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藏水寨六

天光大亮後,麻子臉帶了幾個手下過來,他看到客廳裏橫陳的兩具蟲怪屍體時,臉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誰殺的?”麻子臉環顧四周問。

被他掃到的人都忍不住往後躲了躲,畢竟,現在所有人都明白了,這裏真真正正存在恐怖的怪物,而大巫師麻子臉等人也許就是掌控怪物的人,普通人絕對不可能跟他們抗衡。

雖然怕麻子臉,但沒人敢回答是顏驚鴻,甚至都沒人敢往他那邊看。

麻子臉又不耐煩的重複了一遍:“我問你們,誰殺的?”

這次,顏驚鴻淡淡瞥了一眼兩兄弟。

兄弟倆同時一激靈,最終,在麻子臉審視的目光中,哥哥硬着頭皮顫巍巍地回答:“是我。”

麻子臉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不屑的從鼻子噴出一口氣:“就你?”

說完,他莫名看了眼顏驚鴻,然後意有所指道:“親手殺了同伴,晚上能睡個好覺吧?”

顏驚鴻臉上的表情沒變,倒是兄弟倆臉色齊刷刷的白了。

麻子臉又哼了一聲,将衆人的變化看在眼底後突然眉頭一皺,問:“怎麽少了一個?”

大家這才發現還真少了一人,就是那個存在感很低的男人。

之後,麻子臉帶人到那男人睡覺的屋子去找,沒人,将所有房間翻了個遍,還是沒人,這下,麻子臉臉色變了,開始地毯式搜索,最終總算是把男人給找到了。

那男人竟在一樓臭氣熏天的廁所裏睡着了。

據那人交代說,昨天半夜被冷到尿急,摸黑出來上個廁所,結果還沒等他回去,就聽到了二樓傳來呼救聲和打鬥聲,他一聽就出事了,也不敢再上樓,反鎖廁所門在裏面貓了一宿。

這男人整個就是大寫的“慫透了”,有事時不敢挺身而出也就算了,事情解決了他都不敢出來看看怎麽回事,窩囊到他這種程度,也是沒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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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人雖窩囊,命是真好,如果他沒半夜被凍醒後上廁所,樓上的蟲怪屍體中有一具也許就是他的,畢竟昨天跟小江同一個房間的就是他。

別人覺得他命好,雲知夏卻不這麽認為。

新新從人變成蟲怪的過程她就在旁邊,那過程中,新新雖然沒痛苦尖叫,但窒息的咯咯聲和掙紮的動靜都不小,至少不會小到一個屋子的人都聽不到。

昨天晚上,他到底是真神經粗到完全沒注意到小江的變化,還是他注意到了卻沒勇氣通知大家,亦或者他什麽都沒想,只是下意識的要逃跑并躲起來?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大家不得而知,妄下結論只會給活着的人帶來更多傷害,雲知夏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她現在只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麻子臉倒是氣急敗壞地訓斥了男人一頓,然後命手下擡起屍體,交待了句“一會兒聽到牛角號聲到街上集合,準備去祭祀蠱神”,走了。

當地人擡起屍體時,雲知夏下意識地看了白露一眼,經過半晚上的時間,她整個人已經平靜了下來,臉上有些許悲傷,但更多的是恐懼。

她大概不知道,小江變成蟲怪後唯一記得的東西就是她的名字。

但她還是別知道了,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什麽好事。

麻子臉走後,有當地人過來給他們送早飯,跟昨天晚上的一模一樣,大家看着那一大鍋黑暗料理,都面有菜色,

但這鬼地方實在冷得要命,而且他們昨天沒吃晚飯,又餓着肚子擔驚受怕的折騰了半晚上,現在實在餓得發慌,所以也沒人抱怨什麽,都沉默無聲的把食物往嘴裏硬塞。

早飯雖然難吃,但好歹是熱乎的,吃過早飯後大家氣色都好了一些,熱騰騰的煙火氣暫時驅散了昨晚的恐懼。

外面集合的牛角號聲很快嗚嗚地響了起來,大家也沒多耽擱,到街面上後就跟着麻子臉等人向街道盡頭走去。

顏驚鴻趁沒人注意把雲知夏拉到一邊,不知從哪變出一片綠得發光的小葉子,遞給她後低聲說:“把它吃了。”

雲知夏看了看圓滾滾的葉子,又擡起頭看了看顏驚鴻,神色成謎:“金錢草??你喂兔子吶?”

“兔崽子!”顏驚鴻屈指敲在了她腦門上:“解毒殺蟲的,我還會害你不成?”

聽到“解毒殺蟲”功效,雲知夏驀地想到了蟲怪還有一會兒要去祭拜的蠱神,本來壓抑到不行的小心髒忽悠一下飄到了半空。

在這滴水成冰的冬天,她感覺自己像是剛泡了個熱騰騰的溫泉澡,所有的憂慮和不安都被一掃而空。

雲知夏用兩根手指捏着葉子,故作嫌棄地低聲問:“哪來的?就這麽一小片管用嗎?”

顏驚鴻見她總算又“活”了,眼底掠過一絲笑意:“晉謙家祖傳的,寶貝着呢,吃你的。”

雲知夏心道,我信你哦,我家還祖傳狗尾巴草呢,想是這樣想,還是皺眉捏起小葉子往嘴裏送去。

就在這時,她猝然感到一股不容忽視的寒意,循着來源看過去,發現了走在斜後方臉色不太好的晉謙。

他正以委屈而哀怨的目光瞪視着她捏葉子的手。

該怎麽形容他臉上要哭的表情呢?就跟剛被狠狠霸淩過似的。

雲知夏疑惑,不過還是一口把葉子給咽了,沒拉嗓子,感覺還不錯。

“晉謙沒事吧?感覺要哭了。”雲知夏問顏驚鴻。

顏驚鴻微微一笑:“他是高興的,喜極而泣。”

雲知夏:“?”

一行人很快走到了街道盡頭,又左拐進入旁邊紅色木樓,空曠的一樓已經沒昨天那麽多人了,剩下的也就十來個。

沒有人群擋着,承重柱中間的那個方形大洞看起來讓人更不舒服了,像是一張等待吞噬獵物的猙獰大口,衆人都下意識地遠離那裏。

沒多一會兒,穿着黑袍的大巫師從樓上走了下來,後面還跟着兩個擡屍體的人,他冷冷掃了雲知夏他們一眼後就向洞口走去,看樣子是要下去。

唐莎挨到了雲知夏身邊,邊朝洞口探頭張望,邊疑惑地問她:“不是說去祭祀嗎?”

想到今天上午路過洞口時感受到的陰冷氣,雲知夏皺眉搖了搖頭。

雲知夏本能的不想靠近那個洞口,但麻子臉已經在催他們了,而且大巫師都下去了,沒辦法,只能跟上同樣遲疑的幾人,順着洞口的階梯往下走。

雖然有人在前面照着強光手電筒,隊伍最後也有麻子臉照着,但洞裏還是黑黢黢的一片,怪瘆人的。

“小夏”唐莎緊緊拽着雲知夏的胳膊,手指都摳進了她肉裏,摳得她生疼:“昨天那些蠱毒發作的人就被送到這了,他們······他們說是祭祀,不會其實就是想趁機把咱們給處理了吧?”

雲知夏聽到她這麽一說,就想起了昨天麻子臉跟他們說過的,那些蠱毒發作的人被關進了神洞,這麽看來,這條路應該是通往神洞的。

她剛要開口說出自己的猜想,前面聽了個話音的白露先回過頭來,色厲內荏道:“什麽處理不處理的?你·····你別吓唬人!”

唐莎見有人比她還怕,居然奇跡般的不怎麽怕了,腰杆都挺直了幾分,也不摳雲知夏胳膊了,掐着腰反唇相譏:“吓死膽小的,略略略!”

眼看兩人又要掐起來,雲知夏先警告地一指唐莎,又沖白露把手往下一壓,示意前面麻子臉已經在瞪她們了,終止了這場一觸而發的戰争。

一行人繼續大氣不敢出的往前走。

他們所走的洞穴開始時很寬也比較規整,洞壁是有些濕潤的泥土,走了一陣後,洞壁開始滿是光潔潤澤的石筍、石柱,應該是到了一處溶洞。

越向裏面走,本該越悶熱的洞穴卻變得越陰冷,也越來越像迷宮,大大小小的溶洞縱橫交錯,雲知夏抱着胳膊忍不住想,這裏也沒什麽路标,大巫師他們是怎麽知道該怎麽走的?

也不知道昨天蠱毒發作的人被關在哪了?

她胡思亂想的跟着大巫師等人走過一處處溶洞和洞廳,七拐八拐的,既沒有迷路,也沒有臆想中那樣從旁邊溶洞蹿出什麽東西來,很快到了一個能容納千人的巨大洞廳。

這個洞廳與暗河相通,中間是個水潭,水潭裏立着的應該是一尊石像。

雲知夏離石像的距離并不太遠,按理說她夜視能力極佳,周圍又有十數人打着強光手電筒,就算洞內昏暗,也不至于完全看不清石像的面貌。

可奇就奇怪在,無論她怎麽看,就是只能看見石像底座,怎麽都看不清石像的樣子,似乎整尊石像都被裹在一團濃重的黑霧之中。

她覺得不對勁,便不動聲色地挨到同樣凝視着石像的顏驚鴻旁邊,剛要開口問出自己的疑惑,餘光怵然發現石像那邊好像動了一下,然後一道黑色殘影襲來,她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眼睛一痛,那道黑影鑽進了眼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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