宇扭過頭來,目光複雜地看着他。

顧文瀾面色淡然,慎重地重複了一遍:“忘了小黃雞。”

李溪宇這才回頭,和他一起望着遠處迷人的夜色。

“專心喜歡白天鵝。”

“嗯……”李溪宇認真道:“其實我沒有留戀小黃雞,我已經不喜歡她了,我就是覺得那時候的自己以及那時候的心情和回憶挺珍貴的,那是使我成長的一部分。”

顧文瀾側過臉來,眯了下眼睛,忽然笑了,“所言極是啊。”

李溪宇回視他,“但你還得還我兩套小黃雞,和回憶無關。”

顧文瀾站起來,說:“我還你20套。”

李溪宇看着他進屋,然後沖他背後喊“诶!姐夫,那我不全要小黃雞啊,來點兒別的家禽,或者任何飛禽走獸都可以。”

顧文瀾沒回頭,只是揚揚手臂。

這麽一折騰,已經是晚上11點,溪言正準備出來催他睡覺,他正好進屋來。

溪言一邊鋪着床說:“你別跟着溪宇瞎鬧,你明天是不是不去上班了?”

顧文瀾坐在床邊看她。

她弄好被子,直起腰來,“看着我做什麽?”

“我以前那些事,我找個時間再跟你說。”

“說清楚了,是以前的哪些事?”她故意問。

他垂臉笑了笑,“你想了解的那些事。”

溪言推着他,“你快睡。”

顧文瀾卻将她摟到腿上抱着,說:“其實我看出來了……”

“溪言啊。”

門外兩下敲門聲,溪言望過去時,發現門開了,她着急忙慌地從顧文瀾腿上跳下來,正好朱木蘭推門進來。

朱木蘭見她神色慌亂,臉上還帶着點紅,趕緊退出去把門關上。

溪言追出去,“媽,你找我?”

朱木蘭有些不好意思,這是她以前的習慣,敲兩下就推門,如今一時半會兒也沒改過來,她默默感慨了一下,把兩個紅包遞了過去,“這是給你們兩個的。”

溪言沒接,“媽,不用了。”

“什麽不用?這是一定要的,”朱木蘭硬塞給她,“拿着,可能沒有那邊給的多。”

“要那麽多幹什麽?就是個意思。”溪言捏着感覺還挺厚。

“這是第一次給,是要多點意思。”朱木蘭笑着說:“你也不要替我心疼錢,這些是從你以前上交給我的那些工資裏拿的,你的錢。”

“……給你你就花了,存起來幹什麽?”

“我哪花得完?”

“又沒給多少。”

“行了行了,進去吧。”

溪言進屋的時候,顧文瀾已經躺到床上去了,她把兩個都給他,“我爸媽給的壓歲錢。”

顧文瀾拿過來,“都是我的?”

她嗯一聲,前天在顧家的別墅,奶奶和顧院長也給了,他都塞給她。

他拆開一看,“喲。”

溪言:“……能把你吓暈過去麽?”

他笑,“差不多。”

“你剛剛想說什麽?”她扯了扯棉被,躺了進去。

“沒什麽,”他手一伸,把她摟過來,“以後再說。”

次日一早,顧文瀾臨出門前,溪言給他系領帶。

顧文瀾把外套穿上,見她還拽着他的領帶不放,低柔的調子提醒她說:“李老師,我該走了。”

溪言的手心順着他的領帶慢慢滑至末端,再放開,擡眼看着他。

顧文瀾垂眸淡笑,“你這表情可犯規了啊。”

她說:“走吧,我再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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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诶嘛,真的好雞毛蒜皮,我得加快一下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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