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藏水寨三

雲知夏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地方時,就想過這裏可能跟唐莎有關,但現在真見到人,還是難免吃了一驚,尤其發現她居然就是麻子臉所說的放蠱傷人的外鄉人中的一個,更是覺得匪夷所思。

“你們都坐下。”剛才帶他們過來的麻子臉掃了雲知夏和唐莎一眼,警告性的低喝。

唐莎好像很怕麻子臉,聞言就是一哆嗦,整個人如同一只受驚的小鳥,抖抖索索地不敢出聲了。

雲知夏只好壓下一肚子想問她的話,打量起四周,先觀察了下情況。

這個房間每個角落都站了三四個手拿武器的當地人,就連坐在桌首位置的黑袍男人後面也站了兩個,那黑袍男應該是個重要人物,因為她發現剛才還敢對他們大喊大叫的麻子臉正規規矩矩地站在他身邊,恭敬道:“大巫師,三個外鄉人帶過來了。”

不知道是因為覺得丢人,還是覺得沒必要,麻子臉并沒說他們幾個男人被打的事。

雖然沒說,可大巫師顯然并不瞎,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鼻青臉腫的麻子臉,冷冷吐出兩個字:“廢物。”

雲知夏看了大巫師一眼,挨着唐莎在桌尾坐了下來,顏驚鴻和晉謙則坐到了她對面。

現在,雲知夏這邊一共坐了六個人,對面坐了四個,據她觀察,對面除了顏驚鴻和晉謙之外的兩個成熟男人應該是兄弟 ,畢竟兩人長得太像了。

而她這邊的四個,其中一對正滿臉緊張嘀咕着什麽的男女很明顯是情侶,另外還有一男一女。

“你就穿個睡裙不冷啊?”雲知夏一坐下就跟唐莎咬耳朵。

唐莎哆嗦的像得了帕金森綜合征:“冷死不要緊,只要不跟他們似的穿軍大衣。”

雲知夏看了眼旁邊穿軍大衣的麻子臉:“······”可以的,佩服。

“小夏,你怎麽也來了?”唐莎上下嘴唇打着顫,滿含期待地問:“是來救我的嗎?”

雲知夏:“不,我是來給你送軍大衣的。”

唐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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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知夏:“你是怎麽到這來的?”

唐莎茫然搖頭,又不安地咬了咬嘴唇:“我也不知道,我本來在宿舍睡得好好的,一睜眼就到這了,小夏,你說這什麽鬼地方啊?你都不知道,今天早上真快吓死我了,我······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唐莎沒能解答雲知夏的疑惑,反而丢了一腦門子的疑惑給她,而且說着說着先把自己眼圈給說紅了,眼看就要醞釀一場暴雨。

雲知夏趕緊攬住她肩膀,輕拍了兩下:“不哭不哭,你這會兒一哭,別人都會認為你下的蠱,明白不?”

這一吓唬果然管用,唐莎把眼看就要噴薄而出的淚意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憋得整個人直打嗝。

三言兩語簡單交流了一下,雲知夏明白了,唐莎根本不記得昨天晚上找過她,更不記得說過要上山,她滿心以為自己是在睡覺過程中被卷入到了什麽奇怪的世界,所以,自然想不到她現在相當于靈魂出竅,外界的她已經成了半個植物人。

雲知夏面上不顯,心裏卻疑惑——那個監控視頻上大半夜去爬山的确實是唐莎,她為什麽會完全不記得了呢?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她腦子裏想着事,餘光卻注意到唐莎一雙眼睛都快黏到顏驚鴻身上去了,不止她,其餘兩個女生也是,畢竟帥哥不常見,極品帥哥更不常見。

“帥吧?”雲知夏在旁邊狀似随意地問。

唐莎以前從沒見過顏驚鴻,此時看得兩眼發光:“帥!這臉,這身材,絕了!”

雲知夏翹起嘴角,語氣難掩嘚瑟:“你姐夫。”

唐莎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明白聽到了什麽後不禁震驚:“哈?”

“哈什麽哈?學渣就不配擁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極品帥哥嗎?”雲知夏這貨居然也知道嬌羞,微紅着臉輕咳一聲後補了一句:“那什麽,姐夫是将來時态的,先別瞎叫。”

唐莎認識她兩年,就沒見她臉紅過,更何況還是羞紅,驚得下巴快掉了。

但還沒等她再八卦兩句,桌首的大巫師已經冷聲道:“開始吧。”

大巫師話音剛落,旁邊站着的麻子臉就跟個宣讀聖旨的太監似的開始解說起來。

“現在從右邊開始,挨個說你們來寨子的意圖!我提醒一句,如果你們有人敢說謊,蠱神将會降罰于他。”

衆人聽了都是一愣,這是吓唬他們的還是真的?

每個人都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到這裏後有沒有說過謊,肯定是有人說過的,開玩笑、善意或者隐瞞,可他們都還好端端的,一時間大家都有些将信将疑。

“就從你開始”麻子臉指着小情侶中的男生說。

那男生臉頰一下繃緊起來,看得出非常緊張,連說話都有些磕巴:“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到這來的,我真沒下蠱,我就是個普通高中生,什麽蠱什麽的完全不懂,不是我。”

他話音剛落,麻子臉立刻不耐地皺起眉頭,将手放在了腰刀上,厲聲道:“再敢廢話,今天就拿你去祭蠱神!說,你來寨子到底想幹什麽!”

男生額頭上一下沁出了冷汗,緊張而無措,活像是個英語聽力完全沒聽懂還得瞎選的高考考生。

“我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怎麽到這來的”男生被逼得有些崩潰,能看得出他是真不知道。

但麻子臉還在兇狠地盯着他,手甚至已經握住了刀柄,人向他這邊走來,男生徹底崩潰了,開始口不擇言:“我是過來旅游的,行了吧,旅游·····”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沒了聲,接着陡然發出一聲哀嚎,瘋狂拍打起自己的手背,邊拍邊嚎:“啊!這什麽玩意兒!”

坐他旁邊的女朋友也吓得失聲尖叫,急着起身時将椅子都碰得咣當一聲倒在了地上。

雲知夏被她這排的好幾個人擋着,一時沒看清,但她見對面顏驚鴻和晉謙都沒太大反應,還以為沒什麽,結果等看清男生手背上的究竟是什麽時,一下怔住了。

那是好幾只黑色節肢類昆蟲,足有成年男人拇指粗,正在啃咬着男生血糊糊的手背,可怕的是,蟲子的頭部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昆蟲,倒像是一顆顆微型人頭。

人頭和黑色硬殼蟲身詭異地拼接在一起,看得人頭皮發麻。

“那是什麽啊”兩兄弟中的一個聲音驚恐得變了調:“是·····是人臉嗎?”

唐莎直接蹬蹬蹬跑到旁邊吐了起來。

雲知夏裸眼視力5.3,甚至還能帶加號,考試可以毫無壓力抄到斜前方學霸的填空題,兩米開外能看到蚊子腿,現在,她看着把男生手背啃得血肉模糊的蟲身人臉怪物,頭一次希望視力不要這麽好。

她甚至能分辨出那一張張滿是鮮血的微型人臉上餍足的表情。

不知是男生的拍打起了作用,還是蟲子吃飽了,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中,那些蟲子很快又像來時那樣,憑空消失了。

這時,一直坐在桌首冷眼旁觀的大巫師突然宣布:“蠱神已降下懲罰,今天的審問結束了。”

衆人驚詫,不懂審問怎麽就猝然結束了,不是說要找出兇手嗎,這算怎麽回事,也太随便了吧?而且蠱神已降下懲罰什麽意思,是指那些人臉蟲身的怪物嗎?

雖然不敢相信,但沒人敢搭腔,更沒人敢質疑,畢竟剛才發生的事讓每個人都清楚的意識到,這裏存在非人的力量,在沒有弄清楚情況之前,貿然說話或做事顯然不明智。

大家甚至隐隐松了口氣,除了男生手背受了傷,其餘人都安然無恙,事情似乎就這麽輕易解決了。

回到街面上後,麻子臉領他們進了其中一棟比較小的木樓,正是今早蠱毒發作的兩家中的一家,離開前,麻子臉不懷好意地掃了雲知夏三人一眼,陰陽怪氣地警告:“新來的,你們最好不要想着逃走。”

說完,就走了。

等麻子臉走後,唐莎才小聲告訴雲知夏,今天早上出事後,他們八個人中有一個就想趁人不注意逃出寨子,大巫師他們也沒阻攔,結果,他們親眼看到那人剛出了寨子,外面的荒原就起了濃重的大霧,那人直接被卷了進去,連吭都來得及吭一聲,等大霧消散後,人就沒了。

想起寨子外面一望無際的荒野,雲知夏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他們入住的這棟木樓很小,一樓因為潮濕只擺了些雜物,人住二樓和三樓,二樓有三個卧室,一個客廳,三樓低矮,只有兩個房間。

一樓簡陋的長條木桌上已經擺好了晚飯,是一大鍋湯色詭異的水煮爛白菜,別說調料了,連一丁點油星都沒有。

水煮爛白菜和冷硬的老饅頭都讓人提不起一點食欲,何況現在是下午,還沒到吃晚飯的時間,因此誰都沒動那桌黑暗料理。

大家圍坐在桌旁,先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番,雲知夏速記名字的能力有限,只記住了手背被蟲子咬爛的男生叫小江,他女朋友叫白露,另一個高中模樣的女生叫新新,那對兄弟和存在感很低的男人在她這沒有姓名。

自我介紹完後,開始分配房間。

分配時,自然是雲知夏和唐莎一間,顏驚鴻和晉謙一間,那對兄弟一間,可剩下的兩間卻犯了難。

“我肯定是要跟我男朋友一間的!”白露心疼地捧着小江的手,邊說話還邊替他輕輕吹着:“他都疼成這樣了,我得照顧他!”

小江整個左手手背一片血肉模糊,疼得臉色煞白,大巫師又不給藥,只能咬牙忍着,看起來是挺需要人照顧的。

可房間總共就五間,總不能讓新新和那個存在感很低的陌生男人住一起。

“白露,你·····你這不是欺負人嗎?”新新急出了哭腔,咬着下嘴唇眼睛發紅:“你這樣讓我怎麽住?”

“你跟他一起住呗”白露一指陌生男人,神色輕慢:“你不就缺男人嗎?正好了,省着整天惦記別人男朋友。”

新新這下真氣哭了,手臂都是抖的:“你!你血口噴人,小江他本來是我男朋友,是你搶我男朋友!”

哦豁,雲知夏心道,這可真是人生何處不看戲啊。

接下來的場面亂作一團,先是白露。逼小江說他究竟是誰男朋友,然後是新新苦情地質問他還記得當初答應過她什麽嗎,小江臉色慘白的夾在前現女友中間,像是個被兩個小女孩争搶的破布娃娃。

“小姐姐們,你們看着就是明白人”白露可能覺得這出三角戀情只有三人演不過瘾,非要拉上吃瓜群衆:“你們說,這賤人是不是不要臉?”

唐莎聽到小姐姐三個字當場就不高興:“小姐姐不敢當,你多大?”

白露聽到唐莎的質疑,挑起眉毛上下打量起唐莎:“唔,是我事先沒問清楚,不過今年我才十八,還以為你要比我大那麽一兩歲呢,可能是我看錯了。”

唐莎掐腰:“那你是小姐姐,我今年才十七,小姐姐!”

這下,三個人的戲碼一下變成了四個人的,唐莎生龍活虎地加入了罵戰。

先是唐莎嗤白露笑身上質量低劣的風衣袖口磨損處,翻着白眼諷刺:“呦,你這袖口怎麽回事啊?知道的是磨毛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眼睛自帶霧化效果了呢。”

然後是白露不甘示弱地回怼:“你十七胸那麽大?在哪家做的啊?”

只有新新還沒忘記前男友,扯着前男友袖子哭訴:“我對你那麽好,那麽死心塌地的對你,你為什麽要背叛我?她究竟有什麽好!我可以為你去死,她行嗎?”

場面實在一言難盡,顏驚鴻看了個開頭就走了,之後雲知夏等人也都趁亂遛了,最後,連新新和小江都悄咪咪地跑了,僅剩下的兩個人這才發現不對勁,不約而同的停下了罵戰,面面相觑:“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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