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可親

開學第一天, 學校高二年級開了個教師會議, 會議的主要內容是如何給高二年級安排晚自習, 以及開始添設周末的課程。

這個消息一通知下來,各班班主任內心哀嚎。

包括溪言。

這意味着, 以後每周一到周五晚上,她至少得等到10點以後才能回家。

到頭來,她好像比顧文瀾還忙, 雖然工作比不上他辛苦, 但她一天待在學校的時間和他在醫院的時間有得一拼。

顧文瀾知道這個消息以後, 問她, “什麽時候開始?”

她說:“明天。”

接着他争分奪秒, 抓着她在床上盡情地翻雲覆雨……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 開學半個月以來, 各科科任老師經常下了課跑來跟她反應周禹的情況, 他們都表示:“士別數日, 刮目相看啊,周禹居然在我課堂上做筆記了!”

周禹居然回答問題了!

周禹居然交作業了!

周禹上課很認真啊!

溪言很是寬慰, 然後她想起來這半個月時間裏, 她和顧文瀾就沒說上幾句話。

最近他都是早上天沒亮就走, 晚上卻比她還回來得晚,溪言都懷疑他是不是在和她比誰更能忙出“夙興夜寐”的精髓。

這天顧文瀾值班不回來, 學校這邊晚自習下了課,溪言收拾東西準備回娘家過夜,她娘家離學校近些, 她懶得折騰的時候就會回那裏。

溪言還沒走出校門,周禹就從後面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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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周禹跑過來,“今晚你回哪?”

“回我爸媽那。”溪言看着他說:“你也趕緊回家,別在外面逗留。”

周禹跟了兩步,忽然說:“我送你吧,我家離你們那不遠。”

溪言有些意外,“是麽?”她猶豫一下,又說:“你爸回來了沒有?”

他搖頭,“沒。”

溪言提了一下包包的肩帶,“也就是說這些日子你一直是一個人在家?”

周禹一臉無所謂,“有他沒他對我來說一樣,不回來更好,省得給我添麻煩。”他見她手裏還拎着個袋子,伸手說:“我幫你拿?”

溪言把東西給他,沒再說什麽。

溪言不知道那天在別墅裏,顧院長和周禹在書房都聊了些什麽,或者達成了什麽共識,總之顧院長的意思,是他會一直資助到周禹完成學業。

除此以外,周禹家裏欠下的8萬債務,顧院長幫忙給解決了。

這是溪言完全沒料到的,她和顧文瀾說這件事的時候,他似乎沒多大反應。

事情辦得太順利,溪言卻生出一股憂患意識,所以對周禹學習上的督促更為嚴格,總不能辜負顧院長的一片善意。

周禹把溪言送到樓下,走的時候溪言叫住他,讓他上去吃了宵夜再回去,他也不客氣,點了下頭,跟着上去了。

朱木蘭見到他就跟見到親兒子似的,還一個勁地心疼,“哎喲,小小年紀就這麽拚命,一會兒回去之後早點睡覺,別學習了。”

溪言吃着面,覺得好笑。

朱木蘭接着看向她,“你也是,趁早別幹班主任了,你跟文瀾兩個人都忙成什麽樣了?你們那還像個家麽?你以前忙就算了,現在已經嫁為人婦了,你……”

溪言攔住她,“媽,我知道了,帶完這一屆我就換。”

朱木蘭還不甘心,又說:“你看你現在連生孩子都沒工夫,多耽誤事兒啊……”

溪言臉一紅,“媽——”

她有些難為情地看了周禹一眼,周禹也是擡起頭來,和她對視一下,然後默不吭聲地垂下腦袋繼續吃面。

晚些時候,溪言把周禹送下樓,還囑咐了他兩句:“到了家早點休息,給我發個信息。”

周禹嗯一聲,轉身走了。

溪言看着周禹的時候,偶爾會把他和顧文瀾聯系到一起。

顧文瀾讀高中的時候也是單親,同樣是一邊讀書一邊打工,加上他媽媽身體不好……不知道他是怎麽過來的,他打工的那點錢夠用麽?

周六那天,高二年級沒有安排晚自習,溪言回家早,去了趟超市買菜,她也就周末這兩天有時間給顧文瀾做晚飯。

只是她剛回到家就接到他的電話,說今晚有手術,回不來。

臨挂電話前,她趕緊說:“我明天中午給你送飯。”

顧文瀾沒和平時那樣調侃她兩句,只是沉默須臾,說:“別送了,難得周末不上課,你在家裏好好休息,別亂跑。”

溪言說:“送個飯而已,不耽誤我休息的時間。”

“我明天一天的手術。”

“吃飯的時間總是要的。”

“說不準,一進手術室連續待七八個鐘頭的也有。”

溪言抿了下嘴,說:“你怎回事?為什麽不讓我送飯?”

顧文瀾默笑,“你想我麽?是不是想見我?”

她猶猶豫豫,“還行。”

他淡淡道:“說實話。”

還沒回答,她臉先紅了,“有一點吧……你之前又不是沒回來。”晚上都睡在一張床上,只是他早出晚歸,沒和她說上話而已。

顧文瀾說:“那就來吧,到了醫院門口給我電話,我下去拿。”

溪言問:“為什麽?”

他笑笑,“你今天問題很多。”

她小聲說道:“我看你才有問題。”

顧文瀾十分從容地說:“我心疼你,省得你跑上跑下。”

溪言不太信他這話,最後只得含含糊糊說了一句:“再說吧,你忙你的,挂電話了。”

她打完電話,又發了會兒呆,起身去洗澡。

溪言随便弄了點東西吃,然後進書房備課,月考時間快到了,考卷試題也在着手準備,其他歷史老師沒她這個班主任忙,自然分擔得多一些。

晚上10點多的時候,許攸打電話過來跟她聊天,抱怨兩句工作上的事,說大半夜被拉出來布置現場,又東拉西扯的侃了半個小時才算完。

溪言一看11點了,困得直打呵欠。

次日上午10點鐘,溪言剛進廚房做飯,許攸的電話又來了,“溪言,我腿摔骨折了,住院了,趁我還活着,趕緊來探病吧。”

溪言一愣,“這麽突然?昨晚還好好的。”

“可不是!”許攸嘆了一句:“就是昨晚,我不是過去幫忙布置現場麽?爬梯子的時候一沒留神,給摔下來了。”

“你在哪家醫院?”

許攸哼哼直笑,“還能在哪家醫院?昨晚我忍着痛苦,特意讓司機大哥繞遠路,跑你家顧醫生這兒照顧他家生意來了。”

溪言說:“你不用這麽專程,要是延誤了怎麽辦?”

許攸啧啧聲,“你來看我的時候不是可以順便跟他見個面麽?”

溪言笑了笑,“你考慮得這麽具體?”

“那倒不是,我想着來熟人這兒,說不定可以便宜點醫藥費,”說完她又補充,“雖然這是工傷,但我們公司年前給我漲了工資,我琢磨着報答一下。”

“你嚴重麽?”溪言問。

“還成,得修養一兩個月。”

“……那挺嚴重的。”

溪言趕緊做飯,把許攸那份也做了,分別裝了兩個保溫盒,然後坐車去醫院。

她沒給顧文瀾打電話,到了醫院直接上住院樓的骨科病房,找到了許攸的床位,她吊着右腿靠坐在床上,手裏翻着報紙,時不時跟隔壁病床的大媽聊天。

溪言走過去說:“感覺怎麽樣?”

許攸搖搖頭,“不怎麽樣,不能下床,動都不能動。”

隔床大媽說:“你這算好的了,對面那位小夥兒,送進來的時候就只剩眼皮能眨巴,吃喝拉撒得靠護工,兩個月過去現在好多了。”

對面小夥兒看了大媽一眼,沒說話。

溪言把保溫盒放在病床旁邊的櫃子上,說:“這是給你帶的午飯,你餓了就吃。”

大媽往這湊了一眼,“喲,還給你帶飯呢?小姑娘真賢惠,”她沖溪言道:“嘿,姑娘,有男朋友沒?”

“沒,”許攸說:“人家有老公了,就是這家醫院的醫生。”

“哦……”大媽一臉怪可惜的,“現在的醫生護士都成高危職業啦,昨天醫院裏病人家屬和醫生鬧起來了,你聽說了沒?”

溪言搖頭,想了想才問:“阿姨,是哪個科室的事?”

大媽努努嘴,“這我沒打聽清楚,反正醫院裏經常有這種事發生,說不好是誰的錯,太複雜了。”

溪言在這待了一會兒就去了心外科,她從扶梯拐上來,可巧就碰見了顧文瀾,他正要繞過扶梯去住院部,經過時正好見到她。

他還沒開口,她倒一臉緊張地跑過來,“你受傷了沒有?”

顧文瀾神色微頓,笑道:“怎麽問這個?”

溪言騰出一只手在他身上摸了摸,“我聽說你們醫院裏有病人家屬和醫生起沖突了,是你們科室麽?”

顧文瀾倒是大大方方地任由她摸,說:“不是,是普外科,你過來怎麽沒給我打個電話?”

溪言放下手,又去打量他,“你緊張什麽?以前我來送飯也沒給你打電話。”

他笑了下,拉着她走到前面的窗口站着,這裏人少,他問:“你懷疑什麽?”

溪言沒接茬,把保溫盒給他,“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顧文瀾接了東西又把她拉住,“這是氣話?”

“不是,”她停下來想一想,又說:“你說今天很忙的,我怕耽誤你時間。”

“吃飯的時間還是要有的,來了就陪我一會兒,”他掂量着她的手腕,“瘦了?”

她搖頭,不知道想了些什麽,認真說:“我還是不打擾你了。”

顧文瀾無奈發笑,“你真識大體。”

溪言也笑了笑,發現他的領帶松了,給他重新整理,又問:“你累不累?”

顧文瀾閑适地倚着窗臺,腦袋擱在窗沿上看着她,“累倒是其次,就是有些難受。”

“你是不是不舒服?”她不覺皺起眉。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他沉吟稍許,說:“才下眉頭,又上心頭。”

溪言聞言,繃着嘴唇去望窗外,一片春光。

顧文瀾說:“聽高興了就給我笑一個,憋着不嫌難受?”

溪言:“……”

顧文瀾似笑非笑,“你知道你這叫什麽?”

溪言看向他。

他說:“悶騷。”

她嗫嚅:“……真煩。”

顧文瀾笑着湊近她耳邊,低語,“悶騷的都欠收拾。”

溪言聽他低沉的嗓音聽得臉紅,忍不住回嘴,“比不了你明騷。”确實比不上他淡定,因為她說完耐不住臉更燒得慌。

她把他推開一些,朗朗乾坤之下,他衣冠楚楚,卻輕佻痞笑。

最後他說:“這兩天醫院裏不安生,你這麽跑過來我不放心,所以才讓你提前給我打電話。”

她點點頭,“那我回去了。”

顧文瀾把她送到樓下,看着她上車才放心折返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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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可能是截止于兩人的婚禮當天,懷孕的情節可能放在番外【小聲提醒,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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