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來。晚上九點了,然而是一個禮拜六,正好尋歡作樂的時間,所到之處都有人。
透明玻璃牆看出去,蒙着薄霧的玫瑰庭園兩邊椅子上坐着一對男女,他們背對這邊,不知道談什麽,靠得近。再走兩步,花叢高了起來,遮住了。
旅館設了一些打發時間的設施,溫泉桑拿的地方越晚人越多,我不想去湊熱鬧,一個人散步也沒有滋味,就想去咖啡廳坐坐。
剛到門口,兩三個客人仿佛避難似的出來,我感到奇怪,咖啡廳裏面還有人沒走,放了輕松的音樂,可氣氛半分不惬意。一個個朝着一個方向看去,在一邊的位子聚着三四個人,圍住中間兩個男性。中間的其中一個是許覓,他的臉色看上去很差,整個僵住了似的。
他們一個個在對許覓勸酒。許覓旁邊的男性大概忍不住了,就站起來,朝圍着他們的人勸阻:“不好意思啊,我們明天一大早的錄像,真是不能喝。”
圍着他們的一個人笑道:“不喝又來這裏?這是算什麽?”
旁邊馬上有人起哄:“是嘛。”
又有人說:“許覓,我哥們很喜歡你啊,我們都不知道是你,只有他一眼把你認出來,他剛回國,到這裏渡假,你不然喝一杯,不然陪他一下。”
許覓頭一擡,神色冷淡:“這裏是咖啡廳,你們把這裏當什麽?要玩,就回去你們自己的地方玩。”
為首的人不說話。旁邊的一個道:“你以為你是誰?一個過氣的明星,信不信我們找人封殺你!聽話一點啊,都知道你有什麽困難,要是我哥們高興,辦個公司專程捧你都可以。”
許覓旁邊的人便要說話,被推了一把坐回去。許覓更冷了臉色,一杯酒湊到他的面前,潑出幾滴來。為難的幾個人相互遞了眼色,不知道打什麽主意。又逼迫他:“給點面子,喝一口,你喝一口,就讓你們走。”
許覓還是不作聲,不過似乎打算喝了這杯酒。我馬上走過去攔了,他頓了頓,朝我看來,那眼睛大大一睜。
幾個人馬上朝我看來。一個嚷起來:“你幹什麽?”
我端過酒杯,道:“不好意思,他明天早上有工作,不能喝酒。”
為首的年輕男性開口:“你算什麽東西?”
我朝他看去,他不修邊幅,說話帶着腔調,看上去從國外回來沒有多久的樣子。我想了想圈子近來幾個回國的人,是這樣年紀只有一位。我道:“我是他經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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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年輕男性一愣:“什麽?”
旁邊一個說:“誰不知道他經紀公司倒了!哪有什麽經紀人?”
我道:“大概你不曉得,他早已經換公司了。”
為首的那位嗤笑一聲,道:“你們什麽公司,敢簽他?”
我道:“千堂娛樂,或許你曾經聽見說過?”
這位年輕男性眉毛一擡,瞧了許覓一眼:“怪不得這麽大脾氣!真厲害,前面靠山才倒,馬上能找到一個。”
許覓忽站了起來,口氣嚴厲:“鬧夠了沒有?不過一杯酒——”
他便要把我手上的酒杯拿去。我沒有讓,看他一眼,又朝那位年輕男性瞧去:“他現在是我的藝人,這一杯酒,我代他喝。”
看他仿佛還要說話,我湊近說話:“不要鬧的太過分了,傳回去你家裏,對你沒有好處。”他仿佛一僵。我笑笑,向後讓道:“我代他喝,給彼此一個面子。”
也不用他同意,我直接喝掉了。酒精的辣味馬上沖出來,十分刺激,不是普通的酒的滋味,身體随即熱起來。我面不改色,放下酒杯。他瞪大眼睛看來,在旁邊的幾人還要叫嚣,他倒是攔住了。他看着我:“你在千堂娛樂是哪個職位?”
我淡道:“管理人事的。剛巧我身上沒有名片,不過我有電話,可以給你,你不信的話随時可以打過去。”
他咬咬牙,道:“不用了!”又橫了一眼許覓,一臉悻悻然似的,就走了。其他人看見,面面相觑,跟着跑了。他們一離開,看熱鬧的人同樣散了。
我吐出一口氣,朝許覓看去:“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許覓看着我,沒有說話。他旁邊那個人倒是開口:“葉總,你沒事吧?”
我笑道:“你認得我?”
許覓替他回答:“這是周湯尼派給我的助理,小炜。”
小炜道:“都是我沒用,攔不住。”
我道:“不用自責,你盡力了,是他們太無理取鬧。”
許覓開口:“你真的沒事?那個酒……我看不對勁,他們故意找我麻煩,非要我喝這杯酒,一定是想看我出醜。”
我對他微笑,道:“我倒不覺得這杯酒有什麽不對。真的不要緊。明天你不是有工作嗎?快回去休息。”就看看他:“有什麽話,改天再談。”
許覓似乎一怔,就要說話,我立刻看一眼他的助理。小炜道:“許覓,我們走吧。”
許覓又看看我,不過願意走了。我等他走了一下子,才緩緩挪到吧臺。我皺皺眉頭,按着額頭,對裏面的侍者道:“麻煩你,給我一杯冰水。”
“好的。”
水馬上來了,我一口喝下去,感到清醒了一點,身上的熱度仿佛也減緩了。聽見那侍者道:“先生你不要緊嗎?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我對他一笑,道:“沒事,謝謝你。”就走了。
就算想要走快一點,也真是沒有辦法。那杯酒不對勁,一喝下去,馬上知道了,不過我也不是沒有遇過這樣的事,會用的東西不外兩樣,這裏是公開的地方,不至于太激烈的手段,又一件事,那位年輕人也不敢真的張揚。假使我沒有想錯,他是于家的小公子,最近于家在鬧分家,他回國來争産,萬一鬧出大新聞,對他沒有好處。
這樣情形下,他還是要找許覓麻煩,大概有什麽私怨。
我忍着暈眩,不容易才走到一面牆前,好在這邊正是電梯。我記得二樓也有個通道連接後面的建築。電梯來了,我馬上進去。門匡啷一關向上走,整個人越飄飄晃晃起來,臉一陣陣的熱,眼皮非常重。
我強撐住,電梯停下門一開,馬上走出去。我朝着通道的方向走,想要快點回去,可是想走也走不快。這條路好像一直也走不完……我感到有種惡心,不禁停住,扶着牆壁喘氣。前面有人走來了,聽見交談的聲音。我顧不上,因為一停下來整個好像沒有了力氣,兩只腿馬上發軟。
不過沒有摔下去,有個力氣把我撐住了。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來:“你怎麽了?”
問的聲音低沉冷靜,我忽然覺得放松。我沒有說話,就抓住這個人的手。這只手有點冰涼,可是懷抱十分溫暖。我整個靠在對方身上。
恍惚間,不知道是誰問我問題:吃了什麽?多久以前?一只手輕捏我的臉,我感到眼皮太重,打不開,很快昏昏沉沉起來,似乎困在了一波一波的水浪,搖搖蕩蕩,被推動出去,推得很遠,仿佛抛在半空。
立刻又朝下墜了,什麽也捉不住,對失速恐慌,接着一種惡心襲來,從喉頭開始,強烈的痛苦,不斷的逼着,仿佛要把什麽從我身體裏剜出來,使我疼痛。有什麽按在我的背後拍撫起來。我忽然記起小時候生病,每次難受,我媽總是把我抱在懷中,好像這樣,一下一下拍打,低聲安慰。
痛苦漸漸消失了。
我醒來,上方青白的光亮晃晃的刺人,立刻閉上眼。半天緩過來,我再睜開,視覺一恢複,好像全部感覺一并回來了。身體很沉,翻身都有點吃力,皮膚整個膩膩的,十分不舒服。不舒服的也不只這樣,頭痛,好像有柄鐵錘一下下敲着。聽見更大的聲響,很吵雜,人聲金屬聲。有種凝重的氣氛在這個空間蔓延,過度清潔的味道。
這在哪裏?我一時沒辦法回想。我便要坐起來看清楚。
“不要動。”有個聲音響起來。
我掉過頭看去,先對上一雙黑的眼珠子,那眼裏隐約有點疲倦,接着看見的臉上,倒是不太有情緒,平平靜靜。就這樣,也還是好看。我眼睜睜地看着好一下子,手臂就要擡起來。
檀誼沉松開抱在胸前的手,過來按住我。他道:“不要亂動,現在吊着點滴。”
我點點頭,想要說話,可是喉頭又緊又澀。倒是檀誼沉從椅子起身,他轉身拉開了遮簾走出去。只有一下子,他便回來,後面跟着一個醫師與護理師。醫師從口袋裏掏出一只筆,筆頭裝着燈泡,是一只随身攜帶的手電筒。醫師用這只燈筒照了照我的兩只眼睛,問我一些問題。
“覺得怎麽樣?頭暈?哦,正常的,喉嚨呢?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